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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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忽然離去,居然讓他有一種被丟棄的感覺,夙淵覺得不可思議。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憤憤然催著自己:跟上去看看,她那個師兄到底有多厲害,竟讓她如此畏懼! 可又有一個聲音漠然應(yīng)答:有什么好看的?本來就是人間過客,遲早都要分道揚鑣,以后的路,你還得一個人獨自走完。 他破天荒地感到了沮喪。 也不知過了多久,卻又聽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夙淵詫異回頭,房門被人小心推開,卻是個胖胖的孩童,手里還端著個瓷碗,正呼呼的冒著熱氣。 “干什么?”他皺了皺眉。 那孩童笑嘻嘻地進來,將碗放在了桌上,指了指樓下,“有個穿紫色裙子的jiejie在我爹爹那兒買了一碗馎饦,叫我給你送上來?!?/br> 夙淵愕然。 孩童蹦蹦跳跳地走了。那碗里滿滿的湯汁配著光潔嫩白的馎饦,他默默地看了幾回,才慢慢舀起,吃了一口。 鮮香爽滑,是以前從未嘗到過的味道。 可屋中只剩他一個。 ☆、第三十章 顏惜月趕到那小樓后不久,聽聞消息的鎮(zhèn)民便陸陸續(xù)續(xù)到來。此時靈佑已確認了屋中點燃的香丸正是至寶丹,而先前那一疊紙上寫著的生辰八字都已洇染上了淡淡的血痕。百姓們起先還不敢相信,等看到黑猿的尸體和與那紙上的變化,不由心生驚恐,紛紛向靈佑求救。 靈佑為那些人祛除附體妖氣,待等紙上的生辰八字不再洇染血痕,那些百姓才漸漸離去。而那桌上還剩下一張箋紙,上面同樣有著生辰八字,卻并無任何異象。 “這是什么人的?為何不曾沾染妖氣?”靈佑拿起最后這張箋紙,細細審視。 顏惜月見樓上已無他人,便慢慢走到靈佑身邊,低聲道:“師兄……那是我剛才為了跟猿妖套話,故意寫的?!?/br> “哦?是你自己的?” “不……”她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跡,垂下眼簾,“是靈霈師兄的?!?/br> 靈佑雙眉一揚,作色道:“你怎么可以將靈霈的生辰八字交與猿妖?” “我起先并不知道他是猿妖,只是覺得有些古怪,別人又說他算卦很靈……我想借此機會看看能不能算出靈霈師兄的下落?!鳖佅г陆箲]起來,“可那猿妖看了之后,竟說……竟說靈霈師兄已是非生非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說得離奇,還是師兄他真的……” 靈佑將那箋紙拋在桌上,起身喟嘆道:“靈霈已經(jīng)失蹤多年,師尊自然也曾替他排卦占卜,若是還能找得到,早就已經(jīng)命我們四處探查??赡敲炊嗄赀^去了,師尊對靈霈的下落已不再提及,只怕是……” 顏惜月黯然傷神,靈佑又皺著眉道:“以后不要再追查靈霈之事了,先管好自己。既然猿妖余下的妖法已破,你現(xiàn)在就跟我走一趟太符觀。” “現(xiàn)在就出發(fā)?”顏惜月微有不舍地望了望窗外。 “你還要等到幾時?太符觀的人可沒那么多耐心?!膘`佑說罷,拿起長劍便出了門去。顏惜月走了幾步,又返身偷偷將寫有靈霈生辰八字的箋紙收入懷中,急匆匆追隨而上。 * 靈佑帶著顏惜月就此離開了白露鎮(zhèn)。 他已習得御劍之術(shù),到了無人之處便施行法術(shù),背后的晶露劍徐徐飛出,在半空中幻化生云,四周隱現(xiàn)靈光。 他自行躍上劍身,又向顏惜月道:“上來?!?/br> 顏惜月尷尬了一下,但為了盡早趕到太符觀,也只能掠至靈佑身后,只是那劍身狹長,讓她站得有些膽戰(zhàn)心驚。靈佑卻沒管她的情緒,顧自拈訣施法,晶露劍靈光流轉(zhuǎn),載著兩人倏然飛向云間。 寒風獵獵,吹得她長發(fā)飄飛,在即將遠離白露鎮(zhèn)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望一眼。 隔著云紗只能隱約望到蜿蜒的河流繞鎮(zhèn)流淌,街道上的行人都變得極為渺小,也不知道夙淵是否還獨自留在那客?!?/br> 晶露劍帶著她穿云而過,而顏惜月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之前她在追蹤妖物,而夙淵則化為一道金色光痕,忽遠忽近地在前方飛行的場景。 莫名感到有幾分失落。 除了他以外,自己下山來的這些時間,還從沒與其他人同行過那么久,說過那么多的話。 然而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想來他也說過,等找到幽霞之后就要回到主人身邊,就算再到人間,也得經(jīng)過許多許多年,而那時的自己,只怕早就不復(fù)存在…… 她忽又驚覺,為何自己會想到這些?果然相處的時間多了,離別就會徒增不舍?就像當初在玉京宮看著其他下山的人一一歸來,卻再也等不回溫文爾雅的靈霈師兄,那種驚慌與失望是難以言喻的悲傷。 這輩子,都不想再經(jīng)歷無盡的等待。 * 太符觀雖離白露鎮(zhèn)甚遠,但兩人御劍而行,亦不過一天就已抵達其所在地汾州。時已日暮,靈佑在汾州城外收了法術(shù),晶露劍承著兩人緩緩落下,此處雖距離主城還有一段距離,但汾州乃是繁華之地,遠處官道通衢,人來車往,好不熱鬧。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汾州城,正是晚飯時候,兩邊酒館飄香,夜風含醉。因見天色已晚,而太符觀又在汾州城北的杏花鎮(zhèn)上,靈佑便帶著顏惜月在城中找了個客棧先行落腳。 兩人在樓下用些簡單的餐飯,靈佑一路上都神情嚴肅,顏惜月也不敢與他多說話。他是清闕師尊座下頗為器重的弟子之一,排行亦在靈霈之上,在眾人之中最為沉穩(wěn)剛直。從小到大,顏惜月一直都對他敬重有加,且又帶了幾分畏懼。 此次師尊派他出來,想必也是動了怒氣。只不知明日到了太符觀,對方又會是怎樣的態(tài)度…… 她心不在焉地吃著,靈佑瞥她一眼,沉聲教訓道:“在玉京宮的時候難道沒教過你,用餐時要靜心斂神嗎?” 她悶悶地點頭,“知道。我只是因為明天就要去太符觀,所以心里有些忐忑?!?/br> “還不是你自己惹出的麻煩?當初要是不與他們交手,就不會有如今的不安?!?/br> 顏惜月咬了咬唇,小聲道:“可對方咄咄逼人,還在言語間輕慢了師尊,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又能怎樣?” 靈佑冷冷道:“大不了回去后稟告師尊,再請?zhí)^的掌門懲戒不肖門人。這樣一來,他們也無話可說,哪里還能興師問罪?” 她沒再吱聲,知道再說也是無益。靈佑拿起晶露劍,起身道:“先上樓休息,等明天到了太符觀,你少說為妙,我自會向昆逸真人解釋事情原委?!?/br> 顏惜月只得跟著他上了樓,回到自己房間之后卻無心休息,聽著樓下各種叫賣聲,便不由打開了窗子眺望。 華燈初上,夜市如晝,遠處有商鋪門前放著各種祭祖用的東西,她看到后才想起再過幾日就是下元節(jié)。以往在玉京宮時,每逢此節(jié)必定要設(shè)壇供齋蘸神,借以求福免災(zāi)。每個人都有各自忙碌的事務(wù),而她也總是做著最平凡的一員,在遠處望著師尊與眾師兄師姐瀟然入殿,宛如神仙。 “雞湯馎饦,來一碗御寒吧!”一陣叫賣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往斜對面一望,果然也有用青布支起的棚子,里面正有人煮著馎饦。 她雙肘撐在窗臺上,托著臉頰出神。 很自然地又想到了被留在白露鎮(zhèn)的夙淵,也不知道他吃了那碗馎饦沒有,是不是還會像以前那樣口味奇怪,挑三揀四。 想到此,抑郁了一天的顏惜月抿著唇笑了笑。 晚風微寒,她在窗口趴了一會兒,忽見一只蝴蝶從夜空下翩翩飛來,墨黑的翅膀上如畫一般遍灑幽藍。它繞著檐下飛了一圈之后,便無聲無息地落在了窗上。 顏惜月頗為詫異,伸出手指在它近前晃了晃,它卻只收攏了雙翅,顧自在窗上棲息。 “小七,看像不像你?”她將七盞蓮華從袖中取出,蓮華幽幽飛到蝴蝶身前,幻化出璀璨光影,亦爭奇斗艷地變成了蝴蝶模樣,熠熠生出紫藍的光芒。 而那蝴蝶似也感受到了七盞蓮華的媲美之意,一振雙翅飛舞風中,繼而又停落在顏惜月手邊,安靜而恬美。 “天這么冷了,你為什么還出來呢?”她蹙著眉問它,它卻只微微扇了扇翅膀。 “孤零零的,也像我一樣,沒有家人嗎?”顏惜月攤開手掌,想讓它飛到手心,可這時風中卻飄下點點秋雨,夜市上的行人形色匆忙起來。 那黑翅藍影的蝴蝶在她手心輕輕飛過,轉(zhuǎn)而投向漸漸密集的雨中,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間。 * 次日一早,顏惜月便跟著靈佑出了汾州城,往東北方向又行了一程,這才來到了太符觀門前。 太符觀建筑恢弘,雄渾俊逸,門前道士聽聞兩人來歷之后,打量了一番便匆匆進去通報。過不多時,有人來將兩人引領(lǐng)入內(nèi)。觀中石徑四通,古木森幽,顏惜月不敢多看,只隨著靈佑徑直前行。 引路人將他們帶到一座斗拱高檐的大殿前,顏惜月抬頭,只見殿上懸著匾額,書有“昊天玉皇殿”五個大字,看里面神像肅然,香燭繚繞,便知此乃太符觀正殿。而此時鐘罄齊鳴,一名身穿道家法衣的精瘦老者在眾弟子的簇擁之下緩緩走出,朝著兩側(cè)掃視一遍,隨后坐在了正殿之上。 靈佑躬身上前,拜道:“晚輩玉京宮靈佑,不知座上可是太符觀昆逸真人?” 那精瘦老者抬了抬眼皮,沙啞著嗓子道:“難得玉京宮的人還認識老夫,我與你們清闕真人已多年未見,聽說他的修行越發(fā)高深,也教出了不少好弟子?!?/br> 靈佑聽出他話里藏話,卻也只當不知,笑了笑道:“真人謬獎了,晚輩們整日隨著師尊打坐修煉,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今日靈佑前來拜訪,是因為前些日子收到了真人給師尊的書信,那信中所說之事讓師尊很是意外,特地命晚輩下山,帶著那闖禍的師妹前來太符觀賠罪?!?/br> 昆逸真人此時才瞟了顏惜月一眼,哼道:“這就是你的師妹?看上去年紀尚小,這樣的弟子你們玉京宮怎能隨便放下山來?” “正是因為年幼無知,才一時魯莽得罪了兩位道友。”靈佑一邊說,一邊望向顏惜月。她低著頭行禮,道:“真人,之前晚輩在彭蠡澤附近遇到了您的兩位高徒,因言語不和而動了手……” 她話還未說完,昆逸真人身后的一名中年道士卻已冷冷道:“只是言語不和嗎?我怎么聽說是你看到云松降妖,卻趁機想要搶奪妖物元神?” 顏惜月一怔,氣憤道:“分明是他們來搶奪我打傷的蜥蜴元神,怎么反而將罪名推到了我身上?” 靈佑眉峰一挑,向昆逸真人道:“可否請當初被打傷的兩位道友出來一談?” 昆逸很是淡然地向那中年道士吩咐了一句,那人便匆匆而去,不一會兒,之前與顏惜月交手的那兩名年輕道士便跟隨而來。那喚作云松的手臂上還纏著繃帶,臉頰也是傷疤累累,顯然傷得不輕。 他一見到顏惜月,便氣得咬牙切齒,連忙向昆逸道:“師傅,就是她出手傷人,把弟子千辛萬苦得到的妖物元神給奪了去,就連您賜予弟子的朱雀靈符都被毀壞了!” “你簡直是顛倒黑白!”顏惜月攥著拳上前一步,云松往后一退,跟著他過來的那個師弟云常亦幫腔道:“云松師兄說的沒錯,我們受了薛員外的委托四處搜尋妖怪,結(jié)果她倒趁著我們不防備的時候暗中出手。師兄要與她理論,卻被她帶來的幫手打至重傷!” ☆、第三十一章 顏惜月才想爭辯,靈佑抬手阻止,正色道:“真人,雖然師妹年幼無知,但平日里也不是胡作非為的人。如今雙方各執(zhí)一詞,真人若是只相信自己的門人,對我們未免有些不公了?!?/br> 昆逸依舊面無表情,眼神中卻流露幾分不滿,“你的意思是說老夫護短?何況當初將我徒弟打傷的另有其人,你現(xiàn)在只帶了她過來,又是何用意?” 靈佑蹙了蹙眉,“那傷人的并非玉京宮門下,聽師妹說,只是個云游四方的隱逸之士。晚輩在此不敢說什么護短不護短的,只希望真人也能聽聽我?guī)熋玫脑挘心蝗嗣杀味??!?/br> “你胡說!”云松一指顏惜月,“那個穿黑衣的男子分明就是與她一伙兒的,哪里是什么隱逸之士?說是要來賠罪,結(jié)果還遮遮掩掩……師傅,他們是不把我們太符觀放在眼里!” “你且不必多言,我自有判斷?!崩ヒ莩谅曊f著,手持拂塵站起身來,向靈佑道,“之前到底是如何動手已查無對證,但我兩名弟子傷成這樣,你玉京宮難辭其咎。既然你們執(zhí)意要說那傷人的已經(jīng)找尋不到,老夫也不會為難你們這兩個晚輩,那就請將奪去的元神交還出來,也算是了卻了先前的恩怨?!?/br> 顏惜月抗聲道:“真人這樣說,明顯就是認為那元神確實是我強行搶奪的了?那本就是我打敗妖怪所得的東西,為什么要交給你們?” 云松等人面露不屑,昆逸真人揚起下頷冷笑,“老夫與你師尊乃是平輩,你在此大呼小叫是何道理?難道老夫還眼紅一個小妖的元神?你愿意交出就罷,若是不肯,那今日便休想輕易離開。” 顏惜月臉色發(fā)白,靈佑上前振聲道:“真人這是要強行逼迫了?家?guī)煹故且黄\意想讓我?guī)е鴰熋们皝淼狼福嫒诉@樣做,令晚輩實在無法信服。以后傳揚出去,只怕太符觀的名聲也不太好聽?!?/br> 昆逸真人還未開口,卻又有一名身材矮小的短須道人怒揚雙眉,“小子,你們玉京宮上一輩就在除妖時害得我?guī)熥鏀嗔烁觳?,這些年倒是風生水起,但這仇恨我等絕對不會忘記。剛才我?guī)煾狄呀?jīng)發(fā)話,不留下妖物元神,就讓這丫頭與我們斗一斗法術(shù),看看到底是不是厲害無比!” 靈佑已再三忍讓,見他們還是咄咄逼人,也不由動了怒氣:“既然如此,那就請云松道友出來,與我?guī)熋脤殠渍?。?/br> 云松指著自己纏滿繃帶的手臂,道:“你倒是會挑人,明擺著看我受傷不便,怎能再與人動手?!” 昆逸頷首,朝著邊上道:“云銘,你去與她比試一番!” 先前那個中年道士應(yīng)聲上前,袍袖一震,鼓蕩生風。靈佑見此人目光炯炯,道行并不在自己之下,便作色道:“真人,你叫這般年紀的人來與我?guī)熋媒皇?,恐怕以大欺小了吧??/br> 云銘頗為不耐煩,手持長劍道:“你師妹找人偷襲我兩位師弟,現(xiàn)在還裝什么可憐?”話音未落,已一劍刺出,抖出數(shù)朵雪白劍花,朝著顏惜月纏去。 顏惜月閃身拔劍,蘊虹劍繞身疾旋,耀出道道虹光,將對方刺出的劍勢封堵在外。那云銘畢竟已有幾十年的修行,見蘊虹劍護住了她的全身,便拈訣施法,頓時長劍飛出,寒光激射,直撞向繞在顏惜月身前的蘊虹寶劍。 雙劍相撞之下,蘊虹劍劍光驟然一暗,顏惜月只覺對面一陣巨力如浪潮涌來,竟不由自主連退數(shù)步。 眼見長劍即將刺中顏惜月,靈佑陡然出手,半空銅鈴乍現(xiàn),金光四射中將云銘的長劍死死鎮(zhèn)住。那長劍劇烈顫抖,猛然間寒光暴漲,竟化為無數(shù)劍影,如飛梭般朝著靈佑與顏惜月迅疾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