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先不說昨晚他竟然威脅她今天出來,沒想到今天出來的人仍是第二個人格。如果是第一人格的紀凜,她有自信能和他和平相處,甚至不經(jīng)意間掌控住他的心思??墒沁@第二個人格,總讓她摸不透,甚至隱隱有些忌憚。 明知道兩個人格都是同一個人所擁有,可是仍是讓她明顯地將兩個人格區(qū)分開來。 想到這里,她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你到底怎么了?” 聽到她的話,他雙目微凝,突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比起先前的邪肆,變得溫和了許多,這一刻,曲瀲又覺得他變成了平時那個如同春日暖陽般溫和的紀凜,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在她心中因為他的笑容而放松時,突然他一把將她摟住,將臉蹭到她頸間。 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嘆了口氣,摸著她纖細的背脊,嘆著氣道:“為何你長得這么慢呢?快點長大,等你及笄了就能娶你過門。” 曲瀲被那呵在頸邊的熱氣弄得寒毛直豎,竟然一把將他推開了。 被推開后,他卻也不惱,笑盈盈地看著她,像個無賴一般拉著她的手把玩,笑著道:“你好像不怕我了?” 曲瀲嘴硬道:“我從來沒怕過?!?/br> “又騙人了?!彼χ税阉哪槪翱倫劭谑切姆?,小心自己吃苦頭。” 曲瀲膽子很肥地揮開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十分好說話,心中一喜,今天早上產(chǎn)生的那種糾結(jié)略淡了一些。她想,只要順著他的毛摸,這個人格還是挺好說話的,也不是不能攻略的,雖然她是喜歡第一個人格的紀凜,但這個也同樣是紀凜,當他性格比較反復無常就好了。 兩人拉扯了下,曲瀲很快便確定了心中所想,對他也沒有那么生硬了。 “襄夷公主要我轉(zhuǎn)遞給你的話,你怎么辦?”曲瀲好奇地問道。 “理她作甚?”他說得很是隨意。 曲瀲默然,這種霸道總裁的任性范兒撲面而來,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好吧,她是公主……”曲瀲若有所指地說道,“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么?交情不比一般,是不是該幫幫她?” “誰和她一起長大的?”紀凜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道:“若非袁朗居中調(diào)和,當年我早就殺了她了。” 曲瀲驚恐地看著他,心說難道這第二人格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殺人犯?連得寵的公主都敢說殺就殺,他到底還有什么不敢的?這樣的性格……竟然到現(xiàn)在還沒有惹出什么事情來,可真是奇跡。 “你為何要殺她?”曲瀲瞬間腦補了很多可怕的畫面,抖著嗓子,小聲地問道。 紀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曲瀲被他看得肝顫,覺得剛才緩和的氣氛一下子又沒了,她又開始有點怕他了。 幸好,紀凜雖然喜歡嚇她,但是難得能見一面,倒也沒有再將她嚇跑,投喂了她幾塊點心后,拉著她起身:“走,今天帶你去逛逛,你想去哪里玩?” 曲瀲再次給這位爺跪了。 第一人格的時候,是個多恪守規(guī)矩的好少年啊,等第二人格一出來,那就是霸道總裁范兒,行事隨心所欲,甚至連殺人犯法的事情也理所當然,整就是個沒三觀的貨色,讓曲瀲壓力山大。 所以,她再次狗膽地道:“你能不能……恢復過來?” 他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氣很危險:“你不喜歡我這樣?” 當然不喜歡了!能喜歡才有鬼! 他比她高出一個腦袋,也不知道他吃什么長的,過了一個年,身高噌噌噌地往上長,反而是她長得挺緩慢的,站在他面前,被他俯視得很有壓力,只能寄希望過兩年身高也能多長點。 曲瀲沒敢吭聲,她知道自己若說不喜歡,他一定得要變臉,然后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 所以,最后只能乖乖地給他拉了出去。 常山和碧春等丫鬟守在門前,見兩人出來,而且行止親密,碧春兩個丫鬟眉頭微蹙,覺得有些不合規(guī)矩,常山卻當作沒有看到,很識趣地去給他們準備轎子。 紀凜沒有說帶她去哪里玩,而是直接拉著她上了轎子。 跟著曲瀲而來的婆子們已經(jīng)被碧春安排去守車了,沒有在跟前,所以也不用擔心她們看到什么回去和曲沁報告。曲瀲見碧春的安排,很是滿意,覺得碧春年紀越大,行事也變得穩(wěn)妥了,讓人放心。 最后紀凜帶曲瀲去了上林苑那兒,教她騎馬。 曲瀲:=口=! “別趴著,坐直身體,不會讓你摔的?!?/br> 曲瀲眼淚都要飆出來了,趴伏在馬上,雙手緊緊地摟著馬的脖子,雙眼緊閉,眼角濕漉漉的,腦袋一片暈沉。 紀凜給她選的是一匹很溫順的母馬,比平常的馬還矮一些??墒菍λ?,仍是高到讓她心生恐怖。 她有恐高癥。 這種恐高癥緣于上輩子被爸爸推到樓下摔死時留下的心理陰影,平時就算站得高一些,都會讓她頭暈眼花,更不用說現(xiàn)在坐在馬上,那種感覺太鮮明了,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又要從高高的樓上摔下來…… 紀凜見她并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的嚇得臉都白了,忙將她從馬上抱下來。 “好了好了,不學了,別怕?!?/br> 他拍著她的背,見她像個小動物一般瑟瑟發(fā)抖地縮在自己懷里,頓時得寸進尺地將她整個人都摟到懷里,被她像個依賴大人的小孩子一般雙手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都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時,雙眼晶亮。 這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曲瀲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將才那種恐懼感壓下,等她恢復過來時,甚至已經(jīng)沒心思理會剛才自己失態(tài)的行為,整個人都變得懨懨的。 “我想回家……”她輕輕地道。 紀凜低首審視她的臉,若有所思,然后捏了捏她的臉,說道:“你怕什么?” “沒有?!?/br> 見她嘴硬地不肯承認,紀凜沒有剜根究底,只是將她這次的失態(tài)記在心里,以為她害怕騎馬,當下便道:“算了,反正你平時也不用騎馬……” 他一臉無趣的模樣,帶著她離開了上林苑,親自將她送回雙茶胡同的曲家。 直到馬車到雙茶胡同,曲瀲的精神才恢復一些,下了車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雖然沒有回頭,但她能感覺到坐在馬車里的少年正掀著簾子看她,那道視線讓她背脊泛起密密匝匝的寒意,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等她進了家,發(fā)現(xiàn)母親和曲沁正在接待客人。 “誰來了?”曲瀲叫住一名小丫頭詢問道。 “是余家來人了,來的是余夫人身邊的嬤嬤,專門過來給二小姐請安的。” 曲瀲聽罷,不免來了精神。 ☆、第 80 章 自從余家和曲家定親后,兩家便開始了正常的往來,逢年過節(jié)都有互贈節(jié)禮,雖說不能很親熱,卻已將對方當成正常親戚來走動了。 余家的根在鎮(zhèn)安,所以在京中的除了余尚書這一脈外,余者皆是在外地。不過自從余長昊和曲沁定親后,余長昊便在京中的丹山書院潛心讀書,為來年的科舉作準備,為此,余夫人也時常打發(fā)身邊的下人進京來探望長子。 余夫人的身邊伺候的嬤嬤特地過府來給曲沁請安,雖不知道是誰的意思,但從中也看出來余家對曲沁的看重,這種看重自然讓曲家很滿意。 曲瀲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心里很是為jiejie高興。 雖然她看得出來jiejie對婚約并不如何期待,會答應這樁婚事,不過是不想讓長輩們?yōu)殡y,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是希望她以后能過得好。 等余家的嬤嬤離開后,曲瀲方才去廳堂見母親和jiejie。 “回來啦。”季氏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可見對余家的行為很是滿意,見小女兒回來,笑著道:“都是定親的人了,可不許到底亂跑了,姑娘家應以貞靜為要,在家里多和你jiejie學學才是。”因為心情好,數(shù)落起來也不太嚴厲。 曲瀲將她的話當耳偏風,聽過就好,并未放在心上。 略略說幾句話,等季氏回房后,曲沁過來,發(fā)現(xiàn)meimei情緒有些不高,問道:“怎么了?沒買到喜歡的花?” 曲瀲雖然緩過勁兒來了,可人仍是懨懨的,聽到jiejie的話,才記起今日是借口出門買花的,沒想到最后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不過她可不敢實話實說,便道:“其實我沒去看花,路上遇到紀公子了……” 曲沁見meimei邊說著邊拿眼睛瞅著自己,不禁失笑,說道:“那以后再去便看便是了?!币娝駥嵲诓缓茫詾樗壑耍阕屗厝バ?。 曲瀲也實在是累得緊,并非身體累,而是心累,便也不推辭,回房去歇息了。 可能是白天時騎馬被嚇著了,所以等到睡覺時,曲瀲睡得并不安穩(wěn),甚至作起了噩夢,夢到上輩子從高高的樓上掉下來慘死的那一幕,然后又夢到這輩子的父親臨死前和鎮(zhèn)國公結(jié)兒女親的事情,前世今生的事情交錯著,幾乎讓她的腦子攪成了一團糊,最后冒著冷汗醒來。 醒來時,天色還是黑的。 她捂著腦袋坐了會兒,才掀開簾子下床,冷空氣瞬間灌進來,讓她打了個哆嗦。她也沒在意,就著黑暗摸索著去倒了杯冷茶喝了,終于讓渾混的腦子清醒了許多,心跳慢慢地平復下來。 黑暗中,她站了好一會兒,被凍得打了個哆嗦,才爬回床上捂著被子繼續(xù)睡覺。 可能是白天驚嚇過度,晚上又折騰了一回,等第二天時,曲瀲便病了。 季氏和曲沁知道她生病時,都急得不行,急忙讓管事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被請來了,診脈后,只道是風邪入體造成的風寒,有些發(fā)熱,喝副藥發(fā)發(fā)汗就好了,并不嚴重,很快便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 季氏見小女兒虛弱地躺在床上,平時紅潤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心疼得直掉眼淚,說道:“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病了呢?是不是丫頭們沒伺候好?” 曲瀲被她哭得沒轍,有氣無力地說道:“娘,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生病的?我一年到頭也就病這么一兩回,就當排毒好了?!?/br> “呸呸呸,你胡說些什么?哪有人將生病當排毒的?”季氏呸著女兒,然后又雙手合什念了聲佛號,讓佛祖他老人家莫怪,小姑娘口無遮攔,保佑她快快好之類的。 曲瀲聽得無力,等見到母親果然因為她生病之事特地去燒香拜佛時,覺得佛祖他老人家果然忙得很,有什么事情都要找他。 曲沁沒有季氏那般緊張,雖然見meimei虛弱地窩在床上也挺心疼的,但是meimei素來身體健康,聽說上輩子生完孩子后還能精神抖擻地擼起袖子和鎮(zhèn)國公夫人罵架對掐,想來這么彪悍的姑娘,哪可能被個小風寒打倒? 所以她很淡定,讓人去抓藥后,便守在床前,拿著帕子給meimei擦汗,對她道:“你若是覺得累,就先閉眼睡會兒,等藥煎好了,我再叫你?!?/br> 曲瀲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瞇起眼睛。 躺了會兒,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人叫醒了,睜開眼看罷,見是jiejie端了一碗藥坐在床前,頓時苦了臉。 那黑褐色的藥汁,光是聞那味道就覺得難喝了,可是現(xiàn)在正生病中,若是不喝怕是jiejie不干,母親也會噴淚,只得捏著鼻子灌了。只是剛喝兩口,還是忍不住惡心地吐了。 平時健康得很少喝藥的人,自然受不住這味道的沖擊,加之生病中,脾胃虛弱,容易起反應,自然受不住吐了。季氏見狀,忙給她塞了顆蜜餞,然后仍是堅定地繼續(xù)灌,并沒有因為她吐得難受就讓她逃避喝藥。 曲瀲見逃不過,只能淚眼汪汪地喝了,一碗藥喝了一刻鐘都沒喝完,最后還剩碗底那一圈的藥汁都冷了,曲沁見她實在辛苦,只得作罷。 季氏實在心疼得不行,拿帕子給小女兒擦嘴邊的藥汁,憂心地道:“這可不行,還是得將藥喝了才好得快。” 曲沁怕她急上火,安撫道:“母親不必擔心,阿瀲的身體一向很好,喝幾副藥就能好了?!?/br> “是啊,娘你放心吧,我好得很呢?!鼻鸀嚧蚱鹁癜参康?,就怕她娘真的噴淚。 季氏沒好聲氣瞪了她一眼,想起小女兒因為生病,早膳還沒吃,忙起身去廚房瞧瞧,讓人做些易克化的食物過來。 折騰了一通,曲瀲略略吃了半碗白粥后,又被迫躺下了。 曲沁坐在床前,見meimei精神略好一些,用手指戳著她的額頭,笑嗔道:“這回知道厲害了吧?以后注意著點,別再生病了,不然有得你苦的。先睡吧,等午時我再叫你起床喝藥。” 曲瀲苦著臉,又不是她想生病的。對于自己會病倒,其實她也不意外,昨晚一個晚上渾渾噩噩的,發(fā)了一身汗,起床時還穿著單薄的寢衣站著發(fā)了好一會兒呆,可能就是那時候風邪入體,才會生病了。 平時難得生病,病起來還真是難受。 曲沁又叮囑她好生歇息,等她迷迷糊糊地睡下,方才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