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是?!碧K靖荷回得爽快,而后定定看著趙姨娘。 趙姨娘突地雙手合十,很是殷勤地感激上蒼,說著:“謝天謝地,大太太在天之靈保佑三姑娘逃過次劫?!?/br> 蘇靖荷只靜靜看著,姨娘這般模樣,若是半年前,倒也讓她有幾分感動,可如今看著眼里,卻是諷刺得很。 趙姨娘親昵地伸手拉過蘇靖荷,她身后跟著的青豐驀地上前一步,讓趙姨娘微微一愣,待蘇靖荷眼神安撫了青豐,他才沒有繼續(xù)往前,眼睛卻死死盯著趙姨娘,仿佛她稍有異動,便會被制服。 雖有些被盯得別扭,趙姨娘也不敢訓(xùn)斥,只對蘇靖荷道:“你可知姨娘有多擔(dān)心你,三太太說你熬不過,只我知道大太太會在天上保佑著姑娘,一定會!如今見姑娘沒事,心才安定?!?/br> 她在“中毒”期間,府里的事情卻都知曉,三嬸借著她“病?!?,在老太太跟前說了些話,無非就是要奪府上中饋,老太太身子本就不好,又為蘇靖荷傷神,一時沒了主意,只趙姨娘一人堅持蘇靖荷會沒事,這般情誼感動府里上下,可蘇靖荷知道,姨娘那些話,卻是故意說給旁人聽的。 姨娘與她,早沒有情分。 “姨娘不該擔(dān)心自己么,怎么突然被關(guān)進暗房?”蘇靖荷淺笑說著。 趙姨娘握著蘇靖荷的手頓了頓,也跟著笑笑:“老爺沒說緣由,怕是大爺又在老爺面前嚼了舌根,想誣我來保全大奶奶,如今姑娘醒了,姨娘也不用擔(dān)心了?!?/br> 蘇靖荷卻是將手從趙姨娘手心抽出,走離了幾步,才是說著:“姨娘剛口口聲聲說起我母親,就不怕天打雷劈?當(dāng)真以為沒有天道了?”說完,定眼一瞬不瞬地看著趙姨娘:“就算沒有天道,也有我替母親一一討回?!?/br> 趙姨娘愣了會兒,才是迷惘:“姑娘這話何意?” “咱們二人說話何必遮掩,姨娘若不是懷疑我知道了兩年前真相,豈會起了毒害我之心。” 趙姨娘驚詫搖頭,辯解:“姑娘當(dāng)真是誤會了,我哪里會有傷害姑娘之心,姑娘怕是受了李氏蒙蔽。” 蘇靖荷了然點頭:“對了,是我剛才說錯了,哪里是姨娘起了毒害我之心......”見趙姨娘跟著點頭,蘇靖荷卻是笑著將話說完:“明明是我自己起了毒害自己之心?!?/br> 話有些繞,趙姨娘一時沒明白過來,蘇靖荷繼續(xù)道:“是我讓大嫂指使丫頭給我投毒的,怎好誣賴了姨娘,姨娘說是不是?” 趙姨娘聽完,臉色愈加蒼白了幾分,她剔透心思,哪里聽不出其中深意,卻是恨自己一時大意,著了這么個小姑娘的道了。 “姨娘以為逮著了大嫂要暗害我的機遇,把原本的慢性□□換做了劇毒,便神不知鬼不覺了?你卻不知,從頭至尾大嫂都沒有要害我,不過我們合起來演給姨娘的一出戲,姨娘若不是因為小舅舅被關(guān),慌了神,怕也不會輕易上當(dāng),可惜,可惜。” 蘇靖荷說得清楚,趙姨娘心中也明白了,卻還不死心,吶吶道:“姑娘這話,姨娘不明白……下毒的丫頭也審過了,和我沒有干系?!?/br> “怎么沒有,我既有心設(shè)局,自然清楚姨娘一舉一動,這些天,姨娘見過誰,說過什么話,可還要我一一復(fù)述?沒有證據(jù),父親豈會容我胡鬧?!碧K靖荷眼眸明亮看著趙姨娘:“大哥因為我與如意的算計才被遣送出京的消息也是我放出來的,不過這卻不假,姨娘這么聰明,沒有些真消息,豈能上當(dāng),可惜,大嫂雖恨我,我們卻有共同的目的,怪只怪姨娘高興太早,讓三弟出了風(fēng)頭,大哥不與我聯(lián)手,如何能勝得過三弟。” 說完又是惋惜傷感:“只是可惜了我的小白,姨娘的毒下得狠,小白喝了茶,當(dāng)時就斷了氣,可見姨娘多懼我活著。姨娘怕也得到了消息,成王已經(jīng)將小舅的罪證收羅齊了,不日便呈給圣上,小舅再無獲釋的可能,沒了小舅幫襯,只有讓我盡快消失,姨娘在府里才能萬無一失,可不是?” 何良生的事情出得巧合,正在姨娘懷疑她的當(dāng)口,難免不會聯(lián)想到她,生怕是她和靖國公聯(lián)手設(shè)的局,只有她死了,無憑無證的,自己才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趙姨娘唇色已經(jīng)蒼白,吶吶掙扎著:“姑娘是我看著長大,我哪會有相害之心,這府里,本就該咱們最親近才是,姑娘可還記得小時候摔了碰了,都是姨娘替姑娘擦藥,給姑娘做最喜歡的桂花糕......” 一字一句,聽在蘇靖荷耳中分外尖刺,她從袖間拿出一只寶石耳墜,晃在趙姨娘面前,問著:“這個耳墜姨娘可認(rèn)得?” 趙姨娘作勢仔細(xì)看了會兒,才道:“和大太太送我的那對耳墜倒有些相似?!?/br> “豈止相似,明明是,一模一樣。”蘇靖荷一字一頓說著后邊四個字,眼睛卻是直愣愣看著趙姨娘。 趙姨娘搖頭:“不一樣的,樣式有不同,姑娘可去我房里看看……” 還不待趙姨娘說完,蘇靖荷打斷:“已經(jīng)看過了,綠蘿特地去洛河接了老師傅來認(rèn),就是前年中秋他親手改的樣式?!?/br> “姑娘……”其實早就知道已無可辯解,趙姨娘還是撐了許久,可眼前的姑娘再不是當(dāng)初離京時怯弱不諳世事的三姑娘了,實再也說不下去。 “我既已經(jīng)提到小舅舅,姨娘便該心里有數(shù),你還當(dāng)能繼續(xù)蒙蔽下去?”蘇靖荷瞇著眼:“你與小舅蛇蝎對狼心,倒是般配,母親待你們極好,若不是母親的仁善,你們早背負(fù)罵名無處遁形,不想竟恩將仇報!午夜夢回不會噩夢連連嗎?” 說完,又搖了搖頭,握緊了拳頭:“已經(jīng)手辣如斯,怕也沒有心了,自然無知無覺?!?/br> 趙姨娘卻是冷笑:“夫人豈是為著我們,不過顧及靖國公府顏面,當(dāng)初若夫人肯成全了我和二少爺,便不會有今日種種!” 蘇靖荷咬牙:“若沒有記錯,母親出嫁時,小舅不過十二歲,姨娘勾引還不知事的主子,卻敢求成全?母親沒有將你亂棍打死,便是顧念多年主仆情誼了!終歸是母親心軟,才讓你們一欺再欺!” 趙姨娘只冷冷一笑,懶看蘇靖荷。 這般毫無悔恨的模樣,讓蘇靖荷心中氣憤滿滿:“姨娘或睡得安穩(wěn),可這些年夜里我卻總夢見母親喊我報仇,不拿姨娘的血,如何能祭她們?!?/br> “你敢!佑兒孝順,定不會任由你作惡!”趙姨娘紅了眼,喊道:“你當(dāng)真能在府里一手遮天,老爺不會允許的?!?/br> “作惡?”蘇靖荷輕笑了一聲:“姨娘倒是有臉說,謀害嫡女,父親為何還要護姨娘,姨娘和孫姨娘秦姨娘不同,和父親的情分本就淺薄得很,也是,姨娘將滿腔情誼給了小舅,哪里還能剩余?!?/br> “不會的,我給老爺生了兩個孩子,不會的,不會的?!壁w姨娘連連搖頭,眼中卻多少有些惶恐。 蘇靖荷只輕理了袖口,淡淡道:“這府里我能不能說了算,很快姨娘便知,想想當(dāng)初二姐,姨娘心中沒數(shù)么?三弟雖孝順,也得老祖宗喜愛,可姨娘想清楚了,真要三弟鬧到父親那里救下姨娘?或許有三弟苦求,姨娘堪堪保命,不過……” 蘇靖荷冷冷著看向趙姨娘,眼中的厲色絲毫不遮掩,只緩緩將耳墜放回袖中,道:“我本不想把母親的死因揭開,畢竟……還涉及了靖國公府的聲名,母親當(dāng)初便是念著娘家,才放過了你,我也不想忤逆母親意思,但姨娘若冥頑不靈,我也顧不得舅家顏面了,姨娘與小舅的私情一旦揭開,你說,三弟在府中可還能立足?三弟本就心氣高,怕是自己也不能接受,我在想,他會選個怎樣的死法?” “那是你弟弟!是老爺?shù)暮⒆樱 壁w姨娘有些歇斯底里了,不敢不顧嘶喊著,想撲上前,卻被青豐壓制住,青豐很會些功夫,高大的身軀制約著趙姨娘不能動彈。 “是么,我想三弟那還有不少小舅送來的生辰禮物吧?!碧K靖荷說完,便見趙姨娘面色更加猙獰了,手腳撲騰的厲害,恨不得能撕碎了蘇靖荷,卻偏偏被困著半步也挪不開。 蘇靖荷不過想起在舅父府上聽見小舅母生辰時的抱怨,隨口試探一句,倒是真應(yīng)了,遂繼續(xù)道:“是不是父親的孩子我不在意,只要我說不是,你覺著父親信誰?畢竟,父親還有兩個兒子呢,大爺也不能放過這么大好機會?!?/br> 蘇靖荷靜靜站著,看著趙姨娘猙獰的面容漸漸成了絕望,揭露她謀害母親時,甚至揭開她與小舅私情,她都泰然鎮(zhèn)定,卻終究因為蘇佑不能平靜,那是她的軟肋,天下母親皆如是。 掙扎無果,趙姨娘終是安靜了下來,整個人靠在墻角,軟成一灘泥一般跌坐在地,吶吶言語著:“你果然是來討債的,我早說不能放你平安入京,良生卻顧念你是夫人最后的一絲血脈,舍不得下手,終究,害了他,也害了我……” “是你們自己害了自己。” 蘇靖荷淺淺說了句,顯然趙姨娘已聽不進去,仍舊喃喃自語:“夫人好本事,生了個如此厲害的女兒,終究我還是斗不過……我為什么會輸,為什么!” 突地,趙姨娘恍悟,抬頭看著蘇靖荷:“你竟有本事勾上慶王,夫人當(dāng)初說我□□,她若知道自己女兒也是這般,會不會從棺材里氣得跳出?” 愈說,愈有些瘋癲了,竟哈哈笑了起來:“我還是沒有輸,蘇靖荷,你以為你會有好下場么,慶王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手段陰狠毒辣!他今時肯幫你,他日定會要你拿東西去換,你換不起的,哈哈哈哈……換不起的。” 趙姨娘模樣愈發(fā)癲狂,毫無理智,讓蘇靖荷也是迷惘,不知她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蘇靖荷卻是用東西換來的今日,父親肯縱她,甚至替她擋下蘇佑的發(fā)難,老祖宗的探詢,不過是因為她的承諾,可她已不在乎,走到這一步,趁著小舅入獄的大好時機,她決不能再給趙姨娘留有生機,一旦容她喘息思慮,怕再難相逼,即便要用自己一生來換......她已過十六,留予的時間太短。 不想再與趙姨娘費口舌,只留下一個小瓶:“考慮清楚,若將它倒了,我不介意多對付一個?!?/br> 說完,轉(zhuǎn)身離了暗房。 蘇靖荷從暗房回去,已有些疲累,才歇下,便聽沉香來傳話,說是二爺遣了人進院關(guān)切。雖說蘇靖荷“中毒”事情,蘇瑜嚴(yán)命不能外傳,可蘇牧畢竟在府里這么些年,總有得到消息的方法,他才剛回京,便記著自己,著實讓蘇靖荷覺著暖心。 蘇靖荷讓沉香傳了話去,只說她平安無事,等小廝離去,蘇靖荷卻又想起趙姨娘瘋癲的話語,之后搖了搖頭,暗笑自己胡思亂想了,何良生是慶王的一大助力,慶王這般步步為營多年,豈會自斷臂膀。 接下來兩日,榮華院里漸漸傳來蘇靖荷身體復(fù)原的好消息,暗房卻平靜風(fēng)波,只蘇佑幾次欲闖進救母,都被攔下,第三日府里漸漸有了些趙姨娘的流言,不知真假,卻口口傳開,繪聲繪色仿若親見一般,談的人多了,總會被撞見,蘇佑一不小心聽見,又是大鬧了一場,脾氣未消,卻巧碰了據(jù)說剛病愈的蘇靖荷,言語間有了什么沖突,他竟敢對親姐動手,之后蘇佑被蘇瑜賞了家法,禁足在屋里,任由老祖宗說情,蘇瑜也不為所動。 夜里,便傳來趙姨娘畏罪服毒的消息,劇毒穿腸,據(jù)說是當(dāng)場斃命。 趙姨娘哪來的□□,已無人在意。喪禮很簡單,蘇佑在靈前哭了一場,甚至?xí)炟?,蘇莨也匆匆回了娘家,送姨娘最后一程。 趙姨娘出殯那日,蘇靖荷連院門都沒有出,姨娘如此作惡,起碼有尸可收,有子哭喪,她的母親與jiejie卻是摔落懸崖,無跡可尋…… 不知是不是巧合,同一天,刑部的案子也審結(jié)了,何良生誣陷朝廷命官,罪證確鑿,念及靖國公府往日功勛,或因何昭儀的跪請,陛下親令何良生發(fā)配邊疆,永不歸京,靖國公教導(dǎo)不嚴(yán),罰俸一年,閉府一月。 陰郁了許久的天,難得初晴,蘇靖荷一大早備了好些東西,待馬車緩緩駛在山間小路,兩邊綠葉清新、泥土芬芳,連著人的心情也舒曠一些。 去年祭拜夫人和小姐時,蘇靖荷不在安國公府,是以榮華院的丫頭們都沒有跟來,此時卻是第一次隨著小姐出府祭拜,心情亦隨著馬車顛簸。 丫頭婆子們都在山下等著,只沉香和綠蘿跟著上山,因顧及安全,青豐等人也遠(yuǎn)遠(yuǎn)跟著,卻不得靠近。山間兩座衣冠冢,蘇靖荷跪在跟前,綠蘿和沉香分別斟了夫人最愛和的碧螺春和三姑娘愛喝的竹葉青遞上,也磕了頭,尤其沉香靜靜趴伏在墳前許久,里頭葬著的是她伺候了多年的小姐,主仆曾在菏澤相依,她卻如今才知真相,心中傷感難散。 燒了心經(jīng),兩個丫頭退至身后許遠(yuǎn),蘇靖荷則隨意坐著,與母親和jiejie聊聊: “阿娘,阿姐,小曼替你們報了仇,或許不能如你們意,可怪小曼?” “小曼竟忘記了,阿娘阿姐最疼小曼,小時候犯了錯,也少有責(zé)怪,如今又怎舍得怪我,可是?” “阿娘,您給小曼打的鐲子小曼拿回來了,一直帶在手上,您瞧瞧,可是特別好看,也是,阿娘眼光向來不俗?!?/br> “阿姐,十六歲生辰時,小曼收到可多禮物了,都是送給阿姐的呢,我全給你存在你房間里,我記得你說過,等你出嫁時,要有滿屋子的嫁妝,我在幫你慢慢攢著?!?/br> ...... “阿娘,阿姐,小曼想你們了。” 微風(fēng)輕送,將眼角的那一顆淚珠吹落,滴在泥土里,再尋不見蹤跡。靜謐的山間,只聽見輕淺的女聲絮絮叨叨,仿佛在和親人訴著家常,風(fēng)將話語吹送,飄過樹梢,飄向云層,往遙遠(yuǎn)天際。 許久,身后傳來輕淺的腳步聲,青豐第一個反應(yīng),將靠近之人攔下,卻被沉香和綠蘿制止,由著她漸漸往墓碑前走去,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小曼?”聲音帶著不確定,卻是驚喜。 蘇曼荷回頭,雙眼已是朦朧,待看清了來人,她抿著唇,哭腔難掩,卻是極力抑制,喊道:“小姨?!?/br> 何倩上前摟過曾最疼惜的外甥女,雙手輕輕拍撫著她的后背,剛才墓前的話語都落在她耳中,心中乍然起波,如今將人摟在懷中,心情才是平復(fù),兩年前到底發(fā)生什么,活下的為何是蘇曼荷,都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兩個外甥女,無論活著的是誰,只要她還能好好出現(xiàn)在眼前,活生生的,便是滿足。 “好孩子,我猜著今日來看大姐定能遇著你,當(dāng)年的小女孩長大了,小姨都要認(rèn)不出了?!?/br> 依偎在何倩懷中好一會,蘇曼荷才是回神:“小姨怎么突然回京了?舅舅可知道?” 何倩搖頭:“大哥怕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趕著來看看大姐,當(dāng)初大姐出事,我過了很久才得到消息,本想趕回京城,卻因為邊關(guān)戰(zhàn)事耽擱了?!闭f完,上靈前磕頭,說著:“大姐可怪罪小妹來晚了?!?/br> 祭拜過長姐,何倩才拉著蘇曼荷起身,感覺到身后的視線,蘇靖荷回頭,不遠(yuǎn)處青豐身側(cè)站著個而立之年的男子,高大勇猛、器宇軒昂,眼神柔和看著她身側(cè)的何倩。何倩亦隨著蘇靖荷的眼神,看向男子,淺淺一笑,臉上難見的嬌羞。 終于明白為何沒有人攔下小姨,或是因為兩個丫頭知道她與小姨親近,更是因為那個隨小姨同行的男人,連青豐也不是對手,攔阻徒勞。 第一次見,蘇曼荷難免多打量了一眼,這便是當(dāng)初小姨不顧一切要嫁的姨夫,如今已是朝中聞名的鎮(zhèn)西大將軍。如此英武之人,看著小姨的眼神卻分外柔和,想來當(dāng)初小姨的選擇是對的,她總記得小姨離開時的那句話:幸福是自己掙來的。 “今日見著你便安心了,我們不能久待,你回去也別說見過我們,等隨軍進城后,會再去安國公府上看你?!?/br> 蘇靖荷卻是心驚,既是隨軍進城,必是圣上召見,私下入京可是冒著風(fēng)險,小姨是妾室所出,母親待她并算不得太好,難得她還想著在忌辰趕回拜祭,當(dāng)初蘇曼荷便知道,靖國公府里這些姨母,最重情是小姨。 何倩握了蘇曼荷的手有些不舍,身后之人一直沒有催促,只安靜等著何倩說完話,待回到他身邊,才是牽過她,帶她離開。蘇曼荷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欽佩亦羨慕著小姨當(dāng)初的勇氣,她果真掙來了自己的幸福,這世間如此女子有幾人...... ☆、第77章 婚事 “五爺怎不去外頭吃枇杷,剛送來的,甜得很?!?/br> 一大早送了兩筐新摘的枇杷入府,老祖宗讓人給榮華院抬來了半筐,姑娘心善,賞了丫頭們一塊吃,也讓人去屋里喊了五爺,偏偏五爺從早晨練字到現(xiàn)在,沒一刻停歇。 “你們吃吧,以后總還有?!碧K正只答了一句,手上動作未停。 “寫字也不急這一時,枇杷正是新鮮好吃?!碧m英繼續(xù)說著,想著去年五爺還得姑娘逼著了才肯踏實讀書習(xí)字,不到一年時間,倒變化很大。 “父親說我筆力虛浮,我想著多練練,下回再寫給父親看。”蘇正解釋著。 蘭英不好再勸,這些時日老爺對五爺?shù)墓φn尤其上心,每日下朝回來都會叫五爺上前院檢查功課,挨的批評多了,五爺愈加上心,也是好事,只是...... “我這里不用人伺候,你且出去吧?!碧K正才說完,蘭英兩眼放光,她剛勸了這么久,無非是希望五爺停了筆,能帶著自己一起去院子里吃枇杷,如今既得了吩咐,遂趕緊退了出去,雀躍得很。 院子里枇杷已經(jīng)吃了大半,慶幸還有剩,蘭英趕緊上前搶了來吃,被丫頭們連連嘲笑,有了吃的就忘了主子。 她卻不管不顧,被姑娘分配到五爺跟前使喚,可比平時累多了,難得有機會偷懶??刹懦粤藳]多少,就被丫頭們轟開:“剩下的給沉香jiejie留著,她還沒吃呢?!?/br> 蘭英實在嘴饞,又不敢和沉香姐搶,前陣子天氣總陰陰的,今日難得見了日頭,姑娘吩咐沉香將屋子里書柜的東西都拿出來曬曬,去霉氣,到如今還沒忙完。 待看見三姑娘身側(cè)的桌案上還擺了滿滿一盤枇杷,蘭英忍不住舔了舔唇瓣,小心翼翼地跨過曬了一地的書籍,蹲在蘇靖荷身邊,替她捏著腿。蘇靖荷閑適躺靠在椅子上,暖暖的陽光撒滿周身,舒服得很,突地感覺到腿上的按捏,才是側(cè)眼:“你這饞丫頭,可別來討好我,桌上的枇杷都是留給五爺?shù)摹!?/br> 聽罷,蘭英瞇著眼笑開,手中動作沒停,只道:“姑娘這話怎么說的,奴婢只是想伺候姑娘舒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