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書迷正在閱讀:這個夢我喜歡!、跨界女王[機(jī)甲]、噩夢APP[無限]、大佬她有九個哥哥、總裁總是想演戲、有風(fēng)南來、每個月醒來變成另一個人、[nph]綠茶婊的上位、寵奴、寵婚之法醫(yī)俏夫人
“嗯,父親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讀《京報》,我也跟著看。他仗義執(zhí)言,鞭撻時政入木三分,快筆如刀,無愧‘鐵肩辣手’四個字。” 周翰覺著驚奇,這么柔婉的聲音,卻有清醒的思路,干云的豪氣。 陳氏見管彤、朝宗著急插不上嘴,便指著墻上的畫說這些都是朝宗和管彤在學(xué)校里的作品,周翰連說好。 “你還沒看到蘭jiejie的畫,那才叫好?!?/br> 周翰望向澧蘭,只見澧蘭沖著管彤微微一笑,明眸皓齒,十分的美。 中間有兩次仆人進(jìn)來回有人送禮,澧蘭就出去寫回貼,開發(fā)賞錢。澧蘭每次進(jìn)出的時候,周翰便看她一眼,墨綠的衣裳襯得她肌膚如雪,長長的眼睫垂著,神情蕭然,一舉手、一投足總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風(fēng)情。 飯后,大家凈了手,都來到起居室。管彤開了琴蓋彈琴,澧蘭站在窗邊靜靜地聽,兄弟三人繼續(xù)閑話,時時微笑。管彤邀請澧蘭四手聯(lián)彈,澧蘭卻不過,只好加入。周翰起身走到琴邊,看著一圈光影里的兩個女子,澧蘭不傅脂粉而顏色若朝霞映雪,白皙的手指輕盈地在琴鍵上移動,目光陳然,若有所思。 女傭來請周翰去書房,陳氏一臉端凝地坐在寫字臺后,“坐吧,周翰。我想跟你談?wù)勫⑻m的事?!?/br> 周翰看著她。 “澧蘭要離開?!?/br> 周翰瞬了下眼睛,他嗓子有些干澀。 “凡為夫婦,三生三世結(jié)緣,如果結(jié)緣不合,就是羈絆。既然你們心意不同,不如分開。這個離婚協(xié)議,澧蘭已經(jīng)簽字,你也簽了吧。從此你們二人再無瓜葛?!?/br> 周翰渾身的血都涼下來,愣愣地看桌上的文件。他已經(jīng)收拾心情要去面對她,他沒想到會來不及,他未料到澧蘭會不等他,他們之間有過那么親昵的過往。是她變心了嗎?俊杰說北大追逐澧蘭的男子可以車載斗量。這個廢物!澧蘭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難道不該第一時間告訴他嗎! “周翰?周翰?” 為什么是陳氏來跟他談協(xié)議,而不是澧蘭,他至少可以問問她為什么!周翰伸手去胸前摸筆,掏了又掏,忘了自己穿著綢衫,陳氏把桌上的筆推給他。他沒去看協(xié)議,他不想看,他翻到最后一頁,盯著紙上三個娟秀的字,挨著寫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一向漂亮,他還記著家信上那手清婉流暢的簪花小楷。他不簽可以嗎?她們這么決絕,都不給他商量的余地,直接就把文件準(zhǔn)備好! “她去哪里,北京?” “英國?!?/br> “英國?做什么?” “去讀書?!?/br> 是了,這是澧蘭的夙愿,他記得她在南潯老宅里說過?!八l去?”周翰控制不住自己的冰冷。 陳氏也能感受到他的寒意,“她一個人去。” 他不信!“……什么時候走?” “明天的船。” “我出去了?!?/br> “周翰,”周翰在門邊回過頭來,“經(jīng)國他們還不知道,等我慢慢跟他們說。” “嗯。” “還有,澧蘭既然走了,你就搬回來住,好嗎?一家人總該在一起。” “嗯。” 周翰走到庭院里,他心里堵得要命,有一只手在他心里掙啊掙的,就是掙不出來。琴聲已經(jīng)停了,今晚的月色格外好,樹木投下長長的斑駁的影子,噴泉嘩嘩作響,夏蟲們一唱一和。他走到花園深處,回望這燈火通明的洋房,五年里他很少回來,這園子他已經(jīng)生疏。在他和陳氏的爭斗中,澧蘭是他跨不去的坎,現(xiàn)在這羈絆沒有了,他高興嗎?他望向起居室,窗口上并沒有閃動的人影。他走近洋房,看見阿發(fā)在擦車, “大少爺!” “還沒休息啊?” “我把車子擦干凈些,明天送少奶奶走,……”阿發(fā)停住嘴。 周翰回到起居室,四個人正在聊天,管彤說中西女塾的飯菜實(shí)在難吃,大家都不喜歡,而任何浪費(fèi)食物的行為都要受到批評;家里帶去的零食只有在每天的四點(diǎn)到四點(diǎn)半才可以吃。每天早起必須把屋子打掃干凈,書籍衣物擺放整齊;著裝不許奢侈…… “你們這些貴族小姐一向嬌生慣養(yǎng),吃不得苦。就該讓你們體會一下民生艱難。蘭姐也在中西女塾讀過書,我不信她會抱怨。” “飯菜一開始確實(shí)不好接受,但有些規(guī)矩很好,比如:進(jìn)、出門時必須禮讓他人,在教室和圖書館走動要踮起腳跟,不能大聲喧嘩干擾別人,總之要處處替人著想?!卞⑻m說。 “這是在培養(yǎng)你們的品性和教養(yǎng),”周翰插話,“男子不好,只關(guān)系到他一人,女子因?yàn)樨?fù)有生女教子的重責(zé),可就關(guān)系到一家、一族?!彼B視澧蘭,見她神態(tài)自若,量她已經(jīng)知道書房里發(fā)生的事情。 澧蘭起身出去,一會兒端來兩盤鮮果,“我有點(diǎn)累,先去休息了。管彤早點(diǎn)睡,少年人不要熬夜?!?/br> 管彤沖她做個鬼臉,澧蘭粲然一笑, 周翰心里緊了一下,盯著她走出去。他很想追上她,問她為什么,奈何管彤、經(jīng)國和朝宗纏著他說話,周翰常常望向門口,徒勞地希望再見到那個窈窕的身影。很晚了,陳氏來催大家上床,四人一起上樓,互道晚安。走在長廊式的甬道里,周翰望著澧蘭的房門發(fā)呆。他推開自己的房門,這里他很少來,一套三間的居室,柔和的燈光灑滿屋子,托出安靜平和的夜??蛷d里巴洛克式風(fēng)格的紫檀沙發(fā)上擺著湘繡靠枕,園子里新剪下來的鮮花插在珠山八友王琦繪制的花瓶里,幾上程壽珍手制的掇球壺里沖著釅釅的西湖龍井。書房里寫字臺上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書架上分門別類地擺著書,新版的書很多;當(dāng)天的《申報》擱在報架上。臥室里內(nèi)衣、睡衣、浴袍、拖鞋、洗漱用品擺放齊整,一切都經(jīng)過女人的手安排得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