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別人打哈欠都是丑的、不美觀的、甚至是粗俗的。 而楚璃打哈欠兒就像是高貴的波斯貓用它的rou墊小掌輕輕碰了碰嘴角,一觸即離,別說粗俗了,簡直就是萌得心肝顫兒。 在講臺昂首闊步的正是他們的班主任——性別男,地中海發(fā)型,嘴角兩撇胡須、眼前兩貼瓶蓋,典型的中年滄桑摳腳大叔。 只是這摳腳大叔作為班主任,揪著楚璃這幫學(xué)生的成績、掌握著整個班的生死大權(quán),即使人人都覺得他僅僅是個摳腳大漢,也沒人真在他面前不客氣擺臉色的。 除了楚璃,第一天上學(xué),楚璃就主動說要坐得遠(yuǎn)點(diǎn)。當(dāng)時摳腳大漢問她原因,她竟又幽幽地回了一句:“我的眼睛需要看賞心悅目的東西?!边@潛臺詞就是班主任他不夠賞心悅目! 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顏值就這么一回事兒,可自己知道和從學(xué)生口中說出來這區(qū)別又差了一大截。就這樣,初出茅廬的楚璃就把這男班主任給活生生得罪了。 這也不能太怪楚璃,那時候楚璃剛穿越到這個奇怪的世界,自己仍是一頭霧水,怎么可能還記得保留脾氣偽裝得好學(xué)生一點(diǎn)……來換取班主任的喜愛?別說那時候,現(xiàn)在的楚璃恐怕也不懂得這么做。 比如她家何晏,雖然被她看膩了,可何晏在她心中還是十足十地好看,這沒辦法否定,因?yàn)樗莻€客觀事實(shí)。 。 摳腳大漢班主任有個不俗氣的姓氏,復(fù)姓歐陽,學(xué)生們姑且尊稱他為歐陽老師。 這天,歐陽老師手里捧著摘有全班同學(xué)姓名和情況的花名冊,他拘束地扶著鏡框,不讓眼鏡從臉頰上滑落下來,滑稽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他咳出幾口老痰清了清喉嚨,威嚴(yán)的目光直視講臺下的一干學(xué)生:“雙休日的作業(yè)都交了,大家完成的都不錯。然而!我要特別表揚(yáng)一個人,那就是楚璃!” “表揚(yáng)楚璃?誰不知道歐陽古董和楚璃一向不對付啊,怎么突然表揚(yáng)楚璃?” “是啊,還那么大的陣仗……看來楚璃要火?!?/br> “,楚璃不會火,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有溝必火,就楚璃那飛機(jī)場似的小平胸……切。”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已經(jīng)懂得情/事,平日里最喜歡講些黃色笑話,像平胸不平胸的話題,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家常小菜不足掛齒。 但楚璃可不這么想,她的耳朵不是白長的,就算再不想聽,那些葷話也不可能自動屏蔽她的耳膜。 于是,就在那幾個小子‘切’完之前,就已經(jīng)感受到他們背后傳來的陣陣?yán)湟?。這冷意像是刀,要把他們的背脊一把劈開,又像是肅殺的冷風(fēng),砭人肌骨,冰天雪地。 其中之一哆哆嗦嗦地轉(zhuǎn)頭一看,就察覺到楚璃對著他們露出詭異的笑容……幾人立刻三緘其口,再也不嚼舌根了。 這邊,歐陽班主任還在滔滔不絕地表揚(yáng)楚璃的進(jìn)步:“幾個月前,我批改楚璃做的卷子,那還真是不忍下手啊,一百分里面頂多就得個十來分。可昨天,交上來的家庭作業(yè)里,我看到了楚璃的用心、進(jìn)步、還有努力!她做的那份作業(yè),別說在我們班,乃至放到全年級段,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讓我們給她鼓掌!” 歐陽率先鼓掌,帶動了全班,即使有些人再不情愿,還是聊有勝無得擊了幾掌,掌聲從稀稀拉拉變得轟動全場。而楚璃也榮耀地沐浴在這片掌聲之下。 等下課作業(yè)回到楚璃的手邊,楚璃才不得不說……何晏真是費(fèi)勁心思了。 首先是字跡問題,何晏的字跡屬于典型的硬朗風(fēng),字很漂亮,卻行云流水、骨節(jié)分明,大氣程度不是楚璃能夠領(lǐng)會的。 而楚璃的字有些蠅頭小楷的味道,細(xì)細(xì)的、秀秀巧巧的、全然沒有她這個人的鋒芒外露,但卻很難模仿。 楚璃摸著作業(yè)本上漂亮的蠅頭小楷字,腦補(bǔ)了一出何晏挑燈夜讀,為了學(xué)習(xí)楚璃的字跡一筆一劃熬夜臨摹的模樣……有一瞬間,她被感動了,再一瞬間,她又回到了那個不屑一顧的楚公主。 下課期間,據(jù)說以前和原身楚璃十分要好的雀斑同桌又打開了話匣子:“小璃啊,你果然是進(jìn)步飛快啊,這才幾個月啊,就從被重點(diǎn)批評的對象變成了重點(diǎn)保護(hù)對象?!?/br> 楚璃冷冷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說:“叫我楚璃?!?/br> “小璃啊,為什么這半年來你性格變了那么多呢?要不是我藝高人膽大,我差點(diǎn)要對你采取退避三舍的政策了?!?/br> “……叫我楚璃?!?/br> “小璃啊,你在我心里就是傲嬌的代名詞,每天可傲嬌可傲嬌的了,為我獨(dú)尊、天下人皆為螻蟻的模樣,其實(shí)我還挺萌你這種性格的,那是不是說明我是抖m啊?!?/br> 楚璃輕揉攢起的眉峰,語氣頗為無奈:“叫我楚璃?!毙×н@種稱呼,她只允許過楚母叫,那沒辦法,至少楚母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她不能作對只能孝順。 沒第二個人叫她小璃,連何晏在人后都只尊稱他一聲公主的。 小璃這兩個字太弱、太柔,楚璃不喜歡,便不允許旁人這么叫他,可她身邊的這丫頭卻死不悔改,小璃小璃叫個不停,還有叫上癮的嫌疑。 “……小璃,你看那個是不是何大神?” 雀斑同桌目光呆愣地投向窗前一個挺拔的身影,嗓音啞然,像是不可置信。 何晏!何大神!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們這個智商堪憂班?好吧,她不應(yīng)該這么稱呼他們這個有愛的班集體……可,在何晏面前,所有人都算是智商堪憂吧。天吶,她竟然離何晏這么近,觸手可達(dá),實(shí)在太幸福了。 楚璃自然也看到了何晏的存在,一身線衫搭配咖色休閑褲,雙手插褲袋,不急不躁地靠在陽臺的欄桿上等她。何晏這樣的人,在這清涼的初夏,就像是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在這枯燥而又灼熱的季節(jié)里平添了一抹異彩。 他一出現(xiàn),外頭就此起彼伏地傳來層層疊疊地尖叫聲,楚璃也聽出來了,全是女學(xué)生的尖叫聲。 楚璃撇了撇嘴,像是有些不屑:“那些小姑娘都在叫什么呢?吵得我心煩?!?/br> 雀斑同桌滿眼星星眼地捧著臉:“當(dāng)然是看到何大神所以覺得激動啊?!?/br> “你說何晏?” “是啊、是啊。先別論何大神的長相完全是校草級別的,我們就提提上周的全國數(shù)學(xué)競賽,何晏可是拿了一等獎!” 楚璃不在乎道:“哦?!痹僭趺凑f也是萬里挑一的狀元爺,拿個一等獎有什么稀奇的。 鈴響了,她朝窗口那邊望去,何晏卻還是在等著她,一個人孤獨(dú)地站著,像是站在風(fēng)沙里的樹,更像是翹首以盼只為等心上人回頭一顧的普通男人。 這下連楚璃的小同桌都琢磨出味道來了:“看何大神這架勢,該不會是在等我們班的誰吧?!?/br> 此時已經(jīng)上課,講臺上講課的是個還算溫柔的女老師,而再溫柔有什么用?楚璃最討厭的就是那些鬼畫符的組合了,abcd……想起來她就頭疼。 楚璃支起下巴,隨便看了何晏幾眼。 “你剛才不是還在疑惑何晏在等誰嗎?”楚璃突然出聲。 “啊?” “你所謂的何大神,等的是我。” “……” 然后雀斑同桌就眼睜睜地目送著楚璃的離開。楚璃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出了教室,把講臺上辛勤耕耘的英語老師差點(diǎn)嚇了半跳。 在這種有霧的天氣里,外頭的風(fēng)景有些迷離和難以捉摸。坐在楚璃后桌的竹竿兒被楚璃離開時飄散在風(fēng)中的秀發(fā)迷到,而除了竹竿兒,大部分在場的老師和同學(xué)都目瞪口呆地望著楚璃走到了何晏的身邊。 楚璃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也不知道她說了什么,何晏就露出了一個溫柔到足以把人溺死的笑容……仿佛用笑容在講‘春風(fēng)十里不及你’的浪漫故事。 此時,所有人的心里都被“我勒個擦”刷屏,他們的何大神要被楚璃這個女魔頭玷污了? 不要?。。。?/br> ☆、第4章 part4 楚璃不知道怎么評價何晏此人。在她的面前,何晏是溫柔的、忠心不二的,但她的直覺又告訴她,何晏……不可能那么簡單。 何晏對她太好了,好得有些無緣無故,好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楚璃看來,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好,是有原因,是要貪圖回報的。而何晏則完完全全打破了她固有的觀念。 任她作,任她刁,任她殺人放火。 自她出來,慢慢走向他,何晏的目光就牢牢地揪著楚璃沒有散去過。彼時的楚璃不懂這種目光意味著什么,不明白何晏的眼瞳里淬著的炙熱又是什么…… 她就覺得何晏這么看她,她挺不舒服的。 “何晏,你找我?” 他垂眼低聲詢問:“公主,你身體舒服點(diǎn)了嗎?” 身體?他指的是昨天的癸水? “好點(diǎn)了。”楚璃回答。 何晏暫且放下了心來,他像變戲法一樣從背后變出一盒藥來,把楚璃的小手?jǐn)傞_,把藥盒放在她的手心:“這是我今天早上去藥店買的,應(yīng)該能緩解疼痛。痛的時候就著溫開水咽下去半粒就行?!?/br> 那一盒寫著#月月樂止痛片#的東西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和昨天何晏變出一包糖果時的情景幾乎一樣。 “何晏,你是特別喜歡變戲法嗎?什么東西都一定要變出來?”楚璃納悶地問。 何晏一怔:“我以為……那樣你會覺得好玩一點(diǎn)?!?/br> “何晏,你以為我奪舍了一個小meimei的身體,我就真的僅僅只是個小meimei嗎?以后不要給我送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要學(xué)別人變戲法了。我覺得挺幼稚的,還有點(diǎn)掉價。”楚璃往何晏的心窩子捅了好幾刀。 楚璃說話直接,但她是真覺得何晏沒必要對待小孩子一樣對待她。她原來的身體雖算不上徐娘半老,但也早就過了豆蔻年華,用這里的話說就是到了生日吹蠟燭也要躲躲藏藏的年齡。 這種糊弄小姑娘的把戲,何晏卻總是樂此不疲。 不過她還是把藥收下了,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楚璃無聊地向遠(yuǎn)處望去,分分鐘收到了站在四樓、五樓等小學(xué)妹仇視的眼光。 “東西我收下了,我走了?!背侮毯唵蔚亟淮痪浜?,眨眼就走,再也沒有看何晏一眼,徒留他一個人站在她的背后,久久地佇立。 待楚璃走后,那一群天真的小學(xué)妹不管不顧地喊起來。 “何學(xué)長,我喜歡你!” “何學(xué)長,我叫范曉雪,模范的范,春曉的曉,冬雪的雪!” “何神,別理她,她就是個花癡。我最近在準(zhǔn)備奧數(shù)競賽,你可以幫我輔導(dǎo)嗎?” “何晏!看這里!我在這里!” 坐回教室里的楚璃旁觀這一幕盛景,實(shí)在覺得這群小meimei實(shí)在有點(diǎn)搞笑。用年齡秀智商也不是這個秀法吧?還真像極了前幾天她棄的那部青春疼痛偶像劇……俗不可耐。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當(dāng)年遇到何晏時激動不已的心情,還好意思嫌棄別人。 “小璃,你在笑什么?怎么笑得這么恐怖?”雀斑同桌又一次曬了曬她的存在感。 楚璃扶額:“……我從半年前開始就一直在說,別叫我小璃?!?/br> “可是小璃比較親切嘛。難道要叫你阿璃,璃妹,美人璃?” “……” 楚璃決定不和這種非人類的女生溝通,她拿出書本,打算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聽一次課。 她又再一次沒想到,在別人眼里,她才是那個非人類的女生。 穿越這半年,她已經(jīng)了解過了。 她們這些年紀(jì)的學(xué)生,再半年就會經(jīng)歷一次高考,那是個相當(dāng)于古代考狀元的一種考試,它關(guān)乎你后半生的命運(yùn)。 楚璃再怎么無所謂,看一群人都是咬著牙拼搏的樣子,她也會被感染一點(diǎn)點(diǎn)。 她的英語書里都是白字,比如bus就是爸死,guess就是哥死就是奶死。 這方法是坐在她身后的竹竿兒告訴她的,貌似還挺管用。也不至于老師讓她站起來念書的時候,她一句英語都念不出,干等著受人嘲笑。 念不出就念不出,她覺得自己要是能順溜地念英語課文,那才是奇怪。所以她不覺得自己不會念單詞很好笑,但是別人可不這么想。 他們覺得連基本單詞都不會念的楚璃和白癡無異。 所謂不爭饅頭爭口氣,楚璃向來把人看低,卻不想別人把自己看低,那樣的滋味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