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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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那五歲孩子的記憶總有一天會消散的,卻不曾想池奎銘卻是記住了一輩子,他自己的兒子向他報仇,卻是為了他的結發(fā)妻子。 回憶到這里嘎然而止,權向東蒼老的臉上滿是淚痕,原來人的一生,回憶的時候才是最痛苦的。 后悔嗎? 現(xiàn)在他又是問了自己一句,老淚縱橫下的眼睛里是蒼然一片,后悔,他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一切是這樣的結局,他寧愿從來沒有來過宜城,寧愿就在那個小村子里和宛如結婚,然后相夫教子的一輩子,哪怕吃一輩子的野菜,樹根,他也是甘之如飴! 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那重來一次的機會只能存在夢里。 看著他流淚,旁邊的女人也是泣不成聲,白希的手指不斷的給他擦眼淚,一顆心都被揪起。 門上傳來了敲門聲。 權向東帶著期冀的雙眸望過去,心都提到嗓子眼來,在看到來人的時候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來人便是池奎銘和胡管家。 “嗚嗚嗚”胡管家一進門便是哭了起來。 池奎銘抿著唇走進來,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嗚嗚嗚,小姐啊,你在天有靈,可以安息了,這個王八蛋終于是得到了報應!”胡管家仰天一聲長嘆,卻是對著那空蕩的屋頂喊道。 “宛如,昊陽,你們出去!”權向東身子倚在床背上,開口道。 宛如擦了把眼淚,朝著門外走去。 然后那扇門被關上,房間里只剩下權向東,池奎銘,還有胡管家。 “奎銘......”他蒼老的嗓音在房間里響起。 池奎銘沒應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淡,無波無瀾,仿佛他的死活一點都不能影響他的心情,單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死死的握成拳,垂放在身側。 “昊天,昊陽,天上的太陽,其實爸爸沒有告訴你,你和陽陽對我是一樣的重要?!睓嘞驏|也不管他會不會聽,自顧的說起來。 池奎銘深邃的目光正凝在他的身上,唇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權向東,那么小姐呢,小姐對你重不重要?”胡管家卻是一步向前來,站在了他的病床前。 “她,是很好的女人,只可惜我不愛她!”權向東看了胡管家一眼,說的仔細。 “啪”的一巴掌響起。 那是胡管家揮出去的,她的手還帶著顫抖,落在了半空中,尖銳的食指指著床上神色虛弱,精神矍鑠的他來,“你,混蛋!” 被打了一巴掌,權向東沒有一絲惱意,而是看向了池奎銘,“對不起,我只是不愛你mama而已,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br> 池奎銘也在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眸光里的光亮重疊起來。 “我和她提出離婚,我沒想到她會想不開?!睓嘞驏|又是道,腦海里也是想起那日的大火來,他清楚的看見那雙含淚的雙眸。 “我只是不愛她,她為什么不能放過我?”權向東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又有著無奈。 池奎銘聽著他的話,極力的控制自己,他怕自己一時失控,去殺了他…… 只要看到權向東這張臉,他就會想到那火場里的母親,想到母親,他就會怒不可遏地回想到過去發(fā)生的那一切…… 他只是一句我不愛她,便可以將那罪行全部掀翻嗎,那是他的結發(fā)妻子,他怎么狠得下心來? 他的一切都是她給的,他一句不愛她,便是可以將她推入火海來。 如果他難得的心軟些,母親或許現(xiàn)在還健在,他也不會在五歲就失去母親…… 池奎銘本就清冷的面容,此刻更加狠厲起來。 “不愛她為什么要娶她,為什么要進入池家?”池奎銘握起的手青筋暴露,只要控制不住,便會一拳揮到權向東的身上。 “我也問過自己,問過無數(shù)遍,只能說人都是貪心的,我在擁有宛如的同時,也想擁有你母親的財富,和她認識了好幾年,雖然不愛她,但是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她就像是我的meimei一般,笑起來眼睛總是米米的,可是怎么辦,我讓她再也不會笑了?!蹦怯洃浥派降购6鴣恚瑱嘞驏|的淚流的更兇起來。 “混蛋!你這個該死的劊子手!”胡管家也是想起了小姐來,那甜甜的笑,溫溫的聲音,手又是向前伸出,無數(shù)個拳頭落在了權向東的身上。 “為什么那么狠?小姐人那么好,你這個混蛋!”一邊打一邊罵著。 “是啊,她人這么好,記得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那么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居然給一個流浪漢一塊蛋糕,當時流浪漢抓住她的手,一臉憨笑,只是她并沒有像其他的人一樣對流浪漢嫌棄,厭惡,她卻是笑著囑咐他吃慢些,會噎著的。”權向東笑著訴說著那十八九歲的年紀里發(fā)生的事情,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么些年那些記憶并沒有失去,而是他本能的不愿意想起來,其實是一直存在的。 池奎銘冷冷的看著他,開口道,“你眼中的好女人就是被你生生的給逼死了!” “我沒有逼她,我只是想離婚而已?!彼麉s是還不承認他的貪心來。 “呵,你拿走了池家的財產(chǎn),又是要和她離婚,你不是要逼死她是干什么?”池奎銘每說一個字就感覺心臟疼上一分,眼睛里依然還在跳躍著那火光。 “我問你,你為什么不救她,為什么?”池奎銘忍住胸腔里的痛,亦是清楚的問道。 他當時只有五歲,但是他記得清楚,那大火只要想撲滅是完全可以的,可是沒有人,他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可是就沒有一個人去救他母親的,他都哭暈過去了,還是救不了母親。 “現(xiàn)在在說這個有什么意義,救與不救都已經(jīng)過去了?!睓嘞驏|卻是一下又釋然了,放佛那答案不在那么重要了。 池奎銘只恨不得此時手中沒有一把槍,不然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擊穿他的心臟,將他置于死地! 權向東沒有說話,抿著唇,看著他,他承認當時他是有了惡劣的想法,他想若是不救她,她便會燒死,他和宛如之間便會沒有任何的縫隙,可是這樣的想法僅僅存留了五秒,他卻是沒有想到,那五秒鐘就要了她的命。 因為他的遲疑,那大火卻是燒的更旺起來,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讓傭人去滅火,只可惜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等火撲滅以后,看見的便是她被燒死的尸體。 后來害怕池奎銘看到那群傭人會傷心,他便遣散了之前的所有人,所以便沒有人跟池奎銘說他暈倒之后的事情來,他也是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 所以,他容許他拿走權氏,他也是知道那本就是屬于他的,只是他還有權昊陽,那也是他的兒子,他不能任由他欺負,這一生犯錯的人是他,不是權昊陽,所以他必須要給權昊陽留下活路,于是他綁架了喬佳沐,算計著他,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至于給權昊陽的那些錢,那是他這些年在權氏的分紅,他一分都沒有動過,他讓權昊陽帶著錢離開宜城,他想那樣在他死后,他的兩個兒子都可以好好地生活在這世上。 只是,他低估了池奎銘心里的恨,更是低估了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 權向東臉上是面如死灰的白,他抿了抿唇,再開口,聲音里染滿了蒼涼,“我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早知道權氏最后會是你的,只是我不曾想到你竟然下手會這么狠,只是我有什么權利去責怪你呢?” 池奎銘笑了,直言不諱地說,“狠,恐怕這天下你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吧,連結發(fā)妻子都可以謀殺!” “對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池奎銘看著他,目光里的矍鑠一點一點在消逝,取而代之的一股難以言說的悲涼。 他一生建立起來的偉業(yè)毀在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話說不凄涼嗎。 “我都覺得我做的還不夠,我應該讓你們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我不應該就那樣放過權昊陽?!背乜懽旖青咧荒ǖ?,可那抹笑,卻比利刃還懾人。 “不夠,是嗎?”權向東不慌不忙的反問他。 池奎銘勾唇低笑,“當然?!?/br> 當年,他正準備全力報復他和權昊陽的時候,喬佳沐卻是忽然失蹤了,留下了堯堯來,為了全心的陪著堯堯,他放棄了很多,甚至是讓他狼狽不堪的機會。 “那我來猜你還想干嘛?”權向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池奎銘看著他,臉上那諱莫如深的笑容是那樣地深邃,卻也讓人心驚。 此刻的他臉上雖是一派平靜,可渾身充滿著戾氣,那股子戾氣就像是一塊千年寒冰,散發(fā)著讓人膽顫的寒涼,他的眼是沒有溫度的,就連那張薄唇也繃得緊緊的,像是一張拉開的弓,蓄勢待發(fā),只要啟唇,無數(shù)利劍就會脫口而出。 權向東掃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我的命,就在這里,你拿去吧!” 池奎銘的眸光停滯了片刻…… 然后,他便是像受到了蠱惑一般,大手真的向他的脖子伸去。 那零點零一的距離后,他的手掐在了他的脖子處,手指用力的收緊來。 “少爺,少爺,不行!”胡管家反應過來,一下沖了過去,手指落在池奎銘的手上,拼命的扣著他的手。 “胡姨,你走開,我要為我mama報仇!”池奎銘狠下心,他要讓他嘗嘗她母親的痛,活活被掐死的無助感。 “不要,少爺,千萬不行!”胡管家聲音大起來,極力的在阻止著他。 池奎銘頎長的身子居高臨下地凝著病床上那個不再意氣風發(fā),已過中年的男人,他就是母親心心念念愛著一輩子的男人,卻也是將她推入萬丈深淵的男人。 時間仿佛就這樣凝固了一樣…… 他的手不斷的收緊,他已經(jīng)看到了權向東蒼白的臉來,眼睛閉著,嘴巴張大,卻依然是呼吸不到任何的空氣。 “當年你對我母親那般絕情,你又曾想過她也是真心待你,你又曾想過被你傷透了心的她有多么地痛苦,你又沒想過那火燒到肌膚會有多痛?”池奎銘的語氣暗啞低沉,壓著嗓子的反問,沒有人比他清楚那火灼燒肌膚的痛感。 權向東全身都在發(fā)抖,臉色越來越難看。 “少爺,少爺,你想想你母親,她絕對不會允許你去做這樣的事情,即便是為了她,你的手上也不能沾上血?!焙芗乙呀?jīng)沒轍了,趴在床上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權向東可以死,但是絕對不能死在池奎銘的手上。 池奎銘放佛被她說動,那落在脖子上的手松了些,然后又慢慢的全部松開來。 那放佛用了一生的力氣,但他還是松開來,新鮮的空氣開始朝權向東張開的嘴里灌去,吸入了肺里。 “碰”的一拳,用盡了池奎銘全身的力氣,揮到了權向東那張干枯的臉上。 這一拳,池奎銘積攢了無數(shù)力氣,這一拳,已經(jīng)在他心頭積壓了多年,演變了數(shù)次。 這一拳,就像暴風雨來得兇猛,他卯足了勁,沒有絲毫保留。 然后,又是一拳,左右夾擊,打在權向東的臉上。 他本就是練過的人,所以這兩拳,即便身體強壯的男人也難以承受得住,何況現(xiàn)在是無比虛弱,生命指數(shù)要走到盡頭的權向東呢。 他一下便是倒在了床上,鮮血從鼻腔里涌了出來,順著那嘴角滑落而下,左右邊臉都被打腫,眼角一片青紫。 池奎銘攥著拳頭立在床邊,看著他嘴角抽動,疼痛不已的樣子,莞爾笑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夠還的清你身上的罪孽了,我告訴你,永遠還不清,即便你死了,也是無法還清的!”池奎銘盯著他。大聲的質問。 “你不愛我的母親,你有什么資格說愛!你配說這樣的字嗎?你懂什么是愛嗎?”池奎銘目光如炬,深眸如一望無際的海洋,胸腔里的情愫在翻涌著。 “一個連良知都沒有的人,怎么配去說愛?權向東,你的一生,毀在了你的貪心上,你想擁有愛情,又想擁有財富,于是你的私心和貪婪逼死我的母親,我倒要看看你到了黃泉之下,要如何去求她原諒?”池奎銘大聲的吼著,他這樣的人說愛,只會是褻瀆了那個字。 權向東躺在病床上,血從他的鼻尖滴落下來,暈染在白色的床單上。 腦海里炸起他話來,你不配說愛,不配去愛,是,他不配去愛。 空氣里都是血液的味道,腥咸的很,池奎銘只覺得那味道吸在鼻尖,刺鼻的很。 他赤紅著雙眼,看著權向東滿身滿臉的鮮血,嘴角浮起一抹笑來。 突兀間,權向東卻是笑了起來,他蒼老虛弱的面容一下擰起,那腫起的臉頰遮蓋住了眼角的青紫,一下,那雙眼睛笑瞇了起來。 池奎銘冷然的看著他,蹙起的眉宇間看著他嘴角綻放而來的笑。 “哈哈哈”權向東徑自的笑著,眼淚,鼻子,伴著那鮮血流的到處都是,卻還是在堅持著。 權向東僵著身子,嘴角流滿鮮血,卻還是在笑著,他說的對極了,他這一生只因為那貪婪做了無數(shù)的錯事,他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毀了一個家庭,更是毀了一個孩子的童年。 他做盡了壞事,他的手上沾滿了他結發(fā)妻子的鮮血,他的心里一直空著一塊地方,他之前沒有想明白什么東西能夠填補,現(xiàn)在想來,卻也是知道了。 是罪惡,那一塊缺失的一角是罪惡。 他很少回憶起之前的事情,所以便是沒有記住那罪惡。 現(xiàn)在一切都清晰起來,他做過的所有的事情都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