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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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的!”柳梢急了。 “你……”蘇信也在掙扎,顯然是顧忌她魔族的身份。 謝令齊微微一笑:“我看還是別耽誤時間,不如拿下她細(xì)問,便不怕她說謊?!?/br> 眾人都覺得有理,齊齊出劍。 “柳師妹,得罪了?!眲φ衅穑蹴缛A麗,謝令齊畢竟是南華首座弟子,實(shí)力非同一般。 柳梢早有準(zhǔn)備,趁隙閃出戰(zhàn)圈外,直奔柳府花園而去。 只要將所有人引到那邊,看見食心魔,就能揭穿謝令齊了! 她能逃脫,謝令齊也意外,發(fā)招更急,只是柳梢今非昔比,既然沒被困住,要攔下也不那么容易,戰(zhàn)圈仍然向著目的地轉(zhuǎn)移。 剛到柳府花園的墻外,忽來凌空一劍,柳梢被巨大的仙力壓得跪下。 大名鼎鼎的冰螭劍懸在她頭頂,晶瑩剔透。劍上人身著八卦道袍,瘦削雙頰,高高的顴骨,不茍言笑的模樣,正是南華派掌教原西城。 “我就說有魔氣,原來是這丫頭!哼!不知悔改!”一群人匆匆走來,為首那人竟是扶生派掌門祝沖,原來他帶著扶生派弟子們外出辦事,恰好借宿城內(nèi),發(fā)現(xiàn)魔氣就趕來了。 攔下柳梢,原西城也沒下殺手,收招落地。 謝令齊忙過去解釋。 望著前面低矮的院墻,柳梢忽生不祥預(yù)感,也沒心思理會他說了什么,爬起來就直接穿墻而入。 。 沒有燈光,花園內(nèi)死氣沉沉,樹影滿地,之前的結(jié)界不復(fù)存在。 假山旁,一個身影仗劍而立。 華麗的錦袍后擺長長地拖在地上,發(fā)冠已在打斗中掉落,長發(fā)散垂下來,披了滿身。背影透著悠閑風(fēng)流,仿佛是人間王孫公子,正在獨(dú)賞池塘夜景。 柳梢慢慢地倒退。 原西城與祝沖眾人也進(jìn)來了,看到那人都是一愣,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商師兄!”蘇信痛呼。 青華弟子們目眥欲裂,齊齊涌上去。 隨著沒有生氣的身軀倒下,赤霄劍“當(dāng)啷”落地,光澤全失,形同死物。 眾人還沒來得及再做什么,驟然,一陣狂風(fēng)卷入墻,帶著濃烈的殺氣,將所有圍在中間的弟子都震開。 看清來人,眾弟子默默退開。 地上的人眉眼安詳,像是陷入了沉睡,繡帶錦袍依舊,步云靴上華紋閃爍。 藍(lán)衫仙子低頭,手中玉符上一道裂痕刺目。 她慢慢地跪下,將他抱起。 錦袍領(lǐng)口被拉開,露出一枚完好的玉符。 取對方靈氣煉成的玉符,縱然遠(yuǎn)在天涯,也能知道彼此的安危。他涎著臉取她的先天靈氣煉了一塊,卻不知道她也煉了一塊。 “正是她不會打扮,有我這么俊的男人站在旁邊才好呢?!?/br> 夜風(fēng)里,兩人發(fā)絲糾纏,錦袍藍(lán)衣相間。有華麗的他躺在懷里,她看上去果然沒那么冷清了。柳梢想。 可惜面前的他只是具尸體,再不能厚顏玩笑。 “活該!”薄唇微動,吐出冰冷的話,“早就叫你走。” 隱瞞修為,耽誤晉升,甘愿讓她的風(fēng)光掩蓋自己,無限的遷就容讓,始終還是不能換得她的理解。 萬無仙尊等人也已趕到,皆面露沉痛之色?;昶窃谝归g不可能這么快入鬼門,那就只有一種結(jié)果。雖說仙門對生死看得淡,但這也太令人難以接受了。萬無仙尊勉強(qiáng)收起悲痛,轉(zhuǎn)身吩咐弟子送信回青華宮,回頭見卓秋弦抱著不放,唯有嘆氣——難怪她對洛歌毫不動心,原來惦記著商玉容,之前竟是看錯了。 原西城不善言談,祝沖性子暴躁,此刻正在氣怒。萬無仙尊只好親自過去勸她:“秋弦,你先起來?!?/br> 卓秋弦并不理。 幾名弟子四處搜查,柳老爺夫婦被救醒,幸好他們都只是昏迷了,柳婦人見兒子無事,喜極,抱著兒子問了好一陣才放開,接著才發(fā)現(xiàn)小女兒不見了,兩人連忙跟著跑過來,一路追問:“我女兒不見了,求各位仙長千萬救她回來!” “她被食心魔抓走了?!绷液鋈婚_口。 夫婦兩人同時轉(zhuǎn)臉,接著他們就看見了對面的少女,少女眉眼似曾相識。 “是柳梢兒!你是柳梢兒嗎?”柳夫人失聲叫。 柳梢咬唇不答。 謝令齊突然道:“眾所周知,食心魔早已伏誅,況且商師弟遺體完好,兇手并無取心之意,這……” “是啊,”柳夫人臉色蒼白,“食心魔不是被仙門除去了嗎!” 柳梢反駁:“他把我meimei帶走了,誰知道是不是要挖心呢!” 謝令齊走到商玉容的遺體旁:“商師弟身上并無其他傷痕,是被人一擊之下震散魂魄,這等身手,連洛師弟也不容易做到,除非對方是他認(rèn)識的人,若是食心魔,商師弟不可能毫無防備?!?/br> 眾人都看柳梢。 柳梢只得叫道:“食心魔就是仙門的人!” 她去報信,食心魔著急之下露出了真面目,也許還用什么話令商玉容放松了警惕,才會一擊得手。然而商玉容那么精明的人,對方是誰才會輕易讓他上當(dāng)? “混賬!”祝沖早就忍不住了,罵道,“就是你這魔女害人,還敢誣陷仙門!” 謝令齊忙道:“未必是柳師妹,或許魔宮還有人混進(jìn)來……” 他這么說,祝沖反而冷笑:“她受徵月蠱惑已久,且已入魔,魔性一發(fā),豈有不害人的!” 商玉容來太覃城的目的,蘇信是知道的,聞言也忍不住了:“柳梢兒,商師兄此番正是為你而來,一番好意想要勸轉(zhuǎn)你,你怎么能對他下手!” 一名青華弟子立即道:“必是她因為徵月之事懷恨在心,故意哄得商師兄放松警惕!” 柳梢握緊手,若不是謝令齊耽擱,商玉容怎么會死?謝令齊是打定主意要將罪名推到自己身上!那個meimei也兇多吉少,食心魔需要人心修煉,沒動商玉容,卻帶走了她,不留下尸體,是想讓陸離繼續(xù)替他背黑鍋! “入魔?”柳老爺反應(yīng)過來,驚得臉色煞白,“早就知道侯府那種地方……你怎么學(xué)這么壞!作孽呀!” 柳梢頂嘴:“說我壞,還不是你送我去的!” 要不是陸離,她早就死在侯府了,怪她呀! “我知道你恨我們,可那是為了救你弟弟!”柳夫人哭道,“不管怎樣,我生你養(yǎng)你,供你吃供你穿,你總該念幾分恩情……快說你meimei在哪里!” “死了?!绷乙慌ゎ^。被食心魔抓走,差不多也是死了。 柳老爺大怒:“你看看,怎么就生出這個東西!” 生了就可以隨便丟呀,她還不想被生下來呢!柳梢毫不示弱:“呸,誰稀罕你們生,有本事別生啊!” 大逆不道的話聽在耳朵里,柳老爺氣得直喘氣:“你這不孝的東西!今日看不打死你!” 仙門想殺她,他們也想打死她。 我才不怕!柳梢暗道。 “柳梢兒,你真是不知悔改?!瘪T小杏在旁邊裝模作樣,掩飾不住臉上的痛快之色。 “孽障!”柳老爺將袖子一甩,似是決然,朝原西城眾人拱手道,“家門不幸,竟養(yǎng)出這么個混帳,慚愧?。∷染褪莻€壞脾性,想不到居然變成了魔,連親meimei也不放過!仙長們就拿她抵命吧,省得丟人現(xiàn)眼!” 現(xiàn)在嫌她丟人現(xiàn)眼啦?柳梢眼眶一濕,裝作不屑地冷笑。 百年前仙魔大戰(zhàn),扶生派死傷不少,掌門祝沖恨極了魔族,不耐煩地道:“多說什么,這魔女原該伏誅!” 萬無仙尊也嚴(yán)厲了:“果真是你所為?” “是又怎么!”柳梢沒去看那對哭哭啼啼的父母,翻掌向下一按,魔焰直撲謝令齊。 她本來就想殺商玉容,他死了正好,她才不怕他們!他們都是殺陸離的兇手! “放肆!”幾個人同時出手。 柳梢不敵,倒飛幾丈撞上高墻,在墻上留下一朵鮮艷的血花,厚重的高墻劇烈搖晃,終于帶著那朵血花倒塌。 謝令齊嘆氣:“柳師妹,你還不肯回頭!” 任性的少女忍著劇痛從墻下爬出來,沒有說話,只是極為兇狠地瞪著他,繼續(xù)撲上去。 “還敢猖狂,為商師兄償命來!”眾青華弟子呵斥。 面對合圍,柳梢紅著眼陷入瘋狂,一波一波的靈力沖擊下,筋脈受創(chuàng),五臟移位,身上血越流越多,黑衣都濕透了,魔性卻越來越重。 他們都不是好東西!這世上沒一個好人! 身體再受重創(chuàng),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被催發(fā),牽引四周氣流,強(qiáng)盛的太陰之氣源源不斷地被吸納入丹田,魔力陡然翻漲幾倍! 圍攻的弟子被震飛! 脆響聲中,柳梢的肋骨也折斷了兩根。 此女有這等納氣能力,簡直是修仙的絕好苗子!萬無仙尊與祝沖同是一驚,又黯然搖頭。 絕好資質(zhì),無奈錯入魔道。 柳老爺連連嘆息,似是不忍,想到小女兒已被害死,便咬牙扶著柳夫人道:“走吧,走吧!” 給予生養(yǎng)之恩,女兒卻讓他們失望,夫妻二人終于完全放棄了,相攜離去,再沒回頭。 柳梢不在意。 她又不稀罕他們關(guān)心! 長劍當(dāng)頭劈下,柳梢匆忙接招,被巨大的力量壓得陷入土里,下一刻她就奮力跳了出來,依然無所畏懼,不要命地發(fā)招傷人。眾弟子見她這般慘狀,既驚又怒,下手更狠,馮小杏和杜明沖都加入了戰(zhàn)圈,想要立功。 白鳳忍不住張嘴,瞟了眼身旁的謝令齊,終歸欲言又止。 后背再受重?fù)?,柳梢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飄落在碎石堆里。鋒利石尖劃破rou體,血rou模糊,她用最后的一點(diǎn)力氣掙扎著撐起身,還想要攻擊,可是接著她又感應(yīng)到什么,猛地轉(zhuǎn)臉看向樹蔭。 樹下空無人影,樹梢上掛著銀色的月亮,冷漠的光輝與當(dāng)年一模一樣。 月亮從來不會救她,救她的人也不在了。 “拿下便是。”原西城開口。 萬無仙尊也看得微微閉目,頗為不忍,聞言點(diǎn)頭:“還是送給商宮主處置吧?!?/br> 幾名青華弟子上前去拿她。 “不必了!”冷冷的聲音響起,一道赤光將那些青華弟子全都掃開。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卓秋弦已經(jīng)站在中間,手執(zhí)赤霄劍,直接朝柳梢釘下! 不慣殺生的仙子,此時動作毫無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