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六六舔了舔唇瓣,下了決心道:“那娘親做糕點時慢些,晚點回來。” ☆、第119章 【完結(jié)章】 “任何人不得擅入?!毙钔猓瑤酌麑m女毫無意外被禁軍攔截住。 為首的宮女彩屏只是淺笑,也沒有走進的意思,只道:“奴婢不過替我家主子傳句話給謝統(tǒng)領(lǐng),勞煩軍爺行個方便。” 軍爺卻是大手一揮,有些不耐煩:“就是你家主子來了也進不去,還是趕緊回了?!?/br> 禁軍兇悍的模樣將彩屏身后幾名宮人嚇住,彩屏卻是不懼,“我家主子有要緊事情,還望軍爺傳個話,耽誤了大事,謝統(tǒng)領(lǐng)怪罪下來,怕是軍爺也擔(dān)當不起?!?/br> 見這宮女說話不卑不亢,心中狐疑,遂問著:“是哪位主子?” “景和宮蘇美人。”彩屏淺笑應(yīng)著。 景和宮的蘇美人自然聽說過,那可是謝統(tǒng)領(lǐng)的表親,幾位軍爺相互望了眼,又見那宮女似有緊要事情,遂讓人趕緊去給里邊給大統(tǒng)領(lǐng)傳話。 不過一會兒,謝玉便現(xiàn)身,看了眼跟前的宮女,他自然是認得,蘇美人跟前最得勢的彩屏,問著:“你家主子有什么事情?” 宮女只淺淺一笑,行禮道:“主子的事情奴婢不敢過問,只是主子吩咐了,要奴婢告知大統(tǒng)領(lǐng)一聲,說是主子那有大統(tǒng)領(lǐng)想要的東西?!?/br> 想要的東西,略微一思量,謝玉面色□□,握著腰間佩刀的手亦緊了幾分,而后吩咐著身后禁衛(wèi):“你們在這里好好守著,不得隨意放人進入?!?/br> 禁衛(wèi)們領(lǐng)命,目送了謝統(tǒng)領(lǐng)離去,便有人竊竊私語,早傳言謝統(tǒng)領(lǐng)與這位美人有私,或不是空xue來風(fēng),然而議論聲很快被阻斷,宣政殿外留守的禁軍將領(lǐng)都是謝玉親隨,但凡一句讓他們聽見,項上人頭便保不住了。 宣政殿外雖守衛(wèi)固若金湯,卻仍舊有人能堂而皇之進殿。 昭陽公主曾隨著靜安長公主來過宣政殿,守衛(wèi)們本就不大敢攔著,加上公主手中持有貴妃娘娘令牌,自然暢通無阻。 早在上回進宮,昭陽公主便向貴妃娘娘請了令牌,因思及昭陽是陛下最疼愛的公主,讓她多守著陛下,或許能得玉璽下落,卻不知會釀出禍事。 才進殿,便是藥香彌漫,蘇靖荷懷著胎兒,多少有些受不住藥味,胃里惡心翻騰,領(lǐng)她下意識蹙眉,昭陽公主也是做過母親的,立即發(fā)現(xiàn)不妥,只得安慰著:“忍一忍,為了防止太醫(yī)進出頻繁,人多眼雜混了人進來,劉院判等人都在側(cè)殿里直接開方熬藥。” 蘇靖荷低著頭,輕聲說了句:“無礙?!彼簧硎膛虬?,又低頭不露容顏,倒也沒人覺出不妥。 倒是快要進殿時,一名藥童捧著湯藥上前,卻突地滑倒,差些碰上了公主,下人們趕忙擋上前:“什么人這么冒失,不要腦袋了?!?/br> “奴才該死,求公主饒命。”藥童嚇得跪地磕頭,連聲求饒。 “罷了,也沒撞著,趕緊收拾了,別耽誤了父皇吃藥?!闭殃柟髡f了聲,又瞧了眼蘇靖荷,湯藥撒了一地,藥味更濃,怕她不適,更快了幾步進殿。 內(nèi)殿里很是安靜,有熏香燃著,味道也不嗆人,昭陽公主上前幾步,坐在陛下床榻邊,輕緩說了些話,床榻上仍舊沒有回應(yīng),她著嘆了口氣,問著宮人:“父皇今日可醒眼過?” 宮人恭敬搖頭:“回公主,陛下從昨兒一直昏睡到現(xiàn)在?!?/br> 正好藥童將湯藥送進,昭陽公主自然接過,陛下仍在昏迷中,并不太能進藥,只得小心翼翼,一點一點讓湯藥入口后順著喉嚨滑下。 “你們都下去吧,我與父皇說些話?!闭殃柟鞣愿乐?/br> 宮人們面面相覷,都是貴妃安插在陛下身邊的親隨,按理不能離開陛下左右,可見公主堅持,公主本就驕橫,駙馬爺又是貴妃娘娘最疼惜的侄子,誰她們都不敢得罪了,只得聽命退開,守在大殿門口。 吩咐了自己的侍女去外邊盯著,昭陽公主才將湯碗放置一旁,俯下身在陛下耳畔清淺說了句話。 也不知陛下聽沒聽見,屋子里又歸于寧靜了,不一會兒,卻突地聽見陛下幾聲輕淺咳嗽,昭陽大喜,替陛下拍扶著胸口:“父皇?!?/br> 陛下微微睜眼,看著床榻前淚盈盈的女兒,也不知有沒有意識,眼中竟是恍惚。昭陽趕緊抹了眼角淚水,給身邊的蘇靖荷讓了位置:“父皇可能看得清五嫂?” 待蘇靖荷的容顏出現(xiàn)在陛下眼前,陛下恍惚的視線仿佛多了分清明,卻也只是一瞬,仿若錯覺一般。 看著面上只瘦的剩下一層皮包骨的陛下,蘇靖荷也是感慨,哪還有一絲當年龍座上的威嚴,眼眶凹陷,辨不出焦距,卻看他唇瓣微微挪動,可惜發(fā)不出音節(jié),昭陽公主蹲在榻前,側(cè)耳去聽了許久,也不能明白,心下著急,便說著:“父皇若還能聽得看得,也瞧見貴妃娘娘和成王是如何對父皇的,她們根本沒想救治父皇,莫說控著內(nèi)殿不讓孩兒們來看望父皇,宮外頭更是亂成一片,成王誣慶王行巫蠱之術(shù),要緝拿慶王,連永王和安王也不能幸免,不過在朝堂質(zhì)疑了兩句,便紛紛下獄,貴妃和成王,是要絕了父皇其他血脈啊?!?/br> 愈說,愈有些難過,昭陽抿著唇壓抑住情緒,卻感覺床榻上的陛下不住地抖著身子,詫異抬頭,便聽蘇靖荷道:“父皇聽得明白。” 見陛下面色愈加扭曲,唇瓣抖動更加厲害,又聽不見聲音,只能瞧著陛下神情揣測,陛下手臂無力,右手卻顫抖最為厲害,好奇順著手指方向看去,是一方書案。 昭陽趕忙上前,在書案上翻找,除了些典籍便是筆墨,并沒有特別的,不免有些頹喪,若是有東西,也早被貴妃發(fā)覺,哪里輪得到她現(xiàn)在。 可陛下的手指一直指著,不曾轉(zhuǎn)換方向,陛下如此吃力也要這番動作,必然意有所指,蘇靖荷瞧了半晌,才道:“父皇指的是畫。” 書案前有個畫缸,父皇喜歡丹青,時常閑時畫作,昭陽小時候常常進出這里,自然知道,或是畫中有信息!遂趕緊將畫缸里的畫作一一展開。 七幅畫卷全部攤開,有山水有花鳥有美人,不僅筆觸,連上頭的題詩昭陽都仔細瞧了許久,并沒覺著不妥,蘇靖荷亦上前看了眼,她也擅丹青,依然瞧不出畫中玄機,卻是被其中一幅美人畫像吸引,瞧著紙張水墨,應(yīng)有些年頭,卷軸卻發(fā)亮,可見被保存得極為小心。 “這幅畫怎么了?”昭陽好奇問著。 蘇靖荷不語,她雖認不得畫中一顰一笑皆是傾城的美人,卻總覺美人眉眼卻像極了一人,她的夫君——慶王。 這該就是傳聞中艷冠后宮的第一美人,曲貴妃。曲貴妃離世時,昭陽公主太小,難怪認不得。蘇靖荷趕緊將畫作取過,展開在陛下眼前,果真,見陛下微微抬手,消瘦的指節(jié)顫顫撫著畫中美人,窩陷的眼眶里蓄了淚,唇瓣一直顫動著,卻沒有說話。 “兒臣求父皇,念著父子情誼,救救幾位哥哥,若成王登基,他們哪里有活路,只有陛下玉璽加蓋的圣旨,才能保住幾位哥哥性命?!?/br> 昭陽不懂父皇此時還有心惦著美人,更是著急,她頻頻回頭,手心都是冒汗,已經(jīng)進殿好一會兒了,雖有蘇美人拖著謝玉,卻也不是長久之計,若謝玉回來,她們便危險了。 陛下卻恍若未聞,只握著卷軸,五指沒有氣力,握得很是費勁,半晌才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仿若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昭陽側(cè)耳聽著,有些迷惘:“真?鄭?針?” 正猜測著,瞧見書案上的鎮(zhèn)紙,立即上前去探看,卻聽見蘇靖荷說道:“不用找了?!?/br> 疑惑回頭,卻看見蘇靖荷扯開畫卷卷軸,從里頭取出明黃布卷。 “這!”昭陽公主驚嘆一聲,聽見外頭匆匆的腳步聲,立即住嘴,見蘇靖荷將詔書放進袖里,才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侍女。 “公主,謝統(tǒng)領(lǐng)往宣政殿來了,如今已經(jīng)上了石階?!?/br> 昭陽手中鎮(zhèn)紙落地,很是驚慌,蘇靖荷立即往床榻后躲去,卻發(fā)現(xiàn)一處窗口,外頭是一處死角,暫時沒有禁軍巡邏過來,遂綁起裙角往窗外跳去,才落地,卻被人扼住,危機之際取出手中短刀刺去,卻是看見剛才送藥的藥童,只聽他道:“王妃,隨我來?!?/br> 謝玉進殿,書案已經(jīng)復(fù)原,昭陽公主伺候在床榻前,并未有異樣,又環(huán)視了內(nèi)殿一圈,才道:“公主進宮,怎不知會微臣一聲?!?/br> 昭陽公主淺笑:“本公主不過進宮看望父皇,貴妃娘娘可是允了的,怎么,還得特地和謝統(tǒng)領(lǐng)說一聲?” “不敢?!敝x玉躬身說著,又看了眼床榻上的陛下,問道:“陛下剛才可曾醒來?” 昭陽嘆息一聲,起身道:“陛下剛醒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上話,又昏過去了。”說完,很是傷感抹了抹淚:“父皇如今是連我都認不得了?!?/br> 而后立即向劉院判發(fā)難:“你是如何照料陛下的,用了藥卻從不見好!” “微臣該死?!眲⒃号辛⒓垂虻亍?/br> 謝玉卻懶理公主對太醫(yī)的斥責(zé),反是認真看向了昭陽公主身側(cè)的幾名宮人。 “怎么,謝統(tǒng)領(lǐng)瞧上我身邊哪個丫頭了,只管開口,我送給統(tǒng)領(lǐng)便是。” 謝玉抱拳回著:“公主說笑了,微臣來的路上遇著貴妃娘娘正好從御書房回宮,聽說公主來了,吩咐微臣前來傳話,說是想念公主,讓公主去紫宸殿陪著說說話。” “駙馬身體不好,還等著我回府,就……” 剛推拒,卻被謝玉打斷:“耽誤不了公主太久,貴妃娘娘這些時日頭疼得很,只聽得公主的勸?!?/br> 見謝玉堅持,昭陽不再推脫,被請出宣政殿時,又交代了身邊兩名宮人:“你們先回府去,告訴駙馬爺一聲,說我留在宮里陪著貴妃娘娘,不用等我?!?/br> 等昭陽公主離開,謝玉用眼神示意親隨跟上宮人,搜身看看可有帶出什么東西,又吩咐人將宣政殿里里外外再搜了個遍,卻都毫無結(jié)果,今日蘇美人無緣無故叫他過去,言語半晌都沒有一點收獲,明顯是故意拖著他,卻并不是對宣政殿有所圖? 兩位宮女被搜了身,才是沒被盯著,出了宣政殿,在外頭等了許久也不見蘇靖荷,倒有個小太監(jiān)給她傳話,才匆匆出了內(nèi)宮,馬車里蘇靖荷果然已經(jīng)坐在里頭,見她面色不好,紅英陪在馬車里伺候,讓紅葉陪著馬車在外頭。 “可還好?”紅英焦急問著,用帕子替蘇靖荷擦拭額頭細汗,剛才驚險,就怕傷了王妃。 蘇靖荷雙手撫著小腹,蹙眉答著:“沒事,趕緊回去?!?/br> 紅英點頭,正要從懷里取出令牌,卻是臉色一變:“糟了,公主給的令牌應(yīng)是被禁軍搜身時拿走了。” 沒有令牌,任何人都出不去宮門,可看著慶王妃如今的模樣,怕是難受得很,王妃有身孕,真有個好歹,怕是腦袋都得丟了。 只得咬牙,吩咐車夫趕馬出宮,只得靠著公主的名頭混過去。 馬車漸漸往宮門口去,不曾注意到的后頭卻一直有一支禁軍來回巡邏,時不時視線跟著昭陽公主馬車,待到馬車經(jīng)過宮門口,被攔下時,那路禁軍也是紛紛停住,看了過去。 “這是昭陽公主的馬車?!奔t英說著。 “公主可在車上?”守宮門的其中一名禁軍上前問著。 “公主還在貴妃娘娘宮里,吩咐奴婢們先回府,晚些再來接公主?!?/br> “馬車里還有人?” “有的,是紅英姑姑,紅英姑姑突犯心絞痛,公主才慈悲允奴婢們先回府?!?/br> “原來是這樣,那出宮令牌可帶了?” 紅葉只得硬著頭皮:“姑姑心絞痛得厲害,奴婢一邊扶著姑姑,竟忘了拿令牌,軍爺應(yīng)是認得公主的馬車。” “認得也不行,按規(guī)矩,若不是公主出宮,都得有令牌為準。” 被困在宮門口,遠處巡視禁軍瞧著,為首的一人正欲上前,卻被他身后之人攔住:“鬧出大動靜,王妃更難平安?!?/br> 那人腳步一頓,瞇著眼注視前頭動靜,握著刀的手不曾移開,正好另一輛馬車緩緩入宮門。 紅葉原本是昭陽公主跟前的宮女,隨著出嫁去了公主府,一眼就認出來對面馬車上是靈陽公主的婢女,面上一喜,立刻下了馬車跪在靈陽公主馬車前:“奴婢給靈陽公主請安?!?/br> 這一請安卻是擋了去路,馬車停下,里頭端坐的靈陽公主聽見宮門口的動靜,掀開窗簾子,便瞧見另一端昭陽公主的馬車。 “怎么,昭陽jiejie也進宮了?jiejie可在馬車里?” 紅葉連連點頭:“公主在貴妃娘娘宮里,馬車上是紅英姑姑,公主可記得?” 靈陽與昭陽雖算不得很親厚,她身邊伺候的幾名宮人卻也記得,只是不明白紅葉這是要做什么,微微蹙眉:“怎么了?” “紅英姑姑心絞痛得厲害,這時候往貴妃娘娘宮里去可遠著,令牌咱家公主又忘了給奴婢們。” 靈陽公主聽明白了,想著昭陽公主與成王是一頭的,只冷笑一聲,并不想管閑事,剛吩咐了馬車繼續(xù)前行,卻聽見馬車里紅英的聲音傳來:“看奴婢的記性,咱們公主讓奴婢送件物件兒給靈陽公主,正好遇著了。” 紅英遞出東西,讓紅葉送進了靈陽公主馬車,只一眼,靈陽便認了出來,是嫂嫂的東西,大駭著掀開窗簾子,卻不敢說些什么,只道:“jiejie有心了,既然紅英姑姑心絞痛,便拿了我的令牌去吧。” 送出令牌,待看著昭陽公主的馬車平安出宮,靈陽公主才是長舒口氣,雙手合十,還好她今日入宮看望母妃,只盼著哥哥嫂嫂平安。 回了公主府,蘇靖荷小腹疼得難受,下人們又不敢隨便請了大夫來,只得給駙馬爺傳話,很快,駙馬爺便親帶著大夫前來。 “王妃可好?”陳宴上前問著。 “不太好?!奔t英憂慮搖頭,很是著急,公主將王妃托付自己照顧,如今王妃卻這般模樣,她如何能向公主交代。 “麻煩周大夫?!标愌缟砗蟮闹艽蠓蚰昙o不大,周大夫父親曾是太醫(yī)院院判,駙馬爺出生帶疾,都是周院判診治,小周大夫與陳宴也算是多年知交,信得過。 見帷幔全部遮蓋,知道床榻上是位貴人,只用紅繩細細診脈,眉頭微蹙:“不過動了胎氣,我寫幾幅藥方,仔細調(diào)理著應(yīng)該沒有大礙。” 陳宴點頭,安心下來,本欲陪著小周大夫出去寫方子,卻被蘇靖荷出聲叫出。腳下一頓,還是周大夫擺擺手:“不用送了,我寫好方子會交給丫頭?!?/br> 說完,又湊在陳宴耳畔,小聲道:“駙馬爺膽子挺大,金屋藏嬌也敢弄進公主府來,聽說昭陽公主脾氣不大好呢?!?/br> 陳宴抿唇,也不好解釋,由著好友揶揄,只道:“這事還望替我瞞著,今日前來不過替我診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