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大皇子，比如大皇子，比如還是大皇子。

    凌蔚就納悶了，皇帝陛下的幾個兒子都很安分，這大皇子的同母弟都是堅定的太子黨（其實還真算不上黨，畢竟太子位置太穩(wěn)固了），這大皇子是遺傳變異嗎？

    還好他還沒有膽大到吐槽大皇子是不是皇帝陛下喜當(dāng)?shù)?/br>
    也不知道大皇子哪來的自信，好吧，或許是世家的支持給他的自信，他總覺得自己能和太子鼎力相爭，整天上躥下跳，到處搞串聯(lián)，還認(rèn)為皇帝看不出他的小九九。

    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知道皇帝看得出來，以為皇帝支持他爭奪？或者認(rèn)為有世家支持，即使皇帝不支持也沒用？

    畢竟按照前朝和前前朝的歷史來看，世家的力量大著呢。

    真是讓凌蔚忍不住手動滑稽。

    因為對緬甸戰(zhàn)爭，主和的多是大皇子一派。緬甸戰(zhàn)爭勝利，大皇子一派的人被擼下來不少。

    凌蔚這一次立了不小的功勞，自然也是大皇子眼中釘。

    不過黎適自詡為惜才的人，所以并沒有為難凌蔚（然而他也沒有為難凌蔚的方法），于是天天“偶遇”凌蔚，想要招攬他。

    凌蔚這三天兩頭的在御花園偶遇黎適，有了一種自己是宅斗小說的女主，然后被男主“偶遇”……呸呸，是以為自己是宅斗小說的男主，被女主“偶遇”的錯覺，雷得半死。

    話說這御花園是妃嬪常來的地方，黎適一成年皇子，到這里“散步”，真的沒關(guān)系嗎？皇帝陛下的帽子顏色變了嗎？

    凌蔚聽著黎適的長篇大論，思緒已經(jīng)飛到云端去了。

    “好巧，瑾堂也在?！?/br>
    凌蔚正想著這次用什么理由溜走的時候，就聽見二皇子黎瑚的聲音。

    “大哥，弟弟有事要找你幫忙?！崩韬鞔笮χ活^霧水的黎適就走了，走的時候，還回頭對著凌蔚眨了眨眼。

    凌蔚：“……”

    這葫蘆里是賣的什么藥？他怎么看不懂？

    凌蔚搖了搖腦袋，不想了，還是去跟皇帝陛下匯報工作吧。

    皇帝陛下此刻正皺著眉板著臉捧著奏折玩深沉，凌蔚進(jìn)去的時候，周遭伺候的內(nèi)侍們縮的跟個鵪鶉似的，周圍彌漫著低氣壓。

    “別跪了，過來瞧瞧。”凌蔚嘴里的“萬歲”還沒喊完，那膝蓋才彎到一半，就被皇帝陛下吼了。

    他摸了摸鼻子，訕訕的走過去：“陛下愁啥呢？”

    “你看看，你看看！”黎隸將奏折扔給凌蔚，“這群混蛋！朕遲早要砍了他們的腦袋！”

    凌蔚用臉接住了奏折。

    擦，又不是我氣著你。凌蔚把奏折從臉上扯下來，一看，哎喲，真不要臉。之前怎么說來著？有傷天和？以和為貴？現(xiàn)在緬甸打下來了，一個個居然舔著臉要來分功勞了？真當(dāng)皇帝陛下傻逼呢？

    “陛下無視即可，反正這些人也不過是碰碰運氣，期盼著說不定陛下哪天沒睡醒，就眼花了批了呢？”凌蔚道，“若是諸位大人真的臉大如盆，敢在朝議上說這事，陛下只需要給他們鄙視的眼神，告訴他們，臉皮比咱京城的城墻還厚即可?！?/br>
    黎隸看著凌蔚一臉“多大點事”的表情，感覺一腔怒火怎么都發(fā)不出來了：“直說？”

    凌蔚點頭：“臉皮太厚是聽不懂拐彎抹角的話的，陛下直說則好。陛下占著大義，他們本就理虧。況且陛下為君，他們?yōu)槌肌１菹曼c評一下臣子，有何不可？”

    凌蔚頓了頓，繼續(xù)道：“直說他們又能怎么了？時代不同了?！?/br>
    凌蔚這話說的有些狂妄了，不過他本來就是皇帝心腹，又被皇帝視作晚輩，這站在皇家立場上的狂妄話，讓皇帝陛下怎么聽心理怎么舒服。

    可不是嗎？時代不同了？那些所謂的世家已經(jīng)衰落了，朕不用再給他們面子。

    所謂世家，要是世代興盛才是世家。若是敗落了，就和普通人家沒區(qū)別。

    黎隸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奏折，似乎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見黎隸氣消了，凌蔚給旁邊內(nèi)侍使了個眼色，內(nèi)侍立刻上前收拾好凌亂的桌面，添上熱茶，端來點心。

    黎隸喝了一口熱茶，氣終于消了：“聽聞老大天天在御花園堵著你？”

    凌蔚一臉苦相：“陛下既然知道，何不來解救臣？”

    黎隸嘆氣：“最近煩心事多，難得有一件趣事，還不能多樂樂？再說了，今天老二不是來幫你了嗎？”

    凌蔚臉皮一抽。趣事？樂樂？漢王若是知道皇帝陛下心中所想，不知道會不會臊得鉆地縫。

    皇帝太厲害了，朝中的一切反動勢力都是紙老虎呢。說不準(zhǔn)陛下讓這群人蹦跶著沒直接掐死，除了平衡朝中勢力，讓不懷好意的人都浮在面上之外，太無聊想看樂子也是理由之一？

    凌蔚再次為皇帝陛下的腹黑程度而嘆服。

    “不說這個了。”黎隸見著凌蔚眼睛盯著桌上的點心，把點心盤子往凌蔚那邊推了一點，“德性！老幺餓著你了?！?/br>
    凌蔚笑著謝恩：“臣好歹是個大老爺們，過了半上午，早餓了?！?/br>
    黎隸看著凌蔚毫不顧忌的往嘴里丟點心，嘴中嫌棄，眼中卻帶著笑意：“讓你給他們講課，又沒讓你中途不可以休息。還是說宮里的人伺候的不好，熱茶都不給你一口，點心都不給你一塊?！?/br>
    凌蔚苦著臉：“被魏王殿下帶頭搶光了?！?/br>
    黎隸忍不住樂了：“就說你寵得過了，錦闕對著其他先生怎么沒這樣？你就不能拿出點先生的威嚴(yán)來？”

    凌蔚很無辜：“臣拿不出啊，看著殿下們的笑臉，就覺得幾塊點心，吃了就吃了吧?！?/br>
    黎隸笑得直不起腰：“看看你，怪不得你病著的時候，朕給他們換了個先生，他們就一天天苦著臉，跟遭了虐待似的?！?/br>
    凌蔚舔著臉道：“殿下們喜歡臣，是臣的榮幸。”

    “得，別貧嘴了。”黎隸讓人又端來一盤點心，“對了，讓啟辰記下不同人的觀點，然后來問朕，是你的主意？”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凌蔚道，“多聽、多看、多問，之后多想，也是做學(xué)問的方法?！?/br>
    黎隸瞪了凌蔚一眼：“朕說的不是這個。你讓啟辰來問朕，那還要你們這些東宮輔臣干什么？”

    凌蔚換回一張正經(jīng)臉：“臣等學(xué)的都是為臣之道。臣能教導(dǎo)太子殿下為人做事，但為君之道卻只有陛下能教導(dǎo)。殿下聰慧仁厚，但為君并不是聰慧仁厚就夠了。但這些，臣教導(dǎo)不了，只能讓殿下向陛下多學(xué)習(xí)?！?/br>
    黎隸板著臉不言語。

    凌蔚繼續(xù)道：“臣最多能教導(dǎo)太子如何做事，但太子更需要的是，選擇合適的人做事，而不是事必躬親。臣也想過如何教導(dǎo)太子識人用人，但畢竟臣的眼界狹小，不比陛下寬廣。”

    再說了，太子太聽臣子的話，難免會有人心思不純，引導(dǎo)太子與皇帝陛下離心。這人心最經(jīng)不起時間考驗。幼年時期的太子和皇帝關(guān)系親密的，在后面悲劇的，太常見了。

    其悲劇原因之一，就是太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和皇帝的交流少了，兩人之間起間隙了。

    凌蔚讓太子多向皇帝陛下求教，除了皇帝陛下確實是教導(dǎo)帝王厚黑學(xué)的最佳人選，也是讓太子即使長大了，也能和皇帝陛下保持親密的關(guān)系。太子對皇帝繼續(xù)保有眷慕之心，皇帝對太子繼續(xù)保有慈父之意，以后的變故就會小很多。

    凌蔚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但杞人憂天，總比天塌了再補救好吧？

    “就你鬼主意多?！崩桦`嘆了口氣，“朕本想躲些懶，讓你們這幫臣子好好教導(dǎo)啟辰，沒想到你這么靠不住?！?/br>
    凌蔚拍馬屁道：“那是。對太子殿下而言，臣說千句萬句，也抵不過陛下一句教導(dǎo)啊?！?/br>
    黎隸倒也不是真對這件事有不滿。相反，他挺享受教導(dǎo)太子的過程和太子那崇拜的小眼神。

    當(dāng)父親的，都喜歡被喜愛的兒子崇拜嘛。

    他說這個，也就是想聽凌蔚拍拍馬屁而已。

    拍馬屁的人那么多，也就凌蔚拍的他最舒服。

    黎隸又和凌蔚說了一些太子教導(dǎo)方面的事，才把凌蔚放回去。

    凌蔚摸摸肚子，一肚子的茶水點心，午飯估計都吃不下了。

    在皇帝面前裝自在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第七十四章 名妓

    據(jù)說皇帝陛下在朝議上開了嘲諷，氣得許多人吃不香睡不好。

    凌蔚看著黎膺難得的大笑，覺得皇帝陛下多開幾次嘲諷也不錯，看，他家黎膺多開心啊。

    朝中之人怎么想怎么博弈，跟凌蔚沒多大關(guān)系。

    他又不上朝，每天就是教教學(xué)生，再怎么吵也吵不到他這來。

    連大皇子都放棄和他偶遇了，凌蔚最近可謂是非常順心。

    別人都忙著扯皮，他卻是在忙著過好年了。

    這是他和黎膺共同相處的第二個年關(guān)?，F(xiàn)在他更有錢了，對未來的擔(dān)憂也少了，就想著怎么把這個年過熱鬧點。

    結(jié)果凌蔚正想主意呢，就被他大哥叫去，說渣爹和公主娘都發(fā)話了，今年一家人要在一起過年。

    凌蔚一下子就蔫了，老大不高興的。

    當(dāng)然，和家人在一起過年也不錯。但問題是，他更加把黎膺當(dāng)他的家人啊。

    和公主娘一起過年也不錯，和大哥一起過年也可以，但是一想到大年三十還要面對渣爹那張殘念的臉，凌蔚就覺得這大過年的，怎么這么堵心呢？

    黎膺也挺不開心的。

    上一個年他就和凌蔚分開過的，這一個年想著能在一起迎接新年，結(jié)果計劃趕不上變化。

    這古人對過年這種事非常在意，若是凌蔚只是對渣爹那張殘念的臉感到堵心，黎膺就是更加為新年家人團(tuán)聚這種儀式而感到不開心了。

    不過，黎膺再不開心，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

    畢竟父母兄弟才是血緣上的一家人，雖說分了家，但凌蔚跟父母一起過年，也理所當(dāng)然。

    但理性上能接受，感情上卻控制不了。于是黎膺只好在床上把開心找回來，折騰的凌蔚白天老是打瞌睡，直到把他踢下床一次，黎膺才消停了點。

    ……“大哥，你怎么一副要找誰拼命的樣子？”

    既然要在公主府中過年，凌蔚還是要來幫忙的。

    這次凌韞和凌蔚都立了很大的功勞，府上自然越發(fā)的熱鬧。即使凌韞和凌梧還是時不時的針鋒相對，也不能掩蓋住府中眾人的喜氣洋洋。

    凌梧雖然對于事情發(fā)展沒能依照他的想法，一開始很生氣。

    但戰(zhàn)爭過后，兩個兒子都得了大功勞，自家也得了不少好處，他自然就高興了。

    雖然他支持大皇子，而大皇子在此次事中折損很大，太子威望空前。但自家得了實惠啊，他又不是對大皇子多忠心耿耿，不過是利益而已。大皇子的苦逼，比起他自家得的利益，自然不值一提。

    那所謂大皇子黨內(nèi)部，本身心就是不齊的，各自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因著對事情結(jié)果還算滿意——除了凌蔚就任太子少傅，和太子綁的更緊了之外，凌梧最近還不算鬧騰。再加上大過年的，誰都是喜氣洋洋，凌梧和凌韞父子之間難得的比較和諧。

    所以凌韞這幅苦大仇深的樣子，凌蔚還有段時間沒見著了。

    “唉。”凌凌韞一副“心好累，好想揍誰一頓”的樣子，“也罷，畢竟也是你爹，我就跟你說說?！?/br>
    ??？咱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凌蔚捂住耳朵：“我可以不聽嗎？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