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gè)待會兒有什么余興節(jié)目？不如我們一起出去喝酒？” 胡月茹兩只手分別放到俊杰和周翰肩上，她大概以為方才她給周翰夾了一通菜，就和周翰親近了很多。周翰身子前傾，想躲開她的手，她的手附在周翰的背上，躲不開。周翰頭疼，這要是在上海，是歡場上的女子，周翰會直接翻臉，推開。周翰雖然xing yu 旺盛，他只跟他的小女孩兒親昵，別人他碰都不碰。

    “太晚了，不去了?！笨〗苷f。

    胡月茹見周翰不回應(yīng)，就問，“周翰，去不去？”，她連對周翰的稱呼都改了。

    “不是禁酒嗎？”

    “我知道一處speakeasy（地下酒吧），一起去？”

    “謝謝！我累了。”

    “那我陪你回公寓。你剛來，不熟悉波士頓的街區(qū)，會迷路?！?/br>
    媽的！周翰都想罵人，“不用，俊杰跟我一起走?！?/br>
    “我們?nèi)齻€(gè)一起走，說不定我們順路?！?/br>
    “不會。”

    “那,這么晚，你們放心讓我一個(gè)人回去嗎？”她又撒嬌。

    “當(dāng)然放心。你這么漂亮，搶著送你的人千千萬萬?！笨〗芤埠軣o奈。

    她又咯咯地笑，順手打俊杰一下，俊杰看著她手拂過的西服肩部，沒做聲。

    周翰已經(jīng)往外走了，他急于擺脫這個(gè)女人，太煩！胡月茹追出去，她以為他吃醋了。

    “哎，等我一下?！彼隣孔≈芎驳氖?。

    周翰再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時(shí)也惱了?！澳信袆e，不是嗎？”他甩開手。

    周翰大步往前走，俊杰追上去，周翰把胡月茹牽過的手往俊杰袖子上揩了揩?！癱ao！我不嫌臟？”俊杰罵他。

    胡月茹看著兩人走遠(yuǎn)，周翰的動作她看在眼里。

    “你怎么不知羞恥！”林氏怒斥跪在地上的澧蘭。林氏因事從北京回南潯，在鎮(zhèn)上偶然碰見隨澧蘭陪嫁到顧家的婆子薛媽。林氏驚奇薛媽難道不該在上海顧園嗎？婆子一臉委屈地告訴林氏周翰把陳家陪嫁的人全部留在南潯老宅。林氏怒不可遏，她當(dāng)然明白顧周翰的伎倆，而且婆子還告訴她聽說姑娘到上海后一直跟姑爺同房的。林氏當(dāng)天就奔到上海，直接把澧蘭從學(xué)校揪到陳宅。

    “他是我丈夫，我和他在一起，沒什么好羞恥的?！?/br>
    “說好了不許合巹就不許，否則，我不會允許你們結(jié)婚。”

    “我們沒有?！卞⑻m很窘迫，周翰對她雖然沒有實(shí)質(zhì)性的突破，但他們極親昵，在她心目中，跟“徹底成為他的女人”已經(jīng)差異不大。

    林氏看澧蘭緋紅的臉就不信她，青年男女夜夜共處一室，而且還有名分，怎么會什么事都不發(fā)生？“顧周翰這個(gè)混賬東西！信譽(yù)乃立身之本，丈夫立天地間，處事端正、不誑妄、不欺詐。虧他是個(gè)商人，居然不知道信義為先！”

    “周翰答應(yīng)你的事就一定信守諾言！”

    “你還包庇他！本來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又缺少母親教養(yǎng)，自然一付窮形極相，哪里會重承諾！”

    “我不許你貶低我的丈夫！”澧蘭一貫心疼周翰，她雖然比他小五歲。她知道周翰九歲上就沒了母親，一個(gè)人頗為凄涼，同父異母的弟妹們到底隔著一層。她也聽說過周翰母親沖喜的事，她特別憐惜他，澧蘭對周翰的愛何止于男女之愛，還夾著母性的疼愛。所以無論周翰做什么，她都不拒絕，她知道周翰之于愛的匱乏，她愿意用自己暖著他的心。

    “哼，你自身難保還護(hù)著他！顧周翰且放到一邊，我問你，綱常倫理你都不管嗎？”

    “夫?yàn)槠蘧V！”

    林氏氣得發(fā)瘋，澧蘭說得沒錯(cuò)，而且這事也不涉及綱常倫理?！叭龔乃牡?，德、言、容、功，你都忘了？做女子，第一要緊是品德，要能正身立本，否則你將來怎么在夫家立身？仆役們怎么瞧得起你？”

    “未嫁從父、既嫁從夫，禮從夫君，我不認(rèn)為有損婦德！”澧蘭一向乖巧聽話，從未頂撞過林氏，林氏侮辱周翰，她不能忍。

    林氏劈手就給她一巴掌，澧蘭從小就聰明伶俐、體貼柔和，素來討人喜歡，林氏和陳震燁從沒打過她。林氏一出手，兩人都愣了。林氏頓了頓，“處事有規(guī)，yin luan 不犯，你還犟嘴！”

    澧蘭眼淚掉下來，“周翰哥哥是我丈夫，我們之間縱使有事，也不涉……不涉……不涉‘yin luan?！彼吘故桥?，這兩個(gè)字，她憋了半天才出口。

    “等過段時(shí)間你弄出孩子來，就要被別人恥笑了?！?/br>
    “不會的！我們之間沒有事。”澧蘭很確信，周翰給她解釋過，她很信任周翰。其實(shí)她寧肯跟周翰燕好，寧可有孩子，如此他們就不會分開?！盀槭裁次覀儾荒茉谝黄稹?/br>
    “你太小了，不適合結(jié)婚?！?/br>
    “漢、唐、明、清，女子十三、四歲就得嫁人。我都十六了，還是周歲?！?/br>
    林氏氣得柳眉倒豎，嗬，這還是她的女兒嗎？一定是顧周翰給她灌輸?shù)耐崂硇罢f！其實(shí)周翰沒有。“你怎么不提宋朝？”果然是簪纓詩禮之家，吵個(gè)架，母女倆居然考起古來。宋代有晚婚晚育風(fēng)氣，壯年而不娶的男子比比皆是?！端问贰匪浀拿?，許多結(jié)婚年齡均在三十以后?！澳悴攀鶜q，身體、心態(tài)都沒發(fā)育好，而且你還該讀書，怎么能生兒育女？顧周翰究竟對你做什么了？”

    “周翰哥哥什么也沒做！”他們的私密，澧蘭不會跟任何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