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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陳靜柔,她的眼睛里帶著許多復雜和掙扎的神色:“小欣……” 第10章 引誘·第二 程欣蹲在地上埋頭擦著地,順著聲音抬起頭。 因這婦人穿著斗篷,兜帽遮住了半個臉,程欣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是程欣看這樣的裝扮,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人身份。 成欣的母親陳靜柔,是元嬰期,她的實力在宗門排行第三,僅次于清月劍閣的閣主傅云意、和宗主成金全。 但她屬于外宗嫁入清月宗的女修,她的母家是中域三千宗之一的唐門,修行的是天羅詭道,整個清月宗唯有她一人不是劍修。 因她的功法大多講究隱匿作戰(zhàn),所以她向來喜歡穿著這身玄色斗篷,可斗篷也掩不住她生過一雙兒女后仍然曼妙的身姿。 陳靜柔一進來,就被程欣手上血跡斑斑還帶著濕漉水氣被擰成一團的紗衣露出了大吃一驚的神色,她眼底立刻浮現(xiàn)更深的隱憂。 程欣對于陳靜柔的到來也很訝異,甚至還有點害怕,她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低下頭,艱難保持著繼續(xù)擦地的動作,手指緊緊地扣著血污滿布的紗衣,唯恐露出什么馬腳。 她不能崩了成欣的人設(shè),成欣眼里根本沒有這個娘。 也不能亂說話,知女莫若母,連韓九淵都看出她是個冒牌貨,陳靜柔能看不出?只是被陳靜柔看出來,她的死期就到了。 陳靜柔對成欣的無視早已習慣,這說明她心情不太好。成欣心情好的時候,有時還會當著她的面說她賤,說她虛偽,說她惡心。 “我聽說……綺月堂出了些事端。”陳靜柔小心試探。 程欣有點難受,她怕陳靜柔待得太久她崩不住,按照成欣的性格,陳靜柔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成欣就已經(jīng)暴躁起來了。 成欣畢竟是程欣筆下的角色,她應該說什么,程欣知道是知道,但是演繹這種東西要想聲情并茂做到自然,是需要天賦的,她并沒有。 程欣咽了咽口水,鼓勵自己學出成欣慣有的架勢和語氣:“如果不想看我吐,就從我靜室滾出去?!?/br> 陳靜柔的臉低了低:“我很快就走……我就是來問問你,那三個死去的弟子,跟你可有關(guān)系?” “你都這樣問我了,是不是還有什么意義,還是說,你終于能找個正當理由,把我送去執(zhí)法堂處死,已了你多年未果的心愿,你才開心?” “小欣!” “別這樣叫我,你的小欣十年前已經(jīng)死了,她脫了層皮斷了幾根肋骨從魔域沼澤渾身是血爬出來的時候就死了?!?/br> 這句話仿佛一根尖刺扎在陳靜柔心上,她身體顫了顫,腦海里想起她正在成欣的衣冠冢念悼文的時候,卻看見這個連魂燈都滅了,本應該死掉的女兒渾身是血的爬到了她面前,她渾身發(fā)臭,肌膚腐爛到能看見蛆蟲,她那時的樣子可怕極了,她瞪著血紅的眼睛,臉上血淚模糊,她沒有哭也沒有笑,她的聲音是竭嘶底里之后的嘶啞,她那時的平靜仿佛是絕望之后的死心,她語氣輕描淡寫,卻字字珠心:“陳靜柔,你不要我,你不選擇我,你為什么要生我?” 陳靜柔打了個寒顫,她已經(jīng)逐字斟酌,但還是被成欣猜到了用意。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陳靜柔心里很悶,人如果真的是成欣殺的,以成金全的性子,忍痛大義滅親也不是不可能,這可是她身上掉出來的一塊rou…… 她怎么能允許?即便無法從成欣這里了解,就不了解了吧,即便是她,做母親的還真的要把她逼上刑場么? 陳靜柔語氣更溫和了點,她道:“我問你,是怕你在這里有危險?!?/br> 然而話說出來之后,她就后悔了。 程欣冷笑了一聲。 陳靜柔就像一個程欣看不見的空氣,當程欣抹著地抹到陳靜柔腳前的時候,陳靜柔才挪了挪腳,往門外的方向退了幾步,又說:“攬月峰上的瓊宵花開了,漫山遍野的,夜里的時候,襯著天上的大月亮,像在星河里邊散步一樣的,你小時候最喜歡……這花十年開一次,上一次開的時候,你才……” 陳靜柔伸手比了比:“你看,你才這么高,嚷著要吃我做的瓊宵花糕,但是當時我太忙沒有做給你……你近來可有時間?如果有時間,我?guī)阍倏纯茨黔傁ǎ冶誓菢拥拿谰澳悻F(xiàn)在還是喜歡的,我會給你做很多很多的瓊宵花糕……” 不知道怎的,程欣鼻頭有些酸澀,此刻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有點艷羨成欣。 她從小,是跟著她的賭鬼大姨生活的,她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她懂事起就沒給大姨惹過麻煩,她成績雖然不好,但是性格乖巧,工作以后賺的錢,一百塊能給大姨交七十,她大姨從來沒有這樣細聲細氣跟她說過話,因為大姨還有兩個親女兒,她平時吃飯,用度,說是撿剩下的也不足為過。 從來沒有一個長輩這樣小心翼翼說著話,對她好還要看她的臉色。 但是她也就是想到了這些,嘴上還是維持著成欣的態(tài)度:“你還是留著燒給成然吃吧?!?/br> 成然,就是那個被陳靜柔拼命的保,還是沒能保住的弟弟。 “還有,你還能不能滾出去了?我擦到哪,你踩到哪,你就是來礙我的事,讓我鬧心的?陳靜柔,你還有沒有臉皮,讓你滾你聽不到么?” 一聲輕嘆從頭頂傳來。 再抬頭時,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陳靜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