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那我猜燈謎,老板出題。”蘇靖荷繼續(xù)道。 老板卻有些為難,“這……姑娘,不是我為難你,實在是這位公子猜出燈謎在先。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不是我吹,我攤子上的花燈最多最好看,你瞧瞧這‘嫦娥奔月’可喜歡?還有這個‘陽春白雪’。” 老板正逐一介紹著,身側(cè)卻有渾厚低沉的聲音傳來:“既是這位姑娘喜歡,便送她吧?!?/br> 熟悉的聲音,蘇靖荷立即轉(zhuǎn)身,絢麗的花燈中,不曾想過會見到他。 周辰景一襲藏青色長袍,雙手背立,靜靜看著跟前的蘇靖荷,蘇靖荷亦回視著他,二人都有些詫異,即便在如海的人群,竟依然能夠碰見。 待老板歡喜地把花燈送到蘇靖荷跟前,她卻沒有動作,一時尷尬,綠蘿趕緊上前接過花燈,和老板道了聲謝,手肘亦輕輕撞了自家姑娘。 “蘇姑娘也來賞花燈啊,姑娘還喜歡什么,我家主子猜燈謎最是厲害,都能幫姑娘贏來?!睉c王身側(cè)的言聲趕緊說著,卻被慶王瞥了眼,立即閉了嘴。 “不擾蘇姑娘雅興了?!睉c王淺淺開口,沒有猶疑地轉(zhuǎn)身離去。 蘇靖荷仍舊看著她背影,連一旁的老板都瞧出了門道,笑著說:“姑娘姿容昳麗,與剛才面如冠玉的公子站在一起時,仿若一對璧人,我擺了幾十年攤子,第一回看見兩個這么好看的人,姑娘若追上去,興許成就了一段美滿姻緣,我這花燈反倒?fàn)苛思t線了?!?/br> 蘇靖荷卻沒有邁步,只看了眼綠蘿手中的花燈,接過,抬手輕輕一轉(zhuǎn),紙上的白兔仿若奔跑起來,活靈活現(xiàn),配上燭火,煞是好看。 “阿姐,你們怎還在這里,趕緊陪我去河邊放花燈。”長袖突地被拽住,蘇靖荷低頭,還不等反應(yīng),蘇正便使勁拽著她往前。 只燈謎攤主看著往不同方向走開的男女,搖頭嘆息,明明郎才女貌登對得很,偏偏襄王無夢,神女亦無心,背道而馳實在可惜。 河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耍K正好不容易尋了個寬敞落腳地,讓蘭英幫著點了河燈。蘇靖荷站的稍遠(yuǎn),怕河水沾濕了繡花鞋,卻也正好能飽覽河面風(fēng)光,百燈閃爍,星星點點如天上繁星,承載著河邊眾人的祈愿,搖搖曳曳往下游而去。 她當(dāng)年也曾在這條河邊許過愿望,如今想想,只求不能如愿。 “三姐,可還記得去年元宵,我走丟了,是三姐去尋我,一路背著我回來。”蘇正放完河燈,興奮朝蘇靖荷喊著:“那時我才覺著三姐沒那么討要,在我受傷肯背著我的,一定是待我很好的人?!?/br> 不知為何,蘇靖荷卻想起兩次背起她的人......河邊正好放起煙火,絢麗煙火迷眼,她仰著頭,天邊卻總是那個姿容獨絕的男子。 大伙都跑去對岸看煙火,蘇靖荷一個人慢慢退開,周圍開始寂靜,她轉(zhuǎn)頭,那一瞬,只覺著眼花,莫非心中想著的人,總能出現(xiàn)在眼前? 即便背對著她,她也能一眼認(rèn)出柳樹下的那個身影是慶王,只是,他跟前那個如花的姑娘正青衫掩面,哭得梨花帶雨,哭得,讓人刺目。 下意識往柳樹下走去,近了許多,卻不敢再往前,豎著耳朵聽了許久,卻一句也聽不清楚,慶王并沒有說話,反倒女子哽咽的聲音很是含糊。只看著情形,應(yīng)是慶王在安撫,許久,女子才是轉(zhuǎn)身離去。 “怎么,敢聽墻角,卻不敢現(xiàn)身?” 慶王突然出聲說著,躲在樹后的蘇靖荷不得不緩步走出。“正直元夜,花市燈如晝,我不過閑走著,無意打攪王爺?shù)摹律狭翌^,人約黃昏后’?!?/br> 慶王蹙眉:“堂妹‘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我不過安慰幾句。” 同一首的詩句回著,蘇靖荷唇角卻不自覺地?fù)P起,而后晃動了手中花燈:“這花燈栩栩如生,剛才王爺走得急,靖荷還沒來得及致謝?!?/br> “不必,本王素不喜這些東西?!?。 “既不喜歡,何必猜燈謎?王爺該不是有這般閑趣之人?!碧K靖荷繼續(xù)說著,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慶王低垂了眉眼:“路過,瞧著燈上兔子可愛罷了。” “王爺每次的路過,都實在巧得很?!碧K靖荷一語雙關(guān),說道。 “姑娘?!?/br> “三姐?!?/br> 還沒聽見應(yīng)答,遠(yuǎn)處傳來蘭英和蘇正的呼喊聲,雖是偶遇慶王,可這兩人嗓門大,若引得旁人瞧見,兩人獨身立在柳樹下,才真是應(yīng)了那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到時百口莫辯。 其實,不辯也沒什么不好......被自己的心思嚇了一跳,蘇靖荷趕緊朝慶王行了個禮,轉(zhuǎn)身離去,匆匆之下有些狼狽,慶王迷惘不解,卻是看著蘇靖荷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久久沒有回神。 “王爺。”言聲走近,他不知前后因由,有些詫異:“郡主走了?” “嗯?!睉c王回身,看自己言聲手里的食盒,蹙眉:“讓你去趟蘇牧府上,你卻有閑心買吃食?!?/br> 言聲趕緊搖頭:“這是蘇大人交給屬下的,都是今兒剛做的元宵,王爺回去肚子餓了,正好吃一碗?!?/br> 慶王蹙眉:“你知我不喜歡吃甜膩的,拿回去自己吃罷。” 言聲卻是笑笑,輕咳了一聲,說著:“奴才真有福氣了,這可是蘇家三姑娘親手做的,聽說蘇姑娘手藝極好哩?!?/br> 慶王的步子微微一頓,而后一聲不吭地繼續(xù)往前。反是身后言聲愣住,看了眼手上食盒,有些為難,他雖嘴饞,可真要把蘇姑娘做的元宵吃進自己肚里,接下來的日子他可不敢想。 回府路上,言聲拎著食盒想著到底該如何處置,頭疼了一路。待回了王府,府門剛剛關(guān)上,慶王卻突地開口:“折騰許久,倒有些餓了?!?/br> 言聲愣了愣,王爺素來沒有晚上加餐的習(xí)慣,卻也只得應(yīng)著:“奴才這就吩咐廚娘做些吃食送去王爺房中?!?/br> “不必麻煩了,正好有蘇牧送來的元宵,今兒吃這個,也算過節(jié)了?!闭f完,大步往院中走去。 言聲這才明白過來,憋著笑,大聲應(yīng)了一句,他家王爺果真是舍不得的。 ☆、第73章 琴瑟 “阿姐,可不可以回榮華院住?!?/br> 才回到國公府,蘇正顧不得手中的花燈,隨手丟開,只抱著蘇靖荷手臂哀求著,可憐兮兮的模樣,卻絲毫沒撼動蘇靖荷,她平靜搖頭:“當(dāng)初可是你想了法子要搬出去?!?/br> “那也是因為……”蘇正才說幾個字,又咽了回去。 這孩子憋著不肯邀功的性子,倒是讓蘇靖荷喜歡,蘭英卻不明緣由,只想起了當(dāng)時蘇正為難沉香的情形,遂撿了被蘇正丟棄在地的花燈,道:“小爺不是覺著咱們榮華院的丫頭都委屈了您么,正好趙姨娘心善,小爺跟著姨娘,豈不更舒心?!?/br> 這般一說,蘇正急紅了眼,握過蘇靖荷,辯解著:“阿姐,我沒有的?!?/br> 蘇靖荷輕輕拍扶著蘇正的發(fā)頂,將他拉至一旁安慰著:“jiejie知道,正兒上回是替jiejie想法子去了,可jiejie如今又有了為難事情,正兒可愿意幫jiejie。” 聲音不大,蘇正卻聽得清楚,立即點頭。 “我會和父親商量接你回來住,但這陣子,你跟在姨娘身邊,幫jiejie瞧著姨娘平日在宅院里都做些什么,見些什么人,可好?” 蘇正眨了眼睛看著蘇靖荷,應(yīng)了下來。 蘇靖荷又吩咐了他好生念書,遂將燈市里買的許多吃食讓他帶回院子分送姨娘和蘇佑,等蘇正被丫頭送回,綠蘿忍不住說著:“五爺還小,姑娘讓她注意趙姨娘,怕會露出馬腳。” 蘇靖荷笑笑:“就是要姨娘知曉才好。” 一路回了榮華院,院子里燈火通明,遠(yuǎn)遠(yuǎn)地歡聲笑語傳來,蘇靖荷一進院子,便看見丫頭們圍坐在庭院里吃著元宵,很有節(jié)慶的熱鬧。 蘭英聞見酒香,嚷著:“jiejie們好興致,竟背著姑娘偷吃酒,可算被逮個正著,姑娘說說,該如何罰。” 蘭英素來玩笑慣了,也沒人理會她,姑娘性子好,尤其今兒上元節(jié),是允許她們慶賀的。見姑娘回來,大家也顧不得吃,趕緊兒起身走上前,沉香解釋著:“今兒三爺在周太傅學(xué)堂里考詩文拿了第一,老太太一時歡喜,賞了各院吃食,這酒是喜鵲jiejie送來的,說姑娘不能飲酒,便宜給奴婢們了?!?/br> 蘇佑這一年仿若開了竅,以前的貪玩勁兒全沒了,努力得很,蘇靖荷不得不佩服趙姨娘,大哥風(fēng)光時三弟毫不惹眼,卻知道討老祖宗歡喜,如今年歲到了,正好碰見大哥不在,可勁兒地處處拔尖,風(fēng)頭無二。 父親之前因以為是趙姨娘引導(dǎo)蘇靖荷與各位姨娘和蘇陽作對,蘇靖荷背地里使的絆子都被算在了趙姨娘頭上,連著對三爺也沒了好臉色,可今日在周太傅那給安國公府掙了面子,怕父親也會另眼相待了…… 見綠蘿手上大包小包拎著,眾人都圍了過去,你一言我一語,討著姑娘從燈市里給她們買回的禮物。不一會,綠蘿手中的東西被瓜分了干凈,丫頭們平時都待在院子里,雖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卻少有幾回瞧見外頭的熱鬧,尤其得了鬼面具和花燈,歡喜著呢,更有好些吃食解饞。 一眾丫頭帶著面具,拎著花燈,在院子里你追我趕,熱鬧歡騰,蘇靖荷起初坐在亭中看著,也跟著笑笑,待大家玩得興起,她拎起兔兒花燈,獨自起身越過花園,往后院去了。 后院里安靜很多,夜里起風(fēng),蘇靖荷坐在秋千架上,手中的花燈將榕樹照亮,樹葉綠油油地閃著光亮,好看極了。 閑著無事,蘇靖荷轉(zhuǎn)著手中花燈,數(shù)幅畫卷相連,展現(xiàn)兔兒奔跑,姿態(tài)活靈活現(xiàn),蘇靖荷唇角漾起一抹微笑,不禁仰頭看著迎面的高墻,若有所思。 身后傳來腳步聲,打斷她的思緒,蘇靖荷回頭,看著綠蘿端了熱氣騰騰的元宵過來,遂問著:“怎么不在前院陪著她們鬧騰?!?/br> “蘭英簡直是個瘋丫頭,我鬧不過,索性躲來后院清靜。”綠蘿將元宵遞上,道:“廚娘剛煮好的,姑娘逛了一晚上,可累了?” 蘇靖荷接過云霄,剛送進嘴里,甜甜糯糯的,不禁多吃了幾口。之后又怕夜里不消食,說著:“去把我的琴抱來,難得今夜月色好,倒是有些手癢?!?/br> 綠蘿領(lǐng)了吩咐,剛走開,蘇靖荷繼續(xù)吃著剩下的元宵,忍不住仰頭,她怎么也想不到,對面的高墻后,也有人正在院中吃著元宵賞月,悠閑如她。 沒多時便架好了琴,蘇靖荷試了試音,而后應(yīng)景地彈了首前兩年自個兒譜曲的小調(diào),綠蘿在一旁聽著,卻激動不已,這曲子她太久沒有聽到過,久得,恍若隔世一般,如今才算真真感覺到,活著的,是她伺候的四姑娘...... 當(dāng)初四姑娘最喜歡作畫與彈琴,每日在院子必練上幾個時辰的琴,常常指腹劃破,大太太心疼得很,有時也勸著,四姑娘卻一直堅持,她曉得四姑娘的心思,大太太沒有生兒子,她不過希望自己愈加優(yōu)秀,才能讓大夫人稍稍安慰,也能給大夫人在府里多爭一些。 綠蘿聽得入神,她不通音律,只覺得好,蘇靖荷卻知曲調(diào)生澀,因許久沒彈,有些忘了調(diào)子,捻撥琴弦的動作總慢一些,彈了一段,正想停下?lián)Q首曲子,不想遠(yuǎn)遠(yuǎn)傳來簫聲,低低沉沉地,引著她將曲調(diào)找回,夜色下,琴簫相和,融于月中,難得的契合,讓人沉醉。 一曲近尾聲,卻被丫頭們凌亂的腳步驚擾,綠蘿最先轉(zhuǎn)身,蹙眉想要斥責(zé),卻看沉香神情嚴(yán)肅,似有大事發(fā)生,便沒有攔著。 “姑娘,不好了,孫姨娘沒了?!?/br> 琴弦一顫,差些滑了手,初八才去看了孫姨娘,那時雖然有些瘦得不成形,可還有精神,怎么一眨眼人卻沒了? 深吸口氣,蘇靖荷起身,緩緩道:“為了大哥,孫姨娘倒是舍得性命,世間母親大抵如此?!闭f完,下意識撫了撫手腕上的鐲子。 無論孫姨娘犯了多大錯,怎么挨罰,總是姨娘,如今人沒了,再大的怨也沒了,按禮數(shù)也該去瞧瞧,蘇靖荷轉(zhuǎn)身走了幾步,發(fā)覺高墻后的簫聲也跟著斷了,不禁回頭,凝神看了高墻外的月夜,隨口問著:“若有個居高的地兒,是否能看得見咱們這兒?” 綠蘿不明所以,跟著蘇靖荷往遠(yuǎn)處看著,除了星星點點的夜空,什么都沒瞧見。蘇靖荷卻也不是真等她的回復(fù),轉(zhuǎn)過頭喃喃自語:“至少,是能聽得見的。” 否則,她譜的曲,他竟比她還熟悉。 偏房里燈火亮堂,蘇瑜早一步過來,蘇靖荷進屋時,便見蘇正趴伏在孫姨娘跟前,哭得撕心裂肺,讓人聽著不落忍。 趙姨娘帶著蘇佑也在一旁,用帕子默默抹著淚,倒是李氏跪在地上哭出了聲兒,作為媳婦,也該如此。 蘇靖荷稍稍瞥了眼蘇瑜,見他眼睛也有些濕潤,孫姨娘總歸是跟了蘇瑜最久的女人,當(dāng)初也曾是心心念念喜歡,才向老祖宗討了來,這些年即便囂張沒邊兒,即便年老、色衰愛馳,總歸也為他生了長子,養(yǎng)了幼子,一直陪伴在側(cè)…… 蘇靖荷上前,將蘇正攬過,安撫著:“姨娘去了安逸的地方,你也莫難過了?!?/br> 蘇正已不是不經(jīng)事兒的孩子,這般自然是哄不住的,反而哭得愈發(fā)傷心,拉著孫姨娘的手晃著,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這些年的事兒,求著姨娘睜眼看看他,孫姨娘待蘇正或許不如對蘇陽上心,可這些年也沒委屈過這個兒子,且不管是做給蘇瑜看還是真心,蘇正卻該感恩的。 一旁李氏一邊哭著,一邊說道:“可憐五爺,沒了娘,小小年紀(jì)如何不難過,不禁也替夫君難過,夫君與姨娘母子情深,如今姨娘不在了,夫君連姨娘最后一眼也沒瞧見,該怎樣傷心!父親開開恩,總該讓夫君回來給姨娘磕個頭啊。” 李氏跪在腳邊磕著頭,蘇瑜雖抿著唇?jīng)]說話,蘇靖荷卻知道,大哥是一定會回來的,即便再大過錯,也曾是當(dāng)初最疼的兒子,如今沒了娘,按孝禮也該回來,否則真讓外人看笑話了。 丫頭欲將姨娘遮蓋上,蘇正卻扯著被子不肯,哭鬧著總不肯相信姨娘不在了,還是被下人們拉開,無助的孩子看著姨娘毫無血色的臉龐一點點消失在視線里,只得靠向蘇靖荷快里,哭道:“姨娘丟下正兒一個人,正兒孤零零再沒有娘親了?!?/br> 蘇靖荷摟緊他,喃喃道:“這府上,失了娘親的又豈止你一人,這般悲切,三姐當(dāng)初也是入骨,如何能不知曉。雖都是可憐人,可,咱們還有父親,不是?!?/br> 最后一句說得一字一頓,倍加清晰,蘇靖荷回身看向蘇瑜,眼中情緒萬千,看得蘇瑜觸動,既心疼了閨女,又不免正視了床榻前的小兒子,從出生至今,他鮮少在意這個兒子,卻不知不覺中,孩子長大了,沒有生母呵護,諾大的宅院里該很不容易...... 姨娘的喪禮是按照蘇瑜的吩咐辦的,不過姨娘,沒有大葬的身份,蘇瑜念著舊情,卻也沒有過分涼薄。蘇靖荷也就頭一天去看了眼,畢竟只是卑微姨娘,她身為嫡女,之后倒也不必跟著,有下人cao辦即可。 蘇瑜雖允許蘇陽回京奔喪,畢竟路途遙遠(yuǎn),等不及他回來,姨娘便得下葬,扶靈戴孝都是蘇正,幾日不食,跪地送靈,樁樁件件,這般年歲展現(xiàn)出的孝心也是讓人動容,連老祖宗聽了下人回話都抹了淚,蘇瑜待他也仁厚了幾分。 等蘇陽回來,早沒有當(dāng)初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公子模樣,沉靜了許多,第一時間去給孫姨娘磕了頭,之后得了蘇瑜恩準(zhǔn),入京這段時間住在府上,老祖宗心疼孫兒,還時常叫到跟前關(guān)切著,倒是蘇瑜仍舊冷淡,反是對蘇佑愈發(fā)上心,每每下朝都親自詢問功課,賞賜不少。 甚至有意將蘇佑待在前院由他親自教養(yǎng),安國公府里這些孩子,也就當(dāng)初的大爺蘇陽有過這般待遇,三爺還沒搬去前院,已有了傳言,說老爺有意栽培三爺做府上世子。 因著這些傳聞,府里難免待蘇陽不如之前上心,蘇陽仍舊悶不吭聲,怕是也沒了吭聲的膽魄,失了父親寵愛,他素來又沒什么大本事,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個孝子、仁父、慈兄,白日里給老祖宗和父親請了安,便在自個院子陪著祖兒,時不時往趙姨娘院子去看看蘇正。過了正月,國公府難得安寧。 哪想到,才平靜了沒多久的安國公府,卻又出一樁鬧局。 ☆、第74章 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