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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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mama端著水盆進(jìn)屋,察覺屋里氣氛不對,和聞mama聊了許多,她覺著還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好,聯(lián)想一路而來寧靜蕓做的事兒,哪一樁不是給人添堵的,寧櫻豁達(dá),不斤斤計較,實(shí)屬難得,放下水盆,彎腰擰了巾子遞給寧靜蕓,溫聲道,“驛站著實(shí)簡陋,除了這樓上的兩間屋子,其他屋子的窗戶都拿草堵著,簡陋得不成樣子了?!?/br> 寧靜蕓挑眉,笑意盎然道,“多虧我提出和六meimei一間屋子,不然的話,夜里只有委屈大哥住陋室了?!?/br> “所以說啊,還是兩姐妹感情好重要。”吳mama順勢而為道,她不知屋里發(fā)生了何事,寧靜蕓在寧櫻面前說話總陰陽怪氣,而寧櫻總不能一直隱忍不發(fā),憋久了發(fā)作起來,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吳mama活了半輩子了,希望她們姐妹互相扶持,別讓黃氏cao心。 寧靜蕓配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是自然,我就一個meimei,我不和她親近我和誰親近?!?/br> 寧櫻睡在里側(cè),寧靜蕓睡在外側(cè),也是寧櫻忘記自己夜里咳嗽的事情了,她先上床,提出睡外邊的話不太好,等到了半夜,她被自己咳嗽聲驚醒才驚覺屋里燃著燈,寧靜蕓靠在枕頭上,瞠目結(jié)舌的望著她,聞mama和吳mama守夜,寧櫻咳得厲害,聞mama要順寧櫻后背得把寧靜蕓拉起來,好在寧靜蕓沒甩臉色,極為配合的坐起身,聞mama坐在床沿上,隔著寧靜蕓,撫摸著寧櫻后背許久,才看寧櫻醒了過來。 “meimei這夜咳的毛病什么時候落下的?是jiejie不對,竟沒發(fā)現(xiàn)你身子不舒服?!睂庫o蕓抬著頭,一臉倨傲,絲毫沒有愧疚之情,聞mama接過吳mama遞過來的茶水湊到寧櫻嘴邊喂她喝了兩口,寧櫻清醒過來就不會再咳嗽了,聞mama起身,看向?qū)庫o蕓,聲音擲地有聲,“六小姐沒什么大礙,水土不服罷了,聽說六小姐剛?cè)ナ裰萸f子也咳嗽了許久,兩三年才適應(yīng)了蜀州的氣候,十年沒回京,難免不適應(yīng),如今又顛簸,這水土不服的毛病只有等回京后慢慢調(diào)理了?!?/br> 寧靜蕓狐疑的看著聞mama,沒料到聞mama做事說話滴水不漏,水土不服四個字就想把寧櫻的的病癥遮掩過去,去蜀州兩三年才好了,不過她識時務(wù),沒糾結(jié)這個話題不放,轉(zhuǎn)身望著寧櫻,臉上盡顯關(guān)切,“六meimei覺得可好些了,去了昆州,讓大哥請大夫來瞧瞧才好,若因著我六meimei落下病根,我一輩子寢食難安?!?/br> 惺惺作態(tài),聞mama心里冷哼了句,站起身,朝寧櫻道,“正半夜呢,小姐繼續(xù)睡,老奴把燭火滅了?!?/br> 寧櫻點(diǎn)頭,咳嗽得厲害了,眼角溢出了淚珠,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寧靜蕓跟前露餡,卻控制不住的手伸向枕頭下邊,多久了,不管住哪兒,睡覺之前金桂一定會放一面鏡子在枕頭下,她掏出鏡子,對著鏡子順了順一頭烏黑秀亮的頭發(fā),這才心滿意足道,“熄燈吧,五jiejie再睡會兒吧?!?/br> 接下來倒是沒咳嗽,而寧靜蕓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寧櫻身子果然有毛病,老夫人估計也不知道,否則早就借此拿捏寧櫻了,女子患了隱疾,親事可就難了,寧櫻的病情大家瞞得好,估計連譚慎衍自己都不知道,想著自己的目的,黑暗中,寧靜蕓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天助她,寧櫻注定不是她的對手。 床上的二人各懷心思,閉眼睡到了天亮,昨日萬里無云,清晨天卻飄起了小雨,東邊的太陽照樣掛著,只是風(fēng)吹來,渾身哆嗦不已,像極了初春乍暖乍寒的天,驛丞大人恭敬的送寧成昭上了馬車,寧成昭出手闊綽,他得了銀子心里歡喜,撐著傘站在馬車外,提醒寧成昭道,“大人一路往南,三個時辰就到昆州城了,昆州城這兩日降雨,天回冷,不過昆州的氣候,站在太陽下就不會冷了,切莫站在樹蔭下,樹蔭下陰涼不假,可吹來的風(fēng)是冷的,容易著涼。” 寧成昭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禮貌的拱手別過。 下著雨,馬車形勢得慢些,加之官道坑坑洼洼,顛簸得寧櫻頭暈,聞mama忍不住抱怨,“這哪是官道,林間小路都比這強(qiáng),小姐忍著些?!闭f完,聞mama又掀起林子提醒吳瑯小心點(diǎn)。 風(fēng)吹日曬,吳瑯臉黑了不少,身子精壯了許多,更像個男子漢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了兩下,重重點(diǎn)頭道,“記下了?!?/br> 路不好走,加之下著雨,寧靜蕓暈車的毛病又犯了,馬車停在一處地勢稍顯平攤的官道旁,寧成昭掀開簾子,瞧著遠(yuǎn)處層層疊疊的山巒,欽州人口眾多,到了昆州,人口急劇減少,有些適合種莊稼的地方因著人眼荒蕪成了樹林,昆州人口分布不當(dāng)也是昆州人窮的因素。 雨勢說大不大,淅淅瀝瀝的雨拍打著窗外的樹枝,鳥兒上躥下跳,寧櫻掀開簾子,昆州鳥類繁多,樹枝間到處是鳥兒飛翔的身影,嘰嘰喳喳,熱鬧非凡,寧櫻指著對面樹上綠色羽毛的鳥道,“金桂瞧瞧,這種鳥長的很漂亮呢?!?/br> 金桂探出腦袋,雨滴打在她臉上,她絲毫不覺得難受,驚呼道,“的確是的,聞mama,你也來瞧瞧?!?/br> 寧靜蕓身子嬌弱,她們已習(xí)慣從眼前的景致中尋找打發(fā)時間的樂子了,聞mama淡淡應(yīng)了聲,興致不高,提議道,“金桂喜歡鳥兒,可以找找林間有多少種鳥,馬車重新行駛不知要等何時呢?!?/br> 言語間多少有抱怨的成分,一行人,就寧靜蕓吃不消,好似她一人珍貴,所有人都該等著她似的,而且,寧靜蕓說身子不舒服,到底如何,除了她自己誰知道? 金桂覺得聞mama的提議好,剛開始種類好辨認(rèn),越到后邊越難,容易重復(fù)不說,她眼睛都花了。 好在,前邊說寧靜蕓身子好些了,重新趕路,倒是沒讓她出丑,路難走,寧櫻甚至吃不消,到昆州城的時候,寧櫻臉色發(fā)白,有氣無力地靠在聞mama懷里,對昆州的新鮮勁兒都沒了。 不只是寧櫻,金桂銀桂被顛簸得有些受不住了,難怪不愿意有人來昆州為官,路途遙遠(yuǎn)不說,路不好走,千里迢迢來昆州,人得遭多少罪? 茍志收到寧成昭的信,帶著人在城門口等著,雨停了,湛藍(lán)澄澈的天空下懸著一彎彩虹,如五顏六色的拱橋,鮮艷明媚,金桂跳下馬車,抬頭遠(yuǎn)望時忍不住驚呼了聲,寧櫻掀開簾子,也瞧見了,雨后天晴,彩虹懸空,甚是漂亮,忍不住感慨道,“沖著這番美景,不枉走這一遭了?!?/br> 茍志時常去周圍的村子轉(zhuǎn)悠,人曬黑了許多,周正的五官棱角分明,身形清瘦,卻更顯得神采奕奕,他走上前,笑著給寧成昭作揖,“大少爺一路行來,怕是諸多不習(xí)慣吧?!?/br> 寧成昭這會頭有些暈,由身側(cè)的小廝扶著,如實(sh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古人言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此刻才知,古人也有狹隘的時候,沒來過昆州,便認(rèn)為蜀州的路是最難走的了?!?/br> 寧櫻踩下地,站在茍志跟前打量幾眼,笑著打招呼道,“茍哥哥,好久不見?!?/br> 茍志一怔,看清是寧櫻后,黝黑的臉上帶著幾許溫和的笑,“櫻meimei長高許多,女大十八變,我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 寧成昭回以一個認(rèn)可的表情,丫鬟都下來了,寧靜蕓的馬車卻沒有動靜,寧成昭皺了皺眉,朝另一輛馬車道,“五meimei,到昆州城了,下來見見你茍家哥哥?!?/br> 茍志認(rèn)寧伯瑾黃氏為干爹干娘,寧成昭的一句茍哥哥沒有錯,而且,寧櫻也是這般喚茍志的。 緊接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簾子掀開,露出吳mama稍許蒼白的臉頰,“大少爺,五小姐身子不適,怕是沒力氣走路了,不如先找塊地安置下來,待五小姐休息好了再說?” 吳mama被顛簸得頭暈?zāi)X脹,從蜀州回京也不見她暈車,此刻卻是氣力不足。 寧成昭歉意的瞅了眼茍志,看他面色鎮(zhèn)定,臉上沒有絲毫不快,才說道,“成,你服侍著五meimei,我們進(jìn)城找住處?!?/br> 寧櫻也不上馬車了,而是跟在寧成昭身后,四處打量著昆州城,和欽州城比起來,昆州窮得太過了,青石磚的街道有石磚碎裂,低洼處積了雨,兩側(cè)的房屋有些年頭了,門墻陳舊不堪,鋪?zhàn)油怙h著的旗子經(jīng)歷過風(fēng)吹雨打,早已沒了本來的顏色,房屋矮小,密集的排列著,參差不齊,使得街道寬窄不一,凌亂無章,絲毫沒有對稱的美感。 街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行人,她們皆縮著脖子,好奇不已的打量著她們,看兩眼又轉(zhuǎn)過頭,在她們身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昆州欽州蜀州方言有相通的地方,寧櫻能聽懂些,卻不足以理解她們的意思。 茍志和寧成昭說話,寧成昭書信里讓他挑個最近的日子,他找縣衙的主簿看過日子,五日后就不錯,縣衙后宅素來干凈整潔,隨時都能搬進(jìn)去住,收到黃氏的書信,他擔(dān)心寧靜蕓瞧不起,買了好些家具,比不上京城寧府,卻也是他能給的最好的了。 五日的時間不長不短,寧成昭覺得可行,低聲道,“路上耽擱了許多時日,這兩日我在城里轉(zhuǎn)轉(zhuǎn),出門前三嬸吩咐了,嫁妝能省則省,但有些東西不能少了,五日的時間給我們準(zhǔn)備該足夠了。” 寧成昭和茍志是同年進(jìn)士,想到殿堂上那個學(xué)富五車,不卑不亢,對答如流的才子,如今任一方父母官后越發(fā)沉穩(wěn)內(nèi)斂,他心下感慨道,“我聽說了些事兒,你照顧好自己,沒必要太拼了?!?/br> 茍志謙遜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食君俸祿,忠君之事,我只為了對得起金鑾殿上,那個點(diǎn)我狀元的皇上罷了,走吧,縣衙收拾出來了……” 寧成昭嫁女,風(fēng)俗多,住縣衙多有不便,傳出去對寧靜蕓和茍志的名聲都不太好,他搖頭道,“你和五meimei即將成親,我們住縣衙不妥,找間好一點(diǎn)的客棧,待你和五meimei成親后再說吧?!?/br> 茍志也反應(yīng)過來,“是我思慮不周,走吧,我領(lǐng)你們過去?!鞭D(zhuǎn)頭,看寧櫻豎著耳朵,認(rèn)真聽著街邊人的談話,一臉迷茫,卷翹的睫毛顫動了兩下,如雨后荷葉上的蜻蜓,他側(cè)耳傾聽明白了對話的意思。 昆州方言難懂,他來昆州的三個月都如盲人摸象,特地費(fèi)了番功夫找人學(xué)習(xí),隨后才慢慢能聽懂些,饒是如此,昆州城外還有些小鎮(zhèn),方言又有不同,小鎮(zhèn)地方的方言他不懂,不知她們是哪兒的人?他側(cè)身望去說話的人是兩個提著菜籃子的婦人,不時抬頭看寧櫻兩眼,又埋頭嘀嘀咕咕,離寧櫻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好奇不已。 茍志笑道,“她們說你長得好看,不時昆州和欽州人,個子又比蜀州的要高,好奇你是哪兒來的?” 寧櫻轉(zhuǎn)身,兩個婦人見著她立即低下頭故作再說話,她問茍志道,“茍哥哥聽得出她們說什么,我以為蜀州欽州昆州方言相通,原來是我想錯了?!贝瓜旅迹缧略律鷷灥哪橆a帶著絲遺憾,離開京城,每到一處地方,那些人說什么她都能明白,欽州人說話語速快她都懂,還以為昆州方言也不在話下了,誰知,在最后一處敗下陣來,寧櫻惋惜的嘆了口氣。 茍志笑了起來,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你別怕,以你的資質(zhì),三五天就會了,蜀州和欽州人說話沒什么不同,而昆州賦予了一些字不同的含義,乍眼聽著不能領(lǐng)會,打幾次交道就懂了?!?/br> 其實(shí),兩人之所以好奇寧櫻是哪兒的人,除了寧櫻本身長得好看,再者就是茍志的緣故了,茍志在昆州受百姓擁護(hù),城內(nèi)未出閣的小姐沒有不想嫁給茍志的,也有人上門向茍志暗示結(jié)親的意思,都被茍志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寧櫻花容月貌,走在茍志身側(cè),不得不讓人多想。 街上行人不多,待她們到了客棧,寧櫻回頭,被街上站著的人嚇了一跳,茍志解釋道,“他們看你們氣度不凡,心里好奇,沒有惡意,別擔(dān)心?!?/br> 茍志揮手,朝大家說了句算不得地道的昆州話,周圍的人立即散了,寧靜蕓由吳mama扶著上樓休息了,寧櫻累得不輕,也準(zhǔn)備先休息會兒,寧成昭和茍志坐在大堂,兩個大男人,商量起成親當(dāng)天的細(xì)節(jié)了。 接下來就是忙寧靜蕓嫁妝的事兒,時間趕,陪嫁的床不能少,寧成昭看寧櫻做事細(xì)心,拉著她出門給寧靜蕓置辦嫁妝,昆州物資匱乏,床明顯不能和京城做工精細(xì)的相比,而且昆州多為竹床,款式單一,只怕寧靜蕓瞧不上,早出晚歸,累了四天,寧櫻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在路上不見她消瘦,這兩天下巴尖了不少,好在,后天寧靜蕓就嫁人了,等二人成了親,她回京對黃氏也有個交代。 昆州氣候怪異,出門前小雨霏霏,一會兒就停了,彩虹看多了都覺得不稀奇了,月朗星疏的天忽然又下起了雨,雨聲清脆悠長,像不知名的調(diào)子,寧櫻瞅了眼窗戶,出太陽下雨是常有的事兒,而此時天色已晚,飄著雨,仿佛置身縹緲的江南煙雨中,別有番意境,寧櫻無力的躺在床上,讓聞mama給她揉捏小腿,昆州說大不大,賣東西的鋪?zhàn)訁s不少,一天走下來,寧櫻雙腿都快廢掉了。 聞mama揉捏著寧櫻小腿,小聲道,“小姐為五小姐忙得腳不離地,五小姐倒樂得輕松自在,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和在京城的時候差不多,吃穿不愁,衣食無憂……” “她成親,她說了算,我和大哥累些無所謂,等她嫁人就好了。”離開前,黃氏把寧靜蕓的庚帖交給寧成昭管著,雙方合了庚帖,天作之合,上輩子兩人就是夫妻,如今也算修成正果,寧櫻瞇著眼,想到譚慎衍還不知她來昆州了,猶豫著用不用給譚慎衍送個信。 太疲倦了,她沒想出個結(jié)果,人已沉沉睡了過去,聽著她呼吸聲均勻了,聞mama滕喜不以的搖了搖頭,手里的動作不停,寧靜蕓對她們來說就是個燙手山芋,真正交到茍志手里,她們才敢松口氣。 雨勢小了,聞mama叮囑金桂推開一小扇窗戶透透風(fēng),這時,身下的木板晃了下,聞mama差點(diǎn)摔倒,以為是金桂惡作劇嚇?biāo)?,板著臉欲?xùn)斥兩句,但看金桂站在窗戶邊,睜大著眼,一臉驚恐害怕,她覺得不對勁,緊接著,木板又晃了兩下,幅度明顯大了,睡著的寧櫻都驚醒了,而且外邊喧鬧起來,于寂靜的夜里分外刺耳。 昆州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逢年過節(jié),大晚上還在街上晃蕩的多不是正經(jīng)人,而此刻,外邊人聲鼎沸,有人撕心裂肺喊著,聲音模糊,聞mama聽不明白。 這幾日貨比三家討價還價,剛開始有些吃力,卻也能聽懂些昆州的方言了,“地龍翻身了。”外邊人吶喊的是這句話,寧櫻腦子昏昏沉沉,不待她回味過來這句話的含義,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夾雜著寧成昭急切的嗓音,“六meimei快下樓,地震了。” 聞mama大驚,身手敏捷的拉著寧櫻就往外邊沖,屋里的貴重物品全顧不得了,金桂銀桂緊隨其后,這時,屋子明顯傾斜了兩下,寧成昭臉色發(fā)白,扛著寧櫻就往樓下跑,隔壁屋里的吳mama扶著坐在銅鏡前照鏡子的寧靜蕓也準(zhǔn)備離開,奈何寧靜蕓放不下盒子里的銀票以及首飾,轉(zhuǎn)身要拿,屋子劇烈晃動著,吳mama嚇得臉色慘白,聲音尖銳了許多,怒吼道,“五小姐,快走啊……” 而房里伺候的丫鬟早奪門而出。 屋子開始左右搖晃,寧成昭扛著寧櫻跑出去,金桂銀桂沖出來了,夕花幾人也跑了出來,不見吳mama和寧靜蕓的影子,寧成昭大驚,不只是房屋,地下的石磚都晃著,被震碎了,他朝里喊了兩聲,東搖西晃的門口仍不見寧靜蕓身影,他跺跺腳,咬著牙朝里跑了進(jìn)去。 夜幕低垂,街道上兩側(cè)鋪?zhàn)拥臒舯伙L(fēng)吹滅了,黑暗中,二樓亮著的屋子格外顯眼,剎那間,右側(cè)的房屋倒了下去,寧櫻花容失色,擔(dān)心寧成昭出事,張嘴大聲道,“大哥,你快出來?!?/br> 看抱著木箱子出來的吳瑯出來,寧櫻指著屋里,“吳瑯,吳瑯,我大哥,jiejie,吳mama……” 吳瑯把箱子一扔,轉(zhuǎn)身跑了回去…… 寧靜蕓緊緊抱著兩個盒子,下樓的梯子斷開,她驚恐不安站在樓梯口,能聽到轟然倒塌的房屋聲,吳mama跟在她身后,聞言,當(dāng)機(jī)立斷道,“小姐,快跳下去,晚了就來不及了?!?/br> 房屋下沉,她們都會被活埋此地,寧靜蕓身子瑟縮,進(jìn)屋的寧成昭上不去,嗓音嘶啞道,“趕緊跳,我接著你,晚了就來不及了?!?/br> 寧靜蕓急得哭了起來,懷里還抱著盒子,吳mama心知不能遲疑,縱身一跳,剎那間,屋里的燈滅了,吳mama喊道,“小姐,快跳?!?/br> 黑暗中,兩聲噗通聲重重響起,寧成昭接住一人,抱著人就跑,吳瑯看不真切,只能循著哭喊聲的方向,拽著人焦急的往外邊跑。 地面晃得厲害,身后的人努力用力拽著自己,他一咬牙,把對方扛在肩頭沖了出去。 周圍又有房屋倒塌了,此起彼伏轟隆聲音,似黑暗中嗜血的魑魅魍魎啃噬著人的身軀,鼻尖充斥著nongnong的灰塵味兒,寧櫻鼻子發(fā)酸,大聲喊著寧成昭。 頃刻間,周遭生起了火堆,是聞mama和金桂把自己的外裳脫了點(diǎn)燃,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空,寧櫻看見寧成昭抱著吳mama走了出來,身后的吳瑯把寧靜蕓扛在肩頭,在他們沖出門的剎那,身后的房屋轟然倒塌。 二樓的光熄滅了,黑暗中,只剩下身側(cè)的一堆火維持著光亮,周遭的人都聚集了過來,找爹娘的,喚孩子的,焦急嘈雜,持續(xù)許久都不曾安靜下來,不知何時,雨停了,卻再也升不起彩虹。 寧成昭放下吳mama,感覺懷里撲來一人,寧櫻緊緊抱著他,哭得聲嘶力竭,他也有些驚魂甫定,任由她抱著,顫抖的身體說不出一個字來。 吳瑯把寧靜蕓放下,喘著粗氣道,“小姐,我們先離開?!?/br> 他見識過不少事兒,此處人多,恐會生出變故來,一剎那的光景,所有人都成了難民,難民做事,瘋狂成性,他不介意她們留下,寧靜蕓身子一軟直直倒了下去,寧櫻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寧靜蕓縮在地上,面無血色,雙唇哆嗦著,寧櫻大駭,松開寧成昭,聲音還帶著顫意,“jiejie,你怎么了?” 寧成昭這會腦子一片木然,從小到大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兒,腳下的地仍然在晃動,他面色慘白,走上前詢問道,“五meimei,你怎么了?”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吳瑯抱著箱子,再次提醒,“小姐,扶著五小姐先離開,其他的事兒,稍后再說?!?/br> 寧櫻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這會大家都在找失散的親人,等他們找到人,下一步就是謀劃未來,作為外地人,他們占不著分毫便宜,不知為何,寧櫻想起金桂說的易子而食,渾身打了個哆嗦。 “金桂銀桂,你們扶著五小姐,我們?nèi)タh衙?!逼堉臼侵?,只有縣衙才是安全的了。 可寧櫻忘記了,房屋倒塌了,縣衙又怎能幸免? 第76章 再次重逢 吳瑯抱著箱子,兩個小廝在前邊舉著火折子,光微弱,地上的坑坑洼洼聲照不清楚,然而眼下不是嫌棄的時候,誰都沒有抱怨,亦步亦趨跟著。 金桂銀桂左右攙扶著而寧靜蕓,而夕花和金翹她們知曉自己做錯了事兒,危難之際棄寧靜蕓不顧,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防著吳mama,單這件事情上,吳mama就能把她們打發(fā)了,夕花淚花閃閃,擔(dān)憂,懼怕,茫然,各種情緒交織在心頭,身子忽熱了起來,老夫人把她們送給寧靜蕓,除了給黃氏和寧靜蕓添堵,想讓她們各憑本事爬到自己想要的位子,夕月在欽州犯了大錯,被吳mama發(fā)賣了,走的時候聲淚俱下,她不想走到夕月的地步,緊跟著金桂,顫抖的伸出手,“金桂,你扶六小姐吧,奴婢照顧五小姐。” 金桂娥眉緊緊擰著,聞言,讓出了位子,寧靜蕓渾身使不上勁,昏暗的光影中,一張臉毫無生氣,唯獨(dú)懷里捂著個盒子,金桂心里覺得不對勁,松開寧靜蕓的衣袖,掉頭走向和寧成昭并肩而行的寧櫻,湊到寧櫻耳朵邊小聲道,“小姐,奴婢瞧著五小姐不太好,怕是受傷了?!?/br> 寧櫻皺眉,黃氏從莊子上挑了二十個隨行的小廝,寧成昭自己帶了兩個,寧成昭正欽點(diǎn)人數(shù),商量對策,聽了金桂的話,寧櫻喊著寧成昭,指了指前邊的寧靜蕓,的確,被吳瑯扛著出來后,寧靜蕓哼了兩聲,眼下卻安靜了,這種安靜,透著怪異。 寧成昭朝小廝擺手,少了五人,怕是埋在里邊了,他吩咐道,“跟緊別走丟了?!?/br> 話完,大步走向前邊的寧靜蕓,寧櫻吩咐小廝停下來,拿過火折子,一照寧靜蕓,才發(fā)現(xiàn)她咬著唇,嘴唇被她咬出了血絲來,雙目緊閉著,臉色發(fā)青,像是失了神志,寧櫻臉色微變,示意金桂放下寧靜蕓,地上的青石磚凹凸不平,寧靜蕓的月白色乳煙緞攢珠繡鞋掃過低洼處渾濁的雨水,已是泥濘不堪,月白色的裙擺糊了一層泥,寧櫻以為她冷著了,褪下身上的褙子搭在她身上,聲音有輕微顫抖,“jiejie,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她累了一天,回屋后并未急著洗漱,身上的衣衫是清晨出門聞mama叮囑她穿在身上的。 寧靜蕓咬著牙,白皙的牙齒被血染紅,寧櫻大驚,抬頭問寧成昭拿主意,才發(fā)現(xiàn)寧成昭臉色煞白,瞳孔急劇收縮著,像是透過寧靜蕓想起了什么。 “六meimei,五meimei怕是傷著了。”黑暗中響起兩聲噗通聲,她卻只來得及救下一人,抱在手里就知道他接錯了人,那時候他腦子一團(tuán)亂,只想著接住人早點(diǎn)跑出去,沒有耽擱,寧靜蕓,怕是跳下樓的時候傷著了。 冷風(fēng)吹來,火折子的光滅了,寧成昭來不及多做解釋,讓小廝擦亮火折子,他蹲下身背起寧靜蕓,焦急道,“待會再和五meimei細(xì)說,去了縣衙,立即找找個大夫給六meimei瞧瞧,快?!?/br> 他不喜歡寧靜蕓,但不想讓她死。 路不好走,不遠(yuǎn)的路,幾人許久才到了縣衙,而縣衙成了一片廢墟,廢墟中,只有西南角的立著兩間屋子,屋檐下,掛著兩盞燈籠,燈籠的光若隱若滅,門口聚集了好些人,語聲嘈雜,寧櫻喊了聲茍志,并沒有人望過來,繞過廢墟,一行人艱難的到了門口。 “大勝多帶些人,把平日玩得好的漢子全部叫上,務(wù)必不能讓城里的百姓亂了,濤子把庫房的火把拿出來點(diǎn)上,疏導(dǎo)人聚在閑云橋附近,我稍后就來。”晦暗的光下,茍志聲音鏗鏘有力,肅穆的五官在暈黃的光下格外高大。 茍志吩咐完,一眾人各司其職,迅速走了,他這才轉(zhuǎn)頭,朝寧櫻道,“城里不安全,我讓人找馬去了,你們先離開,去劍庸關(guān)找譚侍郎,待我安置好了再來找你們另做打算。” 他正和管家商量后日成親的事宜,地下一晃的剎那他就察覺到了,來昆州他讀過不少關(guān)于昆州的史書典故,昆州地勢特殊,昆州邊界每隔幾十年都會鬧地龍翻身的事兒,昆州年紀(jì)稍長的老人都經(jīng)歷過,他沒想到,地龍翻身會出現(xiàn)在自己任期內(nèi),寧櫻第一聲喊他他就聽到了,只是,不把事情安排好,一夜之間,昆州城內(nèi)的百姓群龍無首,趁機(jī)不知會鬧出多大的事兒。 譚慎衍在劍庸關(guān)他是知道的,不過,縣衙和軍營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和譚慎衍素?zé)o往來。 寧成昭背上的寧靜蕓紋絲不動,他害怕道,五meimei從二樓跳下來受傷了,茍志,能不能找個大夫給五meimei看看。” 茍志眉頭緊皺,時間緊急,他大步上前,讓寧成昭放下寧靜蕓,寧靜蕓微睜著眼,臉色成了青白色,他臉色微變,常常隨百姓一起下地,累積了不少常識,他蹲下身,顧不得男女有別,手先搭上寧靜蕓膝蓋,只看寧靜蕓哼了聲,眼角溢出了淚花,然后大叫了起來,茍志又按了按她的小腿,寧靜蕓沒反應(yīng)了,他篤定道,“傷著膝蓋骨了,這會大夫不好找,寧大哥,你們先去軍營,軍營有大夫,城里百姓慌亂,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