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嬤嬤覺察到她的異樣，問道：“娘娘最近有煩心事？”

    顧清涵百無聊賴的回答：“沒什么，就是最近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致，懶洋洋的想偷懶。我這進(jìn)宮才多久，就覺厭倦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過？”宮里的女主人只有她一個，雖說自由，但她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腳，在身邊宮人的監(jiān)視之下，若說不自由，她偏偏能做一些想做的事。

    宮嬤嬤只笑而不語，顧清涵嘆了一聲氣，說：“三月初三赫連公子大婚，霍夫人準(zhǔn)備得如何了？”

    “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只等五日之后了?；舴蛉苏f最近恐有大事發(fā)生，娘娘不必去參加婚禮?！睂m嬤嬤說。

    “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不好嗎？怎么有那么多人要鬧事？難道他們能比皇上做得更好？皇上和霍夫人已經(jīng)成竹在胸了？”顧清涵接連發(fā)問，她著實不解，盛世總比亂世好，元胤這個皇帝做得還算合格，怎么總有那么多人想造反？

    宮嬤嬤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道：“皇上和霍夫人有何安排老奴不知，只知聽他們的話準(zhǔn)沒錯?！?/br>
    既然如此，想必他們有十足的把握。眼下她該打起精神來，幫不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三月三是上巳節(jié)，雒陽城內(nèi)無處不飛花，京郊水邊多麗人。不過因赫連夜大婚，娶的又是元氏宗親中有名的美人康平縣主，多擠在迎親隊伍經(jīng)過的街道看熱鬧?？灯娇h主在宮里出嫁，難得有一件趣事，顧清涵起得早，看著宮人幫康平縣主梳妝打扮。康平縣主本就容色秀麗，經(jīng)梳妝宮女的妙手后，更增了五分美麗。

    婚禮本就復(fù)雜繁瑣，一長串禮儀下來，康平縣主仍精神奕奕。等到吉時，霍夫人幫她蓋上蓋頭，顧清涵和眾人一起將人送到宮門口?！敖袢毡緦m原本打算去赫連府觀禮，無奈身子不適，便不去了。本宮先?？h主和赫連公子和和美美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康平縣主行了福禮，說：“謝娘娘吉言?！?/br>
    顧清涵松開康平縣主的手，笑道：“赫連公子的人到了，縣主趕緊上轎吧?！?/br>
    目送迎親隊伍遠(yuǎn)去，顧清涵右眼突突的跳，宮門關(guān)上，發(fā)出暗啞低沉的聲響，今天的日子好，注定不會平凡?；氐綄m內(nèi)，顧清涵換上一身男裝，到練武場練武。心里沒來由的焦躁不安，招式毫無章法，沒多會兒便覺氣喘吁吁累得很，停下歇息一陣后問琉光：“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琉光送上擦汗的巾帕，問道：“離午時還有一刻鐘，娘娘在校場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要不要回宮歇息？”

    顧清涵點頭：“也好，回去洗漱之后正好用午膳?！比硎呛?，現(xiàn)在身上膩得慌。

    小宮女已備好熱水，顧清涵讓琉光幾個守在凈房外，一個人在里邊沐浴。元胤今天會做什么？她想得越多，頭越疼，看來她只能做個頭腦簡單的寵后，不是cao心國家大事的料。剛傳膳時，便聽到外面喊打喊殺的聲音。

    “怎么了？”顧清涵放下碗筷問道。

    琉螢匆匆趕進(jìn)來，說：“娘娘快躲一躲，襄王叛軍攻進(jìn)皇宮了！”

    “什么？”顧清涵來不及多想，那么多人怎會悄無聲息的靠近京城不被人察覺？難道是元胤故意放人來的？

    琉光急道：“娘娘，現(xiàn)在來不及了，您先隨奴婢來?！?/br>
    顧清涵匆忙吃了兩塊糕點填肚子，跟著琉光躲進(jìn)密道內(nèi)。琉光走在最前面，拿著燭燈走在最前面，顧清涵身后跟著宮嬤嬤和琉璃等人。地下密道錯綜復(fù)雜，一不小心就會走錯，顧清涵跟著琉光七彎八拐的走著，只見她在一堵墻上敲了幾下，石墻猶如門一般打開，露出里面的密室。

    進(jìn)去之后密室大門恢復(fù)如初，里面放了三天的吃食和水，修有恭房和凈室，還有一個小孔能看到外面的一切。這會兒太極宮已經(jīng)亂了，亂兵殺進(jìn)來之后將太極宮掀了個底朝天，宮女和太監(jiān)被押到后殿的空地上，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氣急敗壞的揪著一個小太監(jiān)問話，沒多陣小太監(jiān)便被那人一劍殺死。

    顧清涵不忍再看，回到里面坐著。既然元胤知道襄王叛亂，為何不早調(diào)兵將人絆??？如此一來，宮里便不會有那么多死傷。

    雒陽城內(nèi)，一個時辰前還熱鬧非凡，后一刻便血流成河。沿街的商戶和各坊內(nèi)的民宅紛紛關(guān)門避禍，赫連府已被襄王的軍隊包圍，弓箭手隨時會將赫連府射成刺猬。

    97.太后造反

    而襄王的人早已開始在雒陽城內(nèi)宣讀赫連太后的旨意，懿旨上說元胤不是先帝親生，是她當(dāng)年為了固寵從宮外普通百姓家買來的男嬰。多年來她被元胤打壓，迫不得已隱瞞真相，現(xiàn)在皇室凋零，眼見秦國江山即將斷送，她不得不挺身而出，今日將此事公諸于眾。為了正清元氏正統(tǒng)，襄王出兵除假帝，她和襄王此舉，是為秦國的江山社稷著想。

    暖陽灑在空曠的大街上，躲在房子里的老百姓聽著洪鐘般的聲音，面上不敢出聲，心中開始誹腹，元胤的手段和性子的確與先帝不同，不過他的相貌毋庸置疑。早就知道赫連太后和元胤勢同水火，她手里有這么大一個殺器，怎么不早些用？只怕他們說的只是造反的借口。不過元胤到底是不是皇室正宗與他們普通小老百姓無關(guān)，他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一匹快馬從宣武門飛奔而出，馬蹄聲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格外刺耳。一直跑到赫連府前，馬才停下，馬背上的人下來回稟道：“稟王爺，沒有抓到顧清涵！”

    襄王不耐煩的握住腰間的佩劍，問：“怎么可能沒抓到？宮里一定有密室，再仔細(xì)找一遍！”顧清涵是對付元胤的利器，有她在手，元胤再硬氣也會顧忌。

    那人只得返回皇宮繼續(xù)找人，命令手下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到。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襄王已經(jīng)等不及了，拔劍高聲呼道：“殺！”率人攻進(jìn)大門緊閉的赫連府。

    “嘎吱”一聲，赫連府大門先一步打開，赫連夜一身大紅喜服，請襄王進(jìn)去喝喜酒。襄王猶豫不決，元胤詭計多端，誰知里面有什么等著他，想到這里，只得命人停下。

    赫連夜在此時仍禮數(shù)周到，對襄王說：“既然襄王不愿意，在下不強求?！?/br>
    赫連夜面色如常，襄王心中火冒三丈，他此番行事雖說不上隱秘，但誰也料不到他會今日發(fā)作，赫連府不過是座小府邸，說不定元胤在唱空城計，等著看他笑話?！白?！”

    赫連夜今日成親，府上賓客眾多，聽到襄王造反的消息，早沒了吃席的興致，焦躁的聚在一起議論，擔(dān)心襄王會喪心病狂的殺人，一時間赫連府沸反盈天。

    襄王帶兵進(jìn)府之后，群臣挨個安靜下來，注視著一身煞氣的造反頭領(lǐng)。襄王命人將赴宴的大臣趕到偏院看守?！霸啡四兀俊毖惨曇蝗χ?，并沒發(fā)現(xiàn)元胤。

    赫連夜趕緊說道：“皇上不在府上。”

    “胡說！那么多雙眼睛看到他親自為康平縣主送嫁，怎會不在赫連府？赫連夜，識時務(wù)的趕緊將人交出來，本王還能饒你一命！”襄王此次造反底氣足，但氣勢不夠，擔(dān)心自己弄不過元胤，此時的神色只能用色厲內(nèi)荏來形容。

    赫連夜無奈道：“皇上的確為康平縣主送嫁，但沒進(jìn)府。不信王爺問在座的諸位，看在下是否在說謊?！?/br>
    襄王半信半疑，拿著劍指著在場眾臣，問道：“勸你們實話實說，元胤到底在什么地方！”

    眾臣你看我我看你，紛紛搖頭，表示元胤的確不在赫連府中。

    襄王不信，說：“元胤并不是先帝之子，他不過是個抱進(jìn)宮充數(shù)的野種！本王今日的目的是肅清亂世禍源，還江山社稷于元氏！你等若忠于秦國，忠于元氏，今日便同本王一起殺了元胤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暴虐之徒！”

    眾臣聞言后炸開了鍋，有的義憤填膺，指責(zé)元胤殘暴不仁，迫害元氏宗親，有懷疑襄王動機選擇沉默不語的，更多的是觀望者，反正誰贏了他們跟誰，現(xiàn)在先觀察大局保命要緊。

    “可是王爺，皇……”罵得最厲害的御史大夫張墨硯忙改口說：“元胤的確不在這里。”

    襄王的目光掃過眾人，命人搜府，無論如何也要將人找出來。他手下的人將赫連府掀了個底朝天，連康平縣主的浴桶也不放過。襄王的人找遍赫連府的每一個角落，仍沒發(fā)現(xiàn)原因的影子，宮里的爪牙回來回稟說沒找到顧清涵的人。

    “本王就不信，元胤這次還能坐穩(wěn)皇位！”襄王說，他隱忍了這么多年，誓要做成此事，赫連府沒有利用價值，他先帶人進(jìn)宮，找到玉璽昭告天下。

    雒陽已在襄王的掌控之中，元胤卻消失不見，沒有任何音信。宮里，襄王已帶著手下的人馬將太極宮掘地三尺，找不到顧清涵不說，玉璽更是不見蹤跡。

    “啟稟王爺，沒有找到任何密道?！北≡趯m內(nèi)搜查了整整一下午，仍一無所獲。

    襄王惱怒，欲一把火燒了太極宮。赫連太后及時出現(xiàn)制止說：“太極宮歷來是皇帝的住所，百年來早已是帝王的象征，襄王放火焚宮不妥！現(xiàn)在元胤沒有任何消息，襄王還是想想怎么對他吧！”

    襄王也不知元胤在玩什么把戲，盡管他已將元胤的身份共諸于眾，但雒陽百姓和百官的反應(yīng)遠(yuǎn)不如他所料想的義憤填膺，反而關(guān)起門來，一副事不關(guān)己由他們鬧的模樣。赫連太后和元胤之間不和多年，雒陽百姓坐山觀虎斗，都知道她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