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主任好！”一個伴娘過來和他打招呼。

    這伴娘眼熟，哪里見過？“你是？”

    “馮清揚?。　?/br>
    喔，想起來了，可了不得，舊愛新歡堂上見？他四處掃視，心說要找個地方把馮清揚塞進去，可不能生事，寧可敲昏了她。顧老板當年要他找個“年輕女子、大學畢業(yè)、英語要好，未婚。”，他照辦后這女孩兒就不知所終，他猜是被顧老板金窩藏嬌。上海灘都傳說他“有病”，哪知還有這出戲，只是他嘴緊。

    “你……”

    馮清揚何等聰明，知道他誤會，“我去英國了，陪澧蘭讀書。兩個半月前我們一起回來?！?/br>
    “澧蘭？”

    “對啊，陳澧蘭，顧先生的新娘?！?/br>
    原來他對妻子濃情厚意，陸主任遠遠望著顧周翰肅然起敬。清揚也回身望著那一對璧人，顧周翰那樣奇?zhèn)サ哪凶诱l人不愛，清揚常常羨慕澧蘭得顧周翰青睞，可她不嫉妒澧蘭，她看得見澧蘭由里及表的美麗，慧質、體恤、從容、大度，以及她在心傷歲月里的堅忍、高貴、純潔、從不倚姣作媚。有情人終成眷屬，她衷心祝愿他們。

    周翰才跟澧蘭分開一會兒，回頭看她居然在和林江沅有說有笑！

    “嗨！江沅，你好！玩得開心嗎？還喜歡這里嗎？不好意思，我要給澧蘭介紹個朋友。”他帶著澧蘭離開，他扣緊她的腰，澧蘭感覺到他手上的分量。

    “今天是我跟你的婚禮，不是你跟林江沅的?！?/br>
    “你這醋吃得很沒來源，他是我表哥，我跟他說兩句話怎么了？”

    “不要叫得那么親密，叫表兄。”

    “我從來不知道表哥和表兄是有區(qū)別的。”澧蘭嬌俏地笑，“你剛才那樣無理，都沒跟清揚打招呼?！?/br>
    “馮清揚也在？我被你氣糊涂了，沒看見。她是你的伴娘，無所謂打不打招呼?！?/br>
    “我看你不打招呼是心里有鬼吧？”

    “怎么？”周翰詫異。

    “你跟她通了四年的信，到現(xiàn)在，那些信件和電文還保存著?！?/br>
    “是你保存著好不好？”周翰苦笑，“你隨時都可以扔了。我跟她通信是為了你。再說我從不寫信，只發(fā)電報?！?/br>
    “是啊，我知道你一向回信都精簡?！卞⑻m是無心，但兩人都愣了一下。

    “焉知你沒有假公濟私的心理？我看清揚很漂亮的?！卞⑻m趕緊轉話題，“還有，你那兩個秘書也挺端莊?！?/br>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別猜忌我，澧蘭。我用兩個秘書，不用一個，就是為避嫌。你真介意，明天我就換成男的?！?/br>
    “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那樣猜忌我，你都不用說辭，直接‘莫須有’?！卞⑻m調侃他，“我是覺著清揚和我表哥，啊，不對，表兄，”周翰知道她是故意的，“才貌相當、年齡相仿，所以給他們介紹一下。不過江沅這個人有些木愣，不知道清揚會不會喜歡?！?/br>
    “叫表兄，或者林江沅！對，他哪有你夫婿我這般體貼、知冷知熱?！敝芎餐蝗痪蛽ё∷?，使勁箍了箍，剛才那樣的芥蒂，他不欲再有。

    來賓太多，周翰牽著澧蘭四處敬酒，他還可以，一向體力充沛，澧蘭則稍有些疲憊，他就攬著她的腰?！袄哿?，就靠著我。”他說。澧蘭每換一次禮服，在場的名媛、淑女們都極度贊嘆，她們紛紛向澧蘭詢問在哪里定制的禮服，澧蘭很樂意告訴她們，“周翰提前一年在巴黎定制的禮服，婚紗是三年前定制的。”她很愿意把那些設計師的名字分享給她們。她一向謙遜，從沒這么高調過，因為這不僅是錢和時間的問題，還飽含周翰對她的重意深情。

    華懋飯店的九國套房周翰悉數(shù)訂下，除了給上賓留宿外，還自留一套給澧蘭換裝和休息。中、美、英、德、法、意、西、日、印，周翰讓澧蘭在其中選一套，以澧蘭小時候的柔順性情，她必會選美國套房，周翰在美國留學，總會懷戀讀書時光。

    “中國風格不用了吧，那是給外國人體驗的。美、英、德、法、意、西，你或者我都去過，見過原汁原味的，我不想選。日本嗎，侵略中國，討厭！那么只剩下印度了，沒選擇。你怎么想？”

    他想選美國??！周翰心里喟嘆，美國真的是他們跨不過去的鴻溝嗎？他無論怎樣待她，她心里終有芥蒂，“就印度吧，寶貝?！?/br>
    澧蘭每次去換裝，周翰都要跟著，澧蘭和女仆們在臥室里，把他關在外面，“我?guī)湍銚Q，好不好？她們笨手笨腳的?！?/br>
    “討厭你！你比誰都笨！”她知道他不懷好意。等澧蘭出來后，周翰正看著低矮的印式沙發(fā)、厚實柔軟的地毯、眾多色彩絢爛的靠墊發(fā)呆，“想什么呢？”

    “我們今晚在這里休息，很不錯。這個套房選得實在好！”他剛才發(fā)現(xiàn)一本印度《欲經(jīng)》，他從不知道有這樣的書，他把它放到抽屜里，想澧蘭真是歪打正著，真是與他天作之合的小妻子。澧蘭第二天在去南京度蜜月的火車上，一直伏在周翰懷里補覺。他體力太充沛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周翰前不久才弄了套春宮畫冊，“張潮說，多情者必好色”他如此粉飾自己。這回沙遜先生又送他一本《欲經(jīng)》，不知自己還有活路沒？澧蘭感慨，她又喜又怕，估計今晚他也不會放過自己。其實，這樣心靈和身體的契合她很喜歡。

    第25章 莫放春秋佳日過，最難風雨故人來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