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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個丑陋的臉倒下之后,又來了一個。 他像是受驚后殺紅眼的小獸,聞著味道過去,他又要伸開利爪…… 可這個人卻帶來了熹微的光影,他眼前的灰暗和血色被緩緩撩開,他看到的是一張溫柔善意的臉…… 程欣按捺住自己,盡管身體仍然有些發(fā)抖,眼眶也有些發(fā)紅,但是她仍然小心翼翼喚著他的名字,“小淵……小淵,是師姐來啦……” 他看見韓九淵身體僵硬了下來,雖然手上的光刃仍然沒有散去,但是他周身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正在漸漸緩解,他眼底的猩紅之色也像霧氣一般極其緩慢地散去。 時光仿佛在此時定格了下來,過了許久,韓九淵手上的光刃也散去,他的臉色和嘴唇一樣慘白,他平靜地望了程欣一眼,隨著意識被拉回現(xiàn)實,剛才被短暫麻痹的五感也漸漸被拉回。 連同昏昏沉沉的頭痛也被拉了回來,被超出極限使用的rou體,也比剛才更加的虛弱了。 韓九淵的眸子漆黑,他強撐身體,平靜地望著程欣,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想要做什么。 在韓九淵沉默的注視下,程欣把自己儲物袋的東西全部清理到儲物戒指里,她半瞇著眼,幾乎是不敢直視地,將地上的三具尸體收進了她空掉的儲物袋。 直到確認三具尸體都裝了進去,她才睜開眼睛,但是地上那些殘余的鮮血,仍然讓她瞳孔縮了縮,她渾身虛汗淋漓,整個人腦袋木木的。 程欣是金、火、水三靈根,她此時御起“小水瀑術(shù)”,對著河里,沖刷著地上的血跡。 韓九淵眼神古怪地看著程欣努力卻笨拙的動作,他沒有要求她為他做這些,她真的很莫名其妙,如果說毀尸滅跡,他有一千種方法做到天衣無縫。 而且,她分明怕得不行,也弱得不行,一個及格的筑基期水瀑術(shù),最少的默認范圍是三十尺,她十尺都不到。 韓九淵眸色晦暗不明:“師姐,你想要在我這里得到什么?!?/br> “嗯?” 韓九淵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你說吧?!?/br> “你為何這樣問我……” “你替我做這些,是想要什么?!?/br> “我想要你,好好的……” “好好的?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殺人……” 韓九淵笑了:“沒有修士不殺人的,你沒有殺過人么?” “還沒有……” 韓九淵問道:“師姐,人是我殺的,你在怕什么?” 程欣總不能說我是怕你吧? 韓九淵道:“你騙不了我,你嗜虐成癮,這些場面對你來說,不至于使你恐懼的吧?所以,師姐,你看見了那樣的我……是怕我也把你一起殺了么?” 程欣身體有些僵,總覺得韓九淵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冰冷,像是毒蛇吐著芯子,程欣知道在這樣的注視下,說謊是個壞主意,只能說道:“嗯,我怕……” 韓九淵嗤笑:“你怕我,還敢來我跟前?!?/br> “因為我不想你也害怕……” “我害怕什么?” “大概,你也怕你自己的吧?失控的時候……” 韓九淵望著她,嗤笑道:“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態(tài),這不像你。莫非你欺軟怕硬,以為我軟弱可欺就折磨我,看見我殺人,就改成討好我自保?” 挺聰明的,被戳到痛點之后,程欣心里有點尷尬地想。 程欣腆著老臉:“不論以前我是不是真的折磨過你,但是韓九淵,我失憶了……” “選擇性失憶?” “不是,是腦袋壞了那種失憶?!?/br> 韓九淵挑了挑眉,他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極力說服別人,為了讓人相信她壞了腦子。 以至于此時此刻韓九淵真覺得她腦袋有點不太好使。 “不一樣了,可能是最近丹藥磕太猛,上頭了?!?/br> “呵……” “從前的事我不太想得起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師弟,我沒有騙你。” 程欣說完這些,又很小心向韓九淵靠近著。 韓九淵站在那里沒動,他連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卻給程欣一種危險的氣息。就好像面臨一頭獅子,一頭狼,即便他是在沉睡,你也不敢大意。 韓九淵并不為她的話所動,甚至看著她深情演繹,像在看一個傻子。 程欣知道自己的話很難讓人信服,嘆了口氣,掏出自己淡青色的錦帕:“韓九淵,你去洗洗吧……在宗門殺害同門不是小罪,你會被處死的,但我不會讓宗門知道,我會替你保密?!?/br> 韓九淵低頭,看著遞來的錦帕,他沒有接,也沒有說話。 程欣又說道:“這身衣服,血氣太濃了……我待會兒給你拿一身新的?!?/br> 韓九淵道:“不必,我有?!?/br> “還有,你看上去很不好,是病了么?”程欣想要探一探韓九淵的額頭。 被韓九淵避開了,他的嘴唇有點干,甚至有些皸裂。 程欣知道他對rou體要求太高太嚴苛,一向不珍視自己的rou體,傷痛都是硬抗,便道:“你洞府外,有干凈的水,可以飲用的?!?/br> 韓九淵又道:“不必,我不渴?!?/br> 望了眼韓九淵干巴巴的嘴唇,程欣終究沒有再勸。 程欣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有些莫名的竊喜,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