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梅憐寶一把打掉孟景灝拉她的手,四目相對,她依舊靡艷無匹,卻是艷容覆霜,孟景灝從不曾見過,冷若冰霜也能如此鮮艷奪目。 “你……”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話既是殿下說的,那就請殿下也配合一些,若想阿寶從此忘了殿下,殿下也請不要再來看阿寶,只當(dāng)您的后院從沒有過梅憐寶這個人,你先忽略了阿寶,阿寶也忽略了殿下,如此,阿寶方能徹徹底底的完成您的命令?!?/br> 被噎的心疼,孟景灝冷笑起來,“希望你不要后悔?!?/br> “慢走不送。”梅憐寶揚聲道:“藍玉,端盤紅豆糕來,我有些餓了?!?/br> 全不把還不走的孟景灝看在眼里。 之前是恨不能貼在他身上,現(xiàn)在又拒人于千里,前后落差,弄的孟景灝心里說不出的哪里難受,忍不住又道:“欲擒故縱的把戲,當(dāng)孤瞧不出來?” “咦,您怎么還不走?”梅憐寶做出一副“恍然發(fā)現(xiàn)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的表情,直把孟景灝氣的甩袖便走。 對著孟景灝的背景,梅憐寶“呸”了一口,“真當(dāng)你寶姑奶奶好欺負(fù)的,哼!” 才罵完,孟景灝又回來了,嚇了梅憐寶一跳。 孟景灝卻是一掃先前怒氣勃發(fā)模樣,換了一張肅淡臉,看著梅憐寶道:“你很聽話,但是孤為何要配合你呢?孤今夜要在此處歇息,你過來伺候孤更衣?!?/br> 梅憐寶心里樂開了花,面上還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替他脫了衣裳,服侍他到床榻上躺著就打算退出去。 孟景灝一把捉住她的手,“上來?!?/br> “遵命,殿下。”梅憐寶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如同木頭人似的躺了上頭,雙手規(guī)矩的放在腹部,閉眼準(zhǔn)備睡覺。 孟景灝又道:“你作為侍妾該做什么還要孤教你嗎?” 梅憐寶又睜開眼睛,把自己脫干凈,木呆呆的覆到孟景灝身上,不動了。 脫的不著一縷,身子還是溫?zé)崤悖伤齾s不動了! 孟景灝咬著牙又命令,“還有呢?” 一個命令一個動作,梅憐寶往下挪了挪屁股,又不動了。 孟景灝忍無可忍,一把推開梅憐寶,指著她呆滯的雙眸,“你好?。 ?/br> 梅憐寶卻只躺在被子上,雙眸無神的盯著床頂看。 明明已經(jīng)氣到了極致,看著她雙眼無神的樣子,心里泛起了疼,泛起了慌。 終于落荒而逃。 孟景灝一走,靜如木頭的梅憐寶就緩緩勾起了紅唇,眸色瀲滟起來,媚色無邊綻放,妖顏姽婳。 第50章 蔣潛之死 天空灰蒙蒙的,下著雪。寒風(fēng)狂,將散了朝走在宮道上的大臣們吹的紛紛捂住官帽,怕被吹上天去找不見。 大皇子在朝堂上被長平帝狠狠訓(xùn)斥了一頓,滿面頹喪,走在百官之中,疑神疑鬼,仿佛看到他們鄙夷的眼神,聽到他們對他的詆毀。 孟景灝的轎攆來了,百官讓路,途經(jīng)孟景湛時,孟景灝掀開了轎簾,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微微一笑。 孟景湛的瞳孔驀地收縮,眼白擴散,眼皮繃緊,一臉防備,“你有什么陰謀盡管沖著本王來,本王不怕你!” 孟景灝好笑的搖搖頭,放下簾子,轎攆加快了速度,漸漸遠(yuǎn)去。 孟景湛漲紅了臉,越發(fā)覺得被百官指指點點了,打發(fā)脾氣,吼道:“滾!都給本王滾的遠(yuǎn)遠(yuǎn)的!” 百官避而遠(yuǎn)之。 回到府里,孟景湛茫然不知要做什么,漫無目的的在府里亂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紅梅園,園子里一樹一樹的梅花開的正好,隱隱的有女聲傳來。 卻原來是福郡王妃在花間隱榭里招待娘家嫂子。 “meimei,我聽我們老爺說,郡王和太子的關(guān)系越發(fā)緊張了?” “嫂子是指生辰宴上的事兒?” “可不就是那事。meimei,不是我看不上郡王,郡王武藝高強,手握兵權(quán),很得那些武夫?qū)④妭兊膼鄞鳎商邮鞘ド衔ㄒ挥H自撫養(yǎng)長大的兒子,父子情分深厚,太子本人也是文韜武略,仁厚純孝,既能壓服兄弟也得眾多官員愛戴,如無大的過錯,繼位是遲早的事兒,你平日里勸著些,讓郡王少和太子起齟齬,多和太子敘敘兄弟情分,也為日后留條后路?!?/br> “嫂子不知,我平日里沒少勸,不是我看不上我們郡王,實則是覺得我們郡王只適合做個帶兵打仗的將軍,他根本沒那個才分……” “嘭!”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孟景湛怒火熊熊的瞪著里面白了臉,嚇的想叫卻沒來得及叫出聲的??ね蹂?,又看了看安南侯府的大夫人。 “郡王,你聽妾說?!备?ね蹂敝忉?。 孟景湛大喘著粗氣,猙獰冷笑,揚手就扇了??ね蹂鷥蓚€巴掌,罵道:“賤人。” 打了巴掌還不算,將人推倒在地,抬腳便踹,下腳狠辣,竟是要踹死??ね蹂?。 福郡王妃被打的凄慘,抱著頭,縮著身子在地上哭叫。 “使不得,使不得?!卑材虾罡拇蠓蛉嗣砝?。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竟是連安南侯府的大夫人也一起打了。 恰在此時,外書房的太監(jiān)捧了一團血糊糊的東西急匆匆闖了進來,“噗通”跪倒就哆嗦著將東西捧高給孟景湛看,“郡、郡王,蔣大人的血書。” “什么?!” 孟景湛大驚,放過兩個女人,忙展開太監(jiān)手中的血絹一看,先是慌亂的六神無主,后又是恐懼絕望,雙眼淚流,愣愣盯著血絹半響,牙齒咬緊,臉皮額上蹦出青筋來,忽的將血娟一合捏在手里,目色堅定決絕。 “是我錯怪了小舅舅。”說出這話時,孟景湛已是深深愧悔。 午后,雪越下越大,站在廊子上,殿門兩側(cè),手持陌刀的勛衛(wèi),頭盔上的紅纓被吹的東搖西晃,眉毛和睫毛上都掛上了雪粒子。 張順德是從外面才回來的樣子,上了廊子先跺了跺腳上的雪,由小徒弟福順給掃了掃肩膀上、頭發(fā)上的雪,拾掇干凈了,這才看向他領(lǐng)回來的少年。 少年此時也由小太監(jiān)服侍著,把身上的雪掃弄干凈了,正惴惴不安的縮著腦袋偷看張順德。 “你跟咱家來?!?/br> 殿內(nèi)暖烘烘的,孟景灝只穿了一件團龍四爪黃袍,腰上圍著碧玉云紋銀絲腰帶,腰帶上掛著香囊、玉佩,手里拿著折子在看,一派尊貴沉肅。 想是坐累了,故此才起來走走。 張順德輕手輕腳走到跟前,回稟道:“殿下,盯著蔣潛的人回話說,蔣潛自殺了。” 孟景灝驀地抬頭,淺蹙長眉,“自殺了?人呢?” 張順德會意,忙去外頭把少年領(lǐng)了進來,“殿下問,你老實回話。” 少年長的很清秀,骨架瘦小,看眼睛卻很靈氣,只是膽子小了點,見了孟景灝就跪趴下了,哆哆嗦嗦的很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 這是買通的蔣潛跟前的小廝。 孟景灝也不在意他的失態(tài),問道:“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看見了什么,都說說?!?/br> 少年重重點頭,看向張順德。 張順德便從袖中掏出一團靛青帕子,打開帕子,里面包著個小巧精致的虎頭鞋,鞋幫子上沾著血,“這是他交給奴婢的,您瞧瞧?!?/br> 孟景灝接過,問道:“小兒的鞋?” 少年定定神,咽了幾口口水,才慢慢道:“為殿下盡忠,但凡有機會奴才就一直盯著他,第一個發(fā)現(xiàn)他死在書房,奴才偷偷溜進去查看,在書桌上發(fā)現(xiàn)的就給帶了出來。” “你做得很好。”孟景灝盯著沾血的虎頭鞋看了看,問道:“他是否有這么大的兒女?” “回稟殿下,只有一個才兩歲的兒子,大前天隨著母親回外祖家省親至今未歸?!?/br> “你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少年搖頭。 “下去吧,孤瞧著他還算機靈,給他安排個出身,留著聽用?!?/br> 張順德輕踹了一下少年的屁股,“還不快謝恩?!?/br> 少年高興傻了,忙給孟景灝磕了三個響亮的頭。 孟景灝給張順德使了個眼色,張順德讓人將少年領(lǐng)出去后,又趕緊回來聽吩咐。 此時,孟景灝已坐回炕上,提筆書寫,頭也不抬,淡淡道:“背主之徒,留著無用,處置了吧?!?/br> “是?!?/br> “讓樂平郡王……”說到一半想起君玄璧進山修行去了,又換了個人,“讓曹川去查蔣潛的兒子在外祖家是否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是。” 張順德領(lǐng)命去了,孟景灝又拿起虎頭鞋端詳,心里想道:蔣潛之死,怕是蔣潛背后的人做的,老大察覺了蔣潛的背叛,蔣潛背后之人怕蔣潛泄密,故此以他小兒為要挾,殺人滅口? 不對,殺人滅口,辦法多的是,用他兒子為要挾就多此一舉了。但凡是要挾人,或是勒索金銀珠寶,或是要那人去做什么,顯然不是勒索,那就是背后之人要蔣潛去做什么,蔣潛卻自殺了,難不成,要挾蔣潛的目的只是讓蔣潛去死嗎? 蔣潛之死,有何用? 以死證清白? 孟景灝驀地確認(rèn),就是讓蔣潛以死證清白,老大才懷疑蔣潛,蔣潛就以死證清白,這不是讓老大更恨孤嗎? 看來行的還是挑撥之計。 只可憐了這小孩。 虎頭鞋做的很精致,他記得玨哥兒也有一雙虎頭鞋,虎頭的鼻子是用黑曜石做成的,這雙用的仿佛是黑瑪瑙?伸了兩指進虎頭鞋,正想捏捏虎頭的鼻子,卻驀然在虎頭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紙團。 孟景灝心念一動,將紙團從虎頭里捏出來,打開一瞧,上面寫了三個字——六皇子。 孟景灝挑眉,“老六?” 因被威脅而生恨,留下后手,指認(rèn)主子? 還是,背后之人借蔣潛之手栽贓給老六? 若這虎頭鞋落不到他的手里,就會讓安南侯府的人得到,安南侯府的人知道了,老大就知道了,老六原本就是老大一系的人,如此,老大一系必然起內(nèi)訌。 這是轉(zhuǎn)而又去挑撥老大和老六的意圖? 依著這個思路想下去,能漁翁得利的是老四和老五,老五粗莽卻粗中有細(xì),一向以老四馬首是瞻,老四…… 難道是老四? 可若這個虎頭鞋就是給他準(zhǔn)備的呢,此舉便又可以挑撥他和老六。 進退都能挑撥,令兩方兩敗俱傷,這背后之人的心計之深,令孟景灝膽寒。 如此一來,完全置身事外,而又能坐收漁翁之利的就只剩下老四和老五,那就是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