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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外室在線閱讀 - 第76節(jié)

第76節(jié)

    哪知阿笙一扭頭,也不找娘親,直接撲進陸喻舟懷里,“阿笙怕!”

    他怕這個動粗的伯伯打自己。

    陸喻舟單手抱起縮成團的阿笙,抬起另一只手,比劃一個“請”的動作,“家丑不外揚,先生隨我進府吧。”

    家丑?

    慕時清鮮少地露出一抹譏笑,并沒打算進府敘舊,“把阿笙給我?!?/br>
    一聽這話,陸喻舟就知道慕時清的選擇了,他寧愿寶珊不嫁人,也不讓寶珊跟了自己。

    懷里的阿笙嚇的直哆嗦,抱著陸喻舟的脖子,小聲嘟囔著:“回府,回府?!?/br>
    “阿笙?!睂毶鹤哌^來,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背上,“來,娘抱。”

    阿笙下意識伸出手臂,靠向?qū)毶?,陸喻舟卻不放手了,轉(zhuǎn)身走向府門,“先生請隨弟子進門一敘,否則......”

    他停住步子,轉(zhuǎn)眸道:“你們帶不走阿笙?!?/br>
    這話無疑是一種威脅,慕時清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暗道:孽徒,孽徒!

    兩人各懷心思,自然會談崩。陸喻舟向慕時清保證會迎娶寶珊過門,并把阿笙當作親生子對待,絕不會讓他受到流言蜚語的滋擾。

    慕時清只想冷笑,反問道:“若是當作親生子,會讓阿笙世襲國公府的爵位嗎?”

    這話問住了陸喻舟,其他都好說,可世襲爵位是要得到朝廷審批的,加之家族長老的一致認可方能通過,阿笙是寶珊從外面帶來的孩子,是絕無世襲的可能。

    “爵位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會盡心培養(yǎng)阿笙,讓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至于爵位,我和寶珊還會有其他孩子,照樣可以世襲。”

    陸喻舟真的不覺得爵位重要,想出人頭地,受朝廷重用,要具備過人的本事才干,而不是空有頭銜。

    可慕時清和他考慮的角度不同,且不說阿笙是寶珊和別人的“私生子”,就拿寶珊的過往說事兒,注重門面的緗國公府也絕不會容下一個做過婢女的世子夫人。

    冷靜下來,慕時清沒打算再跟陸喻舟硬碰硬,既然陸喻舟要回宮復命,就無法將全部精力放在小宅這邊,這樣一來,想要帶走母子倆并非難事,只是需要一些時間。還可以借用這段時日,跟小團子熟絡(luò)下感情。

    這樣一想,慕時清也就沒有再去反駁。

    察覺恩師不再動怒,陸喻舟讓小桃將小團子帶了過來,“阿笙,過來喊外公。”

    阿笙拎著布老虎,躲在小桃身后,探出半個頭偷偷打量慕時清,黑瞳里滿是疑惑。

    慕時清也在打量阿笙,回憶起阿笙剛剛出生那會兒的場景,一轉(zhuǎn)眼竟都這么大了。

    那段時日,別說是寶珊,就是他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溫馨,一個小嬰孩讓他沉寂的心再次跳動。

    身體稍稍前傾,慕時清朝出手,目光柔和,“阿笙,來外公這里。”

    常聽娘親念叨起外公,阿笙每日都盼著能與外公相見,可一想到這個伯伯動手打人,再看陸叔叔臉上的傷,阿笙就嚇得發(fā)抖。

    看著孩子手里的舊老虎,慕時清有點自責,來得匆忙,又聽說了寶珊做外室的事,一時間情緒激動,忘記給孩子帶手信了。他蹲下來,張開手,“讓外公抱抱好嗎?”

    一旁的陸喻舟刮著茶面,靜靜看著正在糾結(jié)的小家伙,對他點點頭。

    得了男人的鼓勵,阿笙邁著小短腿走向慕時清,因懼怕對方,露出一個勉勉強強的笑,看上去特別滑稽,還有些可憐。

    慕時清抱住他時,就感覺小家伙在發(fā)抖,等稍一松開,小家伙就朝著陸喻舟撲去了。

    “叔叔抱?!?/br>
    看得出,阿笙對來客很好奇,并不想離開,卻因為懼怕,不得不找到依靠。這個依靠就是陸喻舟。

    陸喻舟把阿笙放在腿上,對他介紹著對面的男子,聲線低沉輕緩,似能安撫人心。

    雖然聽不太懂,但阿笙還是在認真聽著。

    外公是陸叔叔的老師,那他為何要打陸叔叔?小團子理解不了,趴在陸喻舟懷里,凝睇著慕時清的面龐。

    陸喻舟并不想阻止阿笙和親人親近,掐住他的腋下,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來,語氣里帶著商量,“讓外公抱抱?”

    阿笙嘴一咧,“怕,怕。”

    “不怕,外公最喜歡阿笙了?!标懹髦蹖⑿F子放進慕時清懷里,握住他rourou的小手,“叔叔去取茶點,你跟外公呆會兒?!?/br>
    能感受到阿笙的排斥,可陸喻舟沒有心軟,起身離開。

    抱著僵硬的小外孫,慕時清心里不是滋味,溫聲對阿笙說著話。

    *

    走出房門,陸喻舟開始尋找寶珊的身影,忽然聽見一道女聲從花園傳出,那會兒沒有留意隨慕先生來的女子,這會兒想去瞧瞧那女子是誰。

    花園里,寶珊正在陪邵婉蕩秋千,聽著邵婉如同阿笙的笑聲,心如刀割。

    因為參與研討了“靈藥”的案子,所以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癡傻娘親的不理解,相反,寶珊很心疼娘親,知道她是被“靈藥”荼毒致癡。

    但無論怎樣,父親找到了娘親,他們一家團聚了。

    想到此,寶珊掏出絹帕,替邵婉擦拭額頭的薄汗,莞爾道:“太悶了,咱們進屋喝點涼飲?!?/br>
    與阿笙一樣,邵婉小孩子心性,想要再玩一會兒,可傍晚的夕照日很曬,寶珊怕她消耗體力中暑,語氣溫柔地問道:“我屋里有葡萄飲,要不要嘗嘗?”

    邵婉靠在一側(cè)繩索上,仰頭看著霞光中的寶珊,“葡萄飲?”

    “嗯?!睂毶簭澠鹱旖?,給她形容了一下味道,勾起了她的饞蟲。

    挽起邵婉的手,寶珊帶她走向月亮門,“我屋里還有點心......”

    可哄人的話還未講完,就見嘴角帶著淤青的陸喻舟負手站在月亮門前,寶珊下意識地擋在了邵婉面前。

    看她無意中流露的戒備,陸喻舟嘴角微勾,帶著七分譏嘲、三分疼痛。可當他看清邵婉的長相時,俊臉一沉,上前撥開寶珊,仔細辨認著邵婉的身份。

    不是鳶兒,更不是弦兒,而是真真正正的邵家小姐!這么說來,鳶兒逃走那天,從密室里帶走的人就是邵婉!

    再看邵婉二十來歲的容顏,陸喻舟心里有了揣度,這一切都要拜季筱所賜。

    可慕先生是如何找到邵婉的?

    陸喻舟沉氣,并沒有多去糾結(jié)這件事兒,眼下要做的,是阻止官家的眼線去皇城報信兒!

    就算是運籌帷幄的俊才,也料不到邵婉尚在人間,更料不到她與慕先生重逢了。

    這事兒倒也怨不得慕先生大意,畢竟從頭至尾,慕先生都是不知情的,更不知官家已經(jīng)查到了與邵婉有關(guān)的蛛絲馬跡。

    同邵婉打聽后,陸喻舟暗道不妙,想必這會兒,馱著信使的千里馬已經(jīng)狂奔在了通往汴京的官道上,縱使派人去攔截,也于事無補。

    他必須火速回宮,在官家有所行動前,熄滅這場無煙的情戮。

    回到西臥,陸喻舟暫時摒除與慕時清的不愉快,就事論事地探討起來。

    聽完他的話,慕時清蹙起遠山眉,萬萬沒想到,官家先他一步來過此處,還在此安插了眼線,不過幸好沒有找到婉兒。

    “事不宜遲,弟子明早就出發(fā),”陸喻舟邊說邊收拾包袱,意有所指道,“希望先生稍安勿躁,在此等我的消息,也好同阿笙培養(yǎng)一下感情?!?/br>
    稍安勿躁?

    是讓自己歇了帶著寶珊和阿笙離開的想法吧。慕時清輕哂,知道陸喻舟會讓人將他們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并加以看守,故而沒有當即反駁,想要等待時機。

    兩只狐貍既要擰成一股繩,又相互較著勁兒。

    收拾好包袱,陸喻舟叮囑道:“若是弟子沒有說服官家放下對邵夫人的心思,很可能直奔黎郡,先平息了辰王的事,以功請賞,逼官家歇了心思?!?/br>
    慕時清已經(jīng)聽說了辰王囚禁太子的事,問道:“若官家執(zhí)意呢?”

    陸喻舟面色平平,“太子若能平安歸來,我與太子合力,會逼退官家的?!?/br>
    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太過復雜,因為寶珊的事,慕時清不想再欠陸喻舟人情,誠懇道:“你大可不必一個人抗下所有,這件事與你關(guān)系不大。”

    該來的總會來,慕時清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相反,他人脈廣,勢力大,若想逃避官家的追蹤,帶妻女歸隱田園,并非難事,只不過,可能會隔段時日搬遷一次。除了折騰,倒也沒有其他辛勞。

    月光闌珊,陸喻舟將寶珊帶到花園里,跟她交代了許多了,但兩人從未交過心,無論他說什么,在寶珊聽來,都是話里話外的提醒,提醒她不可動歪心思,想著離開。

    行至涼亭,陸喻舟將她抵在涼柱上,俯身吻去。

    寶珊躲開,“爹娘在府上?!?/br>
    可陸喻舟根本不聽她所言,捧起她的臉,重重吻了下去,直到把人吻得氣喘吁吁才停下來。

    男人臉上帶傷,不影響俊美,在月色下還有些恣然的破欲感。寶珊不懂,這樣的男子想要什么樣的伴侶沒有,為何對她苦苦糾纏......

    正房傳來阿笙的笑聲,陸喻舟勾唇,捋了一下寶珊的頭發(fā),“血濃于水,過不了幾天,阿笙就會粘在先生身上不愿意下來?!?/br>
    這當然是好事,寶珊心里舒悅,面上不顯,“大人明早何時啟程?”

    “辰時之前。”

    想到阿笙醒來就會看不見自己的生父,寶珊替阿笙感到悲涼,也能猜到阿笙會有多難過。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磨合,雖不愿讓阿笙與陸喻舟走得太近,可潛意識里已經(jīng)接受,也知道阿笙有多喜歡陸喻舟。

    猶豫一瞬,寶珊問道:“今晚...讓阿笙同你睡?”

    小女人難得服軟,陸喻舟附耳道:“你呢?”

    寶珊嘴角下壓,“爹娘都在,你要讓我繼續(xù)給你做外室?”

    以前不覺得外室這個詞有多刺耳,可此刻聽來,陸喻舟擰起眉頭,“我說了,我會娶你過門?!?/br>
    “未婚男女在婚前可以睡在一起?”寶珊不想理他,很多事情不能較真,一旦較真就會發(fā)現(xiàn)并非表面那么簡單。就拿陸喻舟對她的態(tài)度,若是換成官媒介紹的未婚妻子,也會動手動腳,甚至往床榻上拐?

    他對她從未認真過,也從未考慮過她的感受。

    他們之間,何談婚娶?

    可更令寶珊難過的是,當天深夜,男人還是將她帶進了假山里......

    凄美的月懸掛天際,寶珊攏好衣襟,心頭酸澀難耐,頭一次對他產(chǎn)生失望的情緒。

    以前,他無情,她亦無心,從不會生出失望,可這晚心里悶痛。

    東臥房內(nèi),阿笙很快陷入了慕時清的溫柔,光著腳丫在地上撒歡地跑,“外公追我?!?/br>
    慕時清彎腰掐住他胖到?jīng)]腰的小身板,將人提起來,像蕩秋千似的晃悠幾下,惹得小家伙咯咯大笑。

    寶珊回來時,都不住驚嘆自己父親的好人緣。上午還怕兮兮的阿笙,這么快就被拿下了。

    想是自己多慮了,說不定沒有陸喻舟在身邊,阿笙一點兒也不會覺得空虛。

    但話兒都說出去了,就不能收回,寶珊走過去,揉揉兒子的頭,“阿笙今晚跟陸叔叔睡?”

    阿笙愣了一下,扭捏起來,晃著兩條小藕臂,“嗯”了一聲,當瞧見陸喻舟走進來,半抬起手跑過去,“叔叔?!?/br>
    慕時清沒有阻止女兒的決定,畢竟,今夜過后,阿笙很可能許多年都見不到生父了。

    西臥內(nèi),親父子躺在一張大床上,直到子時三刻,阿笙還興奮的睡不著,小嘴嘚吧嘚吧說個不停。

    這是他最開心的一夜,有娘親,有陸叔叔,還有外公和外婆。他們都很喜歡他,不會像呦呦那樣出言傷他。

    小家伙仰躺在床上,也不墊枕頭,翹起一條胖腿,笑嘻嘻抱著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