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可殷妙還是聽到了。 她迅速轉(zhuǎn)了回來,雙手扒在車窗上,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想去想去!” 她燦爛的笑容沒有任何陰霾,卻像烈火一樣灼燒著路德維希。 他聽到自己心臟悸動的聲音。 第14章 法蘭克福的青松翠柏間,矗立著一座巍峨典雅的德式古堡。 城堡是當(dāng)?shù)啬硞€大家族的私有財產(chǎn),始建于十九世紀(jì)末期,百年過去依舊維護(hù)得十分精細(xì),幾年前城堡主人將其整個二層房間改建為宮廷式酒店,在保留原先風(fēng)格的基礎(chǔ)上對外開放。 通往酒店的厚重鐵門緩緩打開,汽車沿著蜿蜒的小路行駛,經(jīng)過一片郁郁蔥蔥的前庭花園。 “路德維希,我們真的真的可以住在城堡里面嗎?”殷妙第十三次問出同一個問題。 “……可以。”路德維希第十三次回應(yīng),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的決定。 兩人出發(fā)前,他通過和該家族繼承人良好的朋友關(guān)系,預(yù)訂了今晚的房間。 法蘭克福酒店眾多,他明明有別的選擇,但在殷妙關(guān)上車門的那一刻,他就是無端想到這里。 只是因為近而已,絕對不是為了討她歡心,他在心里第十四次說服自己。 城堡門口佇立著兩個身穿長風(fēng)衣的帥小伙,等車停穩(wěn)后,兩人一個紳士地為殷妙開門,另一個候在一邊為他們提行李箱,服務(wù)周到得完全不用她動手。 順著地面的紅毯走上臺階,殷妙終于看清了這座城堡的內(nèi)部構(gòu)造。 一樓的空間基本都屬于公共區(qū)域,大廳內(nèi)嵌著古典的壁爐,墻面上掛人物畫像,四周如同博物館一樣,陳列著擺滿古董的玻璃展柜,走廊兩邊有樂器室,藏書室,還有大穹頂?shù)难鐣d,懷舊的酒吧和咖啡廳,后門另有開放式的露臺花園,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整座城堡就像森林中的璀璨明珠,散發(fā)著熠熠光芒。 據(jù)說里面的每一件家具,每一樣擺飾,都是城堡主人的私人收藏。 在新天鵝堡勉強(qiáng)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殷妙這次倒是沒“哇~~~”出來,只不過雙眼閃閃發(fā)光,走走停停,看見什么稀罕的還會激動地拉拉路德維希袖子。 酒店接待前臺設(shè)置在進(jìn)門的通道末端,一位穿著制服的接待人員正在微笑等候。 確認(rèn)他們的預(yù)約信息無誤后,他從旁邊掛滿鑰匙的墻上摘下一把黃銅鑰匙。 “這是二位的房間鑰匙?!?/br> 路德維希低頭簽字 ,殷妙心不在焉地聽他說話,忽然發(fā)覺好像、似乎、可能有哪里不對勁。 “等等,”她腦子亂亂地指著那把銅鑰匙,“就一、一把鑰匙嗎?” 接待員耐心地解釋:“是的,備用鑰匙我們需要保留?!?/br> 殷妙更亂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就一間房嗎?” 接待員聽到這話也愣了一下,他翻著紙張確認(rèn)道:“唔,我收到的預(yù)約確實是一間房?!?/br> 殷妙下意識地看向路德維希,路德維希臉上也是意外的表情。 她立刻改口圓場:“噢沒關(guān)系的,那我再訂一間好了?!?/br> 接待員聞言卻面露難色:“這兩天我們正在舉行香檳品鑒會,酒店暫時不對外開放,恐怕您這會兒沒辦法訂到房間……” 果然,所有的訂房軟件上,這家酒店都極為任性地掛牌——“最近無可入住房間”。 她失望地放下手機(jī):“可以稍微等等嗎?我們先商量一下?!?/br> 對方似乎意識到她的為難:“當(dāng)然可以?!?/br> 殷妙拉著路德維希的胳膊來到大廳的角落。 “你怎么訂了一間房?” “我告訴他是兩個人。” “那為什么人家就給你一間房?。俊?/br> “……” 路德維?;卮鸩怀鰜怼?/br> 他剛剛發(fā)信息時心里著急,只和朋友含糊交代是兩個人,并未叮囑具體的房間數(shù)。 現(xiàn)在想來,朋友當(dāng)時的回復(fù)也很微妙:“祝你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對方八成是想歪了。 路德維希面上有點不自然:“我再跟他訂一間?!?/br> 朋友這會不知道在忙什么,沒回信息,也沒接電話。 他們在沙發(fā)上等了快十分鐘,沒有收到任何回復(fù)。 焦急的等待中,兩人亂飛的視線不小心對個正著,又雙雙刻意地移開。 殷妙臉上紅得跟火燒云似的,孤男寡女,讓她和一個男生住一間房,她…… 她覺得難以啟齒,因為自己心里竟然有一絲絲期待? 無恥! 又過了五分鐘,剛剛的接待員走過來了。 像是看出他們的顧慮,他貼心地提出解決方案:“打擾二位了,我有一個建議,我們的維多利亞房型是家庭套房,擁有兩間獨立的臥室,如果二位愿意的話可以幫你們換到這間。” 他的語 氣中透露出一股“雖然沒辦法幫你再多開一間房,那就干脆來個房型升級大禮包吧,反正我們房間多得是,主人心思也完全不在賺錢上”的王者霸氣。 殷妙立刻站了起來:“謝謝,太麻煩你們了?!?/br> 接待人員面帶謙虛:“不客氣,您的入住是我們的榮幸。” …… 殷妙用黃銅鑰匙打開房間大門。 維多利亞房型果然很大,屋內(nèi)裝修也相當(dāng)仿古考究,左右各有一間臥室。 她在自己房間里坐了一會,臉上還是隱隱發(fā)熱,就想去洗把臉冷靜一下。 開門的瞬間,對面房門正好也打開了。 兩人故作大方地互相打招呼,同時往洗手間走,差點在門口撞到一起。 “你先你先。”殷妙連忙讓道。 “你先吧,我就洗個手。”路德維希后退一步。 “不不不,你請你請,我就放個東西?!币竺铒w快地把洗漱包一丟,后退兩大步。 路德維??戳怂谎郏辉偻妻o,率先進(jìn)去了。 臉沒洗成,殷妙訕訕地回房間躺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叮叮咚咚的門鈴聲。 自己的臥室離房門更近,殷妙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開門是自己的義務(wù)。 她打著哈欠準(zhǔn)備出去,剛拐到客廳,就看到路德維希背對她在套衣服。 浴巾被隨手丟在一邊,他正在穿剛剛忘記帶進(jìn)去的換洗衣服。 平直的肩膀,流暢的背肌,瘦窄的腰線向下延伸……活色生香的畫面在她面前上演。 路德維希聽到動靜,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殷妙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長褲也是虛虛套上的,連……連拉鏈都沒拉來得及拉,松松垮垮地卡在人魚線盡頭,里面灰色的布料透出天賦異稟的一團(tuán)陰影。 路德維希見到她,手一頓,異常冷靜地拉上了拉鏈。 殷妙大驚失色,整張臉臊得通紅,驚慌失措地往后退。 她猛地向左轉(zhuǎn),差點一頭撞上墻壁,又慌亂地向右轉(zhuǎn),結(jié)果暈頭轉(zhuǎn)向不小心踩到地毯邊角,腿一軟就倒栽蔥似地滾進(jìn)沙發(fā)里,連帶著旁邊書桌上的紙和筆都被她拽翻一地。 服務(wù)員按響門鈴后,安靜地等在門口,結(jié)果屋里傳來叮里哐啷的聲音,聽著像有人摔倒了。 他立刻輕聲問道:“客人,您還好嗎 ?” 一片寂靜,沒人回應(yīng)。 他剛要再按門鈴,房門打開,匆忙套了件衛(wèi)衣的男生露面了。 服務(wù)員面帶關(guān)心:“您沒受傷吧?” 路德維希面不改色地扯謊:“沒事,我剛剛……腳滑?!?/br> 服務(wù)員這才放心:“沒事就好,這是您點的晚餐,需要我?guī)湍贾脝???/br> 路德維希往屋內(nèi)看了一眼,略微沉吟:“不用,我自己來吧,謝謝?!?/br> “好的,晚上十點樓下會放映電影,您有興趣的話可以下去觀看。” 路德維希推著餐車回房,殷妙正好從沙發(fā)上艱難翻身,又撲通掉到地毯上。 兩人這次連對視都不敢了,一個做作地看天花板,一個扭頭看向窗外。 沉默地用完晚餐,路德維希主動提議:“樓下有電影,你想去看嗎?” “想!”殷妙如釋重負(fù),她不能在這個房間繼續(xù)待下去了,會出事的! 一樓的放映室里,寥寥幾位住客正在看電影。 兩人并排坐在小沙發(fā)里,投影幕布上正放著一部色調(diào)暗沉的奇幻片。 殷妙腦洞大,看電影總愛帶入,當(dāng)蒼茫的背景音樂響起,重裝盔甲的幽靈騎士出場時,她的手臂直接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后背瑟瑟冒出冷氣。 路德維希若有所覺:“你害怕?” 殷妙牙齒打顫:“才、才不怕呢?!?/br> 電影進(jìn)程過半,除了他們,放映室內(nèi)只剩一位昏昏欲睡的老爺爺。 路德維希過去和他低聲說了幾句,對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