第21節(jié)
他剛才進門的時候,半句話也沒說,可顧霜枝能清楚地察覺到他的出現(xiàn)。 那是一種無關聲音或氣味的靈感,類似于女人的第六感,說不上門道,可有時候就是準得可怕。 昨晚剛把人拒絕了,今天就跟著大部隊跑到他家蹭飯來了……? 她越想越覺得離譜,可周圍的人沒有一個察覺到絲毫異樣,正熱絡地聊著音樂、八卦和美食。 直到廚房的方向傳來林驍?shù)穆曇簦骸案纾悴灰o吧?” 顧霜枝屏息以待,卻沒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取而代之的細碎的腳步聲,和翻抽屜的聲音。 糾結著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過了會兒才有人問起。 “誒,灰弭,你怎么回事,剛才戴眼罩買菜,現(xiàn)在又戴口罩炒菜?”文懷的話引得大家一陣哄堂大笑。 許致晟倒是不怎么詫異,還替他解釋了句:“他今天感冒了,老咳嗽?!?/br> “啊~~”小美驚呼著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被于念眼疾手快死死按在沙發(fā)上。 ** 感冒,聽上去很可疑。 顧霜枝心里“咯噔”一下,眉頭緊鎖,沒參與他們的討論。 她想著,如果聲音不是重重疊疊在一起,如果可以從一堆聲音里挑出他的聲音,就好了。 那么她早該聽出他壓抑著的咳嗽,和略帶沙啞的嗓音。 然后呢……? 束手無策。 分明昨晚還聽著他在酒吧唱歌,和他一塊在黑暗里前行,說說笑笑的,像所有普通朋友一樣。 可他的那句話,卻把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不是狗,是我?!?/br> 他多多少少知道她接受不了,所以沒在一開始就開門見山。 顧霜枝想著這句話,想著這句話出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的平安夜。如果就這么結束了,多好。 可惜所有話都已收不回,該發(fā)生的還是發(fā)生了。 然后他就感冒了,咳個不停,他們還說他帶著口罩炒菜,看起來真是個十足的怪咖。 窗外雪還在下,沒有任何聲音。 屋內一片祥和,她和大家聊著,言笑晏晏。直到小白從廚房的方向沖他們喊,開飯了,很豐盛。 那個總要面對的人,還是出現(xiàn)了。 ** 餐廳長桌,顧霜枝被安排坐在于念邊上。她聽到周圍有陶瓷乒乓作響,大家都在幫忙端菜和分發(fā)碗碟。 而那個溫柔細膩的聲線略帶沉悶,低低地從陽臺邊傳來:“餓了嗎?想吃什么?魚可不行?!?/br> 他在和灰弭聊天。 片刻的晃神后,顧霜枝被帶著起身。 “來來來,第一杯敬敬主人?!痹S致晟率先開口。 與此同時,她的手里被塞了一杯葡萄酒,聞上去味道清幽。 “merrychristmas!cheers!” 顧霜枝朝著桌子中央的方向舉起酒杯,卻不知自己敬的方向是小白,對方被嚇得哭笑不得。 而她手里的杯子,連同整只手一塊,被帶著轉了個彎。 “?!钡囊宦曒p碰,兩支酒杯瞬間又分開。 原來他就站在她邊上,而她還傻乎乎朝著反方向敬酒。 “merrychristmas.”顧霜枝沒聽出阮清言說這話的時候是對著哪兒的,便也不知道怎么去回應他。 思考的空隙里,他已經(jīng)坐回了主人的位子。 他今天做的是一桌普通的家常菜,菜色很多,有葷有素。 于念給顧霜枝夾了不少菜,她就只顧低著頭吃自己碗里的。 早知道他愛下廚,卻不料手藝竟也這么好。色香味,她雖然看不到“色”,可另外兩樣就足夠可以打滿分了。 ** “對了灰弭,非影有首新歌想邀請你合唱。”文懷忽然問他,“有興趣么?” “非影是誰?”許致晟搶在阮清言前面開口。 他當然知道非影是誰,不過是為了調侃調侃這所謂的“灰弭大神”罷了。 果不其然遭受阮清言的白眼對待,他竟還慢條斯理地開口:“我知道他是誰?!?/br> “非影大大?”小美對這個名字也不陌生,“他的聲音很贊吶!像那種古時候風流倜儻的王孫貴族華麗聲線!!不過我更喜歡灰弭大大的歌,簡單舒心~~” 于念鄙夷地瞥了這個捧場王一眼。 “他唱功也不錯,去年還得過獎,聽說最近正在組建一個叫‘非聲非影’的工作室?!痹S致晟拍了拍他的老牌搭檔,感慨道,“你要去的話,我也不反對?!?/br> 這話說得,倒是有些蒼涼的意味。 “這非影我也認識,先前參加過同一個歌會?!庇谀钜布尤肓擞懻?,“近兩年名聲鵲起,紅得非????!?/br> “那就這么定了?” “定了吧?!?/br> “……” 一桌人聊得火熱,完全把當事人的意愿扔在了一邊。 等他們各自發(fā)表完意見,阮清言才不疾不徐地搖著酒杯答道:“不接?!?/br> 還沒細問原因,只見阮清言重新起身回廚房。 再度出現(xiàn)的時候手里多了個盤子。 許致晟詫異地起身接過盤子,邊在桌上騰地方邊質疑道:“你怎么把大閘蟹都做成蟹斗了?” “你要自己剝的嗎?里面有蒸好的。”阮清言拉開椅子,又指向身后的廚房。 “不是,你都幫我把rou都剔出來了我還挑什么?”許致晟自是滿臉的欣喜,“我是想問,你哪來的閑功夫,還一個個拆蟹剔rou的?” 哪知對方冷冷地來了一句:“你要是來幫我的話,我閑下來的功夫更多?!?/br> “只要你一句話,我能不幫么?”許致晟無辜地撇清道,“關鍵是你根本沒叫我?guī)湍惆〈蟾纾 ?/br>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許,你知道人灰弭生病了還不主動幫他忙?”小白站出來說公道話,“你聽他,都成老鴨嗓了,難怪自卑不敢接合唱?!?/br> “……” 什么老鴨嗓,會不會說話……阮清言蹙眉,下意識清了清嗓子。 歡聲笑語間,余光悄悄往桌對面探了一眼。 她說過,她感覺得出別人的目光,所以他不敢多看。 只這么一眼,瞧見她用小勺子挖著芙蓉蟹斗吃,一臉滿足的樣子,也便就夠了吧。 ** 聚餐進行到一半,阮清言去陽臺上接了個電話。 即便被桌上的聊天阻隔開,顧霜枝卻仍隱隱約約聽到他帶著忍耐的咳嗽聲。 他感冒著,一個人在陽臺接電話談工作的事情,聽著話里的只言片語,似乎是他助理打來的。 聲音倒也不像小白說的“老鴨嗓”,只是略帶沙啞的低沉,比起往日少了一些活力。 碗里的菜已不知不覺被她戳了許久,他的語氣有些嚴肅,不知是工作起來就這樣還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顧霜枝安靜聽著,也沒捕捉到什么有用的關鍵詞,最后只聽到一句:“明天再說吧。” 他掛了電話,重新回餐桌的時候又恢復了玩笑的樣子。 她覺得他看了自己一眼,只短短一瞬間。 可僅這么一瞬間,就足以撼動她的整顆心。 ☆、chapter 19 ?許致晟他們來蹭吃蹭喝慣了,也曉得規(guī)矩,飯后幫著收拾屋子清理垃圾,幾個大男人三兩下就把屋子還原到一塵不染。 阮清言去樓下倒垃圾,剛進門就聽到屋里的哄笑聲。見他出現(xiàn),文懷遠遠地來了句:“哦喲,我們的男主角來了。” “什么男主角?” “你成網(wǎng)紅了灰弭!!”小美指著平板電腦,“微博上有你的視頻。” 他當下有不詳?shù)念A感,上前兩步,垂眸看了看平板上的內容。 只一眼就把他徹底怔在了原地。 昨晚在酒吧唱歌,竟有人偷偷拍了傳到網(wǎng)上。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無聊的人?!他還果真是和網(wǎng)絡犯沖。 第一反應是瞥了眼顧霜枝,對方正眉頭緊鎖,沒發(fā)表什么意見。 可緊攥住沙發(fā)靠枕的手還是出賣了她。 一曲唱罷,臺下響起掌聲和呼聲,整段視頻也就在此戛然而止。 阮清言松了口氣,卻也憑空生出些許落寞。 只是于念瞧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她顯然猜測出了昨晚的小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