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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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侯,堂堂朝廷冊封的超品侯爵!還是皇親呢,怎好不審便殺! 叫誰,誰也不能說太子這事兒辦得對??! 先時那些叫囂著令南安侯回都受審的家伙們,現(xiàn)下集體失聲了。 誰都不敢再多話! 更不必說老承恩公與寧榮大長公主了,這對做父母的,更是痛徹心扉,倘不是直接病倒,倆人說什么也得進宮找穆元帝評一評理不行。 好在,倆人雖病倒,倒還支撐的住。支撐不住的是壽安老夫人,這位老太太在聞知孫子給太子鴆殺之事后,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就此去了。 壽安老夫人咽氣,這可是大事。 這位老夫人是穆元帝嫡親的外祖母,胡太后的親娘,哪怕人品不咋地,身份在這兒,她這喪事,可不能簡辦?。∮绕湓诨始覍Σ蛔〕卸鞴臅r候。 胡太后聽說親娘死了,這死因還與親孫子有關(guān),這么虐心的事叫胡太后趕上,把胡太后給傷的,恨不能自己也隨老娘去了,倒不用留在世上受此心靈折磨。胡太后是見天兒的哭啊,與兒子哭完與閨女哭,與閨女哭完與妃嬪們哭,就是見著進宮請安的皇子妃們,也要哭一鼻子??薜脑~兒都是一樣的,“太子可不應(yīng)該啊,那是他表哥啊,他咋這樣狠心哪!南安死的冤??!” 直哭得太子妃都想上吊去。 皇家心有愧疚,故而,壽安老夫人的喪儀頗為隆重,穆元帝與胡太后都親臨致哀,死后哀榮,不過于此。 謝莫如也去了,她一人去的,沒帶孩子們。至于“五皇子”,還在府里養(yǎng)病呢,自然是不能到場的。 謝莫如去承恩公府,倒不是為了祭奠壽安老夫人,這老婆子有什么好祭奠的呢?謝莫如是去找文康長公主的,文康長公主這些天都是在宮里陪侍胡太后,等閑見不著。謝莫如料得文康長公主必要去承恩公府的,就去承恩公府等文康長公主。 文康長公主忙的都憔悴了,要是別個人,她真不愿意見。不過,謝莫如說有事相商,文康長公主還是給了謝莫如一個面子。謝莫如邀文康長公主同乘,謝莫如也沒寒暄,直接道,“現(xiàn)下因南安侯死迅,我看朝中人心頗是不安。人固有一死,倒是南安侯,死的頗為不是時候?!?/br> 文康長公主聽這話臉都黑了,什么叫死的不是時候,難不成死活還能挑時候? 不待文康長公主翻臉,謝莫如繼續(xù)道,“明顯靖江王散出這消息就是為了擾亂朝廷軍心的,此事,是真是假都未確定,咱們朝廷倒是實在,南安侯尸身未見,太子儀駕未歸,怎么就能將反賊的話當(dāng)真了呢?” 文康長公主立刻沒有翻臉的心了,她看向謝莫如恬淡的臉孔,道,“你的意思是,這事是假的?!?/br> 謝莫如道,“是真是假有什么要緊,只要現(xiàn)在不是真的,就足夠了?!蹦呐率钦娴模F(xiàn)下也不能認??!朝廷此次反應(yīng)失靈,實在是太子先時做下的事太不留余地,故此,人一聽,就覺著,這事兒還真有可能是太子做的! 文康長公主十萬火急的進宮同她哥說去了,穆元帝沉聲道,“這也有理!” 文康長公主素來不令人吃虧的,道,“老五媳婦倒是個細心人?!?/br> 穆元帝沒說話,他心煩的事多著呢,靖江一起兵,江南幾封戰(zhàn)報都不大好,更為關(guān)鍵是,太子還在江南! 朝廷翻臉也挺快,而且,朝廷有專業(yè)人士,接著就有一匹自江南來的快馬,送來南安侯的表章,上面南安侯自陳聞受反賊刺殺,身受重傷,一時動彈不得,皆因太子命人悉心照顧,方得平安。因獲悉反賊以此誣陷太子,南安侯心下焦切,上此表章,以證太子清白。 好了,南安侯沒死,大家終于放心了。 倒是宮里胡太后更傷心了,繼續(xù)與兒子與閨女哭,“你外祖母死的冤哪。”倘早知道南安侯沒事,親娘就不用死了??! 太子妃:還好,太子清白了,她也暫把上吊的心收了。 ☆、第248章 交鋒之十 朝廷的反應(yīng),非但表現(xiàn)在在“南安侯的奏章”上,還表現(xiàn)在于對靖江王的輿論攻擊上,靖江王你啥出身啊你,你根本不是世祖皇帝的兒子,你也不姓穆,先帝看在同母兄弟的份兒上,封你親王,給你藩地,你就這樣狼子野心的! 穆元帝手下的筆桿子部門——翰林院這些天啥都沒干,就天天罵靖江王了。罵得好的有賞。穆元帝也沒忘了剝奪靖江王的親王身份,當(dāng)然,靖江王為謀反都準(zhǔn)備幾十年了,準(zhǔn)備的更為充分,人家早說了,不再做東穆親王,人家自有身份,人家把自己親爹包裝成前朝末年江南王后裔,靖江王自稱江南王嫡系后人,人家現(xiàn)在也不做靖江王了,人家自稱江南王。 你說把穆元帝氣得,怒罵,“真是養(yǎng)不熟的野狗,先帝何等樣待他,竟養(yǎng)出這一條忘恩負義的好畜牲!”一面痛罵靖江王,一面還得加強帝都防御。 更讓穆元帝怒發(fā)沖冠的是,靖江王非但給自己改了家門,給東宮尋了個鴆殺南安侯的錯處,他也沒忘了給穆元帝扣個帽子,靖江王給穆元帝找了個千年之后也洗涮不清的錯處,鴆殺輔圣公主! 靖江王說的有理有據(jù),輔圣公主過身之時,年不過四旬,一向身康體健,屬于暴斃。而且,輔圣公主過逝后,穆元帝曾派人清洗輔圣公主府。 輔圣公主過逝的原因,哪怕史官記載是病逝,哪怕輔圣公主真就是病死的,不要說現(xiàn)在有靖江王光明正大提出疑異,哪怕千百年后,后人看到這段史實,也有無數(shù)人腦補出無數(shù)腦洞。 但,靖江王此時此刻說出來,無疑是擊中了穆元帝的痛處。 穆元帝反應(yīng)也不慢,以慈恩宮名義舉行宴會,文康長公主親自攜謝莫如出席,胡太后是死憋著自己,才能對著謝莫如那張愈發(fā)肖似婆婆復(fù)生的臉上硬生生的憋出幾絲笑意來。 胡太后一臉僵硬的親切,硬著嗓子招呼謝莫如,“我的兒,你可來了。快來,我叫人備了你愛吃的點心?!?/br> 能入慈恩宮正殿的,自然都是皇親國戚、公府侯門、超品大員家的誥命們。大家誰不知道誰啊,故此,給胡太后這一嗓子鬧得,都有些寒。 謝莫如與文康長公主過去,斂衽一禮,笑,“您老可別這么裝了,我怪不習(xí)慣的。”一句話說得胡太后都不知要擺什么面部表情了,她是得了兒子與閨女的雙重叮囑,斷不能給謝莫如難看的。因此事上升到國家大事的層面,胡太后為給兒子分憂,哪怕死忍,也愿意忍的。結(jié)果,她老人家強忍郁悶給謝莫如好臉,偏生謝莫如不按理出牌。要不是這些人在,胡太后就得問閨女一句,當(dāng)時咱可不是這樣說的啊。姓謝的明顯拆臺,我可咋辦哪?這姓謝的是不是要給自家皇帝兒子添麻煩啊!胡太后正胡思亂想,謝莫如根本沒再理胡太后,自己順勢坐在文康長公主下首,笑與幾位公主道,“今天是有事要同大家說說,姐妹們讓讓我,我就坐這里了?!?/br> 謝莫如坐的原就是長泰公主的位子,長泰公主何等人,何況她一向與五皇子府親近,一笑道,“咱們都是一樣的,今兒你就替我服侍姑媽,我順帶偷個懶兒。說來,我還得謝你?!?/br> 謝莫如轉(zhuǎn)而看向滿室誥命,道,“我這個人,有話喜歡說在前頭,要是不把心里的話說出來,簡直飯都吃不下?!苯舆^宮人捧上的茶,謝莫如呷一口,頜首道,“說來,我還是在太后娘娘這里頭一遭吃茶,往日來,總要與娘娘拌幾句嘴的。這倒沒什么,人與人么,天生的,有些人,天生就性子相合,有些人,就是不投緣。我與太后娘娘,怕就屬于后一種。我還聽說,是我生得與世祖皇后有些像,太后娘娘見著我,仿佛見著婆婆復(fù)生,故此不大自在,不知是不是真的?”她還問胡太后了。 胡太后論智商論機伶,那是差謝莫如三座山去,她哪兒會互動啊,吱唔一時,胡太后只得說了實話,“是有些像?!?/br> 大家都覺好笑,氣氛也便好了些。 謝莫如笑,“太后娘娘就是這樣的實在人,她有什么說什么,喜怒都在臉上。不過,這些年,該給我的東西,該給我的賞賜,太后娘娘從沒少過我一分半毫,陛下更常有厚賜。這當(dāng)然不是我做皇子妃做得多么出眾,嫂子弟妹們都在這兒,我也不好給自己臉上這般貼金。陛下厚待于我,所看的,無非是輔圣公主的面子罷了?!?/br> “說來,陛下待我實在厚重,我記得小時候去宜安公主府吃年酒,我與永?;式隳隁q都小,一時說不對付,還在宜安公主府里吵了一架。陛下知道我們拌了嘴,還命宮里于內(nèi)侍送了我一只百靈鳥,后來我說,唉呀,其實我也喜歡鸚鵡,陛下卻不肯送了。我那時小,還想著,什么時候再從陛下那里要只鸚鵡來,后來年紀(jì)漸長,倒就把這事兒忘了?!?/br> “彼時年紀(jì)小,未曾深思?,F(xiàn)下我也為人父母了,經(jīng)的事多了,我也有自己的孩子,要依我的性子,有人跟我閨女吵架,我不去拉個偏架幫著閨女吵幾句就是好的,哪里還會給她鳥雀?。亢髞聿胖獣?,陛下待我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究根結(jié)底,還不是因我的外祖母么?當(dāng)年,外祖母待陛下好,陛下自然會這份遺澤用在我這里。” “就像在座的各位,祖上與太祖皇帝開創(chuàng)江山的,現(xiàn)下也都是公府豪門,朝中大員,可想一想我們的祖上,有哪一家沒有先人血染沙場、馬革裹尸的。我們的先人有功于社稷,所以,我們現(xiàn)在得以共享江山,子孫富貴。這些,不是白白得來的,一樣是先人遺澤?!?/br> “當(dāng)然,也得有良心的皇帝才能記得我們的先人曾為江山付出過什么,陛下是個有良心的人,先帝也是這樣的人?!敝x莫如就有這種天生的政治才能,她似閑談般將往事娓娓道來,既不乏些瑣碎小事,又能將話題引至國家大義上。甭看老穆家才是土鱉皇帝第二代,在座的誥命們卻多有世族出身,大家忍了這些年慈恩宮的不著調(diào),哪怕文康長公主比慈恩宮強些,但文康長公主論起政治風(fēng)度,較之謝莫如也多有不如。謝莫如只要不翻臉,這種政治風(fēng)度,簡直是教科書般的完美,她對于氣氛的調(diào)節(jié),對于話題的把握,絕對可以躋身于一流的政治好手。謝莫如先說了穆元帝對她一向的照顧,接著又說到太祖皇帝與諸勛貴開國時的艱難,有了足夠的鋪墊,她方轉(zhuǎn)入正題。謝莫如身子微微斜簽的坐著,雙手自然的疊放在膝上,眼神淡定的掃過這滿室誥命,道,“按理,先帝與輔圣公主是世祖皇帝的骨rou,靖江王不過是先帝同母異父的弟弟,就像靖江王說的,他是前朝江南王的后人,這原也不差。只是,靖江王或許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如何過身的。彼時,先帝尚未立國,但也已是一方諸侯。靖江王生父意圖謀取先帝兵馬,事敗,江南王一系為給先帝一個交待,殺了他,以其父之頭顱,向先帝求和?!?/br> “當(dāng)然,彼時,靖江王尚年幼,其生父所為,與他無干。咱們東穆國法,哪家滿門抄斬的罪過,十歲以下的幼童還得赦其性命呢。但,先帝待他,可不只是赦其性命這么簡單,先帝立國后多年無子,一度有以他為儲之意。當(dāng)初,其父謀事未成,靖江王因年幼受到驚嚇,晚上不能安眠,先帝夜夜帶他在身邊,哄他入睡,后來更是親授其文武功課,教他治國方略。就是世祖皇后的娘家程家都看不過,心有不服,反正先帝沒兒子,靖江算什么,憑什么以他為儲,靖江并不姓穆,他們程家也是先帝親娘舅家,靖江難道就比程家人尊貴么?為此,先帝勃然大怒,怒誅程氏一族。這些,都是為了給靖江王鋪平以后的路。我時時在想,倘當(dāng)年不是先帝暮年有子,想必,靖江王與先帝也就是一輩子兄慈弟恭的兄弟楷模了。但事情就是這般出意料,先帝暮年有有陛下?!?/br> “靖江王大概覺著,這江山就應(yīng)該是他的?!敝x莫如冷笑,“什么叫應(yīng)該是他的?天底下,誰有東西不是傳給自己兒子。有哪個放著兒子不傳,傳給同母弟弟的!難道就因為先帝把自己辛辛苦苦一輩子打下的江山傳給自己兒子,先時先帝待靖江為兄為父的恩義,便不為恩義了嗎?” “這可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了。我實不知,對一個撫養(yǎng)他長大,給他封王賜藩地的兄長,就因為兄長把自己的產(chǎn)業(yè)傳給了自己兒子,就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抓心撓肝、密謀造反這些年的人,知不知道什么是恩義二字?”謝莫如淡淡道,“他還有臉提我外祖母,當(dāng)初外祖母輔佐陛下登基,怕是沒少被他恨得牙根兒癢吧!” “行了,不說這掃興的事兒了,當(dāng)初我與殿下在閩地,沒少與靖江打交道,他是何等樣人,我最清楚不過。前頭剛與我攀親帶故,接著就弄一伙子人裝海匪上岸燒殺搶掠。我最瞧不得這種藏頭露尾的人了,幸而殿下有所防備,將士悍不畏死,扶風(fēng)九江宇表兄他們都是新手,因肯用心,再有永定侯這位老將把關(guān),倒也勝了。” “好了,江南的事,讓男人們cao心去吧,咱們這里,能幫忙的幫一些,幫不上忙的,也別添亂就是了。至于外頭流言,靖江要是能說陛下一句好,他今日也就不造反了?!苯又?,謝莫如笑,“其實倒也得謝一謝靖江,國有危難,方見忠良。”對胡太后道,“娘娘,開宴吧?!?/br> 擺設(shè)——胡太后一點頭,道,“開宴!” ☆、第249章 交鋒之十一 此次慈恩宮設(shè)宴完全是被載入史冊的一次宴會,連被派來幫忙的于汾于公公都得感嘆,不怪謝王妃少時就能指揮著去謝家傳旨得他險些跑斷腿,人家這是自幼不凡哪。 忽然間,于公公很為當(dāng)初能被謝王妃使喚的團團轉(zhuǎn)而榮幸起來。他也有了些年紀(jì),人老成精,何況他們這些內(nèi)侍,原就是在宮里服侍人的,察顏觀色是看家本領(lǐng),于公公當(dāng)然也瞧出對于謝王妃如此大出風(fēng)頭的主持宴會,是有幾人那滿面笑容里帶著些不自在的。譬如,太子妃;再譬如,永福公主;再再譬如,大皇子妃…… 哎。 于公公心下嘆口氣,永福公主的素質(zhì)他就不提了,人家主要是會投胎,天生貴女,素質(zhì)好啊差的,皇家總有其地位。但皇子妃們,個人素質(zhì)還真的都是一等一,只是,你人才不能跟天才比呀。 起碼在于公公看來,太子妃大皇子妃在各人的位子上也是周全妥帖的,對上恭敬對下也和氣,十成十的模范皇子妃。像謝王妃吧,就屬于異類,對上不恭敬,說翻臉翻臉;對下也不和氣,這一點,于公公深有體會,那時他也算御前小紅人,謝王妃還只是尋常臣女,就能把他指揮得暈頭轉(zhuǎn)向,別提多叫于公公憋氣了。當(dāng)然,現(xiàn)下于公公不憋氣了,他改為榮幸啦。 就是這樣一位風(fēng)評上頗具爭議的皇子妃,在她想展示風(fēng)度的時候,她的風(fēng)度與智慧,簡直令人高山仰止。 智慧是什么? 智慧就是,你說的話,所有人都信。 謝莫如無疑就有這樣的本領(lǐng)。 謝莫如非但幫穆元帝洗清了靖江王潑過來的污水,順勢主持了一場宴會,大家一道吃著飯,還組織了一場夫人募捐。這些都是謝莫如在閩地做熟了的。 謝莫如道,“我此生最看不起那些看不起女人的人了,咱們女人呢,天生力量柔弱,不比男人,故而,凡事就更需要團結(jié)。當(dāng)初我隨殿下去閩地,在座諸位怕大都只聽說過閩地,閩地窮苦些,不過也有些富戶,包括閩地的官員家眷,多有樂善好施的。只是,一人之力,到底有限,所舍所施,無非是米糧藥材之類。我們就一道想的這個法子,不如商量出個章程來,大家誰愿意捐就捐一些,把平日里施出去的錢糧聚到一處,反能做些大事。似閩地,我們就捐銀子修了州府的官學(xué),捐建了官學(xué)藏書樓,還建了一座橋,給軍中捐過糧草,冬天施粥,春天發(fā)放過平價種子?,F(xiàn)下閩安州的官學(xué)和夫人橋畔都建了碑亭,錄有夫人會的介紹,也有捐資人的記錄?!?/br> 能來慈恩宮的,就沒有缺錢的,永定侯夫人先問,“娘娘,我們婦道人家,還能勒石以記啊?”剛謝王妃點她老頭子的名兒,永定侯夫人深覺面兒上有光,這時候自然會幫襯一二。何況當(dāng)初永定侯能立功,也多虧五皇子肯給機會,自此之后,永定侯府就對五皇子府頗有好感。 “這怎么不能?為善便需人知啊。要是男人們不同意給我們建碑亭,我是不會把銀子捐出去的。”謝莫如眉毛微挑,臉上帶出個似笑非笑的厲害樣,“你們不曉得,當(dāng)初我看閩安州的州學(xué)實在破敗,連個藏書樓都沒有,我就提出要捐建藏書樓,順帶修一修州學(xué),給學(xué)子們改善一下讀書的環(huán)境。捐銀子,閩安州的官員們倒是雙手贊成,說我不少好話。我一提要建碑亭,勒石以記,他們就不樂意了。我還不強求了呢,難道還怕有銀子花不出去!結(jié)果倒是那些官員,既想我們捐銀子,又不想讓我們留名,還拐彎抹角的求到殿下跟前。殿下那個軟耳朵,還敢來勸我,與我說了不知多少做無名英雄的好處。我直接叫他閉嘴去。這些不懂咱們的人,只以為咱們是圖個名兒,這樣想就錯了。為善要人知道,是要號召更多的人來為善。要讓人記住,這世上,有這些人愿意捐出家財以資窮窘。而那些因別人資助而享受到便利的人,倘有一日,有了出息,有了前程,有了家財,也希望他能記起當(dāng)日受享便利,也能有此善為善行方好?!?/br> 太子妃吳氏笑,“這倒是個好事兒,不如就五弟妹打頭兒,我手里也有些個零用。” 謝莫如笑,“這事兒哪兒能我打頭兒,我威望不足?!闭f著看向胡太后,謝莫如道,“自然得請?zhí)竽锬锝o咱們應(yīng)個名兒,這樣顯得光輝,名字也不要叫什么夫人會,嗯,既在慈恩宮發(fā)起的,借太后娘娘寶地,不如就叫慈恩會。再請姑媽與太子妃挑幾位德高望眾的夫人做監(jiān)察,立下章程。銀子怎么用,用在哪里,可不能叫人給騙了?!?/br> 所以,宴會結(jié)束后,穆元帝就聽說,女人們組織了一場不小的募捐。 不過,穆元帝并沒有立刻收到這筆募捐款項,他meimei同他說了n個想要被募捐的條件,“這是我們婦人組織的,名字就叫慈恩會,銀子也是我們女人們捐募的。銀子不能白收,得給我們立個碑,把我們捐錢人的名字都刻上。最好再發(fā)道詔書,這么主動的捐銀子,起碼是值得嘉贊的吧?!?/br> 穆元帝又不傻,女人們不就圖個名兒么,再說,女人都捐銀子了,男人更要臉?。】隙ㄒ矔桡y子的! 打仗,就是燒錢的事兒啊! 東穆立國未久,說到財政上,還真的不大寬裕。 穆元帝都得心下感嘆,謝莫如實在是上好幫手。文康長公主更是不掩對謝莫如的贊賞之情,呷口茶道,“老五這媳婦娶得真正好,莫如雖說平日里性子不大和氣,卻是個識大體的。這樣的場合,也就是她了,還能順帶幫朝廷籌些銀錢?!北驴淳头路鹨痪湓挼氖聝海梢驳梅纸姓l來辦??刺渝f的那話,不是文康長公主挑剔,當(dāng)然,文康長公主自來也不是個寬厚人。主要是,文康長公主怎么不挑剔別人,反是去挑剔太子妃。說的話就沒水平,募捐的事雖是謝莫如提的,但你不能讓謝莫如打頭啊,這要是個智商不夠的人說的話,文康長公主也不能挑這個不是,偏生太子妃一向只比人聰明伶俐百倍的,說這話就顯得存心了。就像謝莫如自己說的,她威望不足,當(dāng)場太后、長公主、太子妃、皇子妃、公主的一堆,謝莫如打這個頭兒當(dāng)然不合適。 太子妃也是,你這不給謝莫如挖坑么。 正需要皇室團結(jié)的時候,偏生這里給拉后腿,能在慈恩宮的,除了老娘胡太后,就沒一個傻的。太子妃這自作聰明的話,除了顯出自己個兒那小心眼兒來,還有什么好處不成?再者,倘謝莫如傻一些,真跳了坑,募捐這事兒搞不成,自然是謝莫如沒臉,但朝廷也得不到好處??! 這還太子妃呢。 就這么點兒心胸,見不得別人出風(fēng)頭,也不知平日里的氣度都跑哪兒去了!平時瞧著聰明沒用,關(guān)鍵時候犯蠢,丟死個人。 也就是這要緊時候,文康長公主方未發(fā)作。 就因這個,文康長公主在他哥面前沒少說謝莫如好話,末了還是道一句,“這人哪,平日里如何不要緊,就得要緊時候明白,才是真明白。有些個,是平日時瞧著明白,要緊時反倒糊涂,當(dāng)不起大事?!?/br> 穆元帝聽這話里有話的,便覺好笑,“你可一向直言直語,今兒這是怎么了?” 文康長公主本來想著太子妃身份不同,含糊幾句算了,經(jīng)她哥一問,她一手壓著腰間流蘇,索性就直接說了,“還不是太子妃!平日里滿心滿眼的機伶,這昏起頭來,真叫人無話可說?!卑烟渝桀^的事說了。文康長公主其實眼光一流,就是因她這脾性,故而無法成為一流的政治人物。因為倘換了成熟的政治家,太子妃畢竟是儲君之妻,便有不是,也當(dāng)不會直言。 文康長公主不是,她慣常是有啥說啥的,當(dāng)初看謝莫如不爽,也給過謝莫如難堪,當(dāng)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因謝莫如智商過關(guān),與李家三個兒子、長泰公主關(guān)系都不錯,故而,謝莫如與文康長公主近年來關(guān)系也過得去。文康長公主看不慣太子妃的是,“她將來可是要做一國之母的,怎么這般沒有肚量。今次叫莫如主持宮宴,這不是關(guān)系朝局么,莫如想給朝廷募些銀兩,還不是好意。太子在江南還不知怎么著呢,她先眼皮子淺。連弟妹出個風(fēng)頭,她都不痛快,我看她是白生了張聰明相。” 穆元帝不得不為太子妃圓場,“既是莫如首倡,當(dāng)然得先讓一讓莫如,這也是應(yīng)有之義。你想的多了。” “我想得多?”文康長公主對她哥翻個白眼,撇嘴道,“朝中大事你比我清楚,婦人的心思,我比你知道!行啦,我也只是悶得慌,又不能同別人說,皇兄你非要問,就同你說了。你別給我說出去??!”文康長公主也不愿意得罪東宮。 穆元帝哭笑不得,道,“太子妃畢竟在宮里,不大便宜,母后一向不理這些瑣事,你們婦人之間的事,你與莫如商量著辦就行?!?/br> 文康長公主點頭應(yīng)了。 知道太子妃的難做了吧? 儲君正妻。 一舉一動皆會被人放大數(shù)倍,細細回味,遍遍思量。太子妃這事兒辦得,的確不大周全。 當(dāng)然,也會有人如穆元帝這般說,募捐是謝王妃首倡,太子妃提議令謝王妃主持此事,也是應(yīng)有之義。 但,話不是這樣說的,事也不是這樣辦的。 就譬如,朝中侍郎提出一個好主意,君上決定采納,但此事實施過程中,你能避開侍郎頭上的尚書大人么? 是故,大家也或多或少或當(dāng)時或事后,都覺出來了,太子妃這次應(yīng)對的不是很好。尤其是謝莫如不知是太聰明還是真坦蕩,太子妃提議謝莫如主持募捐,謝莫如直接就搬出胡太后掛名兒,又抬出文康長公主與太子妃做監(jiān)察,這就更顯出了太子妃的疏漏。 其實太子妃完全可以說,“五弟妹的主意實在是好,正有皇祖母、姑媽、姐妹嫂子弟妹、還有諸位夫人都在,咱們一道商量出個章程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