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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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見他無絲毫架子,完全是位慈祥可親的長者,連忙息了怒火,靦腆地作禮問好。萬無仙尊再嘉勉她兩句,就進(jìn)殿找商鏡了。柳梢心里喜滋滋的,抬高下巴對方才那人哼了聲,那人也沒好回應(yīng)。 此后無人再責(zé)怪柳梢,食心魔也沒再露面,想來仙門各派得到消息后都加強了防守,這件事逐漸平息,基本上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柳梢看錯,柳梢只是不服,又苦無證據(jù),不好說什么。 三日后,巡海弟子來報,洛歌與另一批南華弟子已至青華宮外。 第二卷 仙界篇·魔之守護(hù) 第16章 南華洛歌 青華山門外人山人海,商宮主與仙尊們是長輩,都在殿內(nèi)坐著,晚輩弟子們但凡留在青華宮內(nèi)的幾乎全都出來了,足足有七八千人,其中還有不少客人,對于那位特殊的南華弟子,眾人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佩服了。 仙道晉升位階可歸為五類,實力由低至高排列,分別為鬼仙、人仙、地仙、天仙,到最后近神的大羅金仙,而仙道史上修成大羅金仙的僅昔年重華尊者一人而已,天罰后,仙門沒落,連地仙都寥寥無幾,晉升天仙的,只有洛歌。 柳梢愛湊熱鬧,跟著擠在人群里,對于這位傳說中的仙長,她也很期待。 商玉容是少宮主,理所當(dāng)然地站在人群最前面迎接。今日他依舊風(fēng)sao地穿著紅錦袍,手里的牡丹團(tuán)扇換成了一柄更加醒目的美人團(tuán)扇,頭頂碩大的牡丹花冠上居然掛了兩串長長的紅白瑪瑙珠子,直垂到肩。他又不停地跟人說話玩笑,扭頭間珠子搖搖晃晃,活像是女人的步搖或耳墜,看得柳梢直冒汗,這位少宮主真是什么都敢往身上戴! 沒多時,一名弟子御劍而來,至商玉容跟前說了幾句話,商玉容微露喜色,領(lǐng)著幾名青華大弟子走下石階。 到了?柳梢暗自揣測,未及多想,周圍瞬間變得奇靜無比,只剩下呼呼的海浪聲。身旁女弟子們一個個滿臉通紅,興奮地張嘴,卻沒聲音發(fā)出來。柳梢連忙抬眸,順著她們的視線望去。 海天之際,大片祥云朝這邊移來,遠(yuǎn)遠(yuǎn)地,云頭一襲白衣過分的奪目,剎那間占盡了所有風(fēng)景。 挺拔身形,暗藏威嚴(yán),素帶當(dāng)風(fēng),分明瀟灑。 一時間,柳梢竟魂飛天外,記憶不知不覺跳回了多年前那個夜晚,耳畔仿佛響起了摧山裂石的琴聲。冷漠而璀璨的夜空,皎皎的月,年輕劍仙扶琴而立……如今,相似的場景再次出現(xiàn),比之當(dāng)初更加真實! 是他!原來是他! 晴天碧海,白衣仙人遙立云端,凈冷如冰雪,灼灼如麗日。 原來他就是洛歌!柳梢激動得睜大眼睛直盯著那片白影,完全忽略了其他,待云頭降下,洛歌率先登上宮門前的寬闊大道,柳梢才發(fā)現(xiàn)他后面還跟著數(shù)十名南華弟子。 步距略大,走得有點快,而步步沉穩(wěn),絕無輕浮之態(tài)。 這是個天生就該集所有光華于一身的人物。 臉自是俊美的,不容置疑的俊美,不同于陸離那種病態(tài)的、蒼白精致的五官,這張臉膚色如美玉,鬢如刀裁,五官立體,輪廓清晰,俊得氣勢十足,張揚而不容掩飾,見者無不心折。 雙眉形狀凌厲如長刀,真正的斜飛入鬢,目狹而睫長,給人感覺始終是瞇著的,其中清光流轉(zhuǎn),凜然生威,似能洞悉一切,令人不敢直視。薄唇微抿,象征著決心與果斷,這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長發(fā)大半披散著,幾垂于地,只在腦后挽起一部分,斜斜戴了支古樸的長尾白玉簪,簪尾彎曲,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飾物。 與商玉容儼然是兩個極端,潔白的衣,如墨的發(fā),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無須任何裝飾,他的人,已足以掩蓋任何飾物的光彩。 人越近,越能感受到那迫人的氣勢,恍惚間,如秋風(fēng)掃過、秋云行來,冷意遍千山。 五年時光,在他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初見至今,仿佛只是彈指間的工夫而已。 柳梢心頭一窒,雙睫輕顫。 眾人早就涌上去了,連同輩弟子都對他極恭敬,女弟子們更不用說。面對諸多熱情,他并未理會,帶著潮水般的追隨者們,一臉平靜地沿石級上行,目不斜視,而眾人似乎也理所當(dāng)然。 “哥哥!哥哥!”洛寧終于沖出人群,撲上去,“你總算來啦!” 洛歌這才停住腳步看她,任她抱著手臂喋喋不休,渾身氣勢不覺收斂了幾分,表情也明顯帶上了一絲寵溺,可見他很疼愛meimei。 柳梢看得心里澀澀的,說不清是羨慕還是嫉妒。 商玉容倒是笑嘻嘻地站在原地,待洛歌行至階下,他才搖著團(tuán)扇迎上一步,戲謔地彎腰作禮:“少爺總算來了,這望穿了多少秋水啊?!?/br> 洛歌難得朝他點了下頭。 柳梢忍不住“噗”地笑出來,若非商玉容身材聲音舉止明顯是男人,光看那身華麗裝飾,還以為是哪位少夫人迎接郎君呢,幸虧他不穿女裝,否則真要顛倒雌雄了。 她笑得很小聲,洛歌卻側(cè)臉向這邊瞟來。 好厲害!柳梢嚇一跳,再也不敢笑了,連忙低頭悄悄往后縮,借前面的人遮擋身形,等到那無形的壓力消失,她才敢重新抬眼看。 蘇信正恭敬地朝洛歌作禮,洛歌雖無太多表示,臉色卻溫和了些,蘇信如今在青華弟子里小有名氣,看樣子他也知道m(xù)eimei跟蘇信的關(guān)系,對蘇信還算滿意。 后方人群朝兩邊讓開,一名清清瘦瘦的年輕大弟子從中間走出來,面含微笑,正是謝令齊。他微笑著朝洛歌道:“師弟總算到了,商宮主和師祖他們都在殿里等你,快去吧?!?/br> 洛歌是晚輩,商宮主沒有親自迎接,卻等在殿內(nèi),足見重視。商玉容并肩陪著他往沖虛殿走,蘇信、洛寧跟在后面,他仍是一句話不說,更不曾看眾女一眼,縱然如此,眾女仍不減熱情,爭先跟在他身后。 “少爺再遲幾日,我都沒法跟這些師妹師侄交代了。”商玉容一口一個“少爺”,這稱呼讓柳梢倍覺親切,只是出現(xiàn)在仙門,聽著就有點不倫不類,柳梢又想笑——洛歌乃重華尊者之后,出身名門,加上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勢,可不就是個大少爺! 商玉容開玩笑,眼高于頂?shù)穆甯杈尤灰矝]介意,兩人應(yīng)該交情不淺。 不知怎的,柳梢對洛歌始終有幾分敬畏,沒敢往他身邊擠,選擇跟在謝令齊身后。謝令齊不如洛歌引人注目,但他身邊也圍著許多弟子,人緣不錯,柳梢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好——身為南華首座弟子,地位僅次于南華掌教與長老仙尊,難得他還平易近人,所以才會受大家擁護(hù)吧。 “又是好大的架子!” “這般目中無人,從不將我們青華宮放眼里?!?/br> 冷笑聲刻意壓低了,柳梢離得太近,恰好聽到,轉(zhuǎn)臉看,抱怨的是旁邊幾名青華大弟子。 柳梢在武道混了五年,深知人心,聞言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果不其然,謝令齊無奈的聲音傳來:“幾位師弟誤會了,洛師弟向來如此,并非藐視青華宮?!?/br> 那幾個青華弟子齊齊輕哼,其中一個道:“他不將我們放眼里就罷了,在謝師兄跟前也如此,謝師兄太寬厚?!?/br> 謝令齊道:“洛師弟修為高深,眼界自然高些,商宮主極看重他,諸位何必介意小節(jié)?!?/br> 柳梢驚訝不已。 這些青華弟子就罷了,令她意外的反而是謝令齊,謝令齊身為南華首座弟子,又是洛歌的師兄,這種時候理當(dāng)出言解釋,可是話卻說得不太對勁,柳梢在武揚侯府沒少干挑撥的事兒,比別人更敏感,他那么說,簡直就等于承認(rèn)了洛歌真的沒將青華宮放眼里,仙門弟子最看重師門臉面,這些青華弟子定會更加不忿。 果然,那幾名弟子惱怒無比,互相遞了個眼色,退后聚在一起低聲商議。 柳梢重新打量謝令齊,見他仍是溫文爾雅,一副好脾氣的大師兄模樣,再想到那日他主動給自己和白鳳賠禮時的謙和,實在不像是有心計會挑撥的人,柳梢一時又懷疑自己想多了。 冷不防對上謝令齊的視線,柳梢生怕心思被發(fā)現(xiàn),她在武道受過訓(xùn)練,應(yīng)變得快,忙沖他展顏一笑,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臉。 謝令齊見她一副羞澀的模樣,愣了下,莞爾。 柳梢假裝東張西望,暗中留意先前那幾個青華弟子,只見他們商量片刻就匆匆離開了。柳梢大略也猜到他們的意圖,洛歌那么厲害都有人敢暗算,嫉妒心真可怕。 不過,洛歌真是太出風(fēng)頭啦,對師兄都不怎么理睬,難怪謝令齊會在背后陰他呀。 柳梢情不自禁瞟了遠(yuǎn)處的白鳳一眼,撇嘴不作聲。 。 眾人擁著洛歌走過幾百石級,到達(dá)沖虛殿。殿前石階寬敞,兩根黑色大柱子十分莊嚴(yán),眾弟子皆止步階下,唯有洛歌、商玉容、蘇信、洛寧和幾名南華大弟子走上階。 殿門兩旁幾名弟子執(zhí)劍而立,正是方才抱怨洛歌的那幾個,此刻他們滿臉恭謹(jǐn),儼然禮讓的姿態(tài)。 好戲來了!柳梢半是好奇半是緊張地看著洛歌。 當(dāng)眾被暗算,他這樣的人物會大發(fā)脾氣出手反擊,還是一言不發(fā)拂袖而去? 商玉容似笑非笑地看洛歌一眼,邊朝里面走,邊大聲道:“洛師兄前來與父親和幾位仙尊見禮了?!?/br> 狹長雙眸微瞇,洛歌當(dāng)先進(jìn)殿,幾名南華大弟子緊隨其后,行動間不見任何異常。 沒事?柳梢頓覺滿頭霧水,連忙看門邊那幾名青華弟子,只見他們?nèi)冀┯驳卣驹谠?,個個臉色發(fā)白,仿佛正承受著極大的壓力。 柳梢正在疑惑,就被殿內(nèi)洛歌的聲音吸引了,聲音清冽,與記憶中相同。 “洛歌奉掌教師伯之命,前來青華宮道賀,愿青華仙道永傳。” 禮物早由謝令齊帶到,商鏡笑著謝過南華原掌教。萬無仙尊和青華仙尊們都在殿里,洛歌又一一上前見禮,幾位長輩都笑稱免了,關(guān)切地問他修行進(jìn)度,看樣子都很喜歡這個出色的后輩。柳梢之前只覺得洛歌自負(fù),想不到他對長輩還是很恭敬的,禮數(shù)周全,語氣用詞無不恰當(dāng)。 洛歌大略提了下此行經(jīng)歷,原來他半路發(fā)現(xiàn)食心魔蹤跡,率弟子追蹤至秀城,線索突然中斷,而后便接到食心魔來了仙界的消息。商鏡等人體諒他路途辛苦,沒有多問,讓商玉容安頓他和一眾南華弟子歇息。 等到商鏡和幾位仙尊離開,眾人都涌上階。 謝令齊看看旁邊那幾名滿頭大汗、臉色紫漲的青華弟子,走到洛歌身旁低聲勸道:“師弟何必計較,且看商宮主顏面吧?!?/br> 洛歌面不改色:“身為仙門弟子,不齊心協(xié)力,反為私怨對同道出手,薄懲而已?!?/br> 話音方落,幾名弟子搖晃兩下,慢慢地能動了,好在眾人注意力都在洛歌身上,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 商玉容瞪那幾個弟子一眼,笑罵:“自作自受!” 幾名弟子羞愧地退下。 看得出來,他們都對求情的謝令齊極為感激,可若不是謝令齊那番話,他們也未必會打洛歌的主意吧?這番求情反有籠絡(luò)人心之嫌。真是同門師兄弟不睦? 柳梢疑惑地看謝令齊。 謝令齊大約是對她有了印象,這次很快就看過來。 柳梢鎮(zhèn)定多了,大方地一笑,然后轉(zhuǎn)向洛歌,發(fā)現(xiàn)他也輕微地皺了下眉。 出手懲治那幾人的是洛歌無疑了,他分明早有防備,難道他已經(jīng)看出了謝令齊的小動作? 柳梢想起方才自己只笑了一笑便被他察覺,心里陣陣發(fā)毛。 仙門常用尊號有幾種,仙尊、尊者、真君、真人等等,受尊號的都是修為精深、極有威望的仙者,其中又以仙尊、尊者地位最高,他們最少也是地仙級別,因為那場天罰,如今整個仙界才不到十位。仙尊與尊者的區(qū)別,在于他們第一次立大功的方式,殺護(hù)為仙尊,救護(hù)為尊者。傳言中,洛歌本該受仙尊之位的,可見他初出茅廬第一功便是殺生護(hù)世,再聯(lián)系當(dāng)年他登門問罪武道時的表現(xiàn),廢人修為,手段強勢,言語鋒利……個性恐怕不那么寬容。 柳梢越發(fā)感到氣怯。 圍著洛歌的人雖多,敢找他說話的卻很少,這也難怪,尋常人都很難將自己與他擺在平等的高度,光應(yīng)對就很有壓力了,弟子們對他更多是崇拜敬仰吧。 還是陸離說得對,只要夠厲害,還怕誰呀,嘿! 拋棄反省之心,柳梢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陸離。 黑斗篷拖至地下,斗篷帽還是壓在鼻子上,蓋住眉眼頭發(fā),他居然還站在那根大黑石柱子前,這個位置未免太合適了些,真正是“人柱一色”,在洛歌光芒的襯托下,幾乎無人察覺他的存在。 柳梢無語,又驚奇。 陸離自從進(jìn)青華宮就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想不到今日肯出來看熱鬧啦。 她正在納悶,那邊洛歌低聲問了商玉容一句什么,竟舉步朝這邊走來。眾人視線不約而同地跟著移動,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柳梢出于殺手的習(xí)慣,雖然想著事情,眼睛仍在觀察周圍情況,然后,她看到他停在了陸離面前。 議論聲漸起,眾人這才注意到柱子前有個人。 “那是誰?” “竟然是人修者?” …… 斗篷很常見,穿在他身上似乎就帶了種奇特的魅力,猶如一卷深埋廢墟里的上古畫卷,神秘,引人遐想,想要探索那背后的故事。半張蒼白的臉露在外,沒有過分眩目的光彩,柔和優(yōu)雅,恰如月之銀輝,讓人忍不住懷疑是傳說中的月神族王子前來作客。 若非知道他的身份,恐怕沒人會相信他是個武道殺手,女弟子們眼睛亮了,不自覺地圍過去,想要看清那斗篷下的另外半張臉是什么模樣。 柳梢怔怔地望著那個身影。 奇特的悲哀感來得莫名,相伴五年的人,竟有著初次相識的陌生,原來被保護(hù)得太好的她,早就自動忽略了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