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總是在她那么崩潰生氣的質(zhì)問下輕飄飄的轉(zhuǎn)移重心,讓她覺得無力而悲哀,一顆心墜不下去也浮不上來,沒有著落。 空氣沉默下去。 麥穗兒吸了吸鼻子,抬起下頷,惡狠狠瞪著他,“最后一次,你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br> “不說話么?” 她等了片刻,冷冷道,“那我也不說了!”哪怕胸口積攢著許許多多還未表達,她也不說了,不管是好的壞的抱歉的憤怒的,都不說了。 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心情,麥穗兒別過身,再度作出離開的姿勢。 “孫妙死了。”驀地,顧長摯突然打破寂靜,他望著麥穗兒轉(zhuǎn)身欲走的背影,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在接受調(diào)查沒幾天后就病情惡化?!?/br> 前方腳步戛然而至。 盯著她背影,仿佛能看見她眼中的詫異和莫名,顧長摯伸手摁了摁眉心,苦笑一聲。 他本不愿讓她存有太多負擔(dān),可眼下實在沒轍,他控制不住她,也或許,喜歡本就不是控制。 “之前,麥心愛竊走孫妙公司研發(fā)出來的重要數(shù)據(jù),追蹤無果后我便沒再放在心上,孰知數(shù)據(jù)輾轉(zhuǎn)幾番,現(xiàn)已落入顧廷麒手中?!鳖欓L摯斟酌著繼續(xù)與她道,“孫妙娘家勢力還在,兩個兒子比老子有本事,有孫家扶持,這個空殼公司若能拿回數(shù)據(jù),還是有很大幾率重振?!?/br> 愣愣側(cè)身回望著他。 麥穗兒眼也不眨,半晌,她緩過味兒的抿唇。 所以說…… 顧廷麒和他們狼狽為jian了么? “那家子將孫妙的死算在了我頭上,讓你走的原因就是這個?!鳖D了頓,重拾話語,“去楓園接你的折返路上,才知陳遇安那日發(fā)生了很多糟心事,包括他老父老母。”顧長摯這才輕嘆了聲氣,他上前捉住她手重新疲憊的坐回到床沿,低下頭,碎發(fā)遮住他眉眼,“陳遇安手上管理了不少公司,有的是幌子有的卻是實實在在,對顧氏動手腳的同時也存在些微漏洞,不過,沒事了,現(xiàn)在那些大大小小都成了真正的廢墟空殼……” 頓了頓,“陳遇安將中心機密都透露了出去。”顧長摯最后淡淡道。 “人……沒事就好?!弊阕惆肷?,麥穗兒才張了張嘴,有些干澀的開口。 她耳畔仍在嗡嗡作響,只是有一點很清楚,用親人當做威脅的話,什么都是愿意放棄的!她是這么想的! “是。”顧長摯旋即輕笑一聲,“我也是這么想,人沒事才好?!?/br> 氣氛再度安靜。 麥穗兒心中震驚和不安都有,她還沒能好好消化他口中寥寥數(shù)句串成的偌大故事。 與其說將孫妙的死推卸在顧長摯身上,倒不如說是她…… 難怪讓她離開。 唯一值得幸運的是,陳遇安還好好的,他家人一定也還好好的,否則,顧長摯狀態(tài)只會更差,他現(xiàn)在雖說面色不佳,但并沒有失去理智,他很清醒。 “好像……”麥穗兒深吸了口氣,牽強的睨他一眼,有些難受的笑了笑,魂不守舍,“好像你是被我連累的樣子,畢竟……畢竟若沒了我礙事,你犯不著得罪孫家,陳遇安一家更不會受苦?!?/br> “不是好像,是確實就是這么回事!”抬眸,顧長摯定定望著她。 “對不……”嗓音嘶啞又愧疚,眼中蓄滿了眼淚,卻一滴未落,麥穗兒望著他,用力咬著牙。她知道眼淚抵不了任何罪過,而且眼淚像是在博取憐憫博取原諒,所以,她不哭。 最后一個“起”字未落,卻被顧長摯兀然打斷。 “所以我才需要把令我犧牲那么多的麻煩好好保管起來?!彼袷菫榱朔潘蓺夥瞻愕目桃馓袅颂粲颐?,語氣調(diào)侃,“否則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不符合我錙銖必較的個性?!?/br> 他這張嘴難得說這么煽情的話,從前不是沒想過,哄哄,多哄哄她就順從了,但說不出來,越是刻意準備越是難以啟齒,可此時此刻,看著她驚慌無措的樣子,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示弱或者服軟,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要跨過刀山火海。 也許正是太懼怕看她這幅樣子,所以他才一直不愿坦白,寧愿讓她曲解,寧愿讓她糾結(jié)。 總好過她用這種眼神望著他。 原來是這樣,就是這樣。 顧長摯霍然明朗。 “我現(xiàn)在很累,你不想抱抱我么?”他仰頭朝她笑了笑。 她的眸中凝滿了愧疚抱歉,顧長摯沒辦法用“不是你的錯”去安撫寬慰,的確不是她的錯,不是她教唆麥心愛作竊賊,不是她讓他惱怒的報復(fù)孫妙,不是她讓顧廷麒順利的得到機密數(shù)據(jù),不是她讓孫家與顧廷麒結(jié)為聯(lián)盟,不是她讓陳遇安受皮rou之苦,不是她讓事情變得一團糟糕。 她從頭至尾只是在做一件事情。 她只是在治愈他。 但是,結(jié)果就在這里。 她總能把緣由繞到自己身上,可實際上引子沒有火星無法點亮,她不是能自燃的引子。 顧長摯害怕她沉浸在自責(zé)的情緒無法自拔,想著與其讓她心神不定,倒不如另辟蹊徑。 抱抱他? 顫抖的手僵了下,麥穗兒緩慢的上前擁住他,她掌心輕輕貼在他背脊上,他濃密的黑發(fā)靠在她胸前。 “你得多抱抱我?!鳖欓L摯喟嘆著用唇摩挲她浴袍,口齒有些模糊道,“這樣我就可以多蓄積點力量分出來看護你。” 勉強扯唇,麥穗兒低眉想說,她不要他看護。 但是…… 為什么有時候人的力量那么渺小呢?為什么上天這么不公呢?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她卻要去承受,她卻無力抗衡。 可世間沒有邏輯可言,就好比顧長摯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為什么要替她未雨綢繆?大概就是……你所失去的也許都會以另一種方式補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