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的腳底下，此刻有成欣幻化出來的無數(shù)水草，就像是在火湖的那些水草一樣，在這個夢境里邊，成欣終于把程欣給困住了。

    程欣一遍一遍地說道：“別動他，成欣，這一點(diǎn)都不好玩，有話咱們好好說！”

    然而成欣的那點(diǎn)殘魂陷在跟韓九淵的互動之中，哪里肯再注意程欣一眼？

    成欣就是趁著程欣熟睡的時候，意識防御降到了最低的狀態(tài)，才趁著程欣不注意，用這些幻化出來的水草把程欣給控制住的。

    她占據(jù)身體的主動權(quán)時，還放話給程欣：“你多睡會兒，我出去玩玩，放心吧，在你們幫我處理好外邊的爛攤子之前，我不會把你趕出去的?！?/br>
    這可把程欣的肺都快給氣炸了。

    然而程欣毫無辦法，也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成欣控制了軀體，把這具身體給喚醒。

    程欣在水草里不斷地奮力掙扎，她試圖弄痛自己的意識，不論怎么也好，程欣已經(jīng)摸清了夢境里邊成欣活動的規(guī)律了。

    那就是——

    程欣的意識越是清醒，夢境里的成欣就越是虛弱，不敢靠近程欣。

    可是當(dāng)成欣特別放松，或者是熟睡的時候，意識也逐漸地放松、沉寂、休眠，這個時候，成欣就跳出來作威作福來了。

    程欣很清楚，成欣的這一縷殘魂也并不厲害，但凡自己再強(qiáng)大一點(diǎn)，這點(diǎn)殘魂即便是在自己意識休眠的時候，也不能夠把她怎么樣了。

    所以，如果程欣的意識能夠立刻蘇醒過來，那么這個身體的控制權(quán)就又回到了程欣的手里。

    程欣欲哭無淚，只拼命地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醒過來。

    在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戾氣之后，程欣的意識狠狠地一痛，是被這一股戾氣給刺痛的。

    因?yàn)檫@股戾氣程欣再熟悉不過了，是成欣的法器渴飲刀。這把刀當(dāng)初程欣把它拿到韓九淵洞府外那條河邊去洗的時候，別提有多惡心了，洗出來的血跡，都差點(diǎn)將那條河給染黑，好在那條河的水是活水，洗臟了，也有新的水源進(jìn)來，才不至于讓那條河水變臭。

    那把刀卻又是成欣身份的象征，她平時又不能不帶著。

    這個戾氣一處來，就喚醒了程欣不太好的記憶。

    可是，程欣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隨著意識被刺痛了那一下，她的意識已經(jīng)在緩緩地蘇醒了。

    程欣望著浮在上空的成欣的殘魂，也正在逐漸地變得透明，自己腳底下被成欣幻化出來綁著自己的那些水草，也正在逐漸地變成透明的樣子。

    程欣就大口大口地喘氣，她臉上露出了迫切的神色，她不斷地掙扎，希望快一點(diǎn)掙脫這些水草，那她就可以控制這具身體了。

    就在程欣從這些水草里邊脫離出來的時候，卻忽然聞道了一股腥甜腥甜的氣味。

    仿佛是血腥，但是還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淺淺寒香，即便是摻雜了血腥，卻也十分好聞。

    但是這股香味卻讓程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在她能夠自由活動的時候，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半空虛浮的成欣給拽了下來，隨著她手上用力，那殘魂被她的一拽之力給拽成了灰燼。

    那灰燼就像是風(fēng)吹沙塵一樣緩緩地散開，消失不見。

    夢境也在一寸一寸地崩塌，可是耳邊卻仍然傳來了成欣的聲音：“我還會再來的！”

    程欣被那陣血腥味嚇得魂飛魄散，直到她覺得意識漸漸地支撐起了這具身體的時候，她終于再一次打開沉重的眼簾。

    “小淵……”

    入眼是韓九淵平靜的面容，韓九淵側(cè)坐在床榻上，用右手輕輕攬著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韓九淵微微蹙起的眉心緩緩地展平：“師姐，你醒了?！?/br>
    程欣睜開眼睛就盯住了韓九淵的胸口。

    只見成欣的渴飲刀，正插在他的胸口，仿佛刻意偏離了一公分，這把刀上的戾氣，和這新鮮的血液的味道，就是她在夢里掙扎時候，闖入她鼻尖的味道。

    程欣深深望著韓九淵低垂的眼睫，解開韓九淵的外衫，她輕聲問道：“小淵，為什么不阻止？”

    韓九淵雙唇微抿，沒有說話。

    他不回答。

    但程欣已經(jīng)看出來了。

    程欣恍然意識到，他已經(jīng)這么縱容她了。

    是該高興的，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但程欣心里卻被愧疚填滿。

    畢竟韓九淵對她的態(tài)度，都是她用套路來換取的。

    在一瞬間程欣甚至在想，要是哪天韓九淵知道她一直都在套路他欺騙他，會不會把她撕碎？

    韓九淵還在流血，程欣先是用儲物袋的紗布擦拭血跡，接著拿出金瘡藥膏涂在刀傷的周圍止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護(hù)主傷口將渴飲刀抽了出來。

    刀子抽出來，程欣拿出最好的藥又細(xì)細(xì)地涂上，纏好紗布。

    “這是上次我敗于擂臺后剩下的藥，挺好的，有止痛效果，是不是不那么痛了？”

    “嗯?！?/br>
    “如果下次……”

    韓九淵打斷她道：“不會有下次?！?/br>
    程欣望著韓九淵。

    他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又挺傻，傻的時候，就像是一只不諳世事的幼獸。

    這只幼獸，被她編織的糖果引誘著，似乎真的一步一步入了她鋪天蓋地的羅網(wǎng)。

    程欣知道自己在玩火，她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