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我能看看小舞么,”六子淺笑說, “可以呀,”銀河轉(zhuǎn)身往里走, 六子還有些怔,她真干脆! 原本來的路上,六子是在一路琢磨如何和她開始談。 說過,六子沒忘從前和她有瓜葛,但是,那些撕心裂肺的,甜蜜的細節(jié)全模糊了……致使,他對她感情極淡,才會這樣狠得下心…… 看來她在這邊還是有渠道得到信息的。這是六子對她“如此鎮(zhèn)定干脆”的唯一解釋。不由內(nèi)心又一陰郁,她確實很厲害,迦月宮這邊把她看管得這樣嚴密,還是有風(fēng)兒能透露到她這邊來…… 小舞如往常一樣坐在床上和莎莎玩兒,盧嬤嬤一旁側(cè)身坐著護佑著他——是了,如今她身邊也就這個老嬤嬤了。自出事,小林就被強行調(diào)回京里。 見他進來,盧嬤嬤趕緊起身,恭敬彎腰,一來要繼續(xù)護著小主人,一來也是對他行禮。 小舞眼里只有mama,見mama終于出現(xiàn),張手就要抱,“媽,媽”得叫,很清脆。這小子現(xiàn)在會說點小話了,不過多半喜歡單音節(jié)蹦,也不曉得是不是偷懶。 銀河笑著把他抱起來,他兩只小肥腿腿直跳,指著露臺要去那邊看喇嘛轉(zhuǎn)經(jīng)桶。 “小舞長結(jié)實了?!绷诱f, 也就他這一出聲,小舞才注意到他, 見是生人,小舞明顯有躲避,他轉(zhuǎn)過頭抱住mama脖子,不過兩只小肥腿腿還是蹦,自己的目的還是要達到的,要去露臺! 他一蹦,軟綿的小褲腿就縮上去了,露出戴著小金箍箍的小肥腳踝,銀河邊把他的小褲腿拉下來,邊溫柔說,“是長好了,現(xiàn)在嘴巴潑辣些,什么東西都能吃點?!?/br> 銀河的這種溫柔,給人不是脆弱的感覺,反倒一種“為母則剛”。想想,溥皇“離世”,小璟失蹤,對她來說,哪件不是逼得死她的致命事。見到他,她一直來就沒露出半點“脆弱”,也說明這孩子有多倔強,扛,她能扛! “好,去看轉(zhuǎn)桶桶,”銀河抱著他就要走去露臺,小舞又指著床上的莎莎,“莎莎,” “哦,忘了莎莎好朋友了,”銀河剛回頭,祁神已經(jīng)從盧嬤嬤手里接過莎莎——莎莎是都被他的天神光耀閃呆了眼嗎,像個害羞的小姑娘斯文地趴在他掌心。跟著她娘兩兒去露臺了。 祁神事后真是想得咬牙切齒! 這個女人他還是小覷她了,怎么這樣狡猾?! 謝謝給銀河投小鉆石,嘻嘻。 第177章 177 莎莎他也沒放下始終用手那么兜著——男神如此,穩(wěn)重又瀟灑;權(quán)者如此,雄謀在心。 銀河呢,抱著兒子,她的全部,也是溫柔鎮(zhèn)定,雙方面對面,就看是剛霸一切,還是以柔克剛。 “王后,我來,親自向您說明一下如今宮里的狀況……” 他全當她什么都不知,也謹遵自己是參長的職責(zé),向她說明了現(xiàn)下境狀。 他的說明從容不迫,聽上去極其客觀,當然,也表達了痛心,對于溥皇突崩、小璟離奇失蹤。但是,更重要,國不可一日無君!最是緊迫之時,唯有迎小舞回京立即繼位。 聽到這里,銀河手扶著兒子后腦慢慢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露臺外這茫茫迦月宮,始終一言未發(fā),眼里傷心難掩。還是無法掩蓋她最真實的感受,饒是這日日夜夜被悲傷與堅強交替磨折,從他嘴里再聽一遍“溥皇走了,小璟散了”,依舊能深刻剮她的心! 同時,就這么小小和對面的他接觸一會兒,銀河就算再做好與他“作斗爭”的準備,難道內(nèi)心里沒有一絲驚疑與失望?——確確實實剛兒明知要見他之前,她心里有期盼,或許,六子還是那個六子…… 一個人說變就變,真接觸到了,還是挺叫人難過的,原來的六子真的徹底不在了, 他回到了最初……哦不,就算最初的最初,六子對她那樣無情冷酷,眼底里也有人情味兒。而眼前的他……銀河內(nèi)心確實有被刺痛,難道野心真能奪走一切…… “所以,當務(wù)之急得迎回小舞立即繼位,國家需要一位新溥皇鎮(zhèn)定人心……” “好。” 六子雖沒表現(xiàn)出來,但是,望見她扭過來的臉,聽到她如此干脆的回答,還是稍有些怔愣……因為銀河的神態(tài),太摳人心了!明明一臉決定,甚至倔強,但是為何那眼眸里盛滿了傷心難過。六子能感受到,她如此望著他,是對著他,明明在對著他訴說不信,訴說,你怎么變成這樣…… 六子忽得眉心一刺痛! 接著聽見她說,“我馬上帶小舞回京?!?/br> 然而此時六子是心趕不上嘴,他立即沉聲,“您不用回去?!?/br> 銀河卻絲毫不讓步,“為什么,難道叫小舞離開我單獨走?他還這樣小,”見六子要張嘴,她一點不示弱,“無論你們做怎樣的考慮,我和小舞是不可能分開!他是我兒子,還在吃奶,我想再事關(guān)形勢,不能違反人性。叫一個奶娃娃遠離親生母親……”她指了指身后磅礴的迦月宮,又朝上京方向指去,“無論這圣城,還是那頭高高在上的王宮,它們再與日月同輝,也不能建立在叫母子分離的痛苦之上!” 六子眉心痛得心都發(fā)緊,聽見她這么說更是一陣煩躁,“你聽我說完……”哎,真是無論什么時刻,他對她這樣“實在和你搞不清白”的語氣不會變。六子是這樣,幾時和她真面對面去吵的?他再生氣,都是想“條理清楚”地跟她先把道理擺明,以理服人??上Вy河在他跟前從來都不是個“講道理”的,往往她稍一拔尖兒音,就是大吵大鬧了,一哭,六子就沒轍,所有講了的還沒講的道理就全付諸東流,只剩下“好好好,我錯了好吧……” 果然銀河就是一副“我不聽你說”的架勢,她甚至“挾兒子一起鬧”,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小手段——反正那是她兒子,她要他笑他就笑,她要他哭……哎喲,小舞忽然大哭起來!這個壞女人還故意把兒子的哭臉對著他,也一副“他愣是要殺了她娘兩兒”的樣兒,眼淚也是說來就來,“我孤兒寡母……”也越說越不像話! 參長簡直領(lǐng)受了! 不僅眉心突然就這么痛得刺心,腦仁兒也被這對母子吵得疼! 而這些,都還不是最厲害的, 正談不下去時, 見徐樹疾步走來——走至露臺門口前,見銀河和小兒子都是哭得稀里嘩啦,腳步還是遲疑了下…… “什么事,”參長看見他了,眉頭蹙得那個緊,徐樹只得走近,在他耳旁低語。 而這時,銀河看見熟悉的徐樹,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或許也不是,反正就是眼神有躲閃,抱著兒子走到一邊去。仔細看,另一只被小兒子身體掩著的手還在右肩頭扯著什么…… 嗯,你再看參長這邊一聽呀,那個驚怒?。 y怪她得躲避,她估摸徐樹進來就是“告狀”的。 六子一個跨步上去就扳過她肩頭!該死的女人已經(jīng)張臂一甩,把手里的小玩意兒丟出露臺!哎喲,她的小瘋子也不哭了,估計看mama這么張勁兒丟東西還以為逗他玩兒呢,又咯咯咯咯笑起來……哎,亂七八糟!女人紅撲撲臉,眼睛水汪汪才哭過咩,這時候哪還有哭泣,一臉又倔強又驕縱望著他;她懷里的小兒子呢,好像還給mama鼓勁兒,拉她頭發(fā)直蹦,咯咯笑得涎流;魔煞呢,參長氣壞了——他也不曉得中了什么邪,怎么一跟她見面,和自己想好的,謀劃好的,全不一樣了!且不談這狡猾女人耍的這小手段,更奇怪的是自己,好像見不得她那么看著自己,更見不得她哭,哎喲,眉心痛,腦仁疼…… 怎么不叫六子氣死, 這女人膽子大吧, 她竟然敢跟他來個“現(xiàn)場直播”! 剛兒,她和他在露臺對話的每一個字,一直“實時直播”在宮里內(nèi)網(wǎng)上!——難怪這個壞女人要把他往露臺引,外頭亮,便于她把針眼攝像頭對準他!——幸虧這些時內(nèi)網(wǎng)也在他嚴控下,所以一出現(xiàn)這個視頻,馬上報到他這里,肯定也沒傳播出去。 雖沒造成惡果,但是,本身她這險惡用心!…… “誰給你提供的設(shè)備!” “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你什么用意?你……” “我就是要揭露你的丑惡面目!你想挾持小舞,你想挾天子以令諸侯??!”雪銀河那個潑婦一樣地嚷啊,這下,又把小瘋子嚇著了,像放大炮一樣,愣神一會兒,又開始大哭,哎,熱鬧啊, 卻,徹底把祁神激怒!他一把奪過小舞,連同手上的莎莎一起塞進一旁早就呆愣的徐樹手里,“出去!” “??!”露臺是有厚厚深紅幕簾的,反正徐樹抱著“因和莎莎團聚”暫時又不哭的小舞出來時,露臺的幕簾是全降下來了的,只聽見銀河的尖叫…… 第178章 178 小舞沒看見mama先到處找,找不著眼看就要哭。盧嬤嬤趕緊把他從徐樹懷里接過來,徐樹也是舉著莎莎不住在后頭哄……得虧盧嬤嬤現(xiàn)在完全是她的人了,要不得對這一切多驚駭! 深紅幕簾下,銀河那雙水汪汪的眼更柔憐。她也委屈啊…… 六子且不由自主了, 他惱怒,但就是控制不住迎上去就霸道吻住了她! 這一挨上就不可收拾咯…… 小舞好容易安靜下來了,因為徐樹發(fā)揮從前他在大學(xué)戲劇社高超的“分角色獨角戲”功夫,和莎莎現(xiàn)場演了個“大鬧天宮”,小舞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望著可有興趣了! 連盧嬤嬤都跟真看了場大戲一樣, 小舞揮著他用咖啡包裝紙做的“金箍棒”正在玩兒時,徐樹忽然問她,弄得盧嬤嬤還猝不及防,“四主兒這些時很傷心吧?!?/br> 盧嬤嬤趕緊點頭,可到底想他是參長的人,又防備著,再解釋,“思念溥皇,四主兒整日以淚洗面?!迸滦鞓涫翘姿拑海X著只說銀河思念溥皇就好。 “嬤嬤,您在四主兒身邊也這么長時間了,相信您對四主兒和小殿下也是真心付出……”一聽這,盧嬤嬤趕緊低首“那是肯定!所以也請閣下不要為難我,傷害四主兒和小殿下的事我是萬萬不會去做!”顯然盧嬤嬤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要通過自己對王后和小殿下做什么不良事……徐樹笑起來,“您誤會了,我只是想……”徐樹很真誠,也表達了自己對銀河的敬重與關(guān)心,想他們這段時日獨自在圣城幽禁過日,應(yīng)該也有許多苦悶……反正盧嬤嬤是有些糊涂,看他確實真心,但實在又搞不懂,幽禁王后和小殿下的,不正是參長嗎…… 搞不懂的,還有里頭的參長。 六子是快被自己搞瘋了! 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明明想法上知道自己從前和她有私情,也決定堅決斷了,她甚至連棋子兒都算不得了,是敵人!看看這女人的用心,誰給她的設(shè)備,誰教她偷偷錄自己的話傳內(nèi)網(wǎng)上?太可惡! 但是, 行為上就是控制不住! 一沾上她就跟沾了大鴉片,要,還要! 其實,說來銀河又控制得住自己嗎, 她這些時日的傷心,驚魂,憂郁,害怕,這一刻也徹底要抒發(fā),她狠狠地咬他!又氣又惱又心疼又想念,六子啊,怎么就又變了,你就不能一直對我好點兒,好點兒…… 樹藤一樣纏著,誰也離不開誰,誰也不想放過誰,六子暈頭轉(zhuǎn)向,銀河又哭又叫,深紅幕帳下,外頭喇嘛的轉(zhuǎn)經(jīng)筒轟響,也掩蓋不了這凄切又激烈的糾纏…… 參長出來時,嘴巴邊兒都是紅腫。他快步離開,看都不看這邊一眼。 盧嬤嬤是驚駭?shù)仄鹆松恚?/br> 徐樹倒一點不著急,他反倒微笑地虛按了按手,安慰嬤嬤道,“沒事了,咱們不久能一起回京里了。您還是趕緊收拾收拾,這邊有什么喜歡的,只管說,我來安排?!?/br> 起了身,抱起小舞,又拜托嬤嬤,“您先進去看看,通報聲兒四主兒,我有話兒跟她匯報?!?/br> 盧嬤嬤直點頭,趕緊兒地往露臺去, 這一看——過來人都曉得發(fā)生了什么。銀河裹在毯子里,一身滟氣,烏黑的長發(fā)散下來,紅紅的鼻頭,紅滟滟的嘴兒,水汪汪的眼睛,正怔怔地坐起身望著一個點兒發(fā)愣。 “四主兒,”盧嬤嬤小聲喚,都帶有哭音。她以為參長是用了強……銀河一望見她進來,首先是羞臊,不過好在她也大人大事兒,她也算腦子清醒干了這事兒,對六子,她還怨氣未消。剛兒,完事兒,六子那“落荒而逃”真是從未有過!他倒似個黃花大閨女兒,被她糟蹋了樣兒,沒臉見人的趕緊逃——銀河反倒大方許多了,他“跑”前她還拽著他衣角,又不說話,就是水潤的大眼睛無聲抗議無聲撒嬌,六子甩開她的手走了,銀河又是哭,他從前哪有過這樣!六子站那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嬤嬤,跟我把頭發(fā)梳起來吧。” “誒,” 嬤嬤站她身后,心疼地給她輕輕梳頭,扎起一個簡單的馬尾,“我和他認識,他也不算欺負我?!便y河忽然說,盧嬤嬤像mama一樣,“那就好,可我還是覺著你受了欺負?!便y河又是眼睛蒙一層淚,自個兒又點點頭,“他一直就沒對我好過……” 她這不是胡扯! 待徐樹抱著小舞進來,就得跟她掰扯掰扯了,到底六子對你好不好! 小舞一見到mama,張開手就要滾mama懷里,銀河把兒子抱過來親了又親,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rou真真正正屬于自己,“四主兒,您別誤會了參長,我覺著他是不是,有點中邪……” 徐樹一見到她就蹲她身側(cè)開始“告密”了——哎,也理解一下徐樹吧,他是六子身邊最親近的人了,對六子的“變化”有著最深切直觀的感受,老早,他就想這么見到銀河跟她“訴說”了…… 徐樹這才算事無巨細地把從她離開上京發(fā)生的樁樁件件跟她全說道個遍! 這一聽啊,銀河那濛濛淚眼才算歇會兒,轉(zhuǎn)為徹底奇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