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宮里的人先登機, 再,參長一行, 最后,才是他們幾個議長這邊的“抽調(diào)人員”。 既是宮里專機,也就沒所謂“頭等艙公務(wù)艙”之分,不過,老公主她理應(yīng)還是在最頭前的艙體里休息,可這位“老頑童”喜歡熱鬧,一時不愿去里頭坐,她老人家就跟個孩子一樣坐在一進(jìn)口的第一個位置,想看上來的人,也想看空姐兒們的服務(wù),好玩兒唄。 她這一不愿進(jìn)去,誰還敢先圖安逸,參長也只能陪著坐在旁邊,老太太話也多,天南海北的一口京腔問這問那,祁神面帶微笑,簡直迷死人地對答,多少人想看他又不敢長時間看。 雪銀河他們幾個最后上來, 當(dāng)銀河提著公文包一走過來——祁神自然是不露聲色地看著她的,哪知老太太一個舉動,把祁神都弄得嚇一跳, 每個人路過她身邊,都得至少一欠身行禮, 銀河剛對老太太要弓身,這老太太一把向前捉住她手腕,“你怎么有這鐲子的?” 當(dāng)然也不是拿賊的意思,就全是好奇來著, 銀河也有驚嚇,但是趕在祁神給她下臺前,定神帶著她原本純善的微笑答,“這是一個朋友剛送的?!笨纯矗鄬嵳\,“剛”送的都直說了。 祁醉有時候自己都想不通,咋在她跟前自己就變得這矯情“敏感”?反正,他覺得雪銀河這么快速答老太太就跟搶著他之前答一樣,根本不想“領(lǐng)他這個維護(hù)”的情。再一聽這鐲子是“朋友剛送的”,看著就如此貴重的東西,六子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胡育顏送的!——自然心情一下就不好起來。 “哪個朋友啊,不是,這鐲子我認(rèn)得,我也沒別的意思啊姑娘,就是有個故人她有對兒差不多的,也可能是我記淆了?!崩咸彩情_朗,笑著說, “是童心霧。”銀河想童家是大族,他家親眷和宮里有往來也不稀奇,直接說名字這老太說不定認(rèn)得。 果然認(rèn)得, 老太太馬上還一拍巴掌,特別高興,“就是他家!童源有個女兒叫心霧是吧,”后邊兒這句是轉(zhuǎn)頭問祁神的, 祁神面帶微笑,“是的。” “好好,”老太太沒再糾纏,銀河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老太太還望著她的背影,“那一定是童心霧極好的朋友了,我記得這是童心霧mama家祖?zhèn)鞯蔫C子……” 這話兒——嗯,聽在祁神耳朵里可還是不大好受。她就這么討童家稀罕嗎?她不相當(dāng)于童源的“小四”了,怎么他閨女也不嫉恨,還跟她真這般親密—— 同行的還有個小伙子,叫顧亭,別看年輕,卻是個“戰(zhàn)功顯赫”的電腦天才,議會大廈的保全系統(tǒng)大半都是他設(shè)計的。 顧亭因為上幾次調(diào)研和雪銀河熟識,別看這小子平常穩(wěn)沉,其實是個悶sao主兒,特別牢sao,熟人跟前話多, 這會兒就在她耳朵跟前嘟嘟嘟不停, “到底是宮里專機,空姐兒都漂亮幾倍,” “這個茶真不錯,你嘗嘗,” “那空姐至少偷瞄參長二十次,信不信,她回頭就得咽口水!” 雪銀河心里裝著童源病情,實在沒心情跟他聊這些無聊的,能“嗯”一聲就算特給他面子咯。——可這一景象,你曉得看在參長眼睛里,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多少人偷瞄他,可又有多少人捉得到他能“多巧妙”地去“捉雪銀河的蟲子”? 反正,他幾次望過去,那個男孩兒就湊近她嘀嘀咕咕沒完沒了,她笑沒笑他沒捉著“實質(zhì)”,但是,就是嚴(yán)肅著臉覺得十分不爽! 覺得議長的人怎么都這么“沒大沒小”,她再怎么說和議長的關(guān)系該有點避嫌吧,哪有這“親熱”的?! 祁神是太敏感了。 第64章 64 她那邊起身了,祁神手放在唇下稍停了下,放下交疊的腿,也起了身。 她從洗手間出來,就被一手放在褲子荷包里的他捉著手腕拉到無人處。雪銀河扭開他的手“你也不怕人看見?!毙÷曊f, 祁神低頭謔笑,“我倒比你還見不得人了?!?/br> 雪銀河本就對他有氣,抬頭就頂了句,“你放過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 祁神眼神兀地變深——雪銀河終究不敢和他再對視下去,他的眼里不知怎的,除了有明顯的怒意,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像委屈…… “你記住,沒有你‘不想’,只有我‘不想’?!弊詈?,他好像又站了好一會兒,走了。 雪銀河這才緩緩出了口氣。 回到座位上的祁神顯然就心浮氣躁許多,盡管你看不出來,他始終手托著唇下,注視著舷窗外,你以為他在思索多重大的國家大事,其實,祁神心里翻江倒海,雪銀河剛才說的那句話,望著他那厭煩的眼神——祁神動了動,想起就——甚至憋屈!我又怎么你了? 他又仔細(xì)回顧了上次他們見面,雖然有之后的“黃酒迷亂”,但是她清醒的時候,明明很和諧呀…… 不覺又瞟了她那邊一眼, 發(fā)覺她一直合眼一個人靜著,她一邊的小伙子也不再打攪她, 她的眉心始終蹙著…… 是不是她在憂心童源的病情呢——祁神又不由猜, 是了,肯定是這樣。 六子也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一開始也不理解這個關(guān)頭,議長那邊怎么想到非要她出國——后來猜想,要么是童家內(nèi)部排擠她;要么,為了防自己起疑,排場陣仗要給足。之后,再看她手上那金玉鐲子,六子明白是后者了。 將心比心,童源生死關(guān)頭,她卻要遠(yuǎn)離,心情肯定不會好哪兒去——哎,祁神也是極力“將心比心”了,想找到她突然又“古怪”的原因??蛇€是難受,她撇開自己手,她厭煩的眼神,她極力擺脫的語氣——六子回想起來都難受! …… 這邊,議長家庭氛圍是沉重。 馥沅好容易從那個悲傷壓抑的環(huán)境里出來,到了她叔公這邊就是焦慮,訴苦。 “那個家已經(jīng)沒有主心骨了,心學(xué)也不爭氣,這時候他父親的身體狀況是得關(guān)注,但他家未來的走向更得去綢繆啊……” “他不還有兩個meimei么,”橘悅不緊不慢刮著杯盞, “甭提那兩個小丫頭了,被他爸那個小四洗腦的……”提起雪銀河馥沅就咬牙切齒,不知廉恥的東西! “那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哪個女孩兒,” “他爸那個……” “哦,那個小娼婦,雪銀河?!?/br> “雪-銀-河,”橘悅念了下這個名字,垂眸輕輕放下杯盞,“雪家的女兒啊,那是必定有些過人之處?!?/br> “哪里是正經(jīng)雪家女兒,一個不曉得出多少圈兒的偏房,”馥沅一哼,感受提起她都跟臟了自己嘴一般。 橘悅手一壓,“好了,說正事。他家這樣,你既是嫁到他家,也是他家的人,不能就這樣看著童家前途無望呀,” 馥沅又重回憂慮,走到她叔公座下坐下,仰起頭,“叔公,我這也不著急著,您給拿個主意吧?!?/br> 橘悅手指撥弄著杯盞上的花紋,“我如今也失了勢,說的話,你不見得聽得進(jìn)去?!?/br> “怎么會!叔公,您這也只是一時虎落平陽,以咱橘家在東北幾百年的底蘊老勢,怎么會就此一蹶不振!您盡管說,我一定聽著!” 橘悅望向她,“好。那你聽我說,還記得你祖奶奶從前有段時日也是腦梗,清醒不過來……” 馥沅直點頭,眉心蹙著,“是呀,可后來醒過來也跟植物人差不多……” “但畢竟人是醒過來了,當(dāng)務(wù)之急你公公得醒過來,哪怕有一丁點意識,該交代的有個交代,這樣……” 馥沅恍然大悟般,“是呀,公公要是能醒來,也容不得威士敏和那小娼婦狐假虎威了!但是如果像奶奶那樣醒的不徹底也枉然……” 橘悅老神仙一樣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一挑眉,“醒那么徹底還有你們什么事,就是要半醒半不醒,你們才好做文章呀……” 馥沅領(lǐng)悟激動起來,拉住了她叔公的手腕,“祖奶奶當(dāng)年是怎樣醒過來的!” 橘悅笑而不語了。 …… 一麥?zhǔn)莻€美麗的國度,雪銀河了解這個國家還是它最著名的城市鄧路。 據(jù)《圣經(jīng)》記載,古代猶太人渡紅海、出埃及,從西奈沙摸進(jìn)人約旦河流域,首先是攻克此城,才定居迎南地區(qū)的。有關(guān)攻克此城的故事,記得詳盡、生動,讀了很難忘記。城側(cè)有一座“誘惑山”,耶穌曾在那里排除種種誘惑,祈禱數(shù)十天,現(xiàn)在還能看到洞窟處處。悠久而又神圣的鄧路,歷來被稱為“神的花園”,銀河也曾經(jīng)在一些想當(dāng)然的現(xiàn)代書籍中讀到過對它出神人化的描繪:據(jù)說那里現(xiàn)在很少有其他美麗,只有幾叢從“神的花園”里遺落的花,在飛揚的塵土間鮮艷.一年年花開花落,鮮艷了一萬年…… 站在露臺上,雪銀河又在發(fā)呆, 這時有人敲門, 雪銀河打開門一看,見是威士敏,忙請進(jìn)來。 威士敏進(jìn)來,問了幾句住得慣不慣的話,不及坐下,就憂慮說,“銀河啊,這一來就有個棘手事。老公主來了,本來她直接住往一麥王宮,議長若在,可以拖幾日再去拜謁,到時候再想法子不見都行??蛇@老太太不曉得啥事觸動了她,一來主動就要見議長——聽說在上機時,老公主拉著你說了兩句,” 雪銀河忙說,“是的,她問我這鐲子哪兒來的,這是心霧給我的?!?/br> 威士敏點頭,“好,看來老太太對你印象不錯。要不這樣,你去應(yīng)對一下,只要能打消老公主立即要見到議長的意愿,至少給我們緩沖的時間來想法子……” 盡管很難,雪銀河還是沒有猶豫地點頭應(yīng)下了“這個任務(wù)”, 為了童源,她愿意全力以赴! 第65章 65 祁醉站在窗戶邊,看見雪銀河從車上下來,被人帶進(jìn)行宮里來。 她扎著獨馬尾,身著簡單的白襯衣和西褲,高跟鞋踩著穩(wěn)穩(wěn)上樓梯來。 祁醉當(dāng)然曉得老公主一抵達(dá)即要召見童源,他多半也猜到威士敏會派她來應(yīng)對,畢竟剛上機那會兒老公主叫住她“親切說了會兒話”的“契機”議長那邊也一定會把握。——參長也是好奇,她有什么法子替議長掩飾過去呢…… 其實,雪銀河看似沉著,心里慌得一比,她有啥法子?放膽一試罷了。 在外頭候著時,雪銀河一手始終放在西褲一側(cè)口袋里,里頭好像有什么叫她握得緊…… 被內(nèi)侍帶進(jìn)來, 望見參長也在老太太一側(cè)坐著, 銀河也不意外,這一路看下來,老太太對他相當(dāng)信賴,跟親孫子一樣…… 銀河首先禮貌地向老公主一欠身行禮,與他,也頷首示禮, “殿下,一路勞頓,議長命我先來給您解個悶兒,” 銀河笑瞇瞇對老公主,她漂亮,這個小孩兒一樣的笑簡直殺傷力巨大——祁神不禁都要嗔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