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剛抬起頭，立刻飛速別開視線，趙貞小聲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尋我的不痛快?！?/br>
    霍承安又說：“走的時候是誰說知道了？”

    他這人，平時不大開口，開口也跟死水似的平靜無波，能讓他語氣擰巴成這樣，表示他八|成是不高興了。

    喜歡在老虎頭上拔毛的勇士不少，趙貞就算一個，這當(dāng)頭沒想著服軟，反而頂嘴：“我一開始不知道，問你你也沒告訴我啊！”

    他在床前幾步遠(yuǎn)的地方站著，她抬頭望過去，沒敢表露地太明顯，但心里確實有怪他的意思。

    趙貞收回視線，掰著自己的指甲說道：“我自己的衣服夠穿了，下午去的那個地方，東西又貴，規(guī)矩又多，買衣服不讓試，萬一買回來穿不了怎么辦……也沒人搭理我，我不喜歡那里的氛圍……”

    霍承安一聽，眉頭皺了皺，臉色沉下來。

    她沒注意，還在說：“我以為我知道密碼，問你的時候你的表情像那樣，我以為我猜到了……誰知道付錢的時候會鬧笑話，我試了初始密碼，試了你的生日，試了你爺爺奶奶的生日，全都錯了……像個白癡一樣站在那，她們還問我那卡是不是我的，我不想再去了……”

    半天沒聽到霍承安的聲音，趙貞垂著頭，無聊地開始摳床單。

    “密碼是你生日?！焙镁?，他才出聲。

    “我？”趙貞看向他，詫異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快道：“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忘記了……”

    話音戛然而止，她停住了，因為他的表情。

    霍承安沒有說話，他把還剩半截的煙往地毯上一丟，轉(zhuǎn)身朝外走。

    地毯上很快黑了一個點，有絲絲被燒焦的味道飄起來。

    似乎有什么地方也被燒著，燙燙的，灼地疼。

    趙貞僵著身子，攥緊了身側(cè)床單。

    “為什么不能這么問？！”她提高音量，喉頭艱難滑動，堪堪將那苦澀味道壓下去，“本來就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了，疑惑一句奇怪嗎……”

    霍承安聞聲停下腳步，卻沒有轉(zhuǎn)身。

    好久，他開口：“的確過了很久，但我想記憶力良好如你，應(yīng)該沒有忘記，讓我一個人過生日的是你，要質(zhì)疑也該是我質(zhì)疑……你沒資格?！?/br>
    他離開的背影冷硬沉重，帶著一股拒人千里的暗色。

    .

    趙貞沒有追出去，一個人在床上坐著，不知什么時候就睡了過去，醒來時薄被在她腳下卷成一團(tuán)，窗外天色已經(jīng)黑了。

    下意識伸手，想從枕邊找出手機(jī)看看時間，摸了半天沒有摸到，一個翻身臉埋在枕頭里，鼻端嗅到陌生的味道，大腦停了一瞬，一個激靈坐起來。

    差點忘了這不是她的那個小住家，這是霍承安的地盤，他的房間他的床，被單和枕頭以及這里所有的一切，除了空氣，歸屬權(quán)都在他。

    趙貞睡得有點發(fā)懵，頭脹得厲害，光著腳下樓，客廳里沒有霍承安的身影，轉(zhuǎn)了幾圈才看到一個傭人。

    她攔住對方，“霍先生呢？”

    傭人說：“先生出去了?！?/br>
    “什么時候回來？”趙貞問。

    對方搖頭說不知道。

    趙貞四周看了看，又問：“現(xiàn)在幾點了？”

    那人答：“九點二十?！?/br>
    沒想到睡了這么久，難怪天黑成那樣，身體各處感官紛紛蘇醒，趙貞覺得有點餓。

    “晚飯還有嗎？”怕對方搖頭，她誠懇地加了一句，“只要有能吃的，甭管什么都行?！?/br>
    這次是肯定回答，那人讓趙貞稍等一會兒，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趙貞乖乖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沒事干左右張望，打量屋里的裝潢，過會兒意識到自己坐的是霍承安白天坐的位置，趕緊往旁邊挪了挪。

    飯很快做好，四菜一湯味道甚好，趙貞足足吃了兩碗，吃飽后回到二樓開電腦上了會兒網(wǎng)，又覺得無聊。

    她在別墅里逛來逛去，想找人問問，又不知道該問什么。

    低頭看自己的腳趾，張開、合攏，合攏、張開，想走了，可是沒地方能去。

    霍承安還回不回來了？

    她皺著眉頭思索，這個不清楚。

    又問自己，那到底是希望他回來，還是希望他不回來？

    說不清，好像兩者都有。

    嘆了口氣，趙貞回到二樓臥室，霍承安的床比她的那張舒服多了，薄被拉到胸前，閉上眼數(shù)羊，數(shù)著數(shù)著又睡著了。

    夢里的場景有點亂，有好多穿著校服的人，一個一個看不清臉。

    她穿過走廊，走進(jìn)一個空曠的食堂，好多桌椅都沒人坐，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坐在角落。

    耳邊嗡嗡嗡地一陣吵鬧，好不容易聲音清楚了些。

    “都怪我爸，非要我請假跟他一起去外地，這都快期末了，一點也不擔(dān)心我的學(xué)習(xí)！”少女嬌聲抱怨，邊說邊往男生的碗里夾菜，“要不是他，我就不會錯過你的生日……”

    安靜內(nèi)斂的男生沒有多言，臉上是少見的溫和之色，幫她把菜里的蒜瓣挑干凈，而后輕聲哄道：“先吃飽，下午兩場小測驗，等會你又要說餓?！?/br>
    女生不高興地撇嘴，兩人又低聲說了什么，可惜之后的內(nèi)容聽不到了。

    白霧聚起，趙貞站在原地張望半晌，霧散后場景一變，就見女生穿著睡衣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