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楚璃不相信:“不行,我得嘗嘗看?!?/br> 何晏無所謂地把筷子遞過去,卻發(fā)現(xiàn)楚璃根本沒有接下筷子的*,而是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的臉。 “怎么了?”何晏微微抿了抿單薄的雙唇。 楚璃沒有回答,她突兀地站起身,隔著梨花木的桌子和眼前的面碗,直直地靠近何晏,目光幽深且執(zhí)拗。 就在何晏驚詫至極的時刻。 他感覺到了鼻尖的桃花香氣,漸漸的,香氣漸濃,楚璃吻住了何晏,而且吻得十分自然,面不紅心不跳的。何晏被動地承受著,他感覺到楚璃略顯干澀的唇瓣不斷地摩擦著,猝不及防地,一條滑不溜丟的舌頭鉆了進來,伴隨著一陣嬌俏的笑聲。 何晏心頭一驚,便不小心打翻了面碗,濃稠的湯汁被灑了一地。 楚璃笑得更歡了。她和何晏在一起之后,被動的永遠是她,驚慌失措的也永遠是她,好不容易把握到主動出擊的機會,面臨的又是絲毫不懂情.事的何晏,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機會? 何晏的喘息越來越粗重,他被陷入這場熱吻之中無法自拔。 然而除了唇齒相交,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張礙眼的桌子。 何晏下意識地收緊手臂,然后把楚璃提到懷里,讓她整個人都坐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親吻落在楚璃裸.露的皮膚上,她的心神一蕩,嘴邊不由地漏出難耐的呻.吟。 “何晏,你喜歡嗎?”楚璃低低的聲音鉆到了何晏的耳朵里。 何晏覺得耳朵癢,連帶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癢的。 她問他喜歡嗎? 他如果不喜歡,那抵在她腿間的物事又是什么? 可是何晏不能喜歡。理智一點一點地占據(jù)了他的腦海,何晏的雙眼逐漸變得清明,他把楚璃的外衫披好,把她的頭發(fā)攏到前面遮住吻痕,最后手臂一縮,楚璃被何晏牢牢地抱住。 楚璃面露不解。他這是要干什么? 何晏很快解答了楚璃的疑惑,他抱著楚璃站起身來,信步走到她的軟榻之上,把楚璃穩(wěn)穩(wěn)地放到床上。 做完一切之后,何晏竟然打算一走了之。 楚璃氣急,這種吃了不抹凈的行為他真是能做得出來! 就在何晏轉(zhuǎn)身離開之際,楚璃一把拉住他的腰帶,皺著眉問他:“你要去哪里?” 何晏淡淡地把握在他腰帶上的手拿開,斂眉回答道:“今日之舉全是微臣的錯,公主不必掛心,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br> 她當(dāng)然知道她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何晏就是這樣,每次動情的先是他,引得她一起沉淪的也是他,最后一句話不交代默不作聲離開的也是他。 今天的主動難道一點用都沒有?楚璃不由地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 “那你打算讓我怎么辦?睡覺?”楚璃委屈地眨眼道,“我要你抱著我睡?!?/br> 何晏定定地望著楚璃。楚璃怕冷,冬日里她都要求他抱著他睡,當(dāng)然是純蓋棉被不聊天的睡覺。何晏也清楚,楚璃雖好美色,但是卻并未開竅,除了抱著睡不會要求別的。 可現(xiàn)在和之前哪里一樣? 楚璃不僅開竅了,還懂得勾引人了。況且他到現(xiàn)在反應(yīng)還沒有下去……抱著楚璃睡簡直是煎熬。 何晏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對著這樣一個驕縱的刁蠻公主動心。反正他不該一錯再錯就對了。 “何晏……” 就在何晏轉(zhuǎn)身離開之際,楚璃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 沒有命令,也沒有委屈,就是一聲何晏,把他叫得心都快化成了一攤水。 何晏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后脫掉鞋子,認(rèn)命地躺到床上,閉上眼睛說道:“公主,睡吧?!?/br> 楚璃也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可她的心情卻十分地不平靜。 她該怎么辦? 身邊躺著她喜歡的人,喜歡的人卻無動于衷,她該怎么辦?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何晏永遠順著她,永遠保護她的日子,這個時間段的何晏雖然也聽她的,但卻是聽命于楚璃公主,而不是真心實意地喜愛她。 上輩子,這個時間段的她,看不出何晏的敷衍和掙扎,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許多事的她,不像以前那么懵懂和少不更事,還是能看出來這些細(xì)微的差別的。 她到底該怎么辦? 難道她會一輩子留在這里,不能再回到現(xiàn)代?雖然這樣也不錯……畢竟何晏還是陪著她。她也可以重新追求他。 可是還是有些隱隱地不甘心。 不甘心那段現(xiàn)代的記憶無人知曉,僅僅存留在她的腦海里。短時間內(nèi)還好,要是日子久了,她再想起,那段記憶大概也會像是被風(fēng)化的沙塵,漸漸地消弭。 時間過得很快,夜深,楚璃的身邊傳來沉穩(wěn)的呼吸聲。何晏想來是已經(jīng)睡著了。 楚璃不想吵醒何晏,連翻身都沒打算翻身,一個人靜靜地思考著這些問題。 就在楚璃也快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際,她感受到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楚璃不由地皺起眉頭,大半夜的,何晏要去哪里? 楚璃不動聲色地瞇起一雙眼睛,借著月光看著何晏靜默地穿好鞋襪。何晏把聲音壓得很低,顯然是以為楚璃睡著了,不想吵醒她。 但是楚璃卻敏感地覺得,何晏不是不想吵醒她,而是不能吵醒她。 很快,何晏便迎著夜晚的冷風(fēng),穿著白色的單衣往門外走去。 楚璃在心里數(shù)了差不多幾秒,然后起身,連鞋子都不穿就跟著何晏走了出去。 她沒有穿鞋,腳底板踩在冷冷的地上,又冰又痛。楚璃的思緒飄遠,她想起何晏最不喜歡她不穿鞋,每一次她光腳跑出來,就會厲聲讓她坐回去,然后親自幫她穿好棉拖或者系好出門的鞋子。 雖現(xiàn)在的氣候接近夏季,但夏天的晚風(fēng)還是微涼的,楚璃穿著單衣走在小徑上,難免覺得寒冷。 她忍住這些不適感,用手臂抱住自己,讓自己給自己取暖。 走在她前面的何晏終于停住腳步,在一處隱蔽的角落里站定。 楚璃抬頭一望,竟然是他們中午來過的桃花小徑。她看到何晏轉(zhuǎn)頭,便立刻找到一處沒被月光照到的角落里蹲好,免得被何晏發(fā)現(xiàn)。 她才不會自作多情地懷疑何晏是為了緬懷白天的時光,所以大半夜來這個地方的。 楚璃壓低自己的呼吸聲。 她難過地想,何晏來這里無非是為了見情人。待她看看這情人是誰,要是是她認(rèn)識的人,她就用萬兩黃金勸她離開何晏,如果是這宮中的宮女,她就擅用職權(quán)趕那個宮女出宮。 這些威逼利誘的手法最簡單明了,也最方便。 楚璃連最壞的可能性都想到了,甚至還想到了解決方法,但只要一想到何晏半夜從她的寢宮里逃出來,僅僅是為了見一下他的意中人,楚璃的心里就堵得慌。 她并沒有她想象得那么大度和無所謂。 一,二,三…… 楚璃默數(shù)。 再睜開眼,何晏的身邊就站了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 看身形應(yīng)該是男人。 黑衣人開口說了一句話。楚璃瞬間放下了心,聲音粗獷沙啞,是男聲。 “何晏,我今天看到你和那位小公主私交甚好啊。”黑衣人笑道,“到時候你該不會因為放不下這位美人,所以就把我們的計劃擱置在一邊吧?” 何晏意味不明地閃爍著目光,良久,他才云淡風(fēng)輕地反駁道:“怎么可能?” 躲在角落里的楚璃不太明白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狀況,就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因為她捕捉到了小公主、計劃……這些關(guān)鍵詞。 楚璃能感覺到何晏和這個黑衣人是在談?wù)撍?/br> 緊接著,她聽到黑衣人陰陽怪氣地說道:“到時候等到丞相大人上位后,別說一個朝云公主,就算是一千個一萬個朝云公主,還不是手到擒來?哦,那時候你也看不上朝云公主這樣的前朝公主了……” ☆、第56章 【番外四:昏迷之后的故事4】 別說朝云公主,就算是千萬朝云公主,還是手到擒來?哦,那時候你也看上朝云公主樣的前朝公主了… 楚璃聽得陡然心驚。她甚至開始懷疑,這黑衣人口中的朝云公主是不是另有其人。 還沒等楚璃回過神來,何晏便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阿東,我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你不必用這種話來試探我的誠心?!?/br> 黑衣人,也就是何晏口中的阿東,聽到何晏這句話,霎時去了心頭大患,豪邁地哈哈大笑,道:“是阿東想多了,我就想你怎么可能會喜歡上那種女人,娶回家不能洗衣不能做飯的,還得當(dāng)成佛祖供著。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何晏神情寡淡,卻沒有幫楚璃辯解的*。 而把這一切都聽在耳里的楚璃,不知不覺理順了所有的脈絡(luò)。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何晏取得功名之前,曾是左丞相的幕僚。這個阿東,聽起來也屬于左丞相那邊的人,很有可能是這位野心家的左膀右臂。他們深夜會談,談的正是奪位之事。 那么……之后終究會發(fā)生的國破,也是何晏一手促成的? 他不僅是知情人,還有可能是參與者? 楚璃壓抑著呼吸聲,卻不能壓抑住她不安的情緒。 何晏他,明明知道她作為公主,很有可能會死于這場霍亂之中,或者是葬于這場國難之中??伤麉s毅然決然地促成了這個可怕的計劃。 楚璃冷靜地消化完這個消息,神色平平地站起身來。她知道繞過這片樹林,可以抄小道回寢宮。 “怎么了?”阿東察覺到何晏情緒不對。 何晏回眸望去,沉沉的黑幕中,那光潔的小腳像是天邊白凈的月光,太過美好,以至于被它泛出的幽光刺痛。 阿東以為事態(tài)有變,著急地把目光投到何晏的身后,他疑惑地喃喃道,“什么都沒有啊?!?/br> 何晏不動聲色地?fù)踝“|的視線,漫不經(jīng)心地岔開話題:“不過這個計劃中還有幾處紕漏?!?/br> “什么紕漏?”阿東心頭一緊,把剛才的疑惑忘到了腦后。 …… 楚璃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宮,獨自坐在寢宮的床邊,神情恍惚,猶如一縷魂魄。 單衣沾著露水,潮濕且冰涼。 她突然覺得很冷,便翻身躺倒在床上,想讓被窩的溫暖傳遞給她。 可也不知怎么的,背脊逐漸泛起冷汗,濕透了貼著皮膚的薄衫。過了不久時間,楚璃敏銳地聽到‘吱呀’一聲,有人從門外進來。 片刻后,她旁邊的床鋪一沉,夜晚的寒氣咄咄逼人地傳到她的鼻息上。楚璃知道,何晏回來了。 害得她國破家亡的仇人就是枕邊人,楚璃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只能假寐,以防讓何晏察覺到其實她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 寢宮里的安神香泛著它好聞的味道。聞著聞著,楚璃竟在膽戰(zhàn)心驚中進入了睡眠。在意識徹底斷裂之際,她想,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同床異夢。 風(fēng)聲呼呼地喘息著,高墻之內(nèi)的皇宮也陷入一片沉寂。 不知為何,偶有路過高墻的百姓,抬頭望望這肅穆的皇宮,不覺得羨煞,只覺得悲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