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卡沒見過烏斯藏人，問他們長什么樣？維卡邊回憶邊說：就是鼻子不如我們高，鼻梁是扁的，鼻頭也不尖，沒有眼窩，眼睛也不如我們好看。

    維卡一聽，忙說：“哪里像夏楓，她怎么會沒有眼窩呢，只是不深；還有她的眼睛很好看啊，只是沒別人的大；鼻梁也不扁，只是鼻頭不尖?！北鞠朐僬艺也煌c，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了，便道：“比帕絲塔那個sao.貨好看多了?！?/br>
    “嗯，那肯定是的。帕絲塔的鼻子都尖得可以當割刀用了?！?/br>
    “呵呵呵，就是?！闭f到這里，才離開幾天的維卡開始想念尼尼莫村了，“不知道地里全種煙草行不行......”

    娜瑪臉色突然一變，不再吭聲，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維卡訕訕地解釋道：“我只是擔(dān)心浪費了地，不是想著那魔鬼。”

    “母親，我知道?！?/br>
    都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戶，對土地的感情一時半會割舍不了。

    ......

    磨好了二十斤蕎麥，夏楓準備制作她獨創(chuàng)的糖麥餅，名字還沒確定好，暫時先這樣叫。蕎麥屬于賤民跟窮人的食物，混上昂貴的薩卡納，想賺富人的錢，當然要改良。

    “不行，還要磨細，先磨三遍試試?！彼邀湻圻f給維卡。

    維卡一句話不問，馬上搬下去磨。就知道不是那么簡單，富人怎么會吃這個。

    三遍以后，夏楓仍覺不夠細，建議把磨心再扭緊一點。

    最后一次，兩個女人用光力氣使勁磨完，終于合格了。

    娜瑪吃驚道：“這次磨完，好像變了個顏色?！?/br>
    夏楓神秘一笑，沒有解釋，對她說道：“你再去買兩斛精米和五十個雞蛋。”

    娜瑪看向維卡：計劃的銅達姆已經(jīng)用光了。

    “我去吧，讓娜瑪在家?guī)湍?。”維卡取出銅達姆，噔噔噔地下樓了。

    “姐妹倆”相視而笑。

    重要的步驟準備好后，打發(fā)蛋清的秘訣夏楓也沒準備瞞著娜瑪。娜瑪現(xiàn)在腦子里正一團亂，懷疑剛剛看見的不是夏楓的手，怎么會有那么快的速度？

    等維卡買了米回來，夏楓又遇到難題了，因為少了一口鍋，她需要兩口鍋扣在一起烘爆米粒。

    剎帝利老太太也來了興趣，帶著重孫上頂樓來看稀奇。聽見這話，就讓她們下樓去搬。三人連番感謝，人家眉毛也沒動一下，應(yīng)該有些不耐煩。

    ......

    夏楓心說自己從小練武還是有好處的，至少磨了脾氣，做什么事都會踏踏實實學(xué)好，包括高中時的社會實踐課。看吧，在如此簡陋又有限的艱苦條件下，第一個糖麥餅出爐了。既有酥脆的米香，又有蛋糕的棉軟，加上紅糖，還能吃得出蕎麥就怪了。

    那位尊貴的剎帝利小孩，指著餅子直叫喚：“要吃，要吃?！?/br>
    夏楓先用眼神詢問老太太。

    老太太斜了一眼，說道：“這有什么不能吃的，十幾年前打仗的時候，想吃都沒有。不過，這里面有薩卡納，要想賣好價錢，就不能讓別人知道，鎮(zhèn)上那些外來戶可沒吃過苦頭?！闭f完還撇了下嘴。

    夏楓在心里默默為她點了個贊，笑道：“太太考慮得對?！备吒吲d興拿出一個剛出鍋的餅子使勁吹了吹，輕輕放在孩子伸個不停的小手上。

    剎帝利太太突然變了臉色，拐杖打得樓板哐哐響。

    夏楓以為是她們自己還沒嘗過，老太太擔(dān)心毒著孩子，慌道：“太太，我先吃一個給您看。”

    “混帳！你怎么用左手遞食物，就你，還想嫁給好男人？”老太太動了火氣，變臉比翻書還快，那威風(fēng)一抖出來，一副萬物退散的派頭。

    維卡嚇得“撲通”跪下，“太太，是我沒教好，是我沒教好?！?/br>
    “祖祖，祖祖，好吃，你吃。”小剎帝利還以為他曾祖沒吃到生氣呢，拿著糖餅使勁往老太太嘴邊送。

    老太太雖然怒氣沒消，卻是不好再黑臉了，喝斥道：“教好你的女兒，如果我的兒子和孫子還活著，她已經(jīng)是個死人?！?/br>
    “謝謝太太不罰，我一定叫她注意。太太，這餅太燙了，她想早點晾冷送給小主人.....”維卡藏在身下的雙手不住顫抖，“我...她...我們沒有惡意。”

    老太太一棍子敲在維卡的頭上，見她紋絲不動，眼神微閃，偏過頭去：“好了，起來吧。你告訴她，這是對人極大的侮辱，希望她能吸取教訓(xùn)。”

    夏楓深吸一口氣，決定以后找機會告訴這老太太，她從來沒有用左手擦屎的習(xí)慣。

    同時，還收獲到一個重要的信息，這老太太的兒子和孫子都死了。近兩天忙著糖餅的事情，還沒機會打聽，如今謎底揭曉。怪不得侄子想過來奪家產(chǎn)，真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齷齪。

    夏楓覺得這個獨自帶著孩子的孤老太太，活得也是不容易。連自家的仆人也不忠，不然怎么會攆走。況且又是她有錯在先，她尊重人家的忌諱，認認真真地向老太太道了歉。

    老太太沒心情再呆在樓上，可是小重孫又不愿意走。夏楓小聲告訴他：“做好了我會給你送下來。”

    老太又一杖打在夏楓的背上，“別以為我耳聾，孩子的牙齒最精貴，甜食吃多會長蟲?！?/br>
    動作很大，打在身上卻一點不疼。

    夏楓望著她拉著孩子離開，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滋味。

    怎么好心就沒好報呢，為什么要讓這樣的剎帝利老人只剩下一個稚兒可依靠？

    看著夏楓發(fā)呆，娜瑪走過來安慰她，用的方式卻是：“快糊了！”

    夏楓發(fā)現(xiàn)被耍，氣道：“別亂嚇人?！?/br>
    維卡擔(dān)心夏楓再犯同樣的錯誤，一再提醒她出去賣餅子的時候，一定別用錯手。

    夏楓順便也提醒她們，要照她的辦法擦屎，不準再用手，不然就不讓她們幫忙做餅。

    三個人面紅耳刺爭論了一陣，最后以“大老板”夏楓取勝而告終?！熬S卡，謝謝你，頭打疼了嗎？”

    “疼什么？”維卡不明所以。

    “那個...算了?！毕臈鞑恢勒f什么，可憐的女人不明白自己也有自尊，被打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夏楓擦了擦手，繼續(xù)做糖餅。在心里為她倆重新定位，必要的時候，或許要替她們作些決定。

    雞蛋和紅糖不便宜，特別是紅糖，貴得離譜。明明是原產(chǎn)地，想敞開了吃竟這么難。

    三人商量，既然是熱的時候味道好，不如現(xiàn)在出去試試。

    夏楓卻有些忐忑，生怕首發(fā)失利。瞧見聞著味道不停咽口水的二人，抓起兩個糖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她們嘴里。

    “嗚嗚...好...真好吃?！蹦痊旈L這么大，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果然是好吃的，夏楓安下心來。知道當?shù)厝丝谖吨?，要刺激他們的味蕾，必須把糖度調(diào)到快“膩”的臨界點。

    維卡嚼得很認真，說道：“要非常仔細嘗，才能嘗到一點點蕎麥?！?/br>
    “那是因為你知道蕎麥的味道，那些貴人根本沒吃過，我們不說，他們哪里又知道?！?/br>
    維卡和娜瑪聽見夏楓說出這樣的話，直搖頭：真不知道她到底對什么是敬畏的。

    “沒見太太也讓小主人吃嗎，我跟她學(xué)有什么錯?！毕臈鞣瘩g她們一句，思忖著，要不要換個高端大氣上檔次，同時，又要非常接地氣的好名字......

    差不多一個鐘后，夏楓沐浴更衣，頭發(fā)梳得光光亮，換上帕絲塔最“華麗”的一套首飾，準備正式開張了。這兩個月微微有些長高，也不過六歲多的個頭，忌諱更是少了一重。

    出發(fā)前，唆使維卡和娜瑪下樓給剎帝利老太太賣乖，希望討她一副“筆墨”。因為，她們兩人只識得少數(shù)幾個詞，一個也不會寫。夏楓就更別說了，整個一睜眼瞎。

    這不是簡單的幾個字，這是老太太的臉面，若是老太太愿意，她們就不用去辦“營業(yè)執(zhí)照”了，她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第36章 富貴糕

    老太太呢，對她們?nèi)瞬挥憛?，但也談不上喜歡。夏楓想得太簡單，重要的問題在于，貴族怎么可能幫人隨便寫招牌。

    維卡和娜瑪一臉諂媚地望著剎帝利老太，不管人家臉色有多難看過，只要沒出聲罵人，她們就不走。

    老太太心里有了譜：這一家人是爆發(fā)戶，啥規(guī)矩都不懂。怪不得未來女婿想狠敲一筆！

    她微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出聲道：“你們確定要我寫？而不是艾德夫？”

    維卡心說兩歲多的孩子能寫字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算了，去找塊像樣的皮板來！”最終，老太太還是答應(yīng)了她們，幫人幫到底吧，再說那糕點應(yīng)該能賺錢。

    “好，太太您等著?！边@里的皮是指某種樹皮。維卡把夏楓準備的那塊污哩吧唧的皮板放下，趕緊奔往集市。

    ......

    “老板，要...要一塊最好的皮板！”維卡生怕老太太反悔，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甘波媽？”

    “唉。”維卡下意識答應(yīng)，突然想起這是在鎮(zhèn)上。猛一回頭，嚇得差點站不住。

    店老板拿出一塊上好黃“紙”，小心翼翼地遞上來：“拿好了，還沒折過呢。喂...喂！還要不要？”

    “要！”維卡哆哆嗦嗦掏出錢。把店老板看得直搖頭，舍不得就不要硬充面子嘛。

    叫喚維卡的那婦人笑道：“甘波媽，我不著急，你慢慢買，買完咱倆再聊?！?/br>
    維卡掐了自己一把，暗暗對自己說：打架？我又不怕她！

    看見這個女人，就想到她女兒。母女一個樣——囂張跋扈。

    “不對，老板，我不要這種，我要皮板，寫招牌用的。”

    老板沒好氣地叫她趕緊放下，另外遞給他一塊白木板：“價錢一樣！”

    維卡知道被宰了，也無心爭論，拿著就跑。

    “甘波媽，等等我呀，你住的地方遠嗎？”婦人大踏一步追上來，差點踩著腳下的裙擺。

    “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本S卡腳下不停，越走越快，那婦人都快追不上。

    “哎喲，甘波媽，你這不是捂著眼睛哄嘴巴嘛。你慢點呀，等等昆陀，他找了你兩天，你怎么也不給家里帶個口信呀？”

    “甘波媽，甘波媽，你跑什么呀！”

    不跑還等著讓你扒衣裳嗎！維卡像只受驚的母雞，咯咯咯抱著木板朝住處狂奔......

    那婦人眼看追不到，別的不恨，就恨昆陀剛才離開了。要不然，她非得把維卡的衣服扒下來不可。如今帕絲塔一件出門的好衣裳都沒有，哪有這樣的婆婆。

    曾經(jīng)在帕絲塔出嫁的前幾天，她就跑去尼尼莫村和維卡打過一架，無奈力氣比不上人家，被撓得狼狽不堪。如果不是知道維卡有一把子蠻力氣，她一開始就把人摁住了。

    “臭婊.子！賤貨！”婦人實在跑不動了，進氣兒沒有出氣多，軟趴趴地倚在墻頭，口中罵罵咧咧。

    ......

    “維...母親，你跑慢點！”夏楓見維卡突然沖進來。

    老太太坐在堂中，冷冷地看著她：“誰在嚇你？是不是老布奇！”

    “沒...不是，我是著急方便?！本S卡也算有點急智。

    “那你快去吧，我伺候太太寫字。”夏楓趕緊把人扯開，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維卡很有眼色，往樓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