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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悍妻在線閱讀 - 第125節(jié)

第125節(jié)

    黃氏想起譚慎衍的為人,想想覺得是自己擔(dān)憂過重了,譚慎衍嚴(yán)于律己,不會做出背叛寧櫻的事情的,她感慨道,“你是個有福氣的?!?/br>
    苦盡甘來,寧櫻的苦日子在十二歲以前就過完了,今后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寧靜芳的親事低調(diào),到場的多是親戚,讓寧櫻驚訝的是柳氏娘家送了賀禮來,柳家和寧府鬧掰,早就沒有往來了,尤其,柳府上上下下遭了殃,境況比寧府差遠(yuǎn)了,她以為兩府撕破臉不會有往來,倒是她想多了。

    寧靜芳成親,死氣沉沉的大房總算有了少許生氣,柳氏難得露出笑容來,見著寧櫻,笑著招呼她去屋里坐,寧靜芳的夫家不顯,但確實是老實本分的,柳氏要啟程找寧伯庸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可能自己為人母了,寧櫻面對柳氏態(tài)度平靜了許多,柳氏讓她往后多多幫襯寧靜芳,寧櫻沒有反對,寧靜芳不再是刁蠻任性的七小姐,身為寧家姐妹,寧靜芳真出了事兒她該站出來為寧靜芳出頭的不會退縮,問柳氏何日離京,柳氏一怔,面上一派落寞,“再過三日吧,等你七meimei三朝回門我就找你大伯父了。”

    少來夫妻老來伴,寧伯庸敬重她,離京的時候她放不下兒女,眼下寧靜芳嫁了人,寧成志兄弟可以再等上兩年科舉后再說,她也能去找寧伯庸了。

    柳氏懷里抱著榆錢,忽然抬起頭看著寧櫻,眼神里閃過幾分可憐與同情,寧櫻以為柳氏在可憐榆錢,拉著榆錢的手,笑著道,“榆錢跟著我娘挺好的,聽我娘說,姐夫來信,讓榆錢住在寧府,過兩年大些了再說,榆錢有十一陪著,也算有個玩伴?!?/br>
    柳氏一怔,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感慨了句,“虎毒不食子,不明白為何有的人,對外人百般縱容,連自己親生的兒女都不放過,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啊,是有福氣的。”

    身后的寧靜雅說話,寧櫻回頭望著寧靜雅,以為柳氏這話是說給榆錢聽的,寧靜雅說十一身子結(jié)實了許多,寧櫻回道,“他整日到處跑到處爬,約莫有些力氣了?!?/br>
    寧靜雅點(diǎn)頭,一會兒的功夫,十一里里外外跑了好幾圈了,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步伐不穩(wěn),身后的丫鬟生怕他摔著了,亦步亦趨跟在身后,凡十一身子傾斜,丫鬟立即伸出手,十一沒摔倒,身后的丫鬟被嚇得滿頭大汗,寧櫻搖了搖頭,回頭看著柳氏,這次想起她的話來,望著榆錢,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榆錢是個有福氣的?!?/br>
    再過幾年,茍志回京,前途不可限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茍家會在京城有立足之地的,從譚慎衍的只言片語中他就感受得到,那種日子,于茍志來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越往后,茍志官威越重,更利于他在朝堂行走。

    柳氏笑笑,又道,“你說榆錢知道她娘曾經(jīng)害過她,長大了會不會原諒她?”

    寧櫻沒想過這個問題,狐疑道,“榆錢長大了,誰會和他說這些事兒,應(yīng)該是不會的?!?/br>
    黃氏不會讓人挑撥寧靜蕓和榆錢的母子關(guān)系,榆錢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是嗎?”柳氏抱起榆錢,讓榆錢踩在自己膝蓋上,意味深長道,“紙包不住火,榆錢總有知道的一天,要大伯母說,也是你jiejie狠心,榆錢多乖巧懂事,她如何下得去手,換成別人,不知會怎么捧在手心寵著呢?!?/br>
    寧櫻身后坐著的寧靜雅察覺今日柳氏的情緒不太對,好似每一句都別有深意似的,她擔(dān)心寧櫻多想,再次插話道,“娘,您說的什么話,榆錢自然是好的,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榆錢長大了,會原諒五meimei的?!?/br>
    聽大女兒開口,柳氏抿了抿唇,抱著榆錢,沒有再說。

    翌日,寧靜芳妝扮好,在鞭炮聲中離開,寧櫻和譚慎衍站在屋檐下,望著寧成志備上大紅色的嫁衣,長長嘆了口氣,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只感覺到冷清,想當(dāng)初她和黃氏回府的時候,府里一派繁榮富貴,才五年的光景,老夫人死了,寧伯庸流放,柳氏也要走了,大房,敗落了。

    柳氏離開的當(dāng)日寧櫻沒去相送,倒是吳瑯出城拿貨遇著柳氏,吳家一家是蜀州人,他提親相應(yīng)的物件都是依著蜀州的規(guī)矩來的,其中有兩樣家具,吳管事專門托人從蜀州運(yùn)來了京城,他趕著馬車去城門取貨,折身回來恰好看到了,柳氏和寧成志站在馬車前說話,寧成志像聽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臉色煞白,柳氏背對著她,吳瑯看不清柳氏臉上的神色,但他心思聰慧,馬車經(jīng)過二人身側(cè)時特意放慢速度,留意了會兒,但柳氏聲音小,他離得近也聽不清楚,他看寧成志臉色不對勁,心里暗暗揣測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吳瑯想得多,寧老夫人死前只有柳氏在身邊伺候,他不由得猜測,難道柳氏和寧成志說的是寧老夫人的事情?

    因此,和吳娘子來國公府提親時,吳瑯將自己在城門外看到的事情說了,“志少爺神情不對,奇怪的是大夫人身邊沒有旁人,奴才覺得不對,和您說說?!?/br>
    柳氏的幾個兒女孝順,柳氏離京這等大事,不會只有寧成志陪在身側(cè),除非是柳氏有話和寧成志說,特意把寧成志留下了,如果是這樣,柳氏和寧成志說的一定是大事。

    寧櫻聽了吳瑯的話一陣沉默,寧老夫人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譚慎衍說老夫人背后有人,查到老夫人背后的人,就知道下毒毒害她和黃氏的真兇了,難道是老夫人死前和柳氏說了什么,柳氏忌憚那人的身份不敢說出來,柳氏走之前告訴寧成志是讓寧成志握著那人的把柄,但如此一來,也讓寧成志成為那人的目標(biāo),柳氏該不會那么傻,把自己的兒子推出去。

    想了想,寧櫻道,“你找兩個寧府的人盯著寧成志,他有什么不適宜的舉動再說?!?/br>
    吳瑯頓時會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邊上的吳娘子不耐煩,踢了吳瑯一腳,“今日來找世子夫人有正事說,什么事情下回再聊?!?/br>
    聞言,吳瑯的臉紅成了柿子,撇了眼吳娘子,不敢再亂說話了,柳氏和寧成志的事情沒有根據(jù),只是他的猜測,或許是他多心了而已。

    吳娘子將提親的物件拿出來,和寧櫻商量好成親的日子,寧櫻的生產(chǎn)的日子該是在八月底九月初,銀桂的親事最早也得到十月中旬,等她出了月子再說,吳娘子想了想,將日子定在了明年,寧櫻看重銀桂,銀桂幫著寧櫻照顧孩子是應(yīng)該的,尤其像國公府這樣子的大門大戶,內(nèi)里怕有些陰私,吳娘子說了自己的打算,寧櫻皺眉,“會不會等太久了?”

    吳娘子拉著寧櫻的手,朗聲道,“您生完孩子,身邊離不得人,您也說銀桂性子穩(wěn)重,辦事妥貼了,讓她多跟著你,出了月子,手里事情多著,沒個信賴的人幫你守著孩子怎么好?左右親事定下了,銀桂就是吳家的人,跑不了,您也別太擔(dān)心了,就明年春天吧,驚蟄過后,天氣也暖和些了,辦喜事多好?”

    寧櫻想想還真是這個理,因而沒有再說什么,吳娘子重視銀桂,送來的聘禮重,銀桂現(xiàn)在和金桂一間屋子,寧櫻叫銀桂進(jìn)屋,商量著吳家送來的聘禮她先替銀桂收著,等銀桂出嫁的時候再還給她,她不是沒昧銀桂的東西,偏院下人的屋子小,吳家送來的一些家具,擱在屋里,屋里就小許多了,再者,金桂還沒說親,整日瞧著吳家送來的聘禮,想到她和福昌有緣無份,難免會心生苦悶來。

    銀桂紅著臉,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吳娘子大嗓門,她和吳瑯前腳一走,后腳吳瑯和銀桂明年成親的消息就在府里傳開了,偏院有好些婆子媳婦,遇著銀桂免不得打趣銀桂兩句,鬧得銀桂沒臉見人,寧櫻聽后哭笑不得,吳娘子嗓門天生的,便是她,早先和吳娘子差不多,不過礙著身份,收斂許多罷了。

    寧櫻怕銀桂不自在,和聞mama提了提,果然,沒過兩天,打趣銀桂的聲音沒了,至少沒傳到寧櫻耳朵里來。

    天氣越來越熱,走出房間跟被蒸籠蒸似的,皇上被朝堂上的事情鬧得心緒煩躁,去山莊避暑的事情都沒提,齊家和五皇子互相攀咬,不得不說,齊老后也不在朝堂走動,但人脈關(guān)系在,靠著一眾門生的唇槍舌戰(zhàn),五皇子救百姓的功勞都沒了,相反,自己還落下個居心叵測的名聲,文人的陰謀論,的確厲害。

    太陽西沉,天邊殘余一抹火紅的霞光,日照西墻,如火焰似的通紅,寧櫻又收到王娘子來信,王娘子在順親王府的時間到了,剛出來,問寧櫻還用得著她不,寧櫻大喜過望,她當(dāng)然用得著,王娘子學(xué)識淵博不輸男子,與她聊天,如沐浴春風(fēng)般舒爽溫暖,寧櫻快速回了信,讓銀桂送去前院給吳瑯,叫他趕緊送出去,王娘子炙手可熱,她擔(dān)心晚了一步,王娘子被人搶走了。

    銀桂扭捏片刻才接過寧櫻手里的信,寧櫻想起她與吳瑯說親了,常常見面不太好,猶豫著用不用換個人,可轉(zhuǎn)而一想,打消了這個念頭,吳瑯和銀桂往后是夫妻,成親前多多了解下彼此的性格是好事,她道,“你去吧,外人笑話你,你只當(dāng)她們羨慕你就是了?!?/br>
    不是誰,都能在成親前頻頻有光明正大的借口走動的。

    她想起自己和譚慎衍,那會,西邊窗戶都快被譚慎衍翻破了。

    銀桂面色一紅,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下了。

    退到門口,遇著福榮從院外進(jìn)來,早前,守院門的丫鬟婆子換成了小廝,銀桂心有疑惑但沒有多問,福榮也見著銀桂了,快速走上前,讓銀桂幫個忙,“你進(jìn)屋幫忙傳個話,世子爺有事兒,不回來用膳了,讓世子夫人不用等世子爺了。”

    末了,想起什么,他又加了句,“多謝吳嫂子了?!?/br>
    銀桂臉上的紅暈還未褪下,聽著這話,臉更是紅成了天邊的晚霞,倪了福榮一眼,“你自己通稟去,我還有事呢?!?/br>
    提著裙擺,咚咚咚跑了。

    福榮訕訕,只得硬著頭皮又去求門口的金桂,金桂撇嘴,進(jìn)屋傳了話,很快,屋里傳來寧櫻獨(dú)有的嗓音,“福榮進(jìn)來回話吧。”

    第109章  皇上攪屎

    福榮愣著沒動,心里有點(diǎn)發(fā)愁,寧櫻性子通透,什么事情一點(diǎn)就通,他在寧櫻跟前沉不住氣,寧櫻讓他進(jìn)屋,明顯有話要問,他低頭望著腳上的靴子,深吸兩口氣,努力壓制住心虛,進(jìn)了屋。

    寧櫻坐在梨花木桌前,裁剪得體的桃色衣衫襯得寧櫻粉面桃腮,楚楚動人。

    福榮拱手作揖,垂目將與金桂的話又重復(fù)了遍,完了,低下頭,不敢與寧櫻對視,五皇子一黨與皇后一黨鬧得天翻地覆,誰輸誰贏沒有定論,譚慎衍打算坐收漁翁之利,本來是好事,近日宮里卻出現(xiàn)了幾樁詭異之事,將譚慎衍牽扯了進(jìn)去,福榮不敢一五一十告訴寧櫻,避開寧櫻的目光,怕被寧櫻看出他的忐忑。

    譚慎衍說一切在他的意料中,寧櫻卻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容妃娘娘收買承恩侯府的下人,藏得隱秘,未嘗沒有在其他府里埋下棋子,譚慎衍控制住了白家人只怕沒用,容妃城府深不可測,如何不知雞蛋不可放在同一籃子里的道理,她估計還有后著,寧櫻首先想到的就是離京的三皇子,眾所周知,寧家與五皇子爭斗得厲害乃是為了兩府恩怨,容妃娘娘如果派人劫持三皇子以此威脅皇后的話,皇后不得不站在五皇子一方,這樣子的話,危險的就是譚慎衍了。

    寧櫻喚福榮進(jìn)屋想說的便是這件事,“你與世子爺說,讓他差人探探三皇子的消息,小心駛得萬年船,別被人捷足先登搶了先,那樣子的話就追悔莫及了?!?/br>
    福榮一股腦的點(diǎn)著頭,也沒細(xì)想寧櫻話里的意思,他屏氣斂神,生怕寧櫻忽然問起宮里的事兒來,小心翼翼應(yīng)著,眉目低垂,盡量不讓寧櫻起疑。

    態(tài)度恭順,沉默寡言,與平日性子大不相同,寧櫻心口壓著事兒,沒多想,話說出口,她面色緩和不少,還想交代福榮一些話,忽然腦子卡住了,想了片刻也沒想起來,只得揮手道,“你去忙吧。”

    她讓廚房給譚慎衍留了飯菜,以為譚慎衍夜里會回來,她睡眠多,閉上眼一覺睡到天亮,是往前不曾有過的情形,夜咳的毛病徹底根治了,夜咳之事本就是她的心病,如今日子順?biāo)?,心病自然而然好了?/br>
    天色破曉,圓日升空,院子里也不見譚慎衍影子,金桂服侍寧櫻穿衣,寧櫻肚子顯懷,早先的衣服穿不了了,針線房做了幾身寬松的衣衫,蘭花底紋的紗衣,衣料絲滑透氣,早年老國公打仗得來的,譚慎衍讓管家將庫房堆積的布匹都拿了出來,親自為寧櫻挑選的衣料。

    金桂邊給寧櫻整理衣衫邊道,“清晨時,陶管家說王娘子搬進(jìn)府來了,擔(dān)心吵著您,將王娘子安頓在青水院,待會吃過飯就讓王娘子過來。”

    寧櫻大喜過望,“王娘子來了?”

    雖然昨日給王娘子去信她就料到王娘子不會拒絕她,可是沒料到王娘子一大早就來了,寧櫻尋思著得獎勵陶路,王娘子沒來過國公府,陶路將王娘子安頓在青水院,明顯是調(diào)查過的緣故,這等眼力,不是誰都有的,青水院是早先沉魚落雁住的院子,寧櫻生怕院子有不妥當(dāng)?shù)牡胤?,有些坐不住了,問道,“院子可收拾干凈了?王娘子深居簡出但極為注重環(huán)境,別冒犯了她?!?/br>
    金桂笑道,“院子翻新過,綠樹縈繞,清新雅致,夫人別擔(dān)心?!?/br>
    沉魚落雁不是正經(jīng)人,住過的院子多少透著風(fēng)塵氣,二人搬去青蒼院后,譚慎衍就讓陶路將院子翻新過,景色宜人,王娘子喜歡得很。

    寧櫻微微松了口氣,譚慎衍要求高,翻新的院子肯定不差,她又道,“王娘子可用過早膳了?你去廚房問問,沒有的話,讓王娘子來青湖院用早膳,好些時日不見,不知王娘子如今可好?!?/br>
    整理好衣衫,金桂牽著寧櫻坐下,替她盤發(fā),輕聲道,“王娘子把行李帶齊了,在青水院收拾著,沒聽廚房說她傳膳了,約莫等著夫人您呢?!?/br>
    王娘子注重規(guī)矩,又是剛來國公府,哪有客人不和主人家打照面就自行用膳的?尤其對知書達(dá)理的王娘子來說,不給主人家見禮就用膳是越矩的行為,王娘子不會做。

    金桂拿起妝盒里的玉釵,插入寧櫻略有疏散的發(fā)髻,有薛墨開的方子調(diào)養(yǎng)身子,寧櫻頭發(fā)愈發(fā)烏黑柔亮,毛躁的鬢發(fā)也柔順許多,玉釵插好,金桂又拿花鈿,回道,“奴婢讓翠翠去青水院幫王娘子了,您別著急,王娘子名氣高,京城排隊請她指導(dǎo)的人家數(shù)不勝數(shù),日子定不會差了,聽說順親王妃宅心仁厚,待人隨和,對王娘子更是好?!?/br>
    寧櫻失笑,她無非想問問王娘子是胖了還是瘦了,沒料到金桂接連說了這么多,對著鏡子,她揉了揉自己下巴,感慨道,“好像又長了些rou,金桂看見了沒?”

    金桂轉(zhuǎn)身擰巾子,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口吻一如既往的凝重,“夫人您一點(diǎn)不胖,這樣子剛剛好?!?/br>
    寧櫻懷孕后身子豐腴了些,黃氏生了十一后,身子沒恢復(fù),寧櫻私底下念叨好幾回了,擔(dān)心自己的身材像黃氏,會惹譚慎衍厭棄,女為悅己者容,要金桂說,只要一張臉是好看的,身材好不好無關(guān)緊要,何況,依著譚慎衍的性子,不管誰都越不過寧櫻去,寧櫻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一個人是否心存愛慕,眼神是隱瞞不了的,譚慎衍在寧櫻跟前收斂了暴戾陰沉的脾氣,面容溫煦,說話都要溫和許多,國公府的下人沒有不知道的,譚慎衍如何會厭棄寧櫻呢?

    是寧櫻杞人憂天了。

    寧櫻聽出金桂的敷衍,對著鏡子嘆了口氣,夜咳的毛病好了,如今她最害怕的是身材走樣,想了想,她琢磨著讓聞mama出去打聽可有快速恢復(fù)身材的法子,就她所知,一些人家會準(zhǔn)備一兩個嬤嬤專門在坐月子時幫忙調(diào)養(yǎng)身子,聞mama見識多,沒準(zhǔn)會認(rèn)識,“門房的人可說了世子爺回來沒?”

    寧櫻心思一轉(zhuǎn),忽然想起一宿未歸的譚慎衍,問金桂。

    金桂搖頭,譚慎衍若是回府,一定會回來看寧櫻,哪用門房的人傳消息,該是外邊發(fā)生了事兒,譚慎衍抽不開身,不然的話,譚慎衍一定會回來。

    寧櫻和金桂想到一處去了,五皇子一黨和齊家爭鋒相對,譚慎衍隔岸觀火,照理說沒什么大事,昨天譚慎衍走的時候神情正常,不像是發(fā)生了大事的樣子,難不成宮里有變?

    寧櫻想著事兒,手有意無意撫摸著手腕上的鐲子,依著日子,皇上龍體安康,奪嫡之爭鬧得再厲害都沒用,可事情一樁接一樁,寧櫻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晴空萬里,拂面的風(fēng)漸漸變得燥熱,樹上的蟬鳴聒噪,令人心緒煩躁,八角飛檐的涼亭里,譚慎衍坐在一側(cè),清冷的眉目晦暗不明,薛怡坐在其對面,愁眉不展。

    昨日,宮里多名宮人無緣無故被殺,事情詭異,皇上讓他和內(nèi)務(wù)府徹查此事,譚慎衍領(lǐng)了差事,卻不敢越過內(nèi)務(wù)府的順親王,只是簡單盤問了幾句,他不怎么在宮里走動,但死的人多且蹊蹺,他心下冒出個念頭,那些人,或許和譚家有牽扯也不一定,老國公在世的時候,將宮里安插的眼線全給了薛怡,他只有來問問。

    譚慎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后,薛怡久久沉默,得知明妃生病時中毒的時候,她私底下用過那些人,后來安葬明妃回京,私底下又聯(lián)系了那些人一回,事情隱秘,如何會露出破綻?譚慎衍說的那些人,依著情形來看,的確是她名單上的人物。

    靜坐片刻薛怡也沒理清楚其中的事情,她低聲道,“那些人手的確是老國公送我的人,但我甚少讓他們幫忙辦事,如何會平白無故喪了命,你早先說有宮人假扮士兵去刑部找你之事我亦是不曾吩咐過,你說,難道宮里有人發(fā)現(xiàn)了嗎?”

    老國公扶持先皇登基困難重重,為了保護(hù)先皇的安危,老國公在宮里安插了人,先皇登基后,后宮各方勢力魚目混雜,鬧得朝堂烏煙瘴氣,老國公利用那些人手梳理后宮關(guān)系,給先皇出謀劃策,才穩(wěn)住了朝堂,后來那些年,老國公征戰(zhàn)沙場,后宮漸漸安寧,先皇沒追究老國公在宮內(nèi)安插眼線之事,這么多年過去了,追隨老國公的人都死了,新皇繼位,對此事更是只字不提,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如何會發(fā)生這種事?

    薛怡想不明白,她還在想是不是她露出了什么破綻,思來想去也沒個結(jié)果,薛怡只得抬頭看向譚慎衍,明妃纏綿病榻那段時間,那些宮人幫了她許多忙,否則的話,不知會鬧出多少事情來,她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想著那些人可能因她喪命,薛怡心生愧疚,“我把名單給你,你……要想法子為他們揪出幕后兇手?!?/br>
    譚慎衍輕輕搖了搖頭,沉吟道,“事情與你無關(guān),來衙門向我報信的宮人死了,我想可能有人起了懷疑,隨意找個宮人試探我?!?/br>
    當(dāng)日,那人往他手里塞了片樹葉,他仔細(xì)打量過,也派人查過,后來有其他事兒倒是沒放在心上,若非昨日死了大批宮人,他都沒懷疑,如果有人知道他們聯(lián)絡(luò)的暗號,對方為斬草除根,定會繼續(xù)依葫蘆畫瓢,把宮里的人一網(wǎng)打盡,這也是皇上讓他徹查此事,他不敢太張揚(yáng)的原因。

    稍有不慎,賠進(jìn)去的就不只是那些人了。

    聽了這話,薛怡浮躁的心漸漸冷靜下來,那么多人為她喪命,她如何能心安理得,昨天就讓人給譚慎衍送信,奈何譚慎衍抽不開身,她一宿沒睡,六皇子隱隱知道些,兩人沒開誠布公的談過,她更不會主動說起,六皇子是將來的皇帝,心思深不可測,再感情好,薛怡也不敢將自己的私事和盤托出,伴君如伴虎,她明白這個道理。

    “宮人們聽到風(fēng)聲約莫心生恐懼了,用不用暗中給她們送消息,讓他們別輕舉妄動?”宮里人人自危,長此以往會人心渙散,不是法子,但她沒有召見不得入宮,許多事情鞭長莫及,薛怡頓了頓,緩緩道,“宮里的事情,得你出面了,皇后和容妃盯得緊,我擔(dān)心中途生事?!?/br>
    蜀王府有細(xì)作的事兒揪出來了,是皇后安插的眼線,但府里還有沒有其他jian細(xì)不可知,小心駛得萬年船,薛怡是為了所有人好,她與譚慎衍的關(guān)系怕是紙包不住火了,容妃人脈廣,估計早就查到了,齊家與容妃勢不兩立全因晉州福州金礦之事,在朝為官,除了祖上世敵,再大的仇恨在利益跟前都微不足道,如果齊家不能牽制五皇子,譚家不得不被迫浮出水面,薛怡不太想看到那一幕,能拖一時是一時。

    “宮里的事兒你不用著急,我會想辦法的,皇后對三皇子之事懷恨在心,近日你別進(jìn)宮了?!饼R家對付五皇子是報仇,但齊家不會站在六皇子這一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齊家根基厚重,暫時不是和皇后為敵的時候,這么多年,容妃在京城埋下多少棋子不可知,一日不把那些棋子找出來,齊家就不能得罪。

    薛怡會心一笑,她想進(jìn)宮斗沒辦法,皇后記恨容妃,二人在后宮斗得翻天覆地,朝堂上齊家與五皇子一黨不相上下,皇后哪有心思管她,薛怡笑道,“你別擔(dān)心我,對了,櫻娘身子如何了?”

    她嫁給六皇子后,和寧櫻打交道的次數(shù)少了許多,更不能像往常那樣約寧櫻出門,嫁了人,局促了許多。

    說起寧櫻,譚慎衍語氣輕緩不少,溫聲道,“她沒事兒,京城局勢不穩(wěn),等時機(jī)成熟,我再帶她來看你?!?/br>
    “好?!?/br>
    日頭升高,天兒愈發(fā)熱了,走出蜀王府的大門,譚慎衍皺起了眉頭,看向?qū)m門的方向,他如點(diǎn)漆似的眸子愈發(fā)深邃,福昌站在馬車前,小聲回稟道,“福繁身子調(diào)養(yǎng)得差不多了,可要派他去接應(yīng)羅平叔?”

    譚慎衍淡淡撇了福昌一眼,沉默不言,福昌狐疑的低頭瞅了眼自己,以為自己裝扮不對,正欲問什么,譚慎衍跳上馬車坐了進(jìn)去,風(fēng)吹起簾子,譚慎衍陰沉著臉,臉色極為難堪,福昌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悻悻然彎腰道,“世子爺是回府還是……”

    “出城。”

    簡短的兩個字,語氣鋒利,福昌斂目,收了凳子,坐上馬車,想起什么,輕聲道,“世子夫人讓福榮傳話,說五皇子恐會對三皇子不利……”

    “我自有主張,你哪兒不舒服嗎?”隔著簾子,譚慎衍的話意味不明,福昌不明所以,疑惑道,“怎么了?”

    “還不駕車?”

    福昌身形一僵,坐直身子,揮舞著手里的鞭子,快速朝著城門方向駛?cè)?,譚慎衍從皇宮里出來還好好的,如何忽然就變了臉色,他斂了斂神,目不斜視的看向前方。

    暗道,這時候的譚慎衍,誰都別惹,不然的話,去晉州挖金礦,黑得比煤炭還厲害。

    另一邊,王娘子來青湖院給寧櫻施禮,王娘子在京城教導(dǎo)過許多人,但寧櫻最合她的性子,寧櫻不驕不躁,上進(jìn)心強(qiáng),對她不如學(xué)生對夫子那般心存害怕,王娘子認(rèn)識形形色色的官家小姐,或知書達(dá)理的,或蠻橫驕縱的,或懦弱無能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與身俱來的倨傲和矜持,寧櫻看得見自己的長處和短處,虛心請教,提高自己畫技,這份坦然與鎮(zhèn)定,便是她年輕那會也不見得有這份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