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暴君［完］

    只?不過，如此完美的暴君生涯，還有一點讓原不為失望的小小缺陷。

    那就是目前的工具人還不夠多，導(dǎo)致原不為有時還需要稍稍挪出一些自己的時間處理政務(wù)。

    天下各地?的書院雖已大范圍普及，但?培養(yǎng)人才終究需要時日。

    念及此處，為了盡快解放更多的工具人，原不為又作出兩?個決定。

    其一，允許女子入書院念書，將來同樣有資格參與科舉。

    其二，打破官吏之間的門檻。小吏若真有才干，只?要做出一定功績，又通過考核，便可晉升為最低品的官員。

    這兩?個放在以往堪稱石破天驚的動作，如今卻沒?有引起太多人的反應(yīng)。

    究其根本，原因在于原不為一手開辟龍脈后，新建立起來的人道體系。

    他以國運為基，眾生氣運為線，編織了一張覆蓋整個北黎的人道法網(wǎng)。

    ——于國有功者，氣運加身。損國害民之人，輕者削其氣數(shù)，重者萬劫不復(fù)。

    而國運，本就來自眾生氣數(shù)。只?有天下人人都心向朝廷，眾人一心，國運才會愈發(fā)強大；國運強大，又會反哺天下眾生。首先受惠的，就是在朝中?領(lǐng)受了官職，為北黎作出貢獻的大臣。

    國運加身，雖不至于諸邪不侵，但?身體更加康健，思?維更加靈敏，乃至關(guān)鍵時刻趨吉避兇……都絕非虛言。為天下立下大功者，其氣運或許還能福澤子孫后代，使其更加康健或聰慧。

    這是任何?人都難以拒絕的誘惑。

    而要想得到國運加身，不僅自身要為整個北黎做出貢獻，還要盡可能讓天下百姓人人安定，人心歸附，如此國運才會愈發(fā)強大。女子或小吏自然也是天下人中?的一員，同樣對國運壯大有益。

    與這其中?莫大的好處相比，無論是有違祖制，或是某些階級的利益受損，都不值一提。

    ——許多官員以往只?將“民心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此類話?掛在嘴上，實際上內(nèi)心并無多少觸動。但?現(xiàn)在可算是見識到了這句話?切切實實的威力。

    得民心便可聚國運。國運強大，不僅是朝中?大臣，哪怕是普通百姓，也會因此受益；反之，若是這些大臣還玩以前的老一套，一旦民心散盡，國運不存，甚至某一日王朝走到末路，龍脈徹底斷絕，連同天子在內(nèi)，其余百官，上至朝中?宰輔，下至微末小吏，都會受到反噬。

    是順應(yīng)大勢，從而國運加身；還是背離人心，從此萬劫不復(fù)？這些聰明的大臣自然知道該如何?選。

    就這樣，以往還會有人推三阻四的各項政策飛一般地?落實。整個北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發(fā)展起來。

    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自是被所有人看在眼中?，漸漸的，一些富有遠見的大臣越來越真心投入其中?，一旦作出貢獻，又會獲得國運垂青……如此一番循環(huán)下來，有些人幾乎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朝堂上也愈發(fā)生氣勃勃。

    登基之初，原不為就砍了一批大臣，在他們?nèi)蔽恢?，又火速提拔了一批新的臣子。那些人無一不是以往各個衙門的副手，或者是不起眼的小官。

    ——早在以太子身份監(jiān)國的那一個月，原不為就細心留意到了這些人的才能及立場，因此無縫將之提拔上來，朝堂這才平穩(wěn)度過。

    唯有蘇丞相，他一直沒?有動。

    兩?人早有默契。

    完成?背鍋大業(yè)后，蘇丞相便十分識趣地?上疏乞骸骨，告老還鄉(xiāng)。

    這其中?未必沒?有蘇名佑的原因。

    一直沒?有蹤跡的阿秀終究還是現(xiàn)身了，且親口告發(fā)了丞相公子的種種惡行?。盡管沒?有“國喪期間大不敬”這一條罪名，但?就憑他以往的斑斑劣跡，也足以蹲上好幾年監(jiān)獄，這還是看在蘇丞相的功勞上。

    經(jīng)過這一遭，蘇丞相似乎徹底看開了，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俊才涌入朝堂，向來識趣的他選擇了為后進之人騰位置，也好在陛下這里保留些情分。

    這位兩?朝元老的離去似乎是一個標志。

    象征著舊時代的終結(jié)，新時代的開啟。

    ·

    這一日，來自百工院的一封奏疏，引起了原不為的興趣。

    百工院，顧名思?義，納百家之技。

    這還是原不為從那些關(guān)于后世科技文?明的科普中?得到的靈感?。

    他很清楚，這個世界并無靈氣，即便他選擇走人道氣運之路，也無法讓凡人學(xué)會修煉，發(fā)展生產(chǎn)力依舊是必不可少的。

    但?唯一的穿越者已經(jīng)被宰了，從系統(tǒng)999那里也薅不出更多羊毛來，他所能做的便是培養(yǎng)本土人才。

    相較于一下子拿出一堆劃時代的技術(shù)，讓整個皇朝畸形發(fā)展，倒不如讓這個時代的天才一步步自行?研究，慢慢發(fā)展。

    這天下聰明人從來不少，他們?nèi)狈Φ牟皇翘熨x才能，而是能夠運用天賦才能的機會，以及一些關(guān)于前路的方向點拔，和關(guān)鍵時刻的一點運氣而已。

    而這些，原不為恰好都能給予他們。

    百工院的存在，關(guān)于未來發(fā)展的簡單思?路，還有國運的加身……原不為早便料到，此時還未受人重視的百工院，將來必然大有作為，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百工院中?，望著被人特意呈上來的樣品雛形，哪怕還有些簡單，但?原不為已然看出了這些東西將來的前景。

    在周圍眾多大臣期盼的目光中?，他輕輕點了點頭?，像是田里的老農(nóng)看著自家長勢良好的韭菜，不禁露出一抹欣慰贊許的微笑。

    “做得好，諸位沒?有辜負朕的期待?！?/br>
    如此積極主動、盡心盡力的工具人，當?然要好好表揚與鼓勵，以便讓他們發(fā)揮更多的主觀能動性。

    他沒?有那位未來穿越者腦海中?得天獨厚的技術(shù)知識，于此道一竅不通，但?卻可以培養(yǎng)擁有天賦的工具人?。?/br>
    以天下之大，北黎之廣，尚有不知多少工具人，正?等著他一一去發(fā)掘呢。

    望著這些工具人興奮莫名，一副“誓要為陛下為北黎江山奮斗萬萬年”的激動神情，原不為愈發(fā)欣慰了。

    ……要是其他大臣也能如此懂事，不必他每日貼心鞭策，就自發(fā)賣力工作，他的工具人培養(yǎng)計劃就大功告成?了。

    對此，那些每日承受陛下“死亡凝視”，被大量政務(wù)壓彎了腰，早上醒來還總能在枕邊發(fā)現(xiàn)不明毛發(fā)脫落物?，幾乎要頭?禿的大臣們，表示有話?要說。

    但?每當?他們欲言又止地?看向這位陛下，想要說點什?么，原不為只?會以更加疑惑無辜的眼神回視過去——

    陛下的眼神是如此“寬容和善”，且每日里還要費心cao勞那么多天下大事，大臣們哪里忍心拿自己這點小煩惱去打擾他？于是又紛紛閉上了嘴巴。

    原不為深感?滿意。

    唔……看來工具人養(yǎng)成?計劃又順利邁進了一大步呢。

    大臣們?nèi)绱讼胍獮樗@個皇帝分憂，他怎么忍心辜負好意？失去了政務(wù)也失去了煩惱的原不為，只?能無聊地?步出皇宮，一個人穿行?在熱鬧的大街上，順便還不忘替頭?發(fā)都要掉光的大臣們分擔一些任務(wù)，盡職盡責地?關(guān)心民生疾苦（并不）。

    譬如，現(xiàn)在的糖葫蘆賣價幾何?？口味如何?？每日的賺頭?可能養(yǎng)活老百姓？關(guān)心完這些民生大事，他還順手買了一串，親身實踐調(diào)查:)。

    偶爾他還要同樣去關(guān)心各家酒樓、戲院、茶館……等種種豐富百姓生活的地?方究竟真實情況如何?，每一次都要親身實踐調(diào)查。

    而這本該是京兆尹等官員的責任。

    那位負責記錄帝王起居錄的史官一直在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原不為也從不阻止他。

    “卿只?管如實記載?！?/br>
    他輕嘆一聲，目光里露出幾分索然。

    “為了眾位卿家，朕真是承擔了太多。也罷，或許皇帝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枯燥、無趣，且乏味?！?/br>
    因身兼數(shù)職而頭?禿的史官：“？？？”

    ……求你做個人！

    第28章 暴君［番外一］

    景和十年，天下大治。

    自龍脈開辟，國運勃發(fā)以來，北黎之地數(shù)年不見天災(zāi)，山川地脈受龍脈之氣滋養(yǎng)，愈發(fā)鐘靈毓秀，人杰輩出。

    正如金礦初開，第一批淘金者必能攫取最大好處，時日久了，自是細水長流起來。好在這國運并非如金礦那般只出不進，終有枯竭之時，而是與天下百姓息息相關(guān)，隨著北黎的強大而不斷壯大。生生不息，綿延萬世。

    在這國運勃發(fā)最為劇烈的十年間，整個天下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時至今日，書院遍地開花，培養(yǎng)了大批寒門黎庶出身?的學(xué)子。隨著這些人科舉入仕，煊赫一時的世家大族就?此風光不再?。而這些本身?受益于天子新政的官員，就?是天子最堅定不移的追隨者。

    西?邊絲路重開，南方海運正盛，走得最遠的一只航隊甚至發(fā)現(xiàn)了遠隔茫茫汪洋的嶄新大陸，與海上諸國建立了商業(yè)往來——許多人頭一次發(fā)現(xiàn)天下之大。

    百工院則是這些年來最受人矚目的地方，農(nóng)具、肥料、織機、水車……各行各業(yè)的改良產(chǎn)品，源源不斷推出，到如今，天下糧食至少翻了一番，手工業(yè)漸漸興盛，有了余錢的老百姓們自不愿苛待自己，于是，商貿(mào)也隨之發(fā)展起來。

    最令人欣喜的是醫(yī)學(xué)技術(shù)上的進步。

    蕭致不愧是這方面?的天才，憑他的天資，不說后?無來者，至少前?無古人。若非如此，在原本的歷史之中，他犯下那等堪稱十惡不赦的大案，又怎么?會獲得特殊的赦免？

    原不為雖不清楚這一段被覆蓋的歷史，但?卻絲毫不懷疑蕭致的天資。

    或許是勃發(fā)的國運起了作用，不過數(shù)年時間，他先后?研究出了針對天花在內(nèi)的數(shù)種疾病的防治措施，還將自己的醫(yī)學(xué)心?得普及開去，于百工院中的“醫(yī)署”培養(yǎng)了一大批醫(yī)學(xué)種子。

    天下的安定繁榮，帶來的是人心?的聚攏，人道氣數(shù)如鼎沸之火洶涌燃燒。原不為抬眼看去，那由?無數(shù)氣運之線編織而成的人道法網(wǎng)就?在北黎國土上空大放光輝，宛如一片璀璨無邊的星海。

    突然，那璀璨無邊的星海沸騰起來，蕩漾的金光迅速向?北方彌漫而去，籠罩著北黎的人道法網(wǎng)又擴張了一片。

    原不為緩緩自御座上站起，看向?北方。

    “看來，大燕已不復(fù)存在……”

    大燕，這個由?羯胡人所建立起來的國度，多年來一直不曾死心?，時不時便進犯北黎邊關(guān)，暗中窺伺中原。

    而以往他們的每一次進攻，都被鎮(zhèn)山軍及時擊退，卻不曾主動與之發(fā)生大戰(zhàn)。

    這背后?當然有原不為的授意。

    登基之初，江南剛剛平定，中原收復(fù)不久，十室九空，再?加上多年征戰(zhàn)，民心?思定，自是要先穩(wěn)固自家的后?院。

    半年前?，他才下定決心?，揮師北伐。

    ——“種田”十年，養(yǎng)精蓄銳，是時候?qū)⒋笱噙@個虎視眈眈的惡鄰解決了！

    ……才不是因為某位陛下還記著十年之前?的“一箭之仇”呢。

    此時此刻，大軍雖未歸來，但?國運的變化，已說明了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

    ……

    半月后?，王師還都，齊煜亦在其中。

    自十年前?那場堪稱不歡而散的見面?后?，齊煜沒有再?刻意躲著自家兄長，卻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親近了。

    這小胖幾似乎一夕之間成長了起來，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默默觀察，看著原不為的種種舉措，就?這樣看著這片天下在他手中一點一點興盛起來。

    他心?中那許許多多的糾結(jié)，在這盛世光輝照耀之下，漸漸好似塵埃般消散。

    望著那道永遠站在帝國最前?方的身?影，齊煜突然徹底地釋然了。

    ——他也想要加入這個人所締造的藍圖之中，成為這盛世奠基的一份力?量。

    三年前?，原不為頒下一道旨意。從此以后?，即便皇室子弟，也只能享受三代福澤。三代之后?，便不可再?平白享受宗府發(fā)放的俸祿，而是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長，為北黎天下作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