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簡茶突然想道,若是吳婷婷知道易如故曾經(jīng)在她的凳子上坐過,一定會把這凳子帶回家封存起來。 “看什么呢?”他的語調親昵和熟稔。 簡茶正在想?yún)擎面玫氖虑?,一時間有些迷糊,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你啊!” 說完就莫名臉紅,覺得這話很曖昧。 易如故笑了,又是那種干凈中帶著點小壞的笑容,妖孽得一塌糊涂:“好看嗎?” 簡茶終于從恍惚中清醒,異常平靜地說:“不好看?!?/br> 易如故:“……” 覺得他不好看的,全世界就只有胖子一人吧! 簡茶卻突然想起正事,立馬從錢包里掏出那五張毛爺爺,遞了過去。 易如故眸子一瞇,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事情的經(jīng)過,但他看著胖子白生生圓滾滾的手腕,輕笑著道:“你用錢砸我!” 簡茶一呆。 易如故接著說:“客官,五百塊,你需要我提供什么服務?” 簡茶已經(jīng)石化如雕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易如故唇邊的笑容愈發(fā)的曖昧幽深:“客官,五百塊,你能買到我的哪項服務呢?擁抱、親吻、上床,還是一條龍服務?!?/br> 簡茶聽到這話,雪白的臉蛋瞬間爆紅如晚霞,倒是再也不敢把錢還回去了。 她絕不想易如故提供那些服務,但易如故那樣子,絲毫不介意強買強賣。 悻悻地把錢收回,簡茶只能暗暗決定以后找其他方式還給她了。 易如故看著簡茶耳根都竄上隱紅,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露骨,不論這丫頭多么早熟,到底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破丫頭吧。 他探手,拍了拍她的頭:“看不下去就別看了,好好睡一覺!” 簡茶的確看不下書,但是易如故就在旁邊,她絕不會有任何睡意。 易如故也知道這丫頭對自己挺警惕的,他呆在這里,不過是礙她眼罷了,所幸起了身,告別:“我回去了,你乖乖睡覺!” 簡茶乖巧地點了點頭:“嗯?!?/br> 易如故轉身,大步離開。 簡茶目送著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易如故卻去而復返:“茶茶,昨天下午,你是真心的吧!” 簡茶有點發(fā)蒙。 昨天下午…… “我答應和你交往!” 他這樣問,是不是意味著她還有反悔的機會。 簡茶當即想說“不是真心的”,易如故卻笑得天高云淡。 那么淡定安然的模樣,簡茶的心底卻有些毛毛的。 果不其然,易如故接著說:“茶茶,如果你覺得這樣跟著我很委屈,我不介意對你開展一場盛大的追求!” ☆、第6章 看書 盛大的追求?。?! 易如故若是真的對她開展一場盛大的追求會怎樣? 全校老師的關注,全校女生的嫉妒,全校男生的嘲笑,雙方父母的勸阻…… 而簡茶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生活,也會被打破。 ! 絕不。 對比之下,她情愿被易如故當猴耍。 最起碼,那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并沒有牽扯太多。 “當……當然,我當然是真心的,天地可鑒!” 盯著那張漂亮的臉,簡茶笑著表示,可怎么看,她的笑容都好干好干。 說著不情愿說的話,做著不情愿做的事,原來這么難受。 她什么時候才不需要這么虛偽! “真心就好,我也是真心的!” 易如故聽到自己想聽的話,神情愉悅,輕輕一笑,宛若萬千桃花盛開,笑著扔下這句話,他這才轉身離開。 而胖子,整張臉砸在《西方建筑史》上,可以確定的是,她的午休,已經(jīng)徹底地給毀了。 所幸易如故沒有真正對簡茶展開盛大的追求,簡茶覺得她生活變化不是很大。 就是吃飯的時候對面總是有人,晚上騎自行車回去背后總是有人,早上騎自行車來學校身邊也有人,掃地的時候不遠處也總是有人…… 除了有了個人跟在身邊,胖子沒多大感覺。 而校運動會,便在胖子努力適應身邊有人中姍姍而來。 運動會對胖子而言不過是一個需要呆在學校的假日,想到連日來情緒的焦灼和煩躁,胖子覺得,這個假日里,自己需要修身養(yǎng)性,于是從圖書館借了一本汪曾祺的散文集來看。 他們班的男生從家里搬來一臺dvd,然后在班上放碟。 放的是《金剛》,那個在帝國大廈為心愛的女人打飛機的野獸悲壯又可憐。 胖子看過這部電影,就覺得有些無聊,班上也吵吵吵鬧的,于是她揣著散文集溜去后山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學校后山有個霸氣的名子,叫獅山,至于他們學生的叫法,那就是狗頭山。 狗頭山上建著一座涼亭,頗有些雅趣之感,但山上人跡罕至,異常荒涼,再兼之秋末深山之中總是有些涼颼颼陰森森,所以更是沒有學生來這里。 隨意地挑了張石凳坐下,胖子就接著看了起來,汪曾祺的散文質樸恬淡,如一名長者,將畢生經(jīng)歷徐徐道來。 其中有幾篇是關于昆明的,吃貨如胖子,看過之后,就眼巴巴地想去昆明吃各種菌。 “看什么呢?” 突然有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拽過胖子的書。 胖子正沉浸在美食里,不,書里,突然聽到人聲,嚇了一跳,捏著耳垂安撫好自己,便瞪向某個始作俑者——易如故。 “《汪曾祺散文集》,媳婦兒,你怎么突然看起了這個?”易如故問道。 高中時期,學生們?yōu)榱颂嵘约旱膶懽魉?,個個都備著一本《徐秋雨作品集》,但胖子看書卻又雜又偏,從奇門遁甲到面相風水,從歷史傳記到建筑養(yǎng)生,她看的書,奇奇怪怪,五花八門。 易如故前陣子看她看《西方建筑史》,以為這丫頭突然對建筑感興趣了,而按照胖子的一貫作風,她會把這個題材的書看個五六本以做全面的了解。 不曾想,她扔下了建筑,居然看起了散文。 轉念一想,覺得胖子被汪曾祺好好熏陶一番的確不錯,便笑瞇瞇地把書塞了回去,悠然道:““不過你確實該看看汪曾祺的散文,汪曾祺‘見山樂山,見水樂水’,心態(tài)多好!媳婦兒,你居然跟了我,就該乖乖的,見易如故樂易如故,嫁易如故隨易如故!” 聞言,胖子的眼角肌rou一陣抽搐。 為啥看個散文都能扯到和易如故的那點破事上來。 煩煩的。 胖子的心態(tài)素來很好,不論看到什么都平心靜氣,可一牽扯到易如故,整個人就止不住暴躁,看再多的書都無法修養(yǎng)好自身的脾氣。 她懶得搭理他,繼續(xù)翻著散文,只是剛才明明有趣的文字突然變得空洞起來,胖子一個字眼都看不下去。 只要想到易如故在身邊,只要嗅到易如故的味道,胖子就會……分心。 真是糟糕的感覺?。?/br> 真是恨不得轉校然后徹底遠離易如故! 易如故看著簡茶輕擰的眉宇,心底幽幽嘆氣。 她的厭惡和反感,哪怕竭力掩飾,都那般分明。 他從口袋里掏出個mp4,開機,插上耳機,然后塞了一個到簡茶的耳朵里。 這個年代,是周杰倫大火的年代,也是學生黨人手一個mp3聽著盜版音樂的年代。 胖子也聽歌,但是她不喜歡戴耳機,總覺得塞著耳塞不舒服。 下意識地想去扯掉,但那耳塞是皮質的,特別軟,胖子發(fā)覺自己并沒有不適。 放得也不是什么流行音樂,而是理查德布萊德曼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她突然想起易如故拿過省里鋼琴比賽的獎項,而且演奏的便是這首《夢中的婚禮》。 這是網(wǎng)上下載的,還是易如故自己彈的,胖子傻傻分不清楚,她對鋼琴曲不是很了解,但她的確喜歡理查德克萊德曼,她qq空間的背景音樂便是這首《夢中的婚禮》,不過是吉他版的。 胖子偏頭去看易如故,少年塞著個耳機,坐在美人靠上,雙腿曲起,書攤在放在大腿上,背靠著石柱,安靜讀書。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打下,在他白皙細膩的臉上斑駁成影,側面望過去,飽滿的額頭、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連成一根精致到無可挑剔的線條。 而這樣一幕場景,美得就像是一副精心描繪的油畫。 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樣的易如故,是真的好看極了。 簡茶覺得,或許此生,易如故都會是她看過的最好看的少年。 她望著易如故,發(fā)了下呆,但很快就收回視線,專注于手中的書。 有些好看,只能用來欣賞,而不能占有。 易如故從不屬于自己。 胖子也從來都知道。 還好音樂是那般熟悉又動聽,胖子的心緒很快就平穩(wěn)了下來,重新投入到散文的閱讀里。 時間,安靜、緩慢、溫馨、寧和。 等胖子從書本里回神,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之后,看了下手表,不到十一點,這真叫胖子痛心,因為她都餓了,卻還沒有到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