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那群人如今被稱為魔,因為修煉的功法需要被污穢的靈氣,他們將原本靈氣充沛清澈的始元界弄得一片狼藉,被污染的靈氣令很多生靈隕落,他們發(fā)動戰(zhàn)爭,屠殺原本始元界的原著民們。而四位圣人,也同樣在與魔圣對峙著??墒恰诋敃r,魔界卻有五位圣尊。 始元界的圣尊不能以力量硬拼,只能布下天地大陣,本來有機會將五個魔圣一舉剿殺,可是卻被那個虛玄帝君破壞了。具體我和米粒也不清楚如何…但結(jié)局是四位圣尊與魔界的四位圣尊同歸于盡,但魔界還有一位魔圣只是重傷沉睡,隨時都可能回來,到時候若我們沒有人證圣的話,那始元界便會徹底消失。” 雖然觀天錄也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個附屬空間,他們還能飛升到上界去,但卻并不清楚具體是什么,如今聽小黑一言,簡直顛覆了整個三觀。他沉默了許久,才道:“那…我們飛升之后,就是回去始元界?”可是那地方應(yīng)該還被魔界占據(jù)著吧,難道飛升之后不是成仙而是去死? 看出觀天錄在想什么,小黑臉上浮現(xiàn)出鄙視,而米粒則解釋道:“當初四位圣尊,在大戰(zhàn)之前開辟出一個空間,將還活著的生靈們送入進去,那個空間被稱為同原界,有圣尊們的本命至寶鎮(zhèn)守,里面的靈氣可以令他們修煉到天仙境界,但是到達天仙之后,便會被強制送入始元界中?!?/br> “……同原界?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觀天錄有些迷茫,明顯他現(xiàn)在所在的空間,并沒有那么強大的力量可以讓人修煉到天仙境界。 “不是…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這個凡界,只能算是同原界的附屬空間。當年被四位圣人送去同原界的,都是修仙者,或者是有修仙天賦的生靈……原本…這個凡界中的生靈,都該是被舍棄的普通生命,其中數(shù)量最多的,便是女媧圣人創(chuàng)造的泥娃娃們,也就是人族。當初的人族剛剛誕生,靈智很低,可女媧娘娘卻堅持不愿拋棄他們,并且獻祭自己的神魂,將力量傾灑到泥娃娃們的身體里,給了他們修仙的天賦。之后…連伏羲大神也跟著獻祭了生命,永遠守護這個凡界,供應(yīng)給修士們足夠穿破屏障,修煉到出竅期的靈氣?!?/br> “……”轉(zhuǎn)生到一個被遺棄的世界,觀天錄有些心涼,但也同樣知曉,那其中的無可奈何。 看他這幅樣子,小黑更為不爽,他很是不滿意這種家伙,居然會成為米粒的主人,便無視米粒的勸阻,冷嘲熱諷道:“所以你也聽到了,就算你現(xiàn)在拼命修仙,成功飛升到了同原界,之后僥幸飛升到始元界,也不過是得到了加入戰(zhàn)場的資格而已。天仙修為,在神魔戰(zhàn)爭之中不過是一群炮灰,大多數(shù)連成長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戰(zhàn)死了?!?/br> “……”觀天錄的瞳孔猛然顫動了下,表情更為不自然。 看到觀天錄的表情又加凝重,小黑哼道:“像你這般貪生怕死的家伙,還是不要修仙好了,干脆就修煉到元嬰期留在這個世界做個土霸王,豈不是逍遙自在?” “你對我意見很重啊,小黑……”觀天錄苦笑道,修仙到頭來結(jié)果是這般,如此顛覆的現(xiàn)實,確實是令他有些難以接受。本來是渴望自由自在,可是卻發(fā)現(xiàn)力量越大的同時,得到的還有責任。 “哼?!毙『跊]有回答,但是態(tài)度卻顯而易見。他根本不想任何人成為米粒的主人,若是非要選擇的話,那也應(yīng)該是那個修煉功德道的女孩,而不是連這個僅僅聽故事便已經(jīng)露怯而且修為低下的筑基修士。妖怪的感情比人類更為直接,同樣他們也更為看重身邊的一切,所以常常有妖怪在受到小恩小惠時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報恩。可是觀天錄這樣猶豫不決的態(tài)度,卻非常令他不恥。 當年是四位圣人和許多大能的犧牲換來了如今的和平,而他們這些泥娃娃們的生命和修煉潛質(zhì)更是令女媧圣人連神魂都沒有留下的徹底消失,他們用著先人們留下的資源享受著安逸的生活和靈氣修煉,可卻畏懼承擔責任。 小黑知道的東西大多來自米粒的記憶,其實目前始元界的現(xiàn)狀他并不曉得,但其實和他所猜測的,也略微有些不同。 很多修士自同原界飛升,卻是面對一個狼藉殘酷的戰(zhàn)場時都選擇逃避到其他星球躲藏起來,他們放棄了責任,為了生存下去拋棄了自己的家鄉(xiāng)。但也有一些留下來和前輩們一起抗衡侵略者,那些留下來的人中,有大部分還在天仙便死在了戰(zhàn)場,能進階金仙的寥寥無幾,這群人被逃避者稱之為蠢貨,可是卻依然有前仆后繼的蠢貨不斷的登上神魔戰(zhàn)爭的舞臺…… 沒有生生,只有死死。 當年那些在圣人們麾下戰(zhàn)斗的大能們,如今所剩已屈指可數(shù),幾乎沒有熟悉的面孔能在戰(zhàn)前停留幾百年。 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十萬年的變化,原本只有洪荒生靈,妖族巫族的戰(zhàn)場,逐漸多了人族的身影?;蛟S他們其中有很多人選擇離開,可是卻也有很多人留下來,他們確實是弱小,天賦也遠遠比不上其他物種,可是卻比任何族都有韌性。漸漸地,這個被稱之為泥娃娃,曾經(jīng)被舍棄的種族,已經(jīng)憑著自己的力量,站在了巫妖族的身側(cè),一起扛起了守護這片家園的責任。 若是女媧娘娘知曉,必定會十分欣慰吧……她的那些只會哭泣的孩子們,已經(jīng)長大了。 第89章 小黑的排斥并沒有被觀天錄放在心上,如果自己的戀人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自由身成了別人的法器,換成他也不會開心,但真正讓他難以介懷的,除了飛升后并不優(yōu)越的環(huán)境之外,還有原本伙伴變成敵人的可能。雖然米粒沒有直說,或者說她自己也并不是多么清楚,但是觀天錄的腦中的熟悉感卻似有似無的在提醒他,所謂的虛玄帝君,正是這段時間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沐云嶺。 在米粒的故事中,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自私,破壞了四位圣人設(shè)下的殺陣,導(dǎo)致魔界有一位魔界尊者存活下來,只是陷入沉睡,隨時可能蘇醒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zāi)。觀天錄忽然覺得,沐云嶺那如影隨形的霉運已經(jīng)是對他的寬容,只是生生世世的倒霉,根本無法抵消他犯下的罪過。 想到這里,觀天錄的心中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股悲憤和恨意,他連忙將想去殺掉沐云嶺的心情壓下去,隨后低頭看向那圓滾滾的黍米珠。他知道,這恨意是失去了前主人的黍米珠,殘留而深刻的情感。哪怕經(jīng)過數(shù)百數(shù)千萬年之后,黍米珠誕生了新的器靈,也就是純潔的米粒,但深埋在他記憶里的仇恨,卻并沒有隨著前主人的隕落而徹底消失。 只是不知道,這黍米珠曾經(jīng)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大概是也是當年神魔之戰(zhàn)時嗎,隕落的天界大能吧…… 雖然對如今的主人有諸多不滿,但黍米珠已經(jīng)認主是事實,小黑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協(xié)。隨后本來就受到?jīng)_擊,并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力量的黍米珠再次陷入沉睡,隨著器靈的閉關(guān),觀天錄體內(nèi)那股對沐云嶺的恨意也同樣消失,讓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鎖星暉指揮著陽飆設(shè)了新的禁制在山下,守護著被他們的弟子連累而失去家園的村民們,這些隱居在山中的人其實并不清楚黃剮的事情,自然并沒有記恨茗茶等人,他們其中也有不少早就在恐懼后面懸崖下便是大海的人,可因為禁制的關(guān)系無法搬走,經(jīng)過這場災(zāi)難,反而算是為他們的后代子孫消除了一大隱患,畢竟千百萬年后,再厚的山峰,也會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天。 在設(shè)好禁制之后,匆匆趕路來的掌門鎖星暉便因為過度疲憊而暈倒了下來,嚇得眾人緊張不已。休整了一天之后,在茗茶確定掌門只是過于勞累而昏睡時,陽飆便立刻將他們送入自己的寶塔之中,全力趕路回歸宗門。如今他們時間緊迫,不說宗門內(nèi)如今肯定亂成一片,就說觀天錄因為契約了黍米珠而爆漲的隨時要爆炸的靈氣就很是危險了。 陽飆的法寶重云塔中并沒有調(diào)節(jié)溫度的能力,為了給暈倒的掌門保暖,茗茶特別在塔內(nèi)設(shè)了幾個結(jié)界,而這個時候陽飆才想起來自己的疏忽,心念一動,連忙將塔內(nèi)各層開啟的窗門關(guān)閉,見到這一幕,觀天錄便很是無語,覺得來的時候那些被凍的只能抱在一起,還害怕會從窗戶里被甩出去的弟子們默哀。 為了隨時照顧暈迷中的掌門,茗茶特地選了他隔壁的房間,而沐云嶺和觀天錄則被陽飆一熊掌糊到下層,避免兩個年少容易跑偏的小子去sao擾女弟子。 在塔內(nèi)雖然遮風擋雨,比在外面風餐露宿要好很多,可沐云嶺卻并不適應(yīng)在別人法寶內(nèi)的感覺,好像自己的生命時刻捏在他人手中,而且在這法寶雖然大,但也是方寸之地,在其中對習慣自由的人來說,有種被禁錮的壓抑。唯一令沐云嶺比較欣慰的是,這塔內(nèi)的一切陽飆從未改變過,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里面的花紋和房屋的設(shè)計,都很對稱……忽然,一個細節(jié)映入沐云嶺的眼中,讓他不爽的挑起眉頭,隨后找觀天錄借了些東西,便爬上了陡峭的內(nèi)部圍欄上。 剛看過掌門的陽飆走出鎖星暉的房間,抬眼就看到沐云嶺在圍欄上做著什么,而自己的弟子鎖星暉則拖著下巴一臉無奈的盯著他?!澳銈冊谧鍪裁??”陽飆快步走了過去,低頭看向沐云嶺,就見此人正拿著毛筆,將他塔內(nèi)圍欄上一處掉落的花紋重新描上。 “不錯啊年輕人,真是勤快??!”陽飆對沐云嶺的行為大為贊賞,隨后快步走到觀天錄身邊,一腳將他踹開,道:“瞧你那懶樣子,也學學人家!青天白日不知進取,靈氣不穩(wěn)不能修煉你就閑著了啊,是不是不吐納你就不需要喘氣了?趕緊的給我收拾衛(wèi)生去?!?/br> “……”觀天錄的表情可想而知,狠狠地瞪著沐云嶺的背影,而后者連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繼續(xù)勾畫著手中的圖案。 寶塔飛行了一天一夜,因為不能修煉而打不起精神的觀天錄無聊的趴在臥室里睡覺,就算是陽飆大罵也不起來。而茗茶則大多數(shù)時間都呆在房間里繪制靈符,為之后可能到來的戰(zhàn)爭做準備。她打算多做些分給普通的弟子們,南風之靈可以恢復(fù)一些傷勢,東風之靈能控水,以及她在寶塔飛行時收集到的北風之靈,則有著冰冷的戰(zhàn)力,如今所欠缺的,只有旱魃的西風。 午夜降臨之后,略有疲憊的茗茶趴在桌子上小歇了一會兒,毛筆上的朱砂很快干凅下來,黃紙被滿屋子調(diào)皮的風靈和團子踩動的沙沙作響。透過門外的縫隙將茗茶的一切收入眼中的沐云嶺悄悄的走開,夜晚之后,原本就給他禁錮感覺的寶塔變得更為死氣沉沉。他打開窗戶,將全身置在冷風之中,壓下體內(nèi)的想要毀掉一切的躁動感。似乎那日和黃剮戰(zhàn)斗后,腦中那個整天吵吵鬧鬧的靈魂,便不知為何沉默下來,甚至讓沐云嶺再也找不到他的存在。 外面的沐云嶺心事重重,而睡夢中的茗茶也難得一見的做起了奇怪的夢境。 在夢中,她置身在云海之中,腳下是壯麗的世界縮影。她嚇了一跳,就算是學會飛行之術(shù),也從未獨自站在如此高空過,她下意識的想要降落下去,可是身體卻無法動彈,她努力的想要找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卻只是輕輕地動了動手臂,但下一秒,她卻感到她的手是和其他人相連著的。茗茶連忙往一邊看去,但在云海之中,卻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偉岸身影,他身穿著廣袖的金袍,上面繪制著流云遮日的圖案,袖中的大手溫柔而緊密的牽著她的小手,漫步在天空之上。 這個時候,茗茶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忽然縮小成了幼童的年紀,個頭小小的依偎在男人的身邊。 忽然,原本和煦的景色驀然轉(zhuǎn)變,一股陰冷的風席卷了上空,握著茗茶小手的那雙大手忽然收緊了些,茗茶能輕易的感覺到,從大手不斷傳遞來的溫暖,那感覺,讓她因為怪風而冰冷的身體也變得回暖了一些。她隨著男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陰風拂來的方向,只見那方的云彩,已經(jīng)成了陰森森的烏云,在那云彩之上,一身黑衣的男人正目光冰冷的回視著茗茶和金衣男人,而他身后還追隨者不少神情恭敬的仆從。那男人的長相茗茶同樣看不清楚,只是一雙紅色的眼睛,令她感覺到熟悉。 [虛玄帝君,北荒九穹之主。] 男人的聲音在茗茶的耳邊響起,語氣中帶著陌生的嚴肅。 茗茶的視線一直被那紅眼睛的男人吸引著,忽然,男人身后的一位部下上前,低聲對他男人說了什么,便見那紅色眼睛的男人表情忽然轉(zhuǎn)變,掛上了一絲冰涼的笑意。茗茶的目光,忍不住看向那個對紅眼男人說話的人,他恭敬卻不卑微的低著頭,身體緊繃似是蓄勢待發(fā),明顯是紅眼睛男人的部下,但著裝卻精致名貴,顯然應(yīng)為大將。隨后,他稟告完畢,抬頭再次退回到紅眼男人身后,而茗茶也在一瞬間,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他還是個少年…… 而且那張臉…茗茶十分熟悉。 那正是在那長滿了神草元和的禁制之中……孤獨駐守了無數(shù)歲月,只剩下魂魄的少年。 他此時如今鮮活的存在在自己的夢境之中,臉上帶著的是已經(jīng)湮滅在禁制之中的自信笑容,他看向那紅眼男人的目光充滿著向往和憧憬,不再有茗茶所見的悲戚和黯然。 茗茶忽然感覺到腮上涼涼的,她抬起手蹭了蹭,從掌心看到了冰冷的淚滴。 當茗茶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身邊的一切已經(jīng)再次發(fā)生了轉(zhuǎn)變,唯有手掌的熱度并沒有改變。那紅眼男人和少年等人的身影已經(jīng)隨著烏云的褪去消失,金衣男人依然牽著她的手,不斷的往前面行進著。春夏秋冬…各種風景在茗茶身邊流竄而過,但有這男人在身邊,茗茶便感覺到溫暖無比。 她抬眸,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