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涵帶著小白到偏殿看那日兇手射來的箭支，十分普通，無任何特別之處，琉螢說在雒陽各兵器府庫及各地登記在冊的箭鏃樣式中，找不到任何相似的箭支和箭鏃。如此一來這兩支箭要么是自己做的，或者是別國的東西。

    小白湊到箭支旁聞了聞，沖顧清涵叫了兩聲。顧清涵對琉光說：“我想當日的兇手極有可能是當值的禁衛(wèi)，正巧在那時輪換休息，可以好好查一查。到時候把小白帶去，它應該記得那人身上的氣味。”

    小白聽到顧清涵說它的名字，驕傲的仰起頭汪汪叫了幾聲。琉光應了聲是，帶著小白走了。沒過幾日，已抓到真兇，那人見事情暴露，便趁人不備自殺死了。他那日所用箭鏃，是楚國兵器無疑。

    “莫擎天和大巫師的確太閑了，在秦國做了那么多事，是該還以顏色了?！痹纺玫酱税傅慕Y(jié)果，三番五次尋釁挑事，他的忍耐已到極限。

    一直到年底，秦宮之內(nèi)平靜無波，顧清涵的產(chǎn)期正巧在這段時間，太極宮的宮人一刻也不敢放松。臨近產(chǎn)期，元胤比顧清涵更緊張，二十四便修了朝，陪顧清涵待產(chǎn)。

    106.生產(chǎn)（下）

    霍夫人已準備好一切，只等產(chǎn)期到來。宴長寧這一胎胎像極好，又有章敬坐鎮(zhèn)，倒也不緊張，安心等待孩子出世。

    今年除夕宮宴取消，元胤便將宮中備好的菜肴派宮人送到各大臣府上?！敖衲瓿欢〞^一個熱鬧年。”元胤帶著一身風雪回來，處變不驚的臉上隱隱有一絲不可思議和驚訝。

    他已查到莫擎天的正真面目，真相太讓人匪夷所思，一個人，兩種身份，這么多年竟然瞞得天·衣無縫，如果不是他手下的人正巧碰見他在大巫師面前卸下面具，露出本來面目，只怕天下人都會被他騙過去。

    元胤的神色高深莫測，顧清涵忍不住問道：“皇上查到什么了嗎？”

    她再過幾日便要生產(chǎn)，章敬囑咐要多走動，元胤便扶著她在太極宮內(nèi)院走動：“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夠莫擎天喝一壺了?！必M止如此，如果讓鄴國臣民知道他們崇拜的大英雄，為國犧牲的勇士，搖身一變成為楚國皇帝會如何？只怕會和秦國聯(lián)手伐楚，報仇雪恨。莫擎天在秦國做的事，他會一件一件還給他。

    “只要他們不再盯著天祎就好。”顧清涵說。一個未出世的小孩子，哪里惹到他們了，前赴后繼的來殺他。

    元胤道：“以后莫擎天會很忙?！彼难凵癜盗讼聛恚敵蹙褪悄嫣鞂⑷私僮?，害了宴長寧，也殺了他的兩個孩子。怕是當時宴長寧看到了他的臉，所以才痛下殺手的吧？當年的青梅竹馬，變成敵對的仇人，宴長寧只怕是心灰意冷，毫無生氣，若是他也不能忍受這樣的背叛。莫擎天始終是他rou里的刺，必須在盡快拔除。

    等顧清涵歇下之后，元胤召集影子侍衛(wèi)，聯(lián)系安插在鄴國的人，將這件事一點一點的散布出去。還有已經(jīng)病入膏肓的大巫師夜淵，決不能讓他卷土重來。

    正月初五是元胤的三十三歲生辰，霍夫人親手煮了一碗長壽面端來。現(xiàn)在是休朝期間，他們?nèi)齻€在一塊兒，倒像普通的一家人。

    “母親做的長壽面最可口，一年才能吃一次。”元胤接了筷子，斯文的吃了起來。和了雞蛋的白面發(fā)酵后用搟面杖搟成薄薄的一塊，用刀切成一根長面，煮好了配上熬好的雞湯，配上小白菜、木耳、咸蛋和蔥段，聞著鮮香誘人。

    顧清涵嘴饞，喝著自己碗里的參湯，目光卻落到元胤身上?；舴蛉硕松弦荒Ｒ粯拥拈L壽面，笑道：“皇后也有?！?/br>
    顧清涵歡喜的結(jié)果，謝道：“多謝母親?！?/br>
    “饞貓?！痹沸Φ馈?/br>
    “趁現(xiàn)在能吃得多吃一些，之后得戒一個月?！鳖櫱搴缘脷g暢，一聽到月子期間的各種禁忌，她便想著在這之前先把想吃的都吃了。

    午膳后照例散步消食，顧清涵捂著肚子險些摔倒，額頭上浸出細密的汗珠，元胤忙將人抱回內(nèi)殿，問道：“怎么了？”又讓高見去傳吳御醫(yī)等人。

    顧清涵擦了額頭的汗珠，說：“肚子疼，不過現(xiàn)在又不怎么疼了?！?/br>
    霍夫人和章神醫(yī)匆忙趕來，問了顧清涵的狀況之后把脈，說：“怕是要生了，該準備的都備好?！?/br>
    霍夫人又驚又喜，忙讓玉言等人去準備。元胤握著顧清涵的手，安慰道：“別怕，我在這里陪你?！?/br>
    顧清涵搖頭說：“不了，皇上到外面等，妾身怕您看到我最狼狽的樣子。母親和醫(yī)女都在，我不怕?！?/br>
    章敬也勸道：“皇后說得對，皇上在外面等?，F(xiàn)在才開始陣痛，離分娩還有一段時間，先給皇后吃些東西，再沐浴洗頭，然后在室內(nèi)走動走動，這樣生得快?！?/br>
    霍夫人對元胤說：“皇上到外面等消息吧，你在這里也幫不上忙?！鳖櫱搴瓕λc點頭，元胤才松了手離開?；舴蛉艘娝酪啦簧?，忙著將人推了出去。

    醫(yī)女和接生嬤嬤進了來，說的話與章敬如出一轍。顧清涵先沐浴洗頭，換了一身寬松的棉衣，年紀大些的宮人扶她在產(chǎn)房外的一方地走動，有規(guī)律的疼痛傳來，她現(xiàn)在還忍得住，繞著院中的花壇一圈一圈的走。

    等到黃昏，醫(yī)女檢查之后產(chǎn)道才開兩指：“還得再等等，娘娘若是疼得受不住的話，奴婢熬了止疼藥來給您服下。”

    “不了，我現(xiàn)在還好，只是想吃東西，越多越好?！鳖櫱搴χ亲幼?，只要不是難產(chǎn)，倒沒什么可怕的。只是現(xiàn)在真的好餓，想大吃一頓。伺候的婢女聽了，忙到殿外讓人送吃食來。

    元胤焦急的等了一個下午，還未得到任何消息，不顧阻攔走進產(chǎn)房。顧清涵正在吃排骨，又喝了一碗蘿卜排骨湯。見到元胤來，放下碗筷說：“皇上用晚膳了嗎？”

    元胤見她淡然的吃喝，心中哭笑不得，坐下來說道：“還沒呢?！?/br>
    “琉光，再讓膳房送些吃食來，皇上要在這里用晚膳。”顧清涵吩咐琉光說。

    元胤幫她布菜，故作鎮(zhèn)定道：“現(xiàn)在感覺如何？”

    “間歇的痛了一下午，現(xiàn)在還不怎么痛，他還舍不得出來。估計得晚上吧，章神醫(yī)叮囑妾身要多吃點兒，到時候才有力氣生產(chǎn)?！闭f著，顧清涵又舀了一碗牛乳粥。

    看她胃口大開，元胤莫名的放下心來，只希望元天祎不要折騰他母親。用完晚膳，顧清涵仍無生產(chǎn)的跡象，元胤這會兒心急，無心批折子，陪著她在屋內(nèi)慢慢的走。

    兩人談笑風生說了一個時辰的話，顧清涵的小腹才恢復白天的陣痛。顧清涵將元胤推出房門，說：“皇上在外面等吧?！?/br>
    “那我在外面等？”元胤猶豫著問。

    顧清涵不覺得疼，點了點頭，關(guān)了門。

    醫(yī)女檢查之后說：“開了五指，娘娘快躺好了。”怕她疼得受不了，接生嬤嬤熬了章敬開的止疼藥送來。

    顧清涵喝了，聽從醫(yī)女的接生嬤嬤的吩咐呼氣用力。元胤在外面守著，她怕他聽到她狼狽的呼喊聲，咬著嘴里的巾帕轉(zhuǎn)移痛苦。好在元天祎不折騰她，剛到子時便落地了。

    耳邊全是恭喜的聲音，顧清涵躺在床上已是大汗淋漓，再也提不起精神?！澳锬铮莻€小皇子，可有勁兒了。”傅醫(yī)女前來報喜說。顧清涵點了點頭，還沒看新生兒一眼便累得睡著了。

    聽到嬰兒的哭聲，元胤便開門進來。屋內(nèi)血腥味濃，皺眉問道：“皇后呢？”

    “皇上再等一等，母子平安。娘娘現(xiàn)在睡著了，身上還沒清理，您先去看小皇子吧?！睂m嬤嬤笑道。

    元胤被宮嬤嬤推去看新生兒，剛出世的嬰兒小小的，皮膚紅紅的，身上還有胎里帶來的血跡。因暫時不適應母體外的世界，正放聲大哭。醫(yī)女正在為他清洗身上的胎脂，洗凈后用襁褓包好之后交到元胤手上。

    盡管練習過無數(shù)次，抱著孩子的元胤仍緊張萬分，擔心力沒使對傷到他?！靶〖一锟薜谜娲舐暋！痹沸Φ溃炔患按南氡Ыo顧清涵看，“皇后呢？”

    “皇上再等一陣，娘娘已經(jīng)睡了，怕是明天才能見到小皇子了。”宮嬤嬤笑著提醒。不算虞燕來那次，宮里很久都沒聽孩子的哭聲了，小皇子出世，對今上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元胤抱著元天祎看了一陣，發(fā)現(xiàn)像他多一些。不過他并不懂得如何哄小孩，抱著不知如何是好?；舴蛉嗣β盗舜蟀雮€晚上，此時才得了空，交代好宮人之后便趕來看孩子。聽到啼哭聲，說：“許是餓了，快讓奶娘進來！”

    霍夫人接過元天祎，看了一眼便交到奶娘手上喂奶。元胤便去產(chǎn)房看顧清涵，房內(nèi)已收拾妥當，點了熏香，仍有淡淡的血腥味。顧清涵已經(jīng)睡著了，睡相安穩(wěn)，面容疲倦，似要睡到天荒地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