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曲瀲負責(zé)站在一旁微笑充當(dāng)吉祥物,有jiejie頂在面前,她一般都不需要主動做什么。 祝蒹則挽住曲沁的手,笑道:“我們兩家離得近,自幼一起打滾長大的,自然好啦。” 祝葭覺得jiejie說得不像話,怕再說下去,老底要掀了,到時候母親又要焦急了,忙道:“嬤嬤在催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眾人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花廳里伺候的嬤嬤過來請她們?nèi)胂?,終于止了話。 這邊是女席,進了花廳后,可以看到清一色都是婦人,曲瀲也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母親,她正坐在曲大太太身邊,相比曲大太太正笑容滿面地和旁人搭話,氣氛輕松,季氏顯得有些沉默,旁人問她才會開口,若是不問,便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搭話,如此幾回后,別人也不再理會季氏了,反而襯得她孤伶伶的一個,有些可憐。 季氏也不以為意,她天生就是個社交障礙者,這些年來因孀居避門不出,交際能力更不行了。 曲沁也看在眼里,若是上輩子,她還會怒其不爭,可是現(xiàn)在,卻十分包容。 季氏做不好也沒關(guān)系,她還有他們這些子女,將來總是能護著她的。 況且現(xiàn)在,也不需要季氏八面玲瓏地出面做什么。 曲瀲等一群未出閣的姑娘被引到了一處座位,那里坐著的都是和她們年齡相防的姑娘,彼此坐在一起也自在。 熱熱鬧鬧地吃過宴席后,眾人便移駕到碧濤院去看戲。 因請的是德音班來唱戲,在座的女眷都十分欣喜,等落了坐后,便聽到開鑼聲響起來,現(xiàn)場氣氛為之一變,原本的喧鬧聲漸漸平靜下來,眾人都開始打起精神來看戲。 曲瀲看了眼周圍集中精神看戲的姑娘,又開始神游起來,想著送她血玉的少年的身份。 她怕被人發(fā)現(xiàn)那塊血玉,死死地捂在自己的袖口里,手略略一探便能摸到了,心情更加那啥。 她猜測著那少年會是自己以后的誰,以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來看,也不外乎幾種情況,一是親戚,二是姻親,三是世交,四是……男性朋友或丈夫之類的,不過這時代可沒有什么超越性別的友誼,估計也只是丈夫之類的了。 想到第四這個可能,頓時頭皮都要炸了。 她不由轉(zhuǎn)頭去尋曲沁。 然后她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曲沁正準備和祝蒹起身離開。 “jiejie,你們要去哪里?”她忙伸手去扒曲沁的袖子,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仿佛曲沁要拋棄她。 沒辦法,長得這副模樣,只要巴巴地看著人,不小心便會釀成這模樣。 曲沁見她終于沒有失神發(fā)呆了,不免一笑,說道:“我和阿蒹要去凈房,你繼續(xù)在這兒呆著。” 意思是讓她繼續(xù)在這兒對著臺上唱戲的發(fā)呆么? 就這一恍神的時機,便見兩人已經(jīng)起身離開了。 曲瀲有些心動,也想跟她們一起。 她有預(yù)感,兩人一定不是去凈房那么簡單。以她jiejie重生者的身份,不做點什么真是對不起自己的先知,她們可能要做點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曲瀲還要擔(dān)心一下,可是這個jiejie素來是個知輕重的,心有成算,怕是祝老太君的壽辰這天遇到的人事要讓她籌謀什么。若沒有九成把握的事情,她不會去做?,F(xiàn)在又有重生這金手指,怕是要去做點什么了。 好想去瞧瞧。 這么一想,過了一會兒,曲瀲便起身了,對看過來的祝葭和兩位陳姑娘小聲地道:“我去下凈房……” 她的語氣有些羞澀靦腆,聲音柔柔細細的,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幾個姑娘都善意地笑了下。 “嗯,快去吧?!?/br> 曲瀲又羞澀地笑了下,便離開了。 離開不久,臉上羞澀的笑容便褪下,然后問了一個在碧濤院伺候的丫鬟,得知了曲沁她們?nèi)サ姆较蚝?,曲瀲也偷偷跟過去了。 曲沁她們?nèi)サ牡胤绞亲<业幕▓@。 曲瀲剛才過來時有仔細看地形,加之以前也來過祝家,對去花園的路頗為熟悉,很快便到了一處月亮門,進了月亮門后,再繞過一個假山,便是祝家的花園了。 此時客人們都去碧濤院看戲了,花園里沒有了早上時的那種熱鬧。 曲瀲往周圍瞧了下,很快便在假山尋到了一個合適偷窺的地方,然后便開始扶著山墻探頭張望,很快便看清楚了花園里的事情,不禁掩嘴。 她jiejie此時正坐在花園里的一處池心亭中,看樣子好像是在喂魚,而祝蒹則站在池塘邊,和一個少年說話。 曲瀲的眼神很好,能看見那和祝蒹說話的正是先前去給祝老太君祝壽的周公子。 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她jiejie其實正在當(dāng)紅娘,準備湊和周公子和祝蒹?或者是周公子和祝蒹上輩子有緣,所以這輩子給他們制造機會見一面? 曲瀲又往周圍看了下,發(fā)現(xiàn)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在,只是站得遠一些,此舉并不會落人口實,心里又放松幾分。 只是她放松得太早了。 下一刻,一只手倏然攬住她的腰,就在她嚇得要尖叫出聲時,一只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時她的身體也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第 17 章 攬腰,堵嘴,拖走。 這三個動作真是一氣呵成,讓曲瀲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然后就被人拖到了假山中的一個山洞里了。 山洞里的光線十分昏暗,并且有些陰涼,涼嗖嗖的一直涼到了她的心底,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一瞬間腦補出了很多上輩子看晚間新聞時的未成年少女被猥褻事件,心里急得不行,一時間也有些懵,跟著她一同來的碧春呢? 碧春怎么一點示警也沒有? 從身后抱著她的人的身高很高,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鑲嵌在他懷里,而且力氣也很大,陌生的氣息以及那男性的力道讓她忍不住掙扎起來。 “乖,別動?!?/br> 如珠玉般的清越聲音在耳畔響起,也讓她瞬間僵硬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個原本很好聽的聲音,此時充滿了邪惡,就如同干凈的玉琴聲被什么邪惡的東西污染了。 見她漸漸停止了掙扎,那人終于松了捂住她嘴的手,不過卻沒有放開環(huán)著她腰肢的手,而是就著這姿勢,將她轉(zhuǎn)了個身子。 當(dāng)視線適應(yīng)了山洞的昏暗后,曲瀲也看清楚了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在懷里的少年,他低首看著她,雙目幽深,陷于陰影處,仿佛蘊著什么詭譎的芒色,讓她莫名地背脊發(fā)寒,手腳也有些發(fā)冷——可能是這山洞太過陰冷的原因? “你……”曲瀲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自是認出了這是正是有幾面之緣的那個少年,“你要做什么?” “呵,對你個小丫頭,自不做什么?!?/br>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上好的玉琴拔響,可是那劃過她的臉頰的手指卻讓她生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聲音里的漫不經(jīng)心也讓她有些苦逼。 既然知道她是小丫頭,還不放開她? 只是,發(fā)現(xiàn)那箍在腰間的手勁大得讓她無法悍動時,曲瀲雖然心急,但是很快冷靜下來。 她記得在紫藤花墻邊那朝她笑得高高興興的少年,美好得像童話故事里住在城堡中善良的王子,雖然后來有強迫她接受血玉的嫌疑,但看起來頗為正常,不像現(xiàn)在,總給她一種詭異的感覺。 或者是這山洞光線太暗了,使她產(chǎn)生了什么幻覺。 “那你能放開我么?”曲瀲小聲地說。 他的手仔細地撫過她的臉頰,仿佛在丈量什么,丈量完后,慢吞吞地應(yīng)了一聲:“好啊?!?/br> 腰間的力道松了時,曲瀲心一喜,還來不及高興,便被他抓住了手腕,被他握住了手。 生平第一次和一個不認識的男生這般牽手,曲瀲臉皮有些發(fā)紅,那感覺難以言喻,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讓她沒有反射性地甩開他,而是伸手進袖子里掏出了那枚血玉,將它塞給他。 他低首,看向被她塞過來的血玉,神色莫測。 “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還你?!比缓蠊首鳠o事地抽手,又道:“我出來有些久了,要回去了,公子請自便?!?/br> 就在她的手脫離時,再次被人拉住了。 “不急?!彼穆曇魷販睾秃偷?,帶著笑意,“你方才在做什么?偷窺么?” 曲瀲臉皮有些抽搐,就算她是在偷窺,可是被人說出來,她的厚臉皮也有些撐不住。幸好,她撐住了,若無其事地道:“沒有,我只是來找jiejie的?!?/br> 聽罷,他卻笑了,又將她拉到懷里,圈著她的腰,與她面對面,低首在她耳邊笑道:“撒謊,滿嘴都是謊言的小壞蛋?!?/br> 曲瀲:“……” 表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啊?她害怕!gt__lt。。 而且她什么時候成了滿嘴謊言的小壞蛋了? “我真的……” 聲音被按在唇上的溫暖的手指給制住了。 曲瀲心中一沉,不禁有些惱火。 她做什么要被他拖到這里和他周旋的啊?要不是——要不是那些鬼規(guī)矩,什么男女授受不輕,她早就喊人了!這種情況怎么看都是女方的吃虧嘛!可是如果她喊人,她這輩子就算沒完了,也要給曲家的姑娘蒙羞。 山洞里頓時很安靜。 直到她的下頜被一只手勾起,迫得她不得不抬起臉,發(fā)現(xiàn)那人正用一種清淡漠測的目光俯視她,不若前幾次見面時那樣和煦如暖陽的目光,反而讓人心生寒意。 這是一種理智到近乎冷漠的審視目光。 然后,在她瞪他時,一只手覆到她眼皮上,然后就聽到他近乎喃語的聲音:“你和那時候一樣呢……” 趁著他情緒松懈時,曲瀲突然生出一股蠻力,將他使勁兒地一推,然后拎著裙子像只兔子一樣蹦走了,幾步便沖出了山洞,扭頭看到山洞門口出現(xiàn)的青蓮色人影時,她蹦得更快了。 “碧春!” 曲瀲看到假山不遠處被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制住的碧春,慌忙叫到。 碧春滿臉焦急,見到她時,眼睛一亮,掙脫了那女子的手,往曲瀲這兒奔來。剛到跟前,便被曲瀲一把抓住,主仆倆躥向那月亮門,仿佛身后有惡鬼追似的。 離開之前,她扭頭看去,這一看,不僅能看到遠處的池心亭中還未離開的jiejie和祝蒹,另一個周少爺?shù)故遣辉诹耍€能看到站在山洞前眺望過來的少年,陽光落在他身上,原本應(yīng)該如那三月陽光般和煦明媚的如玉少年,卻顯得有些陰沉,如一塊清清冷冷的冷玉,周身氣質(zhì)森寒冷漠。 簡直判若兩人。 難道,這少年有個性格迥異的雙胞胎的兄弟不成? 等跑過了月亮門,又疾走了一段路,曲瀲終于停了下來。 碧春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并且雙眼發(fā)紅,眼淚在眼眶滾來滾去,一副就要哭的模樣。 “你別哭??!這不是好好的么?”曲瀲忙拿帕子給她擦臉。 碧春一把捂住臉,帶著嗚咽的聲音含糊地道:“姑娘下次別干這種事了,咱們是在別人家作客,今天來祝家的客人又多,人多口雜,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若是你發(fā)生點什么事,二小姐怪罪下來,奴婢會被發(fā)賣出曲家的。” 曲瀲摸摸腦袋,心臟仍在撲嗵撲嗵地跳著,見碧春這模樣,頗有些愧疚,說道:“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情,不是讓你在那里把風(fēng)么?怎么有人來了你都不通知我一聲?” 碧春扯下帕子,委屈地道:“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那丫鬟堵住嘴了,沒法發(fā)出聲音?!?/br> 當(dāng)時她也快要嚇死了好么?特別是見到那少年走過去時,碧春頭皮都要炸了,想去示警也沒辦法,那丫鬟力氣好生大,拉著她讓她根本沒辦法,想要叫人,又怕到時候叫來了人卻壞了曲瀲的名聲,差點將她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