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那你先從朕的腿上下去,咱們換成書房詳談如何?”孟景灝一笑。 “不要,竹林里涼快,這座位也舒服的很?!?/br> 少頃,梅憐寶勾纏著自己散落在胸前的發(fā)絲,又恨恨道:“到底是誰陷害我,氣死個人,我不能白白被陷害,既然他們敢給我設(shè)局,我也得給他們設(shè)局。我的衣物首飾都是藍玉在管著,肯定和她脫不了關(guān)系,我原先準備打死她算了,現(xiàn)在不了,我要順蔓摸瓜,透過藍玉釣大魚?!?/br> 看著梅憐寶氣的紅紅的小臉,孟景灝沉默了一會兒,“是該設(shè)個局反擊,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今日之事倒是個契機。就聽你的。” “太好了。”梅憐寶喜了一下又橫孟景灝,“不是說讓人家在皇覺寺自生自滅嗎,怎么才過一日就等不急來接人家了?” 孟景灝捏了捏梅憐寶的腮幫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朕、朕只是來皇覺寺上香,順便來看你一眼,可不是來接你的?!?/br> “這樣呀。”梅憐寶不在乎的道:“今兒是雍親王捏著我的小兜給你看,明兒說不定就讓你看到我在昭和郡王的床榻上了,昭和郡王可還在皇覺寺呢?!?/br> 孟景灝氣息紊亂了一下,點著梅憐寶的嘴道:“走,今日就接你走。朕警告你,若再敢放肆,朕就不念情面了?!?/br> “知道了,知道了?!泵窇z寶笑著往他懷里偎。 片刻,摳弄著他的胸膛,仰頭含笑,“孝期,尋歡,章哥哥呀,你輸了,可惜你輸不起,唉。” “激朕也沒用,朕一開始就沒應(yīng)你的賭約。今日竹林之事你給朕爛到肚子里,若被人發(fā)現(xiàn),于朕只是一場非議,于你就不妙了?!?/br> “那是我的錯嗎?我可沒勾搭你,是你自己把持不住?!泵窇z寶委屈的癟嘴。 “但朕是天子,天子無錯,有錯的自然是你這個宮妃。” 孟景灝也知是自己一時沖動做下的錯事,遂抱著梅憐寶安慰,“你記著不認就是,自有朕處理此事?!?/br> “若想取之,便先予之,不若,先順了君玄璧的意,你獨寵我,促成我做個妖妃、毒妃,接下來再看他們的目的,如何?” “不如何。”孟景灝嘆了口氣,“妖妃、毒妃的下場是什么,你想死不成?” “那我不管,能抓到君氏祖孫,我做什么都行。再說了,做媚惑君主的妖妃多霸氣威風(fēng)啊,好不好嘛?” “讓朕想想?!?/br> 梅憐寶的目的是什么,孟景灝心里清楚,但他不能給,于她也不利。 “生氣了?!泵窇z寶憋屈死了,推開孟景灝就站了起來,穿戴好,胡亂順了順頭發(fā),低頭就走。 孟景灝也站了起來,跟在梅憐寶身后走出竹林。 竹林外涼亭里,藍玉跪著,張順德雙手放在腹部,恭恭敬敬站著。 見孟景灝和梅憐寶出來,張順德趕緊來迎。 梅憐寶自進了涼亭,沖藍玉而去,孟景灝便低聲對張順德道:“密召羽林軍,以君前失儀之名,將雍親王下獄,關(guān)宗人府,無朕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視?!?/br> “是?!?/br> 涼亭里,梅憐寶“啪”的一聲,狠狠給了藍玉一巴掌。 “說,誰指使你的?你若從實招來,我還能從輕發(fā)落,你若隱瞞,所幸就杖殺了你這吃里扒外的東西?!泵窇z寶雙手掐腰,一派囂張跋扈的威風(fēng)模樣。 孟景灝失笑,心想,這就開始了? 藍玉哭的淚人一般,“奴婢敢指天發(fā)誓,奴婢對娘娘忠心耿耿,一點外心都沒有,奴婢實在不知為何、為何那東西會遺落到外人手里,求娘娘明察,還奴婢一個清白啊。娘娘,奴婢雖被您委以重任,擔(dān)當盛華宮掌事大宮女,但專為您清洗小衣的是秀音,收攏的是秀林,奴婢不敢冤枉任何人,但真的不是奴婢啊?!?/br> “呀?”梅憐寶頭一次知道,給自己清洗小衣的是秀音。 孟景灝在一旁聽著,看一眼糊涂之極的梅憐寶,搖了搖頭,低斥道:“你怎如此粗心大意。” “我哪兒管那些繁雜的小事?!泵窇z寶輕聲嘀咕,連心腹都不準備收攏,何況那些。 孟景灝細想了想,他發(fā)現(xiàn)梅憐寶除了美,真的一丁點也不賢惠,自己的衣物隨手亂扔,他賞賜給她的珠寶首飾,玉器珍玩,更是玩膩了就隨手擱置,若不是有藍玉跟在她屁股后頭收拾,盛華宮簡直都不能看。 孟景灝嘆氣,這么說來,她的小衣只遺失了一件,都還是藍玉看顧的好。 虛空里點點梅憐寶,冷聲道:“跟朕回宮!” “哦?!泵窇z寶沖孟景灝的后背閉眼吐舌頭。 第104章 紅豆痣 回到盛華宮時,已是日落西山。 正殿內(nèi),孟景灝坐在右側(cè)羅漢床上,半靠著引枕,手里把玩著一枚雞血石的印章,梅憐寶陪坐一側(cè),下面跪了七八個宮女,領(lǐng)頭跪著的是藍玉、秀音、秀林,這些都是能進內(nèi)殿伺候的。 彼時,張順德端了一碗藥湯來,梅憐寶稍微一想就猜著藥湯是做什么用的,遂問都沒問,一口喝干。 其實不喝這避子湯應(yīng)該也不會懷上,因為她隨身佩戴的流蘇香囊里有麝香。 見梅憐寶這般干脆利索,孟景灝眸色黯了黯,坐直身軀握了握梅憐寶的手。 梅憐寶白他一眼,腹誹,你當我稀罕給你生孩子啊。 “本宮遺失了一件心愛的玩器,是誰拿的,早些站出來不要拖累別人,若是都不說,裝啞巴,你們一個個的就都別想活,拉出去全部杖斃。”梅憐寶小臉一冷,一拍炕幾,氣勢威威。 孟景灝瞧著,心里就想到了“冷艷”二字,除阿寶之外,別個女子再不配當?shù)闷疬@二字的形容。 藍玉沉靜的盯著墨色光潤的地磚,淡然,無恐。 坐在上首的孟景灝盯著藍玉看了一眼,心里卻生懷疑,這個宮女太鎮(zhèn)靜了,鎮(zhèn)靜到有恃無恐。 別的宮女都繃直了脊背,唯獨她自然松散的跪著。 梅憐寶話一落,便有一個宮女指著秀林道:“回稟陛下,娘娘,奴婢曾看見秀林和重華宮的掌事兒太監(jiān)說悄悄話。” 重華宮,那是曾經(jīng)的魏夫人,現(xiàn)在的魏昭儀的寢宮。 梅憐寶“嘖”了一聲,“不出事不知道,原來我這宮里已成了別人的后花園了嗎,什么貓兒狗兒都能來我宮里勾搭人。” 炕幾上放著一盤荔枝,梅憐寶揪下一顆,一邊剝著一邊低睨秀林。 秀林長相清秀,在梅憐寶的印象里,這個宮女沉默寡言,做事干凈利索,不成想,是別人的jian細嗎? 秀林渾身哆嗦,爬上前幾步辯解道:“奴婢確實曾和重華宮掌事兒太監(jiān)王祝說過話,可那是因為奴婢和王祝是同鄉(xiāng),入宮前就拜了干親,奴婢要稱王祝一聲大哥的,只是平常寒暄,并沒有偷拿過娘娘的玩器,更不曾將咱們盛華宮的消息傳出去過,娘娘明察,奴婢冤枉。” 秀音和秀林交好,便也上前來,先叩了個頭才道:“奴婢可以作證,秀林和奴婢同住一屋,并不曾偷東西?!?/br> 秀林感激的看了秀音一眼。 梅憐寶就看向孟景灝,“陛下,您看呢?” 孟景灝卻道:“小櫻、小倩上前回話?!?/br> 小櫻和小倩是小宮女,臉上還是一團孩子氣,原沒有資格入寢殿伺候,只是梅憐寶喜歡這兩個從梨園開始就跟著她的丫頭,故此允她們進殿。 聽著孟景灝直接叫了她們出來回話,梅憐寶反應(yīng)過來,這倆還是孟景灝的小jian細呢?! 小櫻先開口回話,“奴婢沒瞧見可疑之人?!?/br> 小倩便也道:“奴婢也沒瞧見?!?/br> 孟景灝又盯了藍玉一眼,給張順德使了個眼色。 張順德?lián)P手一揮,便有強壯的太監(jiān)從殿外進來,將藍玉等幾個宮女抓住,拖了出去。 宮女們默默掉淚,也不敢大聲喊冤,看的梅憐寶怪心虛的。 地上留著小櫻和小倩,孟景灝便道:“那藍玉平日可有不同于你們的舉止習(xí)慣?” 小櫻口齒伶俐,想了想就道:“藍玉jiejie會養(yǎng)鳥,她養(yǎng)的鳥都可聽話了。娘娘廊子上掛的畫眉、八哥等都是藍玉jiejie在喂?!?/br> “會養(yǎng)鳥好啊?!泵暇盀謫枺八约嚎捎叙B(yǎng)鳥?” “回陛下,有的,藍玉jiejie在自己屋里養(yǎng)了一只八哥?!?/br> 孟景灝此時已基本可以確定了,看向梅憐寶道:“就借此機會吧?!?/br> 梅憐寶點頭。 遂,秀林成了替藍玉背黑鍋的那個,被梅憐寶狠狠發(fā)落了一回,丟出了盛華宮。 藍玉重新被召到了近前,梅憐寶就歉疚的道:“是我冤枉了你,更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了你,你可不許記恨我?!?/br> 藍玉搖頭,做出一副無怨無悔的模樣來,“您是主子,奴婢有錯,主子責(zé)罰是應(yīng)該的,奴婢怎會記恨您呢?” 瞧瞧,多會說話的姑娘。 梅憐寶心里恨死,面上還得歡喜著將一支喜鵲銜珠的玉釵賞給了她。 孟景灝便道:“你宮里也太不成體統(tǒng)了些,朕給你撥兩個大宮女過來,管著你的細軟首飾?!?/br> 說罷,孟景灝站了起來,“朕前朝還有事兒,你歇著吧。” 梅憐寶抓著他的袖子撅嘴看他。 孟景灝搖了搖頭,捏了捏她的手,轉(zhuǎn)腳便走了。 這該死的孝期! 梅憐寶往引枕上一歪,藍玉就趕緊將炕幾搬走,又將梅憐寶的腿抬到羅漢床上,自覺的從下面的小抽屜里拿出一對南瓜小錘,輕輕的給梅憐寶捶腿。 梅憐寶看了藍玉一眼,笑道:“還是你服侍的最舒服。” 藍玉溫和的笑笑。 華燈初上,宗人府大獄。 牢房被打掃的干干凈凈,靠墻放著一張木床,床上鋪著干凈的竹席,床頭放著竹枕,緊靠床頭立著一張長案,案上有一盞油燈、一本書,此刻四皇子就盤腿靠墻坐在床上,看著對面所坐的孟景灝。 “我一猜陛下就還得來見我?!币殉闪穗A下囚,四皇子褪去了溫文儒雅的外表,神態(tài)落魄而疏狂。 “是嗎?”孟景灝看著四皇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一次,朕想和你推心置腹的談一談?!?/br> 四皇子抓亂自己的頭發(fā),哈哈大笑著念出上半闕,“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如今,又是誰在釜中泣????陛下要找我推心置腹,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呢。說罷,我聽聽,陛下對我這個階下囚準備怎么推心置腹?!?/br> “皇祖父屠殺君氏之事,你應(yīng)該聽說過吧?!?/br> 四皇子點頭,嗤笑,“我還以為你要假惺惺的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呢。” 孟景灝沒在意四皇子的態(tài)度,接著道:“君氏沒有死絕,君玄璧的祖父還活著,他聯(lián)合君玄璧回來向我們這些圣祖子孫復(fù)仇了,老大之死并非死于馬上風(fēng),而是死于一種叫做檀郎的毒藥,朕懷疑君氏祖孫的目的就是為了挑撥我們兄弟內(nèi)斗,他們漁翁得利,老四,你老實告訴朕,為何要陷害朕的昭容?!?/br> 四皇子又笑了,“前頭聽著還像那么回事,后面這句,陛下啊,你露了怯,你害怕你的昭容真的背叛了你是嗎?那我告訴你,我的確睡了你的女人?!?/br> “你!”孟景灝驀地攥緊了拳頭,才壓下殺死孟景鴻的沖動。 “想殺我?”孟景鴻往前伸了伸腦袋,看著孟景灝得意陰暗的一笑,“一個肚兜不夠證明是吧,那么,昭容娘娘大腿內(nèi)側(cè)那一顆紅豆大的痣夠不夠?” 眼見孟景灝一霎變了臉色,孟景鴻哈哈大笑,越發(fā)不羈,“昭容娘娘的滋味真美妙啊,湖畔青石一次,皇覺寺假山洞內(nèi)一次,次次銷魂蝕骨?!?/br> 孟景灝“唰”的一下站起,一把捏住了孟景鴻的喉管,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