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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宰輔養(yǎng)妻日常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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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宰輔養(yǎng)妻日常

    作者:我是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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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

    密云深山中,三月春還未至,各處皆是枯枝蒼木。

    渡慈庵后院窠房外的兩顆山楂樹蒼枝上也才鼓著新蕾,一個臉上荼著妍粉臉兒凍的紅彤彤的小尼姑抱著堆柴火進了院子,踢著那雙爛棉鞋哀聲叫道:“唉,也不知那劉相公什么時候再來上香,他還答應我一雙充絨的棉鞋了!”

    另一個正在自炕洞里往外掏灰,冷笑了一聲道:“那些人不過尋仙途中享你身上點人間歡樂,睡你幾回,你還真就把自己當成是個太太了?”

    外面驀的進來個穿著灰僧衣,踏著炮桶一樣厚兩只棉布鞋的慈面老尼姑,出口卻是厲聲:“不想吃大哈的打就給我閉上嘴,滾到后面去!”

    兩個小尼姑彼此相視一眼,一個勾唇笑道:“方才我瞧著山下遠遠來個俏郎君,本想過去勾上一勾,可惜庵主叫妙凡盯的緊著了,不準我們湊上去?!?/br>
    恰此時那身量高大似個男人樣的妙凡走了進來,厲眼瞪著這兩個,出口亦是沉聲的吼罵:“給我滾到后院去!”

    兩個小尼姑彼此相看一眼,搓著寒氣轉(zhuǎn)身跑了。

    窠房中臨窗置著一面銅鏡,那灰黃銅鏡中一個眼睛圓圓下巴尖翹的小姑娘,面黃肌瘦兩側(cè)臉頰上還泛著些黑黃,而床上另也躺著一個,面色卻是透著青烏的死態(tài),這兩個小姑娘一死一活,在下頜相同的位置上,兩人皆生著一顆朱砂痣。

    如了掰著這小姑娘的肩膀迎窗站了,指著窗臺上那枚淡黃發(fā)烏的銅鏡道:“快瞧瞧,你多漂亮。”

    這小姑娘木然一笑,盯著鏡子里的自己道:“庵主,果真謀得柳琛那二十萬兩銀子,您就會放了我弟弟嗎?”

    如了笑道:“當然,非但會放了你弟弟,還要替你們銷了奴籍,叫你弟弟能參加科舉,叫你亦不必只能嫁給些跑腿做販的奴夫們,將來你們韓府,或者還能興盛,也皆要靠你自己啊孩子?!?/br>
    出了寮房,如了在前走著,韓覃便屈腰在后跟著。一起出了禪堂到后院,繞過兩棵山楂樹出院上角門,廣闊而頹敗的渡慈庵正院中偏殿上還立著一把破掃帚。同樣一身灰色僧袍的妙靜從偏殿臺階上幾步跳下來,迎上如了斜瞄了偏殿一眼輕言道:“師父,唐修撰正在偏殿中坐著?!?/br>
    如了點頭,回身和藹言道:“柳姑娘,如今你外家舅舅正在那偏殿中等著,你與我同去見他好不好?”

    韓覃已經(jīng)看慣如了這些表面文章,麻木點頭,往方才妙靜跳下臺階的偏殿望去,便見殿中走出一人來。他穿一件右衽本黑的大襟袍子,腰上長帶松束,腳上穿著一雙白底黑面的絨面布鞋。這人約有二十出頭的年級,面上濃眉,有神的薄皮鳳眼,鼻梁挺直,唇略厚。此時正對光皺眉望著韓覃。韓覃與他目光相交,忙躲開了眼。

    如了見唐牧幾步跳下臺階,合什雙手上前一禮道:“阿彌陀佛,貧尼見過修撰大人!”

    唐牧雙手合什回禮,屈膝半跪雙目盯著如了身后的韓覃,柔聲喚道:“嬌嬌!”

    韓覃不言亦不動,如了背身的手狠狠捏了一把又推了一把,將韓覃推入唐牧懷中。唐牧順勢攬了這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姑娘在膝上,抓起她一只手看著她的眉眼,待雙目打量到她下頜上那粒紅痣時眉頭微皺,低聲道:“你娘來信說你愛用手去扣這顆痣,我以為你已經(jīng)將它扣掉了。”

    他jiejie唐汝賢來信提及自己膝下的小姑娘,偶爾言及:她總怨下頜生著顆不美好的痣,愛用手去扣它,我總不能止。

    他還是在她兩歲那一年去柳州時曾見這小姑娘一面,幼時的稚嫩面龐如今已變,唯那顆痣還一樣的嬌艷如砂。

    后來唐牧亦看過唐汝賢所寄來的信中這小姑娘逐年長大的畫像,與面前這小姑娘并不太像。畫像中淡眉圓臉,面前這小姑娘嬌卻劃圓圓的眼兒枯黃臉色,還有些老成。

    不止韓覃此時心中惴惴,就連庵主如了的心中也在打鼓。她乃至整個教門一年多的謀劃,想要在京師行一場聲事浩大的法師,而這才只是開頭而已。這個與柳琛面色肖似的小女孩,年齡還要比柳琛大四歲。但三年的牢獄生活叫這孩子緩止了發(fā)育,雖如今已經(jīng)十二歲,身量卻只比八歲的柳琛高那么一點點,況且她消瘦,看起來自然更小。

    “你更肖你父親!”唐牧摸了摸韓覃的頭,握緊了她手輕言道:“我以為你會肖母,其實你更肖你父親。”

    如了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在旁躬身合手嘆道:“能叫柳姑娘重尋親人,是佛菩薩的護佑,亦是唐修撰本人的福報造化?!?/br>
    唐牧撥著韓覃額后的頭發(fā),如了知他在找什么,上前幫唐牧撥開韓覃右額角上一條深長無發(fā)的疤痕道:“就是這里,深長的一道口子,你瞧到如今才剛剛長好?!?/br>
    果然,那道疤痕仍然呈著新傷的粉紅色。唐牧鼻息深嘆:“果然是很險的致命傷?!?/br>
    這個位置傷到顱腦,不危極性命就是神佛護佑。唐牧替韓覃掩好頭發(fā),撈她抱著站起來,問韓覃道:“你可記得你是誰?”

    韓覃叫如了盯著,自懷中掏出幾只串在一起的小金花串玉墜珠來,一對圓圓似滴珠,一對似橄欖,另有一對長尾彎彎似對小茄子一般。

    唐牧接過來提高望了許久那玉器相碰的輕音,才問韓覃:“你將它們掛在那里?”

    韓覃搖頭,指了指自己腦袋道:“忘了!”

    所以,她確實是因那一道傷疤而磕壞了腦袋,所以將前事盡忘。唐牧仍是鼻息深嘆,回頭對如了言道:“人我就此接走,另有當初庵主發(fā)現(xiàn)嬌嬌時所有的細節(jié),還請庵主擇日上京師與我細細言明?!?/br>
    庵主如了大喜,見唐牧大步走了,幾步跟上前道:“嬌嬌與貧尼師徒雖短情份卻深,貧尼不日定當上京,助修撰大人查明嬌嬌遭人暗害之事?!?/br>
    柳琛的父親柳昊,承祖業(yè)在福建沿海一帶做著最大的造船商,開著最大的織造行,其改良過的織架織出的各種花色織物遠銷東洋,往內(nèi)陸遠極到波斯灣的商人,都知柳家織造行。這樣巨富的人家,京城唐府姑娘唐汝賢嫁過去之后自然呼奴使婢富貴云堆。

    但她嫁過去多年遲遲未孕,及至后來有了柳琛這一點孤苗,生產(chǎn)時又恰逢難產(chǎn),此后再不能生育。因生產(chǎn)而致的癆病漸漸深重,又福建一帶講究多子多福,她病后柳昊又接連添了幾房姨娘進來,自然鬧的門戶不靜。

    這連番打擊之下,唐汝賢撐得六年,終于在前年撒手人寰。身后唯余一點孤苗,因怕后母心毒不能容,特臨死前千里修書到京師,要將她送到外祖母身邊撫養(yǎng)。唐汝賢本就是京城名門閨秀,又自幼常行走于外,再得幼弟唐牧指點,于投資經(jīng)營上頗有心得。嫁到福建十六年間,恰逢織造業(yè)并行海業(yè),鹽運業(yè)興起。她將手中一份嫁妝各處投資,已經(jīng)賺得一座金山在手,便是不仰仗柳昊亦能給女兒備得一筆巨財。

    而柳昊因愧對幼年離家的女兒,送別前亦添資為她傍身,如此一來。年級小小的柳琛到上京時,身邊所累巨資財物總計不下百萬之數(shù)。

    柳琛不過八歲的小姑娘,等到去年九月間外家大舅舅唐豐膝下的大哥唐世坤并到福建迎接時,已經(jīng)是個人小身巨的小財主。她跟著表哥唐世坤正月十五過后從福建到京師一路水陸并行,恰到離京師不遠的河間府時,夜遇水盜劫襲,柳琛在打斗中意外落水,從此下落不明。

    唐牧合大明府并河間府各府將整個運河岸搜了一月多余,誰知竟在密云深山中尋得自己jiejie這點遺孤,他抱著韓覃出山門,密云山中一片綠意盡收眼底。山門外停歇著轎子,轎夫們亦抱臂背身賞著群山初綠的美景。唐牧將韓覃抱送到轎中,才要松轎簾,就見韓覃抓住他手仰頭道:“舅舅,我忘了一件事情,還要進庵中一趟。若您不忙的話能不能等等我。”

    “好!”唐牧又自掖下?lián)浦ыn覃到地上,見她一股煙般沖進了山門,都來不及問一句:我能不能一起去。

    韓覃到得后院,見如了已經(jīng)將那躺在床上容色灰敗的小姑娘拿片粗席細細裹起,撲上前跪了道:“庵主,我一定聽您的話好好替您做事,可您也一定要答應我,看顧好我弟弟,若我弟弟有個三長兩短,我亦要賭上此生殺了你。還有……給她一幅薄棺吧!”

    如了見本已叫她磨去混身厲刺的韓覃此時目中現(xiàn)出凌厲之光,而且她抓著自己的手太緊,語氣太硬太成熟,全然不是前些日子那心如灰死的溫順樣,扔了粗席片扶韓覃起來,冷聲道:“你知道聽我的話就好。你要知道,若你不聽話,敢將這山上所發(fā)生的事情捅出一絲一毫,不但你弟弟立刻會死,你也會因為害死柳琛而下大獄,難逃一個死字?”

    韓覃已經(jīng)怒到極點,恨不得立即將這面善心毒的老尼姑撕成碎片,卻也無助到極點:“我知道,我聽你的話?!?/br>
    如了重又換了平日善目的容樣,柔聲道:“這就對了。你爭回柳琛手中那注大財交予我,也算報答了我救你姐弟出苦海的大恩。而我,亦會將你弟弟還給你?!?/br>
    ☆、唐府

    韓覃邊聽邊點頭,臨出門時回望一眼,見如了果真抽了那粗席,心中悲到了極致亦恨到了極致卻又無能為力。

    穿過院子到得山門外,風吹過山門外細瘦的楓樹,那黑衫當風的年輕男子回頭,見自己這小甥女雙掌合什宛如個小姑子一般合掌叫著:“舅舅!”

    他連連皺眉搖頭:“出了這里,就不能再學這些僧家規(guī)矩。你是閨閣女兒,不能再學這些東西?!?/br>
    韓覃自己提起那件從柳琛身下剝下來的湘裙裙簾自己上了轎子,自八歲入大理寺,四年后她重又衣錦,下轎簾端身正坐,這從祖父獲罪后就變幻莫測的人生路上,另一處茫然未知而又有著無盡變化的旅程,又要開始了。

    微風拂動轎簾飄起,那本色黑長衫腰束巾帶的年輕男子恰就在轎側(cè)走著。他似乎總愛簇眉,話亦不多,唇色微深微厚,其性格應當是個非常溫和綿善之人。

    韓覃父親韓儼七年前為任檢察御史赴山西布政司為任,她母親譚莞便帶著她與jiejie韓萋隨同赴任,在太原府生活了四年,直到三年前舉家被捕押解入京師,才離開山西。

    她離京時才五歲,雖自幼長在京師,對京師并沒有太多的記憶。但唐牧此人她卻是聽過的,他父親唐瑞執(zhí)掌國子監(jiān)多年,大哥唐豐亦一直在戶部為任,從郎中一步步升到尚書,若不是去的早,入閣拜相未可不期。唐牧自己并不是唐老夫人的親子,而是唐瑞晚年在外與外室所生。

    唐瑞執(zhí)掌國子監(jiān)多年,德高才能稱師,身正方能成范,其膝下學生輩出,有多位皆在三司六部任要職,其德性自然堪師為范。而唐牧的出身恰成了他晚年時遭人詬病的一大污點,唐瑞本人亦因此郁郁而終。唐瑞死后唐牧才入唐府,唐老夫人寬懷大量將他記到自己名下列為謫出,一手撫育長大成人。

    他當年童生試時為順天府案首,順天府學政恰是如今內(nèi)閣首輔查恒,查恒曾在考場親贊曰: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入閣拜相未嘗不可期。

    十二歲的唐牧因此在京城一夜成名,順天府自大歷立朝以來未曾出過狀元,三年后秋闈乃當時的東閣大學士俞戎監(jiān)考,他又順利登桂為解,由此,順天府眾書院便將連中三元金榜為冠的榮耀全寄托在他身上。

    韓覃離京時恰逢唐牧登桂為解,京中議論紛紛。三年后春闈,韓覃隨父在山西布政司為任,亦曾聽父親韓儼曾提起過唐牧會試第一杏榜為完得會元的事情。再一年后韓覃入了大理寺為囚,自然再未曾聽說過這些事情。

    方才在渡慈庵中,韓覃曾聽如了稱呼唐牧為修撰大人,顯然唐牧已入金殿過了殿試,一般情況下只有當年的狀元郎才有幸能得親點為修撰,只不知他是否連中三元又金傍摘桂成了狀元。

    沿山中蜿蜒小徑一路往下,到得深極處又攀另一山頭往上,那是她與柏舟差點就能逃出生天的地方,再往前不遠,就是大哈一手扔柏舟下山崖的地方。

    “你娘最愛滿山紅葉。”轎外唐牧的聲音遠遠傳來,他所說的你娘,當然是柳琛的母親唐汝賢:“我幼時在京師,秋季時每每與她同上永安禪寺,滿山紅葉如血痕?!?/br>
    柳琛撩起轎側(cè)窗上小簾,望著隨行略出了薄汗的唐牧,忽而啟唇言道:“我以為小舅已經(jīng)很老了。”

    真正的柳琛并未傷在頭上,她只是溺水昏迷,一個多月里韓覃整日湯藥伺候,那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便微微笑著央求:“好jiejie,不要總是拉著臉。等我到了京師尋到我外祖母與小舅,到時候一定將你也帶到京城去?!?/br>
    韓覃摔打著湯碗叮叮當當,惡狠狠哼唬那比自己小四歲,身量卻與自己相當?shù)男」媚铮骸澳隳懿荒艿骄熯€是一回事,現(xiàn)在給我閉嘴?!?/br>
    柳琛躺在床上總愛使喚韓覃:“jiejie,替我剪剪指甲,我的指甲長了。jiejie,替我通通頭,油膩膩的頭發(fā)難受死了,jiejie,湯熱,jiejie,藥燙……”

    韓覃自己滿身傷痕滿心瘡夷,雖知這小姑娘眼看是個死卻也煩不勝煩:“你怎么毛病這么多?”

    柳琛躺在床上咕咕笑著,無論韓覃如何冷言冷語依然咕咕笑著:“我有個舅舅,比我大十四歲,已經(jīng)是很老很老的人了。”

    她揚起那串小金花串玉墜珠:“這是他遠自京師托人送給我的小墜珠,墜在宮絳上輕碰輕搖,脆聲悅耳,我十分喜歡。我如今什么都沒了,只剩這串小墜珠掛在湘裙上。”

    韓覃雖硬冷心腸卻也為這床上的小姑娘擔憂,明知她不能逃脫卻也忍不住勸道:“為何你不試一試逃出這里,自己走回京師去?否則……”

    “否則怎么樣?”床上的柳琛頰圓面潤,盯著地上枯瘦的韓覃問道:“否則怎么樣?”

    否則會怎么樣?韓覃內(nèi)心隱隱也知,如了想要叫她替代這小姑娘入唐府,自然不會叫這小姑娘再有生計。她想告訴這小姑娘實情,卻又不得不牽掛弟弟柏舟的性命。

    每每想起柏舟叫大哈隨手一扔,扔下山崖的那一幕,韓覃的心還要碎裂上一回。

    那面慈心惡如蛇蝎的老尼婆,是真會殺人的。

    唐牧見轎中的小甥女掀了點簾子望著自己,微微搖頭笑道:“二舅確實老了,你恰要長成,才是最好的年級?!?/br>
    韓覃松了轎簾,同時閉上雙目。是啊,最好的年級,還有,最難完成的任務。

    唐牧聽聞甥女磕破了頭記憶全失,因他去年忙于科舉,各番事阻下未曾親自下福建接甥女,如今心中便懷著遺憾與自責。

    此時見韓覃容樣肖似柳昊,又頜下相同位置也生著顆朱砂痣,而韓覃恰又帶著當年他所送的那三對小金花串玉墜珠,對此事便有了七分的信。

    剩下三分,關于柳琛的長相容樣問題,他自然還要回府求證于府中見過柳琛真容的,他的侄子唐世坤與侄女唐世宣的未婚夫婿傅臨玉,他倆是親自下福建接柳琛上京的人,自然認識柳琛。

    從這層層疊障的深山中走出去,要將近兩個時辰。轎夫們抬著個輕輕小轎,唐牧空手步行,三月的山間此時□□恰萌,寒風猶在,路程長長漫漫。轎夫們停下歇腳時,唐牧掀開簾子見韓覃仍然正襟跪坐,心內(nèi)贊嘆這小姑娘的好家教,亦有些心疼,溫言道:“你可以坐的更舒服些。”

    韓覃斂衽行禮道:“多謝舅舅掛懷?!?/br>
    唐牧伸手過來拉,她便起身下了轎子。這是一處緣山開闊的漫草坡,坡下有一汪長年累積的清泉,此時映著天上浮云碧空,山風正盛,吹的唐牧袍角飛揚,露出下面玄色的闊腿褲來。韓覃雙手捏著白護領仰望身邊話并不多的青年男子,恰見他亦望著自己。

    他退后一步屈膝跪了平視著韓覃,微厚的唇略啟皺眉道:“你母親曾說,你是個非?;顫娍蓯鄣男」媚???蔀楹卧谖铱磥恚闱∏∠喾??”

    韓覃低垂睫毛別過臉,望著那她曾求生不能死不能,在上面撲騰,尖叫,哭喊并蛻去全部棱角叫庵中老尼奴役了的湖面許久才道:“無憂無慮的孩子自然會活潑可愛?!?/br>
    所以,柳琛確實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她叫如了帶回來時依然昏迷不醒,醒來之后連番的湯藥灌著,許多天高燒不止,但等到燒一退立馬就精精神神,滿心希冀著自己的舅舅來接,從此帶韓覃到京中去過好日子。

    唐牧見這瘦瘦的小姑娘眼眶中淚花隱隱而出,他二十幾歲的成年男子竟不知該如何去安撫這小姑娘,仍抱她在自己膝上坐了道:“對不起,往后舅舅保證叫你過的無憂無慮!”

    無憂無慮,聽起來多么叫人向往,可惜真正的柳琛沒有等到這一天。

    轎夫們歇緩過站到了轎子邊上,韓覃回頭再往一眼深山中已成一點的渡慈庵,心中默念道:柳琛,并不是我殺了你,這便是到了佛祖面前我亦能明辯。我亦不想去享受屬于你的那份無憂無慮,但我的弟弟不能入南院,我亦不能入伎館,我得替自己爭出條活路,也必會手刃了如了這個毒尼,必不叫你屈死。

    唐府棲鳳居中,大少奶奶文麗坐在廳室八仙桌旁的圈椅上,正是初春的天氣,她一身藕荷色立領提花褙子,下穿著十二幅面的湘裙,聽完身邊大丫環(huán)向雨的話,揮手叫丫環(huán)退下,才不可置信低聲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孩子已經(jīng)死了才對,怎么可能活著?!?/br>
    坐在上首的正是她的婆婆唐夫人,她穿著紫色圓領窄袖長褙,下面一幅本黑百褶裙,此時揉捏著手中佛珠思忖許久,才挑眉瞪了文氏一眼道:“這幾個月來世坤和傅家那小子也曾見過許多個,何曾有一個是真的?再等等唄。”

    文氏湊近兩步攀了婆婆膝蓋低聲道:“姑母,這回不一樣,老太太竟沒叫世坤,直接叫二叔去看了,只怕那封信中有蹊蹺?”

    唐夫人啪的一聲將佛珠擲在桌上,壓低怒聲道:“當初我就叫他不要做的太絕,那樣大一注大財,路上隨便撈一點就行了。誰知你是怎么跟世坤說的,竟叫他昏昧到半路下手去劫財。這下好了,萬一是個真的叫老二帶回來,再戳出世坤的事來,慢說老太太那里圓不過去,只怕大獄都等著你們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