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被人打了一拳。

    秦彎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她甚至不知道蘇暮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白少齊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摸到的卻是一絲黏膩的血絲。

    蘇暮伸手拽著白少齊的衣領，“你tm對她做了什么，她不是愛你么？為什么你的吻卻讓她掉眼淚！” 蘇暮周身散發(fā)著狠厲，冰冷極了。

    白少齊狠狠的摔開蘇暮的手，“蘇暮，你抽什么瘋！要不是看見彎月愛過你的份上，我tm早就揍你了，我警告你，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蘇暮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讓我吃不了兜著走！”說著，一拳頭又向他揮去。

    白少齊的脾氣縱使再好，此刻也怒了，他毫不猶豫的還擊。

    瞬間兩人扭打成一團，兩人你一拳我一腳，毫不客氣的往對方的身上招呼。

    蘇暮和白少齊都是那種看起來不像是會打架的那種人，但是真正打起架來，也是很血性的。

    雪越下越大，有些模糊了秦彎月的眼睛。

    她猛然反應過來，看著在她不遠處纏打在一起的兩人。

    “你們在干什么！別打了！”秦彎月想伸手拉住他們，可是她連他們的身都近不了。

    他們根本聽不見秦彎月的話，依舊狠狠的往對方最痛的地方招呼，不出幾分鐘內(nèi)，兩人臉上都掛了彩，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都流著血，干凈整潔的衣服也瞬間凌亂不堪，皺巴巴的。

    蘇暮到底是和他們一起從小打架打大的，下手自然比白少齊重許多，兩人的傷勢，白少齊的看起來更重一些。

    秦彎月幾乎心急如焚，再這樣打下去，兩人遲早要出事。

    她那時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直接沖到他們中間，在蘇暮一個拳頭打向白少齊的時候，猛的擋在他的身前。

    看著那狠厲的拳頭，秦彎月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蘇暮見眼前的人是秦彎月，猛的收住拳頭，可是由于用力過猛，手有些微微的扭曲。

    “秦彎月，你瘋了了，不要命了，你就那么愛他，甘愿這么護著他！”

    “啪——”的一聲,秦彎月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蘇暮的臉上，那一聲清脆的回想，在夜里格外的清晰，把她和他都打懵了。

    她現(xiàn)在手是疼的，心也是疼的，疼的讓她忍不住一直落眼淚，她很想告訴自己，秦彎月，別哭了，真的別哭了！

    可是，她卻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第八十一章

    “蘇暮，你瘋了么！你究竟在做什么！” 她渾身都在發(fā)抖,每一次發(fā)聲都非常艱難:“你還要怎么樣！你還想怎么樣！我欠你的早就還清了！你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我失去的還不夠多么！”

    “為什么？”蘇暮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但秦彎月很清楚，這是他要發(fā)怒的前兆。

    “為什么？蘇暮你問我為什么？”秦彎月像瘋了一樣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胸前。

    “難道你自己不清楚么！蘇暮，因為你，我已經(jīng)都沒有了，我只能遠離你的世界，可是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的時候，你還要來糾纏我！”

    “糾纏！”蘇暮突然緊緊的扣住秦彎月的手臂，猛得將她往懷里一按,他一只手緊緊的按住她的后腦勺，“你當初不也是這樣糾纏我的么？那你現(xiàn)在知道我當初是什么感覺了么！”蘇暮的質(zhì)問聲聲入心,讓秦彎月的整顆心臟都在顫抖。

    太過熟悉的觸覺,秦彎月一直就覺得蘇暮就像罌粟一樣讓她上癮，她明明知道罌粟有毒，會讓她致命，可是她依舊還是想像飛蛾撲火一樣，毫不猶豫的撲向他。

    “放手吧，讓一切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不要再互相糾纏了?！?/br>
    秦彎月慢慢的冷靜下來，她伸手推開蘇暮，“回去吧，回到你原來的地方，我們原本就應該是兩條相互平行的線，是我非要攪進你的生活，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后悔了，老天也已經(jīng)懲罰過我了，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br>
    他低頭看著她，秦彎月微微抬頭，可是她卻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

    “彎月，再給一次機會，我們可以回到從前，你不是說，你想跟我回到從前么？”

    “回到從前？可是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從前的我是什么樣的？沒有尊嚴，沒有自我，沒有靈魂，就像傀儡一樣，每天行尸走rou的活著，活在恐懼，害怕，絕望，黑暗的世界，這樣的從前，你讓我怎么回去？”

    “我害怕極了那樣的日子，甚至害怕到做夢都會被嚇醒，我每天晚上都好害怕好害怕，你知道我有多想忘掉那些痛苦的回憶么？可是它們就像噩夢一樣糾纏著我，不管我怎么呼喊，我依舊跌在那片深淵里。”

    她的聲音輕極了，好像一陣風吹過，都可以將她的話吹散。

    “再相信我一次，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br>
    “相信？小的時候，你說會保護我，所以我相信你，高中的時候，你說會一直在我身邊，我相信你，大學的時候，你說，我永遠都是你最親近的人，我相信你，可是我那么相信你，結(jié)果呢？”

    “你因為蕭穎那么恨我，甚至為了她，不惜傷害我，因為相信你，沒有了友情，沒有了愛情，沒有了親情，沒有了孩子，甚至沒有父親，現(xiàn)在，你叫我怎么再敢相信你？”

    “這么多年，我再也不敢踏進北京城，甚至不敢再提到北京這兩個字，我真的害怕，甚至害怕北京的空氣，太壓抑了，壓抑到我?guī)缀醮贿^氣來，北京太大了，可是那么大的地方，卻沒有我的家了，我都不敢相信，我其實一無所有，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只要我不去想，其實那些就都是假的，我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為，我只是為了夢想過來留學的，爸爸還是在家等著我，只是他太忙了，沒有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只要不回去，那些都不會消失?！?/br>
    “可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徹底的清醒了，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么清醒過。”

    蘇暮幾乎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心里的痛已經(jīng)再也無法痛語言形容，他從來沒有細想，自己給秦彎月帶來的是這種滅頂?shù)耐础?/br>
    白少齊站在秦彎月身邊，心里痛樣痛極了，他有些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早一點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這個看起來與世無爭，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女孩，曾經(jīng)受過那么大的痛苦，她到底是怎么一個人撐過來的？

    蘇暮慢慢的松開放在她腰上的手，他問她:“那你真的愛他么？”

    秦彎月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弱，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也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絕望。

    她朝后踉蹌了幾步，白少齊急忙從身后扶住她，她的心里明明疼的翻天覆地，但是嘴上依舊云淡風輕的回答:“是?！?/br>
    “比當初愛我還要愛他么？”

    秦彎月強忍著心口的疼痛，明明嗓子根本發(fā)不出聲來，可是她卻還是硬生生的擠出:“對，我愛他，比當初愛你還要愛他?！?/br>
    空氣想是瞬間凝固了，死一般的沉寂，這種感覺秦彎月熟悉極了，帶著絕望與恐懼還有墮落。

    秦彎月仿佛能聽見自己靈魂深處的吼叫，想是有什么東西要突破她的心臟一般，讓她痛到了極點。

    “很好，真的很好?！碧K暮聲音虛弱極了，好像是自己的低喃一般，這絕望的聲音，讓秦彎月的心難受極了，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捅了幾刀一樣。

    大雪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下的好大好大，似乎是想把整個世界都變成白色才肯罷休，雪落在她的眼里，化成了水，和她的淚一起流下，冰涼冰涼的。

    蘇暮就這樣看著她，一步一步的朝退著，大雪落在他們的頭上，臉上，衣服上，雪太大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悲傷極了，悲傷到絕望。

    她就這樣看著他一步一步的退離自己著，好像一步一步的退離著自己的世界一樣，可是曾經(jīng)，她有多想一步一步的接近他的世界，如今他愿意來到自己的世界，可是她卻要逼他一步一步的離開自己的世界。

    蘇暮慢慢的轉(zhuǎn)身，秦彎月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風雪之中，她多想跑上去，緊緊的抱著他，那是蘇暮，是蘇暮啊，是她愛了十幾年的人，是被她深深種在心底的人，是她這輩子都舍不得去不愛的人。

    秦彎月知道，她就是了賤，她就是愛蘇暮，愛到深處，愛到偏執(zhí)，愛到絕望，愛到一無所有，但是依舊停不下來不愛他。

    她放在兩側(cè)的手微微的顫抖，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即使她踮起腳尖也再也看不到為止。

    她慢慢的蹲下身體，緊緊的抱著自己，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里聲音由一開始低聲嗚咽到后來的撕心裂肺。

    白少齊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人，他看著蘇暮消失的地方，最后慢慢的蹲在身體，蹲在她的旁邊。

    “這么難過就去找他吧?！?/br>
    秦彎月抱著自己使勁的搖頭，“不能，再也不能了。”

    “可是你還那么愛他?！?/br>
    “愛？愛又能怎么樣？他現(xiàn)在一定恨極了我，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nbsp;秦彎月終于平靜下來，但她依舊蹲在地上，眼睛無神的看著蘇暮離開的地方。

    “我曾經(jīng)真的好想好想和他在一起，我甚至想到把我們的未來都想好了，可是，到最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把一切都想好了，卻沒有想過他愿不愿意?！?/br>
    她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我剛才很丟人吧？”

    白少齊搖頭。

    秦彎月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我上樓了。”

    說完，秦彎月慢慢的轉(zhuǎn)身。

    “彎月，我說過，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照顧你?！卑咨冽R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秦彎月的步子喂喂停頓 : “少齊，你知道仙人掌么？它們可以活的很好，但是卻再也無法擁抱任何人?！?/br>
    秦彎月沒有回頭，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上樓梯，她不知道白少齊走了沒有，她只覺得現(xiàn)在累極了，好久都沒有這么累了，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甚至希望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她從包包里拿出鑰匙，靠近門鎖，“啪嗒”一聲，門開了。

    她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然后拉開門,她沒有開燈，因為窗簾大開著，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小小的屋子，雖然不是特別的亮，但是行走基本上沒有什么問題。

    她慢慢的走進小房間，隨手將包扔在地上，脫掉鞋子，全然不顧自己剛才脫鞋的動作磨蹭到自己的腳踝，劇烈的疼痛也沒讓她皺一絲眉頭，因為現(xiàn)在心口上的痛已經(jīng)超越了身體上的任何痛。

    她就那么上了床，窩進了被子里，房間里沒有空調(diào)，只有一個小小的暖氣，但是她沒有開，深夜寒冬，她冷的蝕骨,渾身上下都顫抖,好像掉進了冰窖,手腳都已經(jīng)麻痹的沒有了知覺，但是大腦卻異常的清醒，甚至清醒到讓她害怕。

    蘇暮干凈清冽的輪廓一直在腦海里不停地浮現(xiàn)，他對她的包容，對她的寵溺，對她的細心，就像一部卡帶的舊電影，一點一點的在她腦海里呈現(xiàn)出來，她手緊緊的抓著被角，大部分被子被她抱在懷里，眼淚在黑暗中慢慢的滑落，滴在枕頭上，枕頭上也是一片濡濕。

    ……………………………………

    蘇暮坐在酒吧的吧臺上，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著酒，辛辣的味道讓他的胃有些受不了，他曾經(jīng)就因為喝酒喝到胃出血，所以從那以后，他基本上很少碰酒。

    木梓剛掛了葉矜的電話，嘴角的甜蜜還沒有來得及放下，就接到了蘇暮的電話，接到電話之后，他便匆匆就酒店趕了過來。

    木梓一路火急火燎的趕到酒吧，一進門便看見趴在吧臺前的蘇暮，他腳步匆匆的朝他走去。

    “boos，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喝酒…天啦，boos，你的臉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木梓還沒走近蘇暮便開始嘮叨，結(jié)果走近一看，蘇暮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有血腫，不禁大驚失色。

    “木梓，你來了…”蘇暮端著酒杯，看著木梓，一臉的滿不在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梓坐在蘇暮身邊，急切的問道。

    “來，喝酒?！碧K暮直接無視木梓的話，拍了拍木梓的肩膀。

    “boos，別喝了，你已經(jīng)喝了很多了?！?nbsp;木梓坐在蘇暮身旁，他看著吧臺上滿滿的空杯子，很擔心蘇暮的身體受不了。

    “喝！為什么不喝，我要你出來是陪我喝酒的，不是讓你勸我不要喝酒的！” 蘇暮醉的迷糊，他將手里的酒倒了滿滿的一杯，然后遞給木梓。

    “你喝！”

    木梓看著滿滿的一杯蘇格蘭威士忌，那可不是啤酒哎，是蘇格蘭威士忌哎！

    “猶猶豫豫，婆婆mama的，不能喝就給我滾！”蘇暮確實是醉的不清。

    木梓見蘇暮衣服不耐煩的模樣，也不管什么是不是蘇格蘭威士忌了，“我喝我喝，還不成么？”

    木梓端過酒杯，然后將酒一口吞下，喝完以后，他瞬間飄飄欲仙了。

    “好樣的，不錯！”蘇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本來木梓還沒有怎么樣，結(jié)果被他這么一拍，瞬間酒勁酒上來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極了。

    “不行了，不行！”木梓捂住嘴，慌忙朝廁所跑去。

    蘇暮看著木梓的背影搖頭，“真沒酒量?！?/br>
    他抓過吧臺上的酒杯，一杯接住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