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我不走?!蹦侨烁┫律?,氣息略急,聲音卻很溫柔,安撫了他慌亂的心,“我馬上就回來。” 看著孟長溪乞求的神色,葉景榮感覺理智正在一點點瓦解,他閉上眼睛,在少年額上落下一吻,轉身離開了房間。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暫時壓制住飼主與爐鼎之間的感應?”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湮白正準備睡覺,一接聽,葉景榮劈頭蓋臉的甩出來一句,湮白沉默了一會,“你別告訴我你現(xiàn)在和你的爐鼎在一起?!?/br> 空氣中香甜的氣味越來越濃,就算不呼吸,他也能感覺到,“對,他就在我身邊?!?/br> 湮白看了一眼窗外,心道糟糕,強大如葉景榮,恐怕也快撐不住了,“我沒有辦法,這種感應是不可控制的,也最好不要試圖阻止,因為滿月之日,飼主和爐鼎身上的陰陽之氣最濃郁純正,累積了一個月,在這一天會發(fā)生質(zhì)的變化,這樣你的爐鼎才會成長?!?/br> “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或者你選擇把自己打暈?還有盡量不要去觸碰他的身體,這樣會讓你保持清醒?!彼f到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問:“你現(xiàn)在在哪?” “在市中心的公寓?!?/br> 湮白笑道:“如果你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控制住自己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飼主,在此刻,還沒有狼變?!?/br> 啪,二少掛斷電話,湮白嘴角的笑意消失,他凝重的看了一眼窗外,拿起外套匆匆的出了門。 姜游將車停下,一打開車門,黑子便搶先跳了下去,這一帶全是高級公寓,高樓林立,氣味錯綜復雜,姜游拍拍黑子的腦袋,“聞到了嗎?” 黑子的眼睛在月光里發(fā)出幽幽的綠光,鼻尖不斷聳動,它嗅了一會,朝著一個方向小跑起來,姜游跟在后面,警惕的看著四周,手里提著一個大口袋。 黑子突然低低的嗚咽了幾聲,接著暴躁的掃動著尾巴,狗眼露出兇光,孟長溪的氣味在這里突然消失了,它一點都感覺不到! “怎么了?”姜游安撫它,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仿佛感受到了黑子的情緒,也開始不安起來。 今天是滿月,孟長溪卻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姜游直覺出事了,帶著黑子穿過了大半個城市,才找到這里。他抬頭看了一眼,內(nèi)心越發(fā)焦急,他必須趕緊找到孟長溪,飼主可不會給他等待的機會。 但是黑子卻出現(xiàn)了意外。 “嗷嗚~”黑子趴伏著身體,做出了攻擊的架勢。 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男人,黑衣黑褲,如果不是那一頭銀發(fā),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他抖了抖煙灰,紅色亮光像是蛇信,在黑暗中窺伺著什么。 姜游站直身體,防備的看著他,眼中閃過凌厲之色,“是你!” “是我。”他抽了一口煙,看著姜游緊繃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好久不見?!?/br> 姜游深吸口氣,厭惡的看著他,“你想干什么?” “來見見老朋友而已,你不必這么緊張?!蹦侨送耙徊?,踏出黑暗,終于完全將自己暴露在月光中,他的皮膚很白,像是得了白化病,配上銀發(fā),有一種怪異的美感。他看起來甚至比姜游還要年輕,面容極其艷麗。 姜游將黑子護在身后,“你對黑子做了什么?” 那人淺淺的笑了,“就像是你對飼主做的那樣,只不過,在胡椒粉里,我還加了一點特別的東西?!彼蛄艘幌伦齑?,“十二個小時內(nèi),你別想找到爐鼎了?!?/br> “湮白!”姜游氣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高興啊?!变伟兹拥魺煹伲莺莸牟仍谀_底,聲音過分的親昵,“哥哥?!?/br> “別叫我哥哥,我姜家沒有你這樣的后人,告訴我爐鼎在哪,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br> 湮白歪頭微笑的看著他,“如果我說不呢?” 葉景榮擦干凈臉上的冰水,他知道這種辦法沒有用,但是還是愚蠢的希望能夠起點作用,他看著鏡子里的人,雙目充血,因為過分忍耐,手臂上青筋爆出,那種香甜的氣息每時每刻都帶給他新的折磨。他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孟長溪的樣子。 他突然睜開眼睛,奔向了臥室,這個時候他的聽覺和嗅覺異常的靈敏,剛才從臥室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伴隨著少年的悶哼,奪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站在門口他卻猶豫了,開了這道門,他不敢保證會發(fā)生什么。 “唔,疼。”孟長溪想站起來,但是虛弱的身體軟的像灘泥,胳膊腿都不是他的了,他再次跌倒,疼得直哼哼。 突然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孟長溪抬頭看去,只覺得眼前的長腿怎么也看不到頭,他極其疲憊,所以決定不看了,蜷縮著身體,一直叫著冷。 果然示弱博取了那人的同情,他俯下身來,將他抱了起來。就是這個時候!孟長溪不管不顧的抱住那人的脖子,死死地扣住,雖然意識不甚清晰,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他拼命地汲取這人身上的溫暖,對于葉景榮來說,這熱量就像是燒灼的熔巖,但是對于他來說,就是暖融融的溫泉水,只要在這人身邊,他才不會那么難受。 對于熱情主動的少年,這一刻的葉景榮根本無法拒絕,滿月帶來的影響力已經(jīng)達到了巔峰,他只想緊緊擁住懷里的身體,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 但他還有一點理智,哭笑不得用毯子將孟長溪裹住,柔聲勸解想讓少年松開手,遭到了少年無情的拒絕,葉景榮只能一步一挪,好歹上了床,兩人像連體嬰一樣抱在一起,陷入了柔軟的大床。 少年緊貼著他,緊緊地閉著眼,他的表情很是舒服,像只得到滿足的貓,就差伸出舌頭舔爪了。葉景榮卻痛并快樂著,孟長溪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好聞的氣味,這大概就是湮白所說的元陰之氣,對別人來說沒有影響,但是對飼主的他來說,卻像是極品罌粟,一聞就上癮。 “別動!”葉景榮低聲勸阻,但是少年根本不聽,執(zhí)意的動著雙腿,尋求最舒適的位置,但是要知道,葉景榮正緊緊地夾著他,稍微一動,情況就變得很微妙了。 因為某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葉二少的某個地方不是很舒適。 葉二少只能弓著腰,整個人就像是一只大蝦米,但是他越這樣,孟長溪越想往里鉆,葉景榮幾乎要摳破手心,再這樣,他真的就要狼變了!嗷嗚! 滿月在漸漸落下,姜游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湮白,恨聲道:“讓開!” 湮白攤攤手,“別白費力氣了,你找不到他的?!彼戳艘谎墼铝?,“就算找到了,事情也已成定局?!?/br> “你就這么想跟我作對?!”姜游冷笑一聲,“好,那我成全你!”他對黑子使了個眼色,黑子立馬會意的亮出利齒,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只要姜游一個動作,隨時準備沖出去,將湮白撕成碎片!當然,以上是黑子的想象。 湮白抬起下巴,他的眼睛狹長,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眼尾上挑,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你就這么想讓我死?”他突然癲狂的笑起來,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槍,對準了姜游。 姜游大驚,猛地后退了一步,這么多年不見,這個家伙越發(fā)的陰晴不定,竟然有槍! “來啊,看我們誰的速度更快,砰!”他笑的更歡,“我剛買的家伙,正好拿來試試手。” “你!”湮白的態(tài)度惹怒了姜游,姜游上前一步,拍著胸脯,“你來,往這里開槍,弒父殺兄,就不怕死了以后進地獄!” “我已經(jīng)在地獄了。”湮白呼吸一窒,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開啟了某種禁忌,黑色的瞳孔猛地放大,隨即又恢復原樣,這個樣子的湮白確實像地獄的惡鬼,令人遍體生寒,他慢慢的笑起來,拿槍的手臂稍微一動,將搶對準了黑子。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我愛你啊哥哥,但是如果你偏要跟我作對,這只死狗就真的會死哦?!?/br> 姜游急了,這個神經(jīng)病真的會說到做到,黑子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后的親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它。黑子憤怒的齜牙,被姜游喝了回去。 “好,我不會去找爐鼎了,你先把槍放下?!?/br> “真的?” 姜游點頭,“真的?!?/br> 湮白做出思考的樣子,“但是我又改變主意了。” “什么?!” 湮白用槍指著姜游,“你,跪下,兩手抱頭趴在地上?!?/br> “你不要太過分!”姜游雙手緊握成全,恨不得把這個神經(jīng)病揍出血。 湮白又把槍移到黑子面前,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姜游忍住了暴走的怒氣,在黑子的的嗚咽聲中跪在了地上,按照湮白說的雙手抱住了頭。湮白滿意的笑起來,抬腳靠近,隨后利落的給了姜游一手刀。 “唔……”熱,好熱,孟長溪感覺自己像是三伏天蓋著被子躺在太陽地里,熱得快化了,他蠕動,因為被葉景榮用毯子包住,動起來像是一只蛹。 他實在人受不了了,抬腳便踹,他覺得有什么東西掉了下去,隨后便涼快了不少,因為很困,懶得睜開眼睛,翻了個身,很快又睡沉了。 已經(jīng)凌晨四點了,月亮落了下去,只能看到一個淺淡的剪影。 葉二少從地毯上爬了起來,痛苦的揉了揉腰,他可是掐烏了整片大腿根,保住了小爐鼎的青白,現(xiàn)在那里還隱隱作痛,但是犧牲卻沒有換來少年的感激,反而一腳將他踹下了床,用完就丟,不帶這么無情的。 月光籠罩在少年身上,他睡得很沉,清淺的鼻息均勻悠長,葉景榮俯身,貼上了那張他一直想嘗嘗味道的唇,兩唇相貼,他屏住呼吸細細感受,很軟,也很彈,甜,而不膩,原來吻一個人是這種感覺,他貪戀的停留了兩分鐘,最后在那挺翹的唇珠上輕輕咬了咬。 孟長溪慢慢睜開眼,呆滯了很長時間,猛地坐了起來,又咚的一聲跌了回去,他呻吟了一聲,在無邊無際的大床上掙扎著爬了起來,暈頭轉向的搞不清門在哪里。 昨天不是滿月嗎?他記得自己被顧格非帶走了,然后,就不記得了。 床頭鬧鐘顯示早晨八點,他居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熬過了滿月之日,然而什么東西都想不起來,難道這是顧格非的地方?! 但是顧格非的氣味會這么好聞嗎? 孟長溪一陣惡心,一想到這是顧格非的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走了幾步跳下床,逮著個門一把拽開,看也不看便往外跑,但是很快他就傻眼了。 葉二少也傻眼了,因為他正在洗澡,全裸的。 孟長溪尷尬極了,走也不是,待也不是,和葉景榮大眼瞪小眼,就算是不特意去看,他也將葉景榮的身材全收進眼底了,上次見到這么完美的身材,還是在一位國外大師的雕塑展覽上,被人譽為黃金比例的男體。 而且那里也是按照歐洲人長得。 葉二少鎮(zhèn)定的用浴巾將下身包上,心里卻很緊張,不知道小爐鼎對他的身材滿不滿意。外面都說他是,金京第一腰,應該還算不錯吧。 “你醒了?!?/br> 孟長溪僵硬地點點頭,眼神亂飄,又突然抬頭道:“這是你家?” “這是我住的公寓,你昨天……” 孟長溪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像生病了,現(xiàn)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心臟回歸原位,孟長溪松了口氣,心里一瞬間轉過了很多念頭,但最后還是排除了葉景榮是飼主的想法,姜游說過,滿月的時候,飼主完全就是野獸,和爐鼎待在一起,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但是他后面還是好好的。 還沒等孟長溪開口發(fā)問,葉景榮笑道:“你是不是和你父親吵架了,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他從發(fā)作開始就不記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葉景榮給他倒了一杯牛奶,身上已經(jīng)換好了整齊的西裝,經(jīng)過了昨天晚上的洗禮,吸收了爐鼎身上的精純元陰之氣,這個男人愈發(fā)的英俊逼人,無可匹敵,“你從你爸爸的車上沖了出來,差點撞上了我的車,幸好我反應快,不然后果不堪設想,下次不要再這么做了?!?/br> 他的語氣和表情很溫和,讓孟長溪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的話,不然,還有什么更好的解釋呢? 葉景榮看著孟長溪喝了口奶,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在唇珠那里特意多舔了下,眸色倏地加深,他想起了昨晚的吻,克制著自己沒有做出咽口水的動作,他期待的看著孟長溪,又給他倒了一杯牛奶。 孟長溪抱歉道:“我喝不下了?!?/br> 二少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卻很云淡風輕,“今天好好休息,我給你請了假?!?/br> 孟長溪還沒想明白他怎么給自己請的假,門鈴突兀的響了起來,按的人非常急切,近乎暴躁。 門外,姜游帶著黑子兇神惡煞的瞪著門,葉景榮頓了頓,打開門,姜游首先把手伸了進來,一把抓住了葉景榮的衣領,“長溪呢!” 葉景榮忍住了想把姜游摔過肩的沖動,眼神變冷。 “姜游?” 姜游沖了過來,上上下下檢查著孟長溪,“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孟長溪給他使了個眼色,笑道:“你怎么一驚一乍的,我能有什么事,我昨天生病了,葉哥收留的我……” “真的?”姜游表示不相信,昨晚湮白阻止他見孟長溪,不就是因為怕他打擾了飼主的好事,他還以為孟長溪被那啥了,結果……難道真是他誤會了?姜游直到上了車還是有些不相信。 “你真沒事?” 孟長溪摸了摸黑子的腦袋,這家伙今天蔫頭耷腦的,沒精神。 “葉景榮不是飼主?!?/br> 姜游也想不明白了,葉景榮不是飼主的話,那湮白為什么那么做,但是如果葉景榮是飼主,那孟長溪絕對逃不過被上的命。算了,不想了,頭好疼,王八蛋,一手刀差點要了他的命! 好歹這個月躲過了飼主,到下次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孟長溪松了口氣,靠在車上,迎著陽光,他發(fā)現(xiàn)泉眼的顏色又淡了一點,以前還是濃綠,現(xiàn)在又淺了一點,大概是深綠吧,泉眼在慢慢變淺,按照這個規(guī)律,總有一天會消失不見。好像每次身體發(fā)作后,泉眼的顏色都會變,兩者有什么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