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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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歡喜的走過去,花瓣上淌著露珠,順著花瓣慢慢的匯聚成一滴晶瑩,寧櫻嗅了嗅,滿鼻清香,探出身子朝外邊張望兩眼,并未見著任何身影。 她記著今天譚慎衍要離京,以為他不會來了,誰知偷偷送了盆蘭花來。 金桂睜開眼涼席上沒了寧櫻影子,她心下一急,起身整理好衣衫,但看寧櫻雙手撐著腦袋,迷迷糊糊盯著桌上的一盆花,起初金桂沒反應(yīng)過來,走近了發(fā)現(xiàn)是蘭花,不由得驚訝,“小姐哪兒來的蘭花,這時節(jié),不到蘭花綻放的時候呢?!?/br> 通往榮溪園的路上,栽種了一路的蘭花,金桂印象頗深,烈日炎炎,怎蘭花開花了? 寧櫻睜開眼,抬手輕輕擦去花瓣上的露珠,云淡風輕道,“世間無奇不有,你別大驚小怪鬧得所有人都聽了去?!?/br> 她想,譚慎衍是故意天亮前來的,因為她沒法和金桂解釋,一覺醒來為何會多了一盆蘭花。 金桂八面玲瓏,察覺寧櫻臉色不對,一時沒有多問,出門時還吩咐銀桂別過問寧櫻的事兒,昨日青巖侯府的人上門提親,今早屋里多了盆蘭花,怎么看,怎么都是譚侍郎在討好寧櫻。 寧櫻正苦苦想著遮掩的借口,誰知,金桂和銀桂只字不提,她若主動開口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糾結(jié)許久,只當金桂銀桂忘記這茬。 穿戴好,去梧桐院給黃氏請安,隨后送寧伯瑾出門,回來后就坐在桌前望著蘭花出神,屋里有冰塊,蘭花枯萎的速度慢,饒是如此,夜幕低垂時,一盆蘭花有些焉了,桌上落了好些花瓣,寧櫻喝過燕窩便在桌前坐著,繼續(xù)盯著蘭花瞧,滿腹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金桂看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多愁善感的,認定花是譚侍郎送的,她伺候?qū)帣堰@么久,頭回見寧櫻對著一盆花笑得花枝亂顫的,她家小姐,心里是中意譚侍郎的。 蘭花花期不短,天熱的緣故,三天,滿盆的蘭花就全部凋謝了,只余一盆綠葉,寧櫻撿了桌上的花瓣,讓金桂找個竹籃子放里邊擱著,黃氏會做香胰,蘭花香胰,該是極為清香的,讓金桂送去梧桐院,黃氏見著了就懂她的意思。 金桂把籃子交給秋水,小聲說了寧櫻的打算,秋水瞧著顏色不復(fù)艷麗的花瓣,皺眉道,“這時節(jié)哪來的蘭花?” 金桂臉紅,寧櫻沒和她說如何應(yīng)付秋水,她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好在秋水不似吳mama喜歡追根究底,看她不好意思,便沒有多問,收了東西,告訴金桂道,“太太忙五小姐的事兒,暫時沒空,你和六小姐說,過幾日我給她送去?!?/br> 秋水在寧櫻眼里的地位和親人差不多,金桂她們做丫鬟的都看得出來,點了點頭,道,“我會和小姐說的,吳小姐的事情用不用告訴寧櫻?” 她問秋水,是想秋水主動告訴她些事兒,寧櫻擔心黃氏,梧桐院的大小事寧櫻都會過問,像寧靜蕓的事兒她不告訴寧櫻,寧櫻也會找吳mama過去說話。 秋水想到吳mama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性子,無奈道,“待會我與吳mama說聲,她和小姐說吧?!?/br> 六小姐吃了苦頭想出來,清寧侯府不肯放人了,程云潤的世子之位是不可能了,寧靜蕓再看不出利害就白活這么多年,程老夫人派人給黃氏送信說寧靜蕓在清寧侯府,想逼黃氏乖乖就范,黃氏只有寧靜蕓一個孩子的話一定會不管不顧,可惜,黃氏還有寧櫻,她不可能為了寧靜蕓而壞了寧櫻的名聲。 寧靜蕓在清寧侯府沒多少人清楚,堂堂嫡女給人做妾,寧府顏面盡損,但是清寧侯府也不見得會討著好處,說不準會落下個逼良為妾的名聲,程老夫人沒有老糊涂,寧府真玉石俱焚的話,清寧侯府勢必會受到重創(chuàng),所以才偷偷摸摸不敢鬧得人盡皆知,只能暗中威脅黃氏。 黃氏一口咬定寧靜蕓去蜀州莊子養(yǎng)病了,蜀州離得遠,清寧侯府不可能逼著寧府去蜀州把人接回來,既然不用接人,在清寧侯府的那位是不是“寧靜蕓”就全靠黃氏一張嘴,黃氏去了清寧侯府便是認下寧靜蕓在侯府為妾的事實,而不去的話,程老夫人不敢奈黃氏怎樣。 黃氏,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主,程老夫人一番心思白費了。 當然,吳mama沒有和寧櫻說這些,而是感慨寧靜蕓的處境,寧靜蕓在侯府兩面不討好,程老夫人想把寧靜蕓送去家廟,青燈古佛一生,名義上為程云潤祈福。 “之前五小姐還派人遞信,昨天早上開始就沒五小姐的消息傳來了,太太的意思,明天就上門把五小姐接回來?!睂庫o蕓心里害怕了,往后做事才會有所顧忌,黃氏接她回來她才會老實。 和寧櫻想的差不多,只是,黃氏怎么接寧靜蕓回來,清寧侯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寧櫻問道,“娘把jiejie接回來會不會惹禍上身?” 寧伯瑾不在京城,榮溪園的老夫人不知是什么光景,寧櫻不擔心是假的。 吳mama笑道,“小姐放心便是了,太太都安排好了,留下把柄是一定的,只是,總比五小姐繼續(xù)留在侯府作踐自己的好。” 寧靜蕓和程云潤成了事兒,不是處子之身了,且寧靜蕓在清寧侯府生活過,有心人稍微一打聽還是會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黃氏不怕別人說,往后寧靜蕓不可能繼續(xù)留在京城了,離開京城,便離了這些是非,何況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得自己面對。 “太太難受的是會連累您,五小姐往后離開京城,您卻還在,和那些人打交道,少不得會被人輕視?!?/br> 寧櫻對這事兒倒是淡然得很,她被人看輕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寧靜蕓,她嫁給譚慎衍,注定會被許多人輕視嘲笑挖苦,笑話她是癩蛤蟆吃天鵝rou,這些她都習慣了。 重活一世,若她仍愚蠢的活在別人的眼神中,枉為老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你和娘說,我心里是不在意的,她生下來就是我的jiejie,哪怕我不喜歡她,名聲注定要和她綁在一起,這是沒法子的事兒,就好比,外人在她面前也會提起我在莊子上長大的事來拉低她的身份,不可避免?!?/br> 見她看得明白,吳mama倒是松了口氣,回去和黃氏說起寧櫻的話,忍不住贊嘆道,“太太,不是老奴偏頗,五小姐雖從小有夫子交道,然而眼界和心境,真比不上六小姐,老侯爺慧眼獨具,若不是六小姐聰慧伶俐,哪入得了青巖侯府的門?” 寧靜蕓算計鉆營想靠著親事高人一等,結(jié)果淪落至給人做妾,寧櫻不爭不搶卻得了門好親事,順其自然何嘗不是件幸事? 第61章 雙十一哦 黃氏聽后怔了許久,寧櫻打小養(yǎng)在她身邊,性子良善,愛憎分明,兩姐妹不對付,她心里認為寧靜蕓的不對多些,寧櫻年紀小,不會主動和人交惡,定是寧靜蕓眼里流露出鄙視和疏離,寧櫻才不愿和她親近,長幼有序,敬老愛幼,寧靜蕓為長姐沒有顧及下邊的meimei,姐妹兩才鬧得劍拔弩張。 吳mama見她面露沉吟,識趣的沒有多說,要把寧靜蕓從清寧侯府弄出來并非想得那般容易,離開的時候毅然決然,出了事兒,還是要找黃氏幫忙,吳mama想,同樣的事情,若是寧櫻選擇與人做妾,不管遇著怎樣的麻煩,寧櫻都不會告訴黃氏讓黃氏擔心,自己選擇的路再苦再難也要自己走完,寧櫻心性堅韌,不會做出中途反悔,拖累家人的事情來。 她想得明白,卻不敢拿這些話戳黃氏的心窩子,寧靜蕓自私貪婪在黃氏來看是老夫人故意為之,說來說去,少不得又要將事情引到十年前,吳mama不愿意再提及那些往事惹黃氏傷心。 寧伯瑾不在府里,三房的妾室安靜下來,月姨娘整日往梧桐院跑,月姨娘的意思是寧伯瑾不在,她們要一團和氣的過日子,不讓寧伯瑾擔心,說起寧伯瑾在外沒個人伺候,月姨娘就忍不住哭,她進門后,寧伯瑾還沒像這次這般出過遠門,平日偶爾會夜不歸家,好在人是在京城,月姨娘心里踏實,哪像眼下,離得遠,出了事兒,寧伯瑾也不可能立刻回來。 念及此,月姨娘小心翼翼了很多,早晚都去梧桐院給黃氏請安,在寧伯瑾的一眾姨娘中,月姨娘生得最好看,腦子卻也是最單純的,不怪黃氏對她好,人心險惡,有的人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扮豬吃老虎,而月姨娘卻屬于狐假虎威,看似恃寵而驕,實則腦子里沒有多少算計。 當然,月姨娘在黃氏跟前伏低做小,在西廂房卻又是個驕縱的,其他姨娘不敢得罪她。 寧櫻的畫作沒有什么進展,花瓶的形狀勾勒得有模有樣,著色卻始終不盡人意,赤橙黃綠青藍紫,兩色相混,能產(chǎn)生其他顏色,根據(jù)顏料比例不同,顏色有深淺之分,王娘子看她在這塊上停滯不前,便側(cè)重教她調(diào)色,每日描繪一種顏色,單純的紅色,在王娘子手中,能變換成各式各樣的紅,粉紅,桃紅,玫紅,海棠紅,紫紅,橙紅,暗紅,以紅黃藍為原色,配置成不同的顏色。 王娘子不知從哪來弄來一疊畫好的花瓣,或舒展的,或打著卷的,或含苞待放的,王娘子一瓣一瓣著色,由淺入深,從花蕊到花瓣,一朵花,花瓣顏色都不盡相同,看得寧櫻目瞪口呆,暗暗稱奇,眼神锃亮得黑暗里的星星,王娘子失笑,“往后你也會這般厲害。” 門外漢看什么都覺得厲害,待自己會了才知不過爾爾。 得到王娘子的鼓勵,寧櫻愈發(fā)下足了功夫,常常坐在書桌前便是一兩個時辰,胸前的衣襟,袖子常常染上墨漬,聞mama細心,從箱子里找了件灰色的織錦,替寧櫻做了件圍裙,讓她畫畫的時候穿,以免弄臟衣衫。寧櫻嘴上應(yīng)得好好的,穿上嫌熱,動作不利落,不到一個時辰就脫了不肯穿,在她整天搗鼓顏色時,寧靜蕓回來了,沒有傳出一點風聲,還是吳mama過來找她,向她抱怨寧靜蕓不懂感激,寧櫻才知,寧靜蕓回來有兩天了,寧國忠對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眼,老夫人手里沒人,丫鬟婆子不敢多嘴,老夫人還不清楚寧靜蕓回家的事兒。 “太太為了五小姐頗費了番心思,不惜自己去清寧侯府把人接回來,五小姐倒好,感謝的話沒有一句不說,冷著臉,像太太欠了她似的,哎,還是我家櫻娘懂事哦?!被鼐┖螅瑓莔ama便沒直呼過櫻娘了,在莊子上的時候,不管是黃氏還是下邊的管事都喊寧櫻櫻娘,那是蜀州的風俗,再者,樹大招風,黃氏擔心有人綁架拐賣寧櫻,稱櫻娘的話親切些。 寧櫻忍俊不禁,寧靜蕓心思壞了,哪是一時半會糾正得過來的,她握著筆,低頭搗鼓著調(diào)色盤上的顏色,她下手重,調(diào)出來的顏色多偏暗色,且看上去總覺得有點臟,不如王娘子調(diào)出來的顏色干凈。 “娘是不是很難過?”黃氏掏心掏肺對寧靜蕓,結(jié)果換來寧靜蕓的冷漠,換作她,心里也不會好受。 吳mama盯著畫冊上的花兒,顏色是她沒見過的,但絕對不是好看,斂了神,氣呼呼道,“太太心里能不難受嗎?夏季雨勢兇猛,真有天打五雷轟的話,該讓五小姐嘗嘗苦頭才是?!?/br> 約莫是太過氣憤了,吳mama不待寧櫻說話便坐在寧櫻身側(cè)的凳子上,往回王娘子指導(dǎo)她時坐的地兒,說起黃氏如何把寧靜蕓從清寧侯府帶出來的事兒。 程老夫人想和黃氏坦誠布公的聊聊,黃氏赴約時,從外邊買了個身量和寧靜蕓差不多的女子,李代桃僵的法子將寧靜蕓從清寧侯府弄了出來,那個女子身染重病,活不過一個月了,黃氏給了她一筆銀子,又答應(yīng)待她死后會安置她的家人,女子才同意。 黃氏和寧靜蕓走出清寧侯府便聽說程云潤屋子著火了,這是黃氏和那個女子達成的協(xié)議。 寧靜蕓離家出走入侯府為妾,雙方?jīng)]有交換庚帖,寧靜蕓沒有賣身給清寧侯府,出了清寧侯府的門,清寧侯府的人不敢拿寧靜蕓怎么樣,尤其,大火燒死了人,是程云潤的“姨娘”,和寧靜蕓則是沒有半點關(guān)系的。 和寧櫻回憶當日的事兒不覺得有什么,然而當日,吳mama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她去接的寧靜蕓,扶著她出門時生怕被清寧侯府的下人看出端倪,手心盡是汗,好在有驚無險,安安穩(wěn)穩(wěn)出了清寧侯府的門,坐上馬車,她讓車夫趕路的嗓音都是啞的,給嚇著了。 結(jié)果,救出個白眼狼。 “mama你也別生氣了,她這次吃了虧,往后不敢再鬧事了,娘可說怎么安頓她?”寧府對外宣稱寧靜蕓去蜀州養(yǎng)病去了,如今人在寧府,被外人發(fā)現(xiàn),寧府的名聲算是完了。 吳mama說道,“太太的意思是送五小姐出京,不過五小姐年紀大,尋思著給五小姐說門京外的親事,這些日子,五小姐被關(guān)在落日院,是哪兒都去不了。” 早前老夫人給寧靜蕓的人全部被黃氏換掉了,如今落日院都是黃氏的人,想到前往昆州的茍志,寧靜蕓再嫁,身份估計還不如茍志呢。 人啊,自己不作死就不會死。 寧櫻的筆尖在紫紅色的顏色堆里左右來回劃了劃,顏料鋪子能買到顏料,可王娘子說那些顏料太過單一,自己調(diào)出來的顏色才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熟悉了顏色,著色的進度才會提起來,她抬著眉,筆在白色顏料中蘸了下,回到調(diào)色盤上,吳mama湊上前,看紫紅的顏色漸漸變淺,不由得稱贊,“小姐真是厲害,這顏色老奴瞧著好?!?/br> 寧櫻笑了笑,她調(diào)出來的顏色臟,衣衫上更是混著五顏六色,不像王娘子,話完一幅畫,身上干干凈凈的,完全看不出她與一堆顏料打過交道。 吳mama不懂繪畫,黃氏小時候也沒學過,看寧櫻畫得專注,便老實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寧櫻聊天。 寧靜蕓的親事黃氏想得簡單,辦起來不好做,清寧侯府那邊知曉寧靜蕓回來了,鐵定會上門鬧事,而京外的人家黃氏不了解,不敢貿(mào)然為寧靜蕓說親,寧靜蕓的將來,不知會怎樣呢。 陽光通過窗戶灑落一地的炙熱,吳mama看寧櫻額頭流了汗,問門口的丫鬟要了張團扇,站在寧櫻身后給她扇風,宣紙上的花兒一瓣一瓣有了顏色,可瞧著分外觸目驚心,看后只覺得沉悶,“奴婢瞧著這是牡丹吧?” 寧櫻嘴角一抽,說起來,這算是她著色的第一幅畫,初始小心翼翼不敢輕易上色,待淺色上完,心知這幅畫是毀了,頗有破罐子破摔的趨勢,反而大膽起來,花瓣皆是紅色,不過是不知名的紅,紅得厚重,紅得臟…… 吳mama見寧櫻不回答,又仔細看了兩眼,花兒顏色厚重,其中一兩片花瓣明顯看得出顏料糊成一團,眨眼瞧著不錯,仔細一看,這花怎么看怎么覺得……丑…… 吳mama不忍心打擊寧櫻,強撐著笑臉贊揚道,“小姐,這花的形狀和院子里的牡丹一模一樣,三爺回來見著了,一定會稱贊的?!眳莔ama心里對寧伯瑾當年對黃氏落井下石仍然存著膈應(yīng),然而她不得不承認,寧伯瑾在字畫上頗有天賦,比寧國忠還厲害,其中有寧伯瑾閑的原因,寧伯瑾自詡為文人墨士,多少有些寄情山水字畫的的情cao,寧伯瑾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提及這種附庸風雅的事兒,少不得就會想得到寧伯瑾的認可。 寧櫻擦了擦額頭的汗,扭頭看向角落里的木盆,冰塊融得差不多了,難怪她覺得熱,寧國忠待她好,她院子里的冰塊比榮溪園主屋的都多,要知道,老夫人最是怕熱,屋里的冰塊沒有斷過,今年,她屋里才是最清爽的。 不知老夫人心里怎么罵她呢。 吳mama順著她的目光瞧去,也瞧見了一盆的水,笑道,“難怪老奴覺得熱,這就讓金桂換冰塊?!?/br> 寧櫻笑著道謝,花兒全部著色完畢,剩下的是周圍零零星星的綠葉,她試著自己搗鼓綠色,和吳mama說起畫上的牡丹來,牡丹不是她畫的,王娘子教她著色,若讓她畫花,不知拖到什么時候,拿出來的花兒都是已經(jīng)畫好的。 吳mama一怔,腦子轉(zhuǎn)得快,當即安慰道,“小姐年紀小,慢慢來,往后就好了,老怒瞧著您也是厲害的了?!?/br> 寧櫻知道吳mama是安慰她,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低頭繼續(xù)調(diào)色。 寧櫻上色第一幅畫要了八天,王娘子嘴上沒有一絲嫌棄,指著顏色重的地方和寧櫻說著色的道理,由淺入深,一層一層,慢慢來,作畫最難的是沉寂下來,這些天她看著寧櫻性子沉穩(wěn)堅韌,倒是個靜得下心的,雖說寧櫻學畫畫的年紀有些大了,王娘子卻是耐著性子慢慢和寧櫻說,調(diào)色上有捷徑,可王娘子希望寧櫻自己琢磨,死記硬背再多,不動手示范都沒用。 寧靜蕓回來的這些日子真的沒踏出過落日院,偶爾黃氏會去看她,母女兩說了什么寧櫻全然不知,有了第一幅,第二幅畫的時間縮短了,可惜并無長進,寧櫻有些泄氣,吳mama便常常來陪著寧櫻,不時開口為她打氣。 鬧得寧櫻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東西要天賦,她想她可能在作畫上沒有天賦否則,半個月過去,上色的花兒怎么還一朵兩朵臟得很。 然而看王娘子孜孜不倦,她也不好打退堂鼓,每天仍然騰出大量的時間作畫,漸漸,倒是琢磨出些門道,顏色都是一層一層疊加的,開頭重了,添再多的白都無濟于事,得先將白和紅綜合,轉(zhuǎn)淺后與其他顏色混合,每兩種顏色的混合都是一層不變的,想通了這點,她便開始記著,下次用的時候速度快很多…… 時間流逝,在一場傾盆大雨后進入了六月,太陽炙熱的烤著院子,跟蒸籠似的,熱得人喘不過氣,寧櫻屋里涼快她便哪兒都不想去了,明日皇上隨文武百官去避暑山莊,寧府也在隨行之列,寧櫻準備帶金桂銀桂,還有吳瑯,吳瑯是男子,山莊里有什么事兒的話可以讓吳瑯跑腿。 聞mama替她收拾衣衫,寧櫻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墨漬,聞mama準備替她疊幾身新的衣衫,皇上避暑每年都是四十天,聞mama擔心寧櫻被人笑話,寧櫻覺得沒什么,讓聞mama挑幾身墨漬不明顯的衣衫,去避暑山莊的那些夫人小姐沒事兒喜歡湊一起聊聊天,她沒什么朋友,不如在屋里作畫,否則,斷幾天,作畫的感覺就沒了。 聞mama便給她收拾了三身弄臟的衣衫,提醒寧櫻作畫的時候穿,又準備了三身新衣服,出門參加宴會,不能讓人看輕了。 寧國忠和老夫人年事已高,明日不去了,寧國忠覺得沒什么,倒是老夫人臉拉得長,嚷著不舒服,想黃氏留下來侍疾,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老夫人不敢明目張膽的開口讓黃氏留下,話說得委婉,寧國忠毫不客氣的訓斥了她兩句,寧櫻和譚慎衍定親,三房前途大好,譚慎衍那人可是個護短的,寧國忠派人暗中查到些事兒,只怕譚慎衍早就打?qū)帣训闹饕饬?,老夫人得罪黃氏,傳到避暑山莊,寧伯瑾那兒不好交代,譚慎衍心里也不痛快。 老夫人一臉悻悻,撇嘴道,“我年紀大了,你們一去就是四十天,我舍不得啊?!崩戏蛉说男乃妓蚕肴ィ魏螌巼议_口擺明了不去,她去的話像什么樣子,老夫人一輩子沒有去避暑山莊,往前是身份不夠,如今是寧國忠不肯,心里別提多難受了,都說享子孫福,她是一點福沒享到,還因為子孫的事情去祠堂面壁思過。 柳氏不開口,寧府有資格全是寧伯瑾的功勞,黃氏不去的話的確說不過去,她擔心為黃氏說話,老夫人讓她留下來,如此的話得不償失,倒是秦氏快人快語道,“娘別想太多,您身子好著呢,我們?nèi)ケ苁钌角f也好,府里的冰塊您能隨便用,在榮溪園也能避暑?!?/br> 這話明面上是安慰,暗地多少有些幸災(zāi)樂禍,寧成昭和劉府的親事如今是沒法子的事情了,秦氏可沒忘記她好好的兒子怎么被老夫人坑了的事兒,能讓老夫人不舒坦,她心里才覺得歡喜。 老夫人惡狠狠瞪秦氏一眼,秦氏不以為然,坐在邊上,側(cè)頭和黃氏說話,避暑山莊的宅子是跟著官職品階來的,寧伯瑾正三品的官職在朝堂不算低的,她們卻是隨行的家眷中最弱的了,不過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只有三品及其以上官員才有資格帶家眷,她沒什么好嫌棄的,虧得沒分家,分了家,這等好事就輪不到她們大房和二房了。 看秦氏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老夫人面色一沉,褶皺的眼角迸射出一抹戾氣,秦氏心里可不怕,裝作不懂道,“娘,您眼睛怎么了?別是真的不好了吧?” 老眼昏花可不是空xue來風的事兒,人上了年紀,眼神會漸漸渙散看不清東西,秦氏是拐著彎損老夫人年紀大呢。 是人沒有不喜歡聽甜言蜜語的,老夫人和寧國忠雖常常說自己年事已高,不過那是自嘲,換做別人則不成,尤其是女人,再大年紀都希望聽人稱贊一聲保養(yǎng)得好,跟十八歲的姑娘沒什么區(qū)別,雖說是誅心之語,卻的確能哄得人開心。 秦氏偏偏不肯,寧成昭的親事就是她心里梗著的刺兒,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一輩子都會難受。 “好了,吃過飯回屋各自休息,出門在外,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心里有個分寸,丟了寧府的臉,對你們自己也沒好處?!睂巼依槪曇魯S地有聲。 秦氏不敢招惹寧國忠,訕訕閉了嘴。 雖說是家宴,寧靜蕓卻是不在的,黃氏打定主意不讓寧靜蕓出門,什么事兒都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晚膳后,老夫人由佟mama扶著回屋休息,和寧國忠抱怨道,“你瞧著她們,如今是翅膀硬了,哪把我們放眼里?”她在府里作威作福的一輩子,誰都不敢忤逆她,如今,秦氏都敢當著面損她了,如何叫她咽得下這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該感謝說這話的是老二媳婦,而不是老三媳婦,否則你今日別想收場了。”寧國忠和老夫人做了一輩子夫妻,多少有些感情,只是因著府里子孫的事兒,夫妻情分磨滅不少,寧成昭的親事秦氏不痛快,寧國忠何嘗又高興了? 寧伯瑾和寧伯庸出息他心里高興,哪有不想跟著去,在往回的同僚面前炫耀一番?但是寧成昭的親事的確不像話,他不想被人嘲笑成嫌貧愛富的祖父,為了劉府的銀子,賣孫子的事都做得出來。 想到黃氏的性子,老夫人不以為然,回京后黃氏收斂多了,哪敢和她斗?但她不敢反駁寧國忠的話,畢竟,黃氏早年做的事兒還歷歷在目,佟mama在邊上伺候老夫人洗漱,全當沒聽見兩人的對話,寧國忠器重三房,老夫人能說什么? “老三有今日,有禮部尚書的幫襯不假,但是沒有老三媳婦年輕時的逼迫,老三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你好好想想吧。”寧伯瑾和黃氏成親那會,兩人感情好過一陣子,黃氏趁機逼著寧伯瑾看書,連棍子都用上了,打得寧伯瑾害怕,不敢對老夫人說話,老夫人沉不住氣,主動問起來,寧伯瑾滿腔委屈有了訴說的對象,老夫人氣得滿臉通紅,漸漸,和黃氏對上了。 平心而論,當年得知黃氏打人,寧國忠也不高興,他眼中,寧府將來靠大房撐著,通關(guān)系給寧伯瑾找個閑散的官當當就好,說出去有個名頭,面子上過得去即可,京中好些大戶人家都會這么做,而朝廷有許多官職也是因為這個而設(shè)的,故而,對老夫人和黃氏的關(guān)系,他睜只眼閉只眼。 沒成想,寧伯瑾中了舉人,有了眼下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