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第27章 27 夏宮的午間餐自不必說定是好的,同事間也能趁這個時間小憩一下,彼此交流會兒感情。當然,也有八卦時間。 他們在討論現(xiàn)在街上越來越多人戴口罩的問題。 “數(shù)人相信,只有傳染病患者才戴口罩。這種共識的潛臺詞是:大街上戴口罩的人越多,表明患傳染病的人越多?!刂啤形闯晒?,故口罩在‘患病’上的象征意義已經(jīng)超越了其防御性的初衷,個人的‘免于恐懼’變質(zhì)為個人向公眾‘傳播恐懼’?!?/br> “哎,病菌很小,口罩很大,口罩就是放大并且外化了的病菌,至少,口罩‘強調(diào)’了病菌,正如前巴斯德時代曾有歐洲教會認為便后洗手是一種猥褻行為,因為洗手公開‘強調(diào)’了如廁的‘不潔’。若暫不考慮有關(guān)法律規(guī)定,此種共識之下,一個戴著頭盔騎摩托車(或騎單車)的人,一個戴著安全帽進入工地的人,也不是沒有機會被視為‘頭腦有病’或患有某種‘思想問題’?!?/br> 都是高知,討論起這些問題都文縐縐的,雪銀河是他們中的一份子,可惜是個理科生,這種話題一般不是文政類學霸的對手,避免和他們理論上沖撞,多聽多點頭才是正道。 看看,吵起來了吧, “擁戴派”跳出來強辯道:戴口罩不僅是為自己,也是關(guān)愛他人的表現(xiàn)。話音未落,“倒戴”陣營中一員大將拍馬殺到,一聲喝斷:“呀呀呸!說得好聽,全都是怕死的借口!捫心自問,主觀為他人而戴口罩者,究竟能有幾個人?”竟無語凝噎。雖然在傳染病學上戴口罩對他人可能造成的傷害絕對比不戴的低,然而在未能如實回答上述問題之前,口罩還是捏在手里,不急于戴上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是了,你確實有可能在道德上傷害自我同時在功利和情感上傷害到他人——不戴口罩的人。 好了,氣氛一時尷尬凝滯,畢竟有爭吵就一定有“不說話的寧靜”,好在還有中間派的和事佬們, “得了得了,爭這些有意思么,說點別的吧,” “是了是了,聽說議長二公子的事了么,” 看來童心路永遠是這群人“最喜愛”的話題,一聽“二公子”,擁戴的和倒戴的立即和解,全撐著耳朵注意力集中到這邊來。 這里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參加二公子的訂婚宴,但是婚宴上的細節(jié),沒一個不清楚。反倒最有資格談訂婚宴的親歷者雪銀河成了編外,這會兒聽來的,全是新料。 “這位不在訂婚宴上鬼鬧一場了么,那女的,二少偷情的那個,知道是誰么,王安文的侄兒媳婦!” “啥?王安文?!” 王安文誰呀,雪銀河一頭霧水地舀著飯吃,她好奇心這么重,肯定不舍得走,多聽點童心路的八卦她也是愿意的。 好在有人立即做出“解釋”,“這下好,偷誰不好偷王家的人,王安文當年和議長爭這個位置那個慘烈——記憶猶新呀!這下,更成仇了?!?/br> “你說這女的在王家還呆的下去?” “你覺得這女的還在世么——” 越說越嚇人。 “這是私下說,‘潼潼路,金玉祁,名聲載揄揚,權(quán)勢實熏灼?!液推罴彝瑸槔吓苫视H國戚,童家到童源這里,”因為涉及議長名諱,所以聲音肯定壓得超低,“看來就到底了,祁家可比他們有前途的多了,看看祁醉,年紀輕輕,把王安文和蔣昌徐兩員老臣收服得——” “老童不還有個老大么,不至于?!?/br> “大房的不跟小老婆這一房關(guān)系都鬧得僵么,都在海外,也沒從政?!?/br> 別看就這么八卦幾句,一時間信息量超大呀! “潼潼路,金玉祁,名聲載揄揚,權(quán)勢實熏灼。”這句似乎官場口口相傳的詩,上次,叔父初次對她提起童家時也說過,“潼”指童家,“金玉祁”這個“祁”指的就是祁家吧,他們提到一個名字:祁醉—— 另外,還有個名字叫雪銀河心里一咯噔! 蔣昌徐!——那是她姐金禾的老公公—— 她姐的死,是雪銀河最不想回想的一段, 雪金禾裸身慘死在護城河邊, 雪銀河只見到一張現(xiàn)場照片, 連她姐尸身都沒見到,蔣家就把她火化了,雪銀河要她姐的骨灰,蔣家說拋灑到大海里去了——雪銀河連哭鬧的權(quán)力都沒有,叔父壓制著她,說蔣家勢大,你再如何鬧,丟的也是雪家顏面。叔父交給她老姐留下來的部分金器首飾說“有個念想就好?!薄皇钦f雪銀河沒骨氣,真的任老姐就這么不明不白的一把灰都沒留下,而是,這根本不關(guān)“骨氣”的事!有時候,生為這樣一個家庭的女兒,真的無能為力—— 想想怎么不悲傷怎么不害怕,這是個吃人的塵世!所以雪銀河才要時時提醒自己要千萬自保!她可不能落到和jiejie一樣個下場:不明不白在這世上走一遭,又不明不白離開這個世界,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連一捧灰都沒留下—— 好吧, 有時候也該雪銀河鳴不平, 要說她這支雪家已經(jīng)付出雪金禾一個女兒了,難道老天爺還不知足,連她也得犧牲? 這天,童心語給她打來的一個電話,又是另一個暗途的開始了。 她正在校稿,這是后天議長要在議院發(fā)言的全稿。 電話振動起來。進入議會大廈,員工的私人手機都必須出于靜音狀態(tài)。 一看是她小姑,雪銀河肯定立即接起,私下她和她小姑關(guān)系真的蠻好,主要是專業(yè)一致,興趣相投。 “銀河,”童心語私下也不喊她二嫂,全當她是閨蜜一樣, “嗯,晚上一塊吃飯是吧,我記著呢,”雪銀河還在邊看稿,笑著說。是早就約好了的。 “不是。你現(xiàn)在能出來一下么,我在門口等你。”童心語語氣很沉,不像輕松的樣子, “出什么事了?”雪銀河肯定疑惑呀, “你出來再說,快點,我等你?!闭f著,電話就掛了。 也是見童心語語氣不同尋常,首次,雪銀河在上班時間請了假出來, 可能包括童心語都沒想到吧,她這次叫上雪銀河去見的一幕——會成為這樣致命的一幕! 第28章 28 路上問童心語,她也不多說,只沉聲“你看了再說。”看上去心情很不好,雪銀河也就沒再多問。 到了議長官邸,童心語卻是從側(cè)門入車庫,下車后也是盡量領著她走偏僻處,好像不想叫人知道她們回來了。 直接上三樓,以雪銀河對議長官邸有限了解,三樓是小夫人的一層。 一上到三樓,眼見著童心語就變得氣勢洶洶,猛然推開一扇門!—— 你知道,縱是跟在后頭的雪銀河看到這一幕似心里早有預見,畢竟以童心路的“劣跡”,早晚也有見到“床上糜爛一幕”的可能。但是,還是叫雪銀河胸口一股子怒火油然而生!因為,她立即注意到的是這滿床的煙卷,針管,再看躺在床上任由一個果體女人坐在他身上的童心路那云里霧里的模樣——他吸毒!而且他的煙肯定有問題?。?/br> 雪銀河是憤怒的,她當然有種被戲弄被侮辱的委屈感,她那么信任他,他卻鬼話連篇!——所以,雪銀河冷眼站在門口,看著童心語沖進去將坐在上面的女人用力推下床!——這才看清,是那個叫晚璇的美麗女人。 正在享受中的女人忽然被這么一驚擾,自然驚懼加一時反應不過來,不過待反應過來,奇怪的是,她首先是去阻止童心語要狠狠甩她哥嘴巴子!但是為時已晚,童心語恨怒得兩巴掌已經(jīng)甩到她哥臉上,然后人似瘋了樣兒站在床上狠踢她哥,嘴里叫道,“我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么討厭這個女的了!我見過,我小時候就見過你跟她鬼混??!” 床上迷糊的童心路似乎一下被meimei的瘋鬧驚醒,你看他接著meimei兩狠嘴巴子那股茫然,就知道這人恐怕是中了藥,接下來meimei那狠踢狠踹,他好像才漸漸清醒,一下看到眼前之景!——尤其看到門口的雪銀河! “銀河!”是的,他第一反應是奔向她,雪銀河當然轉(zhuǎn)身就跑,這爛攤子她沒法呆! “銀河??!”就算他全身軟綿,童心路似乎還是咬牙咬命般一把抓住她緊緊抱住,“我,我是被!——” 話沒說完,他妹沖過來也使勁兒推開他,將雪銀河框在自己身后,憤怒地指著他,“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很惡心嗎!你心里真有一點銀河嗎!趁著mama在星池療養(yǎng),你和這個老表子在家里偷情!!你們是有多惡心多大膽!!呸!我都替銀河不值!惡心你!!” 看來,童心語也受刺激不小, 門一推開, 她看見床上一幕——小時候的記憶忽然像潮水一樣回了籠! 那時候她真的好小, 她二哥也不過才剛十幾歲的少年人, 被這個女人壓在身下,臉上一種極痛苦——小心語好怕,小小的身體從墻角爬了出來,結(jié)果因為太害怕,下樓梯腳下不穩(wěn),骨碌碌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從醫(yī)院回來后,她就不記得那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了,人一點點長大,更是憶不起童年一些事情的細節(jié),但是,骨子里就是特別討厭mama這個閨蜜,晚璇。 此時,在meimei的怒吼中,童心路臉上漸漸顯出一種很難形容的戾色,那是種由心的憎恨與搏命,他慢慢回頭——卻!——也許,這會成為童心語一生的陰影,她二哥最后的眼神—— “二哥!!” “心路!!” 他要回頭看那個毀了他一輩子的女人——他為什么那么愛玩少婦?是真的玩,玩弄解恨的玩!因為這些不守婦道的女人統(tǒng)統(tǒng)就像她的化身,yin蕩,自私自利,惡毒,寡廉鮮恥!——曾經(jīng)他何嘗不是個單純的少年,她誘惑他,不斷給他下藥,甚至讓他染上毒癮! 那個女人拿起了匕首, 眼里也全是失智的瘋狂! 她母獸要掠回自己最心愛的、愛若生命的,赤紅著眼向雪銀河撲來! 童心路緊緊擁住銀河和meimei一個拼命地轉(zhuǎn)身!——“心路?。?!”晚璇的叫聲有多凄厲,她手里的匕首插入得有多深,就說明她有多恨多恨雪銀河,恨得必要奪了她的性命去!—— 嫉妒是一棵樹 在無邊際的心中灰暗處 瘋狂肆意的生長 皺褶是猙獰可怖的眼睛 扭曲歪斜的樹枝 將天空割碎 嫉妒是一棵樹 滋養(yǎng)它的是傲慢 汲取的是靈魂的善 無知成了它為數(shù)不多的葉 黑色的汁液 將鮮紅的血侵染—— …… 搶救室外, 議長沉著臉獨自坐在那里,沒有人敢靠近。 搶救室里,是陪伴他最長時間的愛人——雖然他連個名分都沒有給她。 外頭, 他幼子的尸骨還停在家里, 他最小的小女兒驚殤過度也躺在病床上至今未醒…… 對童源來說,人生里的大風大浪經(jīng)歷何其多,有些直接攸關(guān)性命!但,都沒有今天來得這樣艱難。 雪銀河坐在他對面稍遠的長椅上,也是獨自。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急,著實叫雪銀河一時接受不來, 童心路被那一匕首當場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