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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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管事八面玲瓏,經(jīng)寧櫻提醒立即就想到了,鋪子前流連的男子多,要么陪家里的姐妹,要么陪妻子女兒,亦或者陪長輩,如果能提供一個供他們打發(fā)時間的地方,生意肯定好。 “還是小姐聰慧,老奴倒是忘記這點了,明日便去打探一番?!彼睦锩靼?,寧櫻是要他熟悉周圍鋪子的掌柜,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想到他能一展拳腳,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寧櫻好笑,“待會我讓聞mama給你拿四十兩銀子,出門需要打點的地方多,別吃了虧?!?/br> 吳管事常年住在蜀州,說話帶著蜀州口音,便是她也是有的,只因多活了一世故意將其遮掩過去罷了,吳管事一開口別人就知曉他是外地來的,會心生戒備,不利于辦事。 吳管事會意,沒有認為寧櫻給他銀子是看不起他,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明白這個道理,然而他也清楚,四十兩銀子是寧櫻四個月的月例了,他若大手大腳花沒了,便是對不起寧櫻的托付,想著如何避免少花錢而將消息打聽清楚。 寧櫻不知吳管事心里的想法,又問了幾句吳瑯的事兒,無事今年十三了,能做些簡單的活計,不過寧櫻不準備叫吳瑯在鋪子里干活,吳管事一家往后都是跟著她的,吳瑯的去處她已有了安排,“吳管事,鋪子定下,你做掌柜的,再請個管賬先生,不是不信任你和吳娘子,而是有其他安排,吳瑯今年十三了,你該為他考慮才是?!?/br> 吳管事眼神微詫,倒不是認為寧櫻多此一舉,那間鋪子三十平米的樣子,做茶水鋪子的話,客人一撥一撥的來,他會算賬不假,可速度慢,且生意好的時候,總不能叫客人久等,有賬房先生,他能幫忙端茶遞水,不用忙得手忙腳亂,只是他不知寧櫻話里的深意。 吳瑯沒有離開過蜀州,見識淺薄,哪怕做奴才,吳管事也希望自己的子孫能在奴才中出人頭地,得知寧櫻問寧國忠要了他們一家的賣身契,他心知機會來了,倒不是他相信寧櫻會帶他們一家飛黃騰達而是信任黃氏,當年黃氏在莊子上是如何震住那些人,提攜他走到這一步的他時刻不敢忘記,在那樣的處境中,黃氏將莊子上的人拿捏得死死的,本事豈容人小覷? 故而,來人讓他們來京時,他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做主子的有能耐,當奴才的能跟著吃香的喝辣的長見識,他的直覺就是跟著黃氏有rou吃,雖說他們一家是寧櫻手里的人,黃氏待寧櫻可是有求必應(yīng),跟著寧櫻和黃氏沒什么區(qū)別。 回京路上,機緣巧合被那人救下后,他愈發(fā)覺得來京城是對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寧櫻將來比黃氏更厲害。 而事實,寧櫻的確沒讓他失望,他們住在外院,聽說了些府里的事兒,吳管事只覺得寧櫻是個有本事的,他們一家的將來就靠她了。 寧櫻舀了一勺燕窩放進嘴里,頓時,滿口香甜,她連著吃了兩勺才不緊不慢道,“吳瑯將來我是要重用的,總不能什么都不會,你能教他不假,但是鋪子忙起來的時候你哪有時間?我打算請個會識字的賬房先生,讓吳瑯跟著他學(xué)習(xí),往后,待吳瑯有經(jīng)驗了,再讓他打理其他的鋪子,如何?” 眼下她只有一個鋪子,將來肯定是不止一個的,有個能耐的掌柜,她才能高枕無憂,吳瑯和她一起長大,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過,往后府外的事情全部交給他,她不會擔心他背叛自己。 吳管事聽著這話激動得站了起來,雙腿屈膝跪倒在地,朝寧櫻磕頭道,“多謝小姐栽培之恩,回去后我定督促他好好跟著賬房先生學(xué),不辜負您的心思?!?/br> 話說得急,臉脹得通紅,寧櫻失笑,“是他擔得起我的信任,你回吧,先別告訴吳娘子,待鋪子的事情定下來,再讓她高興高興?!?/br> 吳管事點頭,他媳婦說話嗓門大,府里隔墻有耳,容易泄露出去,不告訴她是好的。 寧櫻將碗里剩下的燕窩吃了,喚聞mama進屋給吳管事拿銀兩,又叮囑了吳管事幾句,和人打交道的門路多,彎彎繞繞也多,她也是自己慢慢摸索來的,告訴吳管事,可以讓他少走些彎路。 明面上她是讓吳管事打聽周圍是否有茶水鋪子,實則是要打探各鋪子背后的靠山,跑在前邊的能掙錢,可周圍的不是傻子,看她掙了錢,少不得會紅眼,第二間第三間茶水鋪子很快就會開張,而她還要考慮,如何在越來越多的茶水鋪子中保住自己的生意,這點才是最難的。 而打探清楚了各間鋪子的底細,她才能想出應(yīng)對之策,和有權(quán)勢的人比涵養(yǎng),和有錢的人比才華,揚長避短,才是生存之道。 第054章 情分淡泊 夜幕低垂,吳管事走出桃園時已是酉時過半,天上無風無月,走廊一側(cè)的燈籠零星亮著,他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經(jīng)過二門時,被門口一抹暗色身影吸引,吳管事的心突突跳了一下,停了下來,再對方望過來之前,又佯裝鎮(zhèn)定的上前,到了跟前,他拱手給佟mama見禮,臉上掛著適宜的詫異,“佟mama怎么來這邊了?” 佟mama提著盞蓮花燈,火快燃至盡頭,光漸漸轉(zhuǎn)弱,襯得她神色晦暗不明,“老夫人有事找大少爺,我跑跑腿,吳管事從桃園出來?六小姐是三爺?shù)恼粕厦髦?,你可得好好為六小姐辦事才不辜負六小姐提攜你們一家三口的心思?!?/br> 循循善誘的語氣聽得吳管事連連點頭稱是,順其自然的表達自己對寧櫻的忠心。 佟mama聽得滿意,繼而岔開話,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起遇匪之事,吳管事心知和這事兒有關(guān),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事無巨細的描繪了番當日的情景,佟mama聽著和黃氏說的沒什么出入,想來難民的說法該是真的了,她又多看了吳管事兩眼,見他生得老實憨厚,身子瘦弱,不像說謊的,今日老夫人派人試探了吳娘子,吳娘子說得則含糊多了,估計是嚇破了膽子記憶不好,如此一想,佟mama心里稍微松了口氣,提著燈籠慢慢回了。 人走了,吳管事衣衫下緊握成拳的手才慢慢松開,一會兒的功夫,額頭浸出了薄薄汗意,他知道,往后老夫人不會找他們一家的麻煩了,他們算是逃過一劫。 寧櫻不知佟mama試探吳管事之事,翌日一早,她去梧桐院找黃氏說鋪子的事情,遠遠的聽到屋里傳出秦氏的聲音,聲音慷慨激昂,聽得寧櫻皺起了眉頭,拾上臺階,吳mama給她使眼色道,“二夫人來了一會兒,昨日去劉家,二夫人對劉家小姐滿意得很,想把親事定下,又怕二爺和老爺不同意,來找太太拿個主意。”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黃氏哪管得著?秦氏找錯了人。偏偏秦氏不自知,寧伯瑾出門時秦氏就來了,在屋里說了半個時辰的話來,她也不嫌口干舌燥,秦氏言語間全是劉家的艷羨,從劉府門口巍峨的獅子,到堆砌房屋的磚瓦,再到五彩石鋪成的石子路,秦氏眼中,劉家和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差不多,里里外外透著闊綽。 吳mama不喜秦氏的貪慕虛榮,讓寧櫻別進屋,別被秦氏侮了耳朵。 寧櫻好笑,依言在門口等了會兒,聽秦氏的聲音絲毫沒有轉(zhuǎn)低的趨勢,她低頭玩著手里的花兒,花兒過了一宿,花蕊顏色稍變,不如昨日的新鮮,可她喜歡得很,早上吃飯的時候都捏在手里。 又等了會兒,秦氏的聲音依然有高無低,寧櫻嘆道,“罷了,二伯母和娘說話,我陪著不太好,我去看看彤meimei,二伯母走了,吳mama讓銀桂月姨娘那喚我?!?/br> 吳mama慈祥一笑,看寧櫻手里的花兒有些焉了,小聲道,“待會讓秋茹她們?nèi)ザ嗾┗貋?,這花兒焉了?!?/br> 寧櫻縮了縮手,握緊了花,好似吳mama會拿走似的,吳mama搖頭,笑得愈發(fā)和善,“小姐喜歡,待會我讓秋茹多摘些回來。” 寧櫻答了聲好,叫過金桂走了,三房姨娘多,都在西廂房擠著,因另開了門,寧櫻便沒有抄近路,沿著青石磚的地板悠閑散著步走,她找寧靜彤是想提醒月姨娘一件事,竹姨娘被寧伯瑾禁閉看似一輩子掀不起風浪,實則不然,竹姨娘還有兒子,等寧成虎長大有了出息,竹姨娘又有翻身的余地,會有人的狗不叫,竹姨娘不會乖乖在屋里閉門思過,而會做出其他事情來,竹姨娘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挑撥離間,借刀殺人可得心應(yīng)手著呢。 寧靜彤如花似玉,寧櫻不忍她小小年紀,就被竹姨娘害得沒了命,與寧伯瑾的長子一樣的下場。 這是寧櫻第一次來姨娘們的住處,上輩子她對寧伯瑾的一眾妾室沒什么印象,黃氏死后她要守孝更是沒法大張旗鼓的出門,穿過拱門,院子里假山水榭,回廊長亭,如人間仙境似的,假山精致巧妙,高低起伏,如層層疊巒,清雅別致。 她算是明白為何要另開一扇門了,若被外邊的客人知曉寧伯瑾后宅成這樣子,醉生夢死,夜夜笙歌,寧伯瑾一輩子都別想往上升官了。 朝廷重清正廉明,有些事暗中沒人發(fā)現(xiàn)就算了,擱到臺面,影響聲譽和官途,而寧府這處院子,明顯會毀了寧伯瑾的前程。但不得不說,寧伯瑾是個會享受的人,踏進拱門便是錯落有致的假山,往里是一片水榭,繞著假山彎彎曲曲深深淺淺,不大的院子,竟給人一種曲徑通幽的意境來,她沿著回廊,剛走上亭子,只聽里邊傳來少女尖銳的哭聲,后邊夾雜著一聲怒罵,假山擋著,寧櫻看不清發(fā)生了何事,回眸轉(zhuǎn)向金桂,金桂會意,端著聲兒沉穩(wěn)道,“誰在那兒吵架?” 里邊的罵聲沒了,伴著少女低低的嗚咽聲,很快,少女繞過假山壁走了出來,一身淺黃色長裙,衣衫凌亂,發(fā)髻松松垮垮隨時要散開似的,白皙的有臉有一道細碎的口子,見是寧櫻,忙上前給寧櫻行禮。 “不用行禮了,說吧,發(fā)生了何事?” 寧伯瑾入禮部后,甚少有空閑來這邊,即使來也多是去月姨娘院子,寧櫻瞧著丫鬟面生,該是哪位姨娘身邊的二等丫鬟。 “奴婢是謝姨娘身邊的丫鬟,方才那位九小姐身邊的秀清,謝姨娘這兩日身子不舒服,奴婢去廚房端藥,不小心將竹姨娘的藥端走了……”思夢雙手局促不安的交疊在胸前,低下頭,身子瑟瑟發(fā)抖,像是怕極了的樣子。 竹姨娘被三爺禁閉后,九小姐跟著受了訓(xùn)斥,去年六小姐回府,九小姐吃了幾次虧,愛亂發(fā)脾氣,下人們看竹姨娘生了七少爺,平日多巴結(jié)奉承不敢得罪九小姐,如今,那位卻是變本加厲了,好些人見著她都要繞道走,怕不小心得罪了她。 思夢也盡量避開她們,誰知,廚房先熬竹姨娘的藥,她以為是謝姨娘的,就端了出來。姨娘們用膳的碟碗器皿一模一樣,受寵如月姨娘,用膳的碗筷和其他姨娘沒有兩樣,她沒聽說竹姨娘身子不舒服,見著藥熬好了便以為是謝姨娘的,殊不知…… 寧靜蘭從小沒栽過跟頭,有竹姨娘為她出謀劃策,又有長兄撐腰,在三房眾多小姐中算是驕縱蠻橫的,寧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寧靜蘭心里窩著火,看丫鬟端了給竹姨娘熬的藥認定所有的人都落井下石,不把竹姨娘當回事,才讓丫鬟動手打人,寧櫻心思一轉(zhuǎn),有了主意,輕笑著道,“前兩日有婆子請示太太謝姨娘生病了,太太讓張大夫過來為謝姨娘看病,這次開了藥方,竹姨娘閉門不出,我倒是沒聽說她身子不舒服呢?!?/br> 姨娘們生病都要請示后,由太太拿主意請不請大夫,她陪著黃氏,前兩日月姨娘來給黃氏請安時說起過有位姨娘生病的事兒,黃氏當即讓吳mama請張大夫去看看,而竹姨娘生病,無人提起。 丫鬟先是不解,隨后就反應(yīng)過來,定是竹姨娘生病沒有稟報太太,九小姐自作主張讓廚房熬藥,這般想著,她出了口大氣,院子里沒有其他姨娘生病,那碗藥便是病中謝姨娘的,即使寧靜蘭要懲罰她,她也有話說,竹姨娘生病不請示太太,擅自入藥可是于理不合,寧靜蘭應(yīng)下這事兒就是給竹姨娘惹麻煩,想到這些,她膽子大了起來,屈膝給寧櫻磕頭,“多謝六小姐?!?/br> 不是寧櫻提醒她,事情鬧大,她和謝姨娘討不著好處,尤其是她,還可能被打板子,九小姐得理不饒人,哪會讓她好過? 此時可完全不同,事情鬧開,要么是寧靜蘭無理取鬧打她,要么是竹姨娘壞規(guī)矩,不管哪一樣,她和謝姨娘都占著理。 寧櫻瞧見假山的縫隙中有身影晃動,她略微挑了挑眉,伸手虛扶了下丫鬟,道,“你臉受傷了,待會我讓翠翠給你拿瓶藥膏來,臉上的傷,大意不得。” 丫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去年進府伺候謝姨娘的,平日多是受人欺負的份兒,哪聽到過有人關(guān)心她?看寧櫻生得花容月貌,并無傳言中不好相處,感動得紅了眼角,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道,“謝謝六小姐。” “傍晚,記得讓謝姨娘得空了去梧桐院給太太請安?!彼龘闹褚棠镉泻笾?,謝姨娘應(yīng)付不來,這才提醒丫鬟。 寧伯瑾是惜花之人,處處留情,對每一位姨娘,他都是有感情的,只是,那份感情不足以支撐他整日對她們噓寒問暖,且往往多是在失去的時候那種感情才會迸發(fā)出來,寧櫻不記得謝姨娘的長相,以寧伯瑾的眼光來說,要么長得好看,要么氣質(zhì)好。 竹姨娘心眼多,生了病悶聲不吭不符合她的性子,她忽然想起老夫人從祠堂搬出來的借口是祠堂陰暗潮濕,病情不見好,竹姨娘是想依葫蘆畫瓢,裝生病博同情? 思夢點頭應(yīng)下,又給寧櫻磕頭,寧櫻失笑,“起來吧,她雖說是一等丫鬟,你可是謝姨娘身邊的丫鬟,輩分不同,事情鬧大了,還有太太管著,若你逆來順受,傷了臉蛋,往后一輩子都只有這樣了。” 她抬腳往里走,穿過假山,問了月姨娘的住處,到了門外,看寧靜彤坐在桌前,小臉皺成了一團,月姨娘不見人影,她掩嘴咳嗽了聲,寧靜彤抬起頭來,見是她,面色一喜,“六jiejie,你怎么有空來了?” 說話間,踩腳下地,踢開手邊的凳子跑向?qū)帣?,寧櫻眉眼一彎,心情愉悅,她擔心寧靜彤遭了算計,過來提醒兩句,沒想著遇到寧靜蘭身邊的丫鬟打人,該是竹姨娘又有動作了,順了順寧靜彤的雙丫髻,笑逐顏開,“你不是讓我過來看看你嗎,今天有空就來了,月姨娘呢?” “姨娘有事兒出去了,夫子也走了?!睂庫o彤拉著寧櫻坐在桌前,將手里的書推過去,苦著臉道,“夫子說可以識字了,我怎么都記不住,姨娘也不認識,可怎么辦?!?/br> 寧櫻掃了眼,是簡單的字,寧靜彤五歲,啟蒙的話有些早了,不過,寧伯瑾請夫子是為了寧靜彤好,她勸道,“不會的話就問夫子,夫子不會和你生氣的,你年紀小,慢慢來不著急。” 她打量了下屋子的布局,姨娘多,住在一塊有些擁擠,寧靜彤五歲不急著搬出去立院子,可寧靜蘭年紀不小了該搬出去單獨住才是,總擠在這邊,見的多是鉆營算計,小小年紀心眼養(yǎng)歪了。 說了會兒話,月姨娘從外邊回來,沒注意到寧櫻在,自顧抱怨道,“那個竹姨娘真是會來事的,鬧著要見我,說什么時日無多了死不瞑目,結(jié)果騙我過去陪她說說話……” 她身側(cè)的丫鬟反應(yīng)快,拉了拉她衣袖,月姨娘不滿的瞪她一眼,“還不準我說了?說什么當姨娘一輩子被壓著,年輕時還能留住三爺?shù)男?,待年老色衰,美人遲暮后,三爺就不會我死活了,靜彤啊,姨娘和你說……”月姨娘扭頭朝寧靜彤,這才看清寧櫻也在,反應(yīng)過來,臉頰立即堆滿了笑,“六小姐怎么過來了?那可真是咱的福氣,別瞧著這屋子小,里邊的擺設(shè)都是三爺做主安置的……” 寧櫻失笑,被月姨娘的話勾起了興趣,問道,“竹姨娘不是被關(guān)禁閉了嗎?她能和月姨娘說什么?” 聽著這個,月姨娘臉上的笑立即煙消云散,拉開凳子在寧櫻對面坐下,抱怨起來。 竹姨娘生了一雙兒女,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如今討了寧伯瑾嫌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拉著月姨娘說子嗣的問題,月姨娘膝下有寧靜彤,比起其他沒有子嗣的姨娘她心滿意足了,尤其寧靜彤乖巧懂事,比什么都強。 “竹姨娘說我沒有兒子,往后養(yǎng)老送終的人都沒有,又說她眼下出不去了,讓我多多幫襯七少爺,往后七少爺大了會孝順我的,還讓我勸著三爺,別因著她做錯了事兒怪到七少爺身上,又問太太肚子有沒有動靜,憋久了,話多得我都沒插嘴的機會?!痹乱棠锸遣幌肴ヒ娭褚棠锏?,偏生竹姨娘身邊的丫鬟說竹姨娘快死了,死前想見見自己,月姨娘想著人之將死,滿足她的愿望,卻不想竹姨娘精神頭好得很,哪像是快死的人了? “竹姨娘讓我趁機懷個孩子,替三爺生個兒子才是正經(jīng),我心里不贊同。”月姨娘全部的心思都在寧伯瑾身上,她是姨娘不是正室夫人,子嗣的問題輪不到她cao心,給寧靜彤授課的夫子也說過了,姨娘是服侍人的,生了孩子就成,不用太過在意傳宗接代,她想得明白,她伺候好寧伯瑾,往后老了有寧伯瑾陪著比什么都強,而且,生孩子身材會走樣,寧伯瑾最喜歡她現(xiàn)在這模樣,如果胖了怎么辦?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聽竹姨娘嘰嘰喳喳那么久,忍耐已是到了極限,打斷竹姨娘就回來了。 寧櫻前后聯(lián)系竹姨娘和寧靜蘭的作為就猜出竹姨娘想做什么了,寧伯瑾心軟,寧成虎在寧伯瑾跟前為竹姨娘求情的話,讓竹姨娘解除禁閉不是不可能,至于和月姨娘說這番話,無非是挑撥月姨娘和黃氏的關(guān)系罷了,黃氏膝下沒有兒子,若有姨娘懷孕難免忿忿不平,甚至暗中做些手腳,又或者月姨娘懷孕有了其他心思,首當其沖對付的也是黃氏。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竹姨娘現(xiàn)在都還在打這個算盤。 只是竹姨娘錯了,黃氏不再是十年前的黃氏,哪會因著這點就和月姨娘爭鋒相對?至于月姨娘,除非有人在她耳朵邊不停灌輸正室夫人的好處,叫她心底對那個位子生出渴望來。 想到這,她目光陰沉的掃過月姨娘身后的丫鬟,丫鬟不解,以為自己做錯的什么,雙腿一軟就要跪下求饒,轉(zhuǎn)眼,寧櫻便收回了目光,若月姨娘身邊的丫鬟不安好心,竹姨娘哪有現(xiàn)在安寧的日子過?早就被寧伯瑾送到莊子上去了。 她沒有繼續(xù)追究這個話題,轉(zhuǎn)而說起她來的目的,“月姨娘,我瞧著彤meimei長得愈發(fā)好看了,大了肯定是美人,你可要多多照顧她些,竹姨娘不安好心,見你油鹽不進,會把主意打到彤meimei身上?!痹乱棠锏男宰樱悴话言捜嗨榈恼f給她聽,她理解不透其中的意思,因而,她才明目張膽的提醒月姨娘。 月姨娘嚇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嫵媚的雙眼快速的氤氳起水霧,大驚道,“她為何要這般做,靜彤從來沒有得罪過她。”一把摟著寧靜彤,嚶嚶哭了起來,哭了會兒,又把寧靜彤松開,吩咐外邊的婆子進屋,咬牙切齒道,“我就知她不安好心,看我怎么收拾她?!?/br> 寧櫻讓她稍安勿躁,月姨娘哪兒聽得進去,帶著身邊的婆子火急火燎的奔去了竹姨娘的住處,不一會兒,外邊就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寧櫻和寧靜彤對視一眼,知曉壞了事兒,寧櫻想起第一次看月姨娘時,她目中無人,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這會,該是她囂張跋扈的時候了。 她牽著寧靜彤循著聲音找過去,屋里的人打作一團,一身半新不舊衣衫的竹姨娘被兩個婆子桎梏在地上,旁邊還有丫鬟幫忙,月姨娘站在邊上,冷眼瞧著,水潤瀲滟的眸子里,盡是對竹姨娘的怨懟。 寧櫻嘆氣,真不該說月姨娘是莽撞還是沒腦子,搖搖頭,寧伯瑾憐香惜玉,月姨娘先動手站不住理了,出聲阻止道,“松開。” 她的聲音宏亮,不怒自威,丫鬟婆子面面相覷,慢慢松開了手里的手,只月姨娘帶來的婆子是個膽大的,知道寧櫻幫著月姨娘,停下來的時候又掐了竹姨娘一把,疼得竹姨娘叫了起來。 寧櫻皺眉,她這才松開。 竹姨娘身形瘦了些,臉上有些憔悴,這時候,聞聲而來的寧靜蘭也到了,看竹姨娘被人打了,歇斯底里的朝寧櫻吼叫起來,“你就是看不得我姨娘生了兒子對不對,太太生不出兒子,往后三房還得靠我哥哥,到時候看我怎么報復(fù)你,你等著……” 竹姨娘這會兒腦子有點懵,她不知月姨娘發(fā)什么瘋,帶著人進屋不由分說的控制住她,然后拳腳相踢,容不得她反抗,身側(cè)的丫鬟幫忙拉拽,也沒成功,這會兒聽著寧靜蘭的話,她如夢初醒,站起身,大步上前拉住寧靜蘭,聲音有些尖銳,“六小姐別與九小姐一般見識……” 有的事情知道是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寧櫻和她娘一樣是個容不得人的,老夫人和老爺都拿她沒有法子,更何況是寧伯瑾了,而且,她出不去,如果黃氏借機對付寧成虎,她鞭長莫及,寧成虎是她唯一翻身的希望了,她當然要看好了。 “我與她計較什么,聽說竹姨娘病了,我過來看看?!秉S氏膝下沒有兒子是真,可若不是竹姨娘當年做的事兒,寧伯瑾和黃氏哪至于有十年的誤會,她的弟弟,估計都有寧靜彤大了,想到這,她目光陰狠起來。 竹姨娘心驚,白著臉,再次為寧靜蘭解釋道,“六小姐,九小姐口無遮攔,你別與她一般見識,太太和三爺感情好,有小少爺是早晚的事兒?!?/br> 她心里有些怵寧櫻,大年三十寧靜芳被人剪了頭發(fā)叫她心有余悸,若寧櫻報復(fù)到寧靜蘭身上怎么辦? 想到這,她摟緊了寧靜蘭。 寧櫻看出她對自己的忌憚,心底冷笑,道,“都是姐妹,我與她一般見識做什么,況且,她說的不算假話,我娘生不出兒子,往后三房的門戶還要靠七少爺撐起來?!?/br> 竹姨娘心下大駭,“六小姐……” “月姨娘,沒事兒的話咱回了?!?/br> 月姨娘打了竹姨娘一頓猶不解氣,寧櫻和竹姨娘,她當然相信前者,竹姨娘今日的做法透著詭異,她想說不準竹姨娘在是想怎么對付寧靜彤,她走上前,抬腳踢了竹姨娘一腳,咬牙切齒道,“你有本事沖著我來,我才不怕你呢,如果你對付九小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br> 話完,牽著寧靜彤往外邊走,竹姨娘面色一白,定定的望著寧櫻,寧櫻挑了挑眉,看竹姨娘這副神色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果然存心要對付寧靜彤,逼月姨娘和黃氏反目,被月姨娘拆穿,心虛了。 走出竹姨娘的房間,月姨娘揉了揉發(fā)紅的眼眶,轉(zhuǎn)過身,身子發(fā)軟,“六小姐,九小姐叫你一聲六jiejie,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br> “……”寧櫻哭笑不得,她若不是想起這茬,哪會走這一趟,望著院子里的水榭,想到寧靜彤就是死在水里的,緩緩道,“你多守著彤meimei,不讓她單獨外出就不會出事?!鄙陷呑訉庫o彤如何死的她不記得了,只是月姨娘大受打擊,神思恍惚,恨極了黃氏,最后鬧得孤苦無依,想到那些,她多少有些不忍心。 月姨娘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又拉著寧靜彤叮囑了一遍,整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寧櫻回到梧桐院的時候秦氏已經(jīng)走了,桌上放著各式各樣的帖子,該是秦氏送過來的,黃氏給寧櫻挑,“你選選有什么感興趣的宴會,娘陪你去瞧瞧?!?/br> 寧櫻這會兒的心思都在鋪子上,哪有空應(yīng)付那些,搖搖頭,言簡意賅的把月姨娘和竹姨娘打架的事情說了,黃氏冷哼聲,“她心氣大著,你不用管,娘有法子?!?/br> 聽到這話,寧櫻就不再問了。 傍晚,讓翠翠送瓶藥膏給謝姨娘身邊的丫鬟,待翠翠回來,如愿聽到她想知道的話,寧伯瑾剛?cè)攵T就被寧靜蘭拉到竹姨娘屋里去了,兩人抱著寧伯瑾痛哭流涕,從早上的藥再到莫名其妙被月姨娘給打了,哭得聲淚俱下好不委屈。 換做平日,寧伯瑾早就心軟轉(zhuǎn)身拿月姨娘問話了,這次卻異常平靜,聽完竹姨娘和寧靜蘭的哭訴問了幾句話才走了,態(tài)度極為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