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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城眉毛都沒有抬一下,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這句話,只是靜靜地燒紙錢,好像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少家主的劍法是暗殺之招,沙場征戰(zhàn)花將軍獨豎一幟,但論殺人,少家主技高一籌?!币慌缘囊箺n忽然開口道。 姜原忽然回頭看向夜梟,神情溫和,嘴角甚至有絲淡淡的笑意,“夜梟,我問你了么?” 夜梟一凜,立即后退一步:“屬下失言?!?/br> “你可憐他,是么?你覺得他親手殺死了心愛的女人,心中痛楚萬分,很是可憐,對么?”姜原微笑地看著他,只是這微笑像是紙糊上去的,薄而且僵硬,“你是不是還覺得我甚是過分,不單不給他獨自舔傷口的機會,還想把他的傷口扒出來瞧上一瞧?” 姜原一面說,一面走近他:“你可以同情姜安城,但你不能同情姜家的少家主。在這世間,誰有資格可憐姜家未來的主人?” 夜梟不敢回答,伏地請罪。 姜原向他伸出手,夜梟抬起頭,明白了姜原的意思,將一把匕首呈到姜原手中。 姜原握著匕首,走向棺材。 “阿城,到底是殺人的劍法厲害,還是征伐的刀法厲害,其實并不重要。”姜原輕聲道,“重要的是人已經死了。雖然我們不大知道她為什么會死,不過她既然愿意死,那么我們就讓她死得再徹底一點,可好?” 他的語氣輕柔舒緩,手上的動作又狠又快,匕首的寒光映著月光一閃,朝棺材內花仔的脖頸狠狠劃下。 匕首在花仔脖頸上方停下,鮮血沿著刀尖,一滴一滴滴到花仔的身上。 一只手握住了匕首。 姜原抬頭看向姜安城。 他幾乎認不出這是姜安城。 姜安城臉上沉靜冷漠的神情不復存在,像一件裂作片片的瓷面具,從臉上剝落了下來,底下真實的面孔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眼眶卻紅得綻出血絲,一對眸子幽深漆黑,整個人看上去有種冰冷到極點的瘋狂。 “松手!”姜原怒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輕易不得毀傷,你——” 他的話沒能說下去,因為姜安城不但沒有松開手,反而握著匕首,一點點把匕首往上抬。 越用力,血便流得越快,流得越多。 姜安城仿佛感覺不到痛,力道之大,掌心幾乎要被匕首割裂。匕首被他生生逆轉方向,對準了姜原的咽喉。 “少家主!”夜梟的匕首抵在了姜安城的頸邊,“不得放肆!” “別動她?!?/br> 像是感覺不到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姜安城盯著姜原,三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每一個都帶著森然的寒意。 兩人離得如此之近,姜原第一次意識到姜安城原來比他要高一些,居高臨下的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冷厲殺意,那個一直在他面前恭順俯首的兒子好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魔神。 “我若偏要動呢?”姜原盯著他的眼睛,“你要不要試一試是你的手快還是夜梟手快?是我先死還是你先死?” 姜安城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 這讓姜原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一刻,姜安城好像才真正活了過來。 然后,姜安城忽然笑了。 起先低聲,爾后越笑越大聲。 “你笑什么?”姜原冷冷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我自己,也笑你?!苯渤切Τ隽搜蹨I,“父親,你我為了姜家,蠅營狗茍,兢兢業(yè)業(yè),如履薄冰,如陷深淵,把最愛的人都搭了進去,這樣一生,真的值嗎?” 姜原像是被抽了一記耳光,臉色蒼白,“我是姜家的家主,理應為姜家祭獻上一切。你也一樣!” “我祭獻了?!?/br> 姜安城輕聲道。 祭獻了我人生中最最美好的存在,祭獻了最最柔軟的回憶,祭獻了全部熱血與真心——現(xiàn)在她就躺在黃金棺中,帶走這一切。 “然后呢?”姜安城問,“為姜家獻上你最愛的一切,姜家可有給你一時半刻的開心?” “傻孩子,姜家家主,需要的從來就不是開心?!苯瓝]了揮手,讓夜梟退開,然后長長地嘆了口氣,“阿城,我知道你有多難過。這樣的難過,我早就領略過。但是沒有辦法,這是成為姜家家主的必經之路。” 只有失去最愛的東西,你才會知道讓自己變得強大,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因為那樣,便再也沒有人能奪走你所愛的一切。 姜原離開之前,深深的看了姜安城一眼,眼中有欣慰有遺憾也有惆悵,目光復雜之極。 夜梟跟上,低聲問道:“家主大人若要毀尸,屬下……” “罷了,你看不出來么?他若真有圖謀,敢對我動刀子?以后不必再跟著他了。”姜原望著天上月,輕聲道,“今日的他便是昨日的我,未來的他也必會成為今日的我。這便是我們的宿命啊。” 空地上安靜下來,姜安城緩緩轉身,扶著棺材。 花仔一動不動地躺在里面,看上去仿若熟睡,乖巧極了。 她的臉上濺上了幾滴血點子,那是方才他手上的血。 他伸手替她拭去,卻是越拭越多,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血一起在流。 但奇怪地,一點兒也不覺得疼。 他換了一只手,用衣角輕輕把她臉上的血擦掉,動作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