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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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是不許縱馬的,裴璣一路策馬縱穿皇宮,又是那樣快的速度,一時間驚掉了無數(shù)人的下巴。許多御林軍沒看清馬背上的人是太子爺,險些當(dāng)成刺客攔下來。 承華宮是清寧宮內(nèi)的一座寢宮。由于起火面積不大,是以火勢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裴璣連穿徽音、麟趾、清寧三道門,風(fēng)一樣地沖到了承華宮前。 裴璣望著眼前成堆的焦黑木頭,一顆心仿若墜入無底的深淵,渾身如浸冰水。他呆了一瞬,隨即一把揪住一個忙著撲滅余火的內(nèi)侍,厲聲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妃呢?” 那內(nèi)侍瞧見太子那凌厲的神色,嚇得渾身抖如篩糠,直道不知道。 隨后趕來的何隨忙拽開裴璣的手,見他情緒幾近失控,趕緊安撫道:“殿下冷靜些,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太子妃的……”后面“尸骸”兩個字他不敢說出來,怕刺激著裴璣。 裴璣渾身都止不住地微微戰(zhàn)栗,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他逼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關(guān)心則亂,他要保持清醒。 裴璣立了片時,心中了悟,眼中劃過一抹狠厲。他掃了一眼廢墟,對何隨道:“去,派人把那堆爛木頭都搬開?!?/br> 何隨一愣,不明所以,但他瞧見裴璣那殺人似的目光,也不敢多問,忙忙應(yīng)下。 裴璣思量一回,又轉(zhuǎn)向何隨,聲音沉冷:“當(dāng)時都有誰和明昭在殿內(nèi)?” 何隨指了指懵在一旁的一個頭戴黑紗尖棕帽的女子,道:“麗妃當(dāng)時在場?!?/br> 朝鮮使臣進(jìn)貢來的幾個女子,裴弈都冊封了,麗妃韓氏便是其中之一。 裴璣幾步上前,逼視著麗妃:“說,當(dāng)時究竟怎么回事?” 韓氏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來,一時間把來時學(xué)的那點漢語全忘了,嘴里一陣嘰里呱啦,一面說一面指著那堆廢墟比劃。 裴璣聽了半晌一句都不懂,忍無可忍地喝道:“說人話!”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何隨趕忙將裴璣拉開,低聲道:“殿下息怒,要不臣差人去四夷館找個通事來翻譯一下?” 裴璣按了按眉心,冷靜片晌,點頭道:“也好?!?/br> 裴璣心里隱隱有個猜測,雖然他覺得現(xiàn)在補(bǔ)救可能有些晚了,但還是想要試一試。 他要策馬奔到文華殿尋他父親時,正碰見急匆匆趕來的裴弈。 裴弈聽聞了清寧宮火災(zāi)的事情,連日講也停了,火急火燎地跑來查看狀況。等他發(fā)現(xiàn)兒子跟孫子都好端端的,這才松了口氣。 楚明昭的死活他不太關(guān)心,若非瞿素說楚明昭是福星,他興許眼下還會滿心欣喜。畢竟楚明昭死了,他兒子就能斷了念想了,他也正好再選一個更合適的太子妃。 姚氏來得比裴弈快一步。她正歇晌,忽聞清寧宮走水,忙不迭地趕了來。如今兒媳婦兇多吉少,她想想便紅了眼眶。她十分中意楚明昭這個兒媳婦,見今已是待她如親女。何況小孫兒才一歲多,可不能沒有娘。 裴璣跟裴弈提出要從三大營抽調(diào)五萬人讓他調(diào)遣,裴弈覺得他兒子大約是氣傻了,楚明昭要死也是死在那堆廢墟里,調(diào)兵作甚? 裴弈再三打量兒子,還是不能判斷他神志是否清醒。他目露憂色,要宣太醫(yī)來給兒子看診,然而被兒子嚴(yán)色阻住了。 裴璣面色陰郁道:“兒子清醒得很,只請父皇準(zhǔn)允。” 裴弈遲疑片刻,見兒子神色決絕,似乎他不答應(yīng)他就要逼迫到底一樣,終于點頭。只仍舊不放心,讓何隨跟著他。 何隨暗自搖頭,皇帝大約是真覺得自己兒子腦子出了毛病。不過若非他跟裴璣一起長大,知他甚深,他恐怖也要以為裴璣是瘋了。 裴璣帶著何隨出宮布置。他調(diào)兵在京師附近的各大路口都設(shè)了崗哨,嚴(yán)格盤查過往的車馬。又兵分?jǐn)?shù)路去京郊各處巡視,看有沒有范循的蹤跡。 裴璣回宮時,四夷館的通事還沒來。他心里焦躁,轉(zhuǎn)頭命內(nèi)侍去取紙筆來。 何隨不解取紙筆何意,略想了想,心下了然。 朝鮮國不僅稱臣于大周,而且連文字也是借用大周的。他們只有自己的口頭語言,沒有自己的文字,因而他們以漢字作為他們的書面文字,平日書寫用的都是漢字。 麗妃是他們精心挑選上來的,沒有道理不識字。 果然,裴璣命人將紙筆遞給麗妃之后,她便開始埋頭書寫。 等四夷館的通事急匆匆跑來時,裴璣已經(jīng)藉由麗妃那略顯生澀的漢語表述,大致知曉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麗妃初來乍到,今日前來拜謁東宮妃。楚明昭安置阿燨睡下后,便來承華宮這邊與麗妃說話。只是沒說上一會兒,楚明昭便犯了困,說要入內(nèi)歇息片刻,麗妃自愿留下,候在外頭等她睡醒。 然而約莫兩刻鐘后,麗妃忽然看到內(nèi)里有黑煙冒出,緊跟著就瞧見火舌跳躍。 麗妃當(dāng)即嚇得跑出來,連忙喊人救火。只是火勢起得太猛,承華宮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宮人內(nèi)侍們的全力撲救也只是控制住火勢的蔓延,等到大火終于偃息下去,承華宮已經(jīng)被燒得差不多了。由于宮殿多是木質(zhì)構(gòu)造,一場大火下來,一座宮殿就全變成了廢墟。 裴璣質(zhì)問當(dāng)值的宮人為何不在火勢剛起的時候沖進(jìn)去救太子妃,宮人們從未見過太子這般渾身戾氣,當(dāng)即跪地瑟瑟道:“啟稟殿下,火一起來,娘娘寢殿外的路就被大火阻隔了,后來等奴婢們辟出一條路沖進(jìn)去時,四處都找不見娘娘……” 她們不敢說的是,當(dāng)時那么大的火,房梁都不斷往下砸,誰敢沖進(jìn)去?沖進(jìn)去非但救不了人,自己也是個死。后來勉強(qiáng)開出一條道跑進(jìn)去找人,但寢殿里已經(jīng)燒得幾乎連個立足的地方都沒了,太子妃不被火燒死也得被煙嗆死,根本不可能生還。 但這些話她們可不敢對太子說,太子妃可是太子的心尖rou,太子萬一受刺激太大,說不得會讓她們陪葬的。 何隨瞧著裴璣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又見這邊清理廢墟的錦衣衛(wèi)人手不夠,忙又調(diào)來二百力士幫忙。 裴璣雙拳緊緊籠攥。他盯著那堆猶冒著火苗的廢墟望了半晌,突然指了指麗妃,對四夷館通事道:“我要問她話,你在一旁翻譯。”寫字實在太慢了。 通事連連應(yīng)諾。 裴璣一通詢問下來,面色陰晴不定。 火起后,麗妃沒有聽到楚明昭的呼救聲,更沒見她有往外跑的跡象。那火勢起得十分迅猛,楚明昭的寢殿很快就被大火包圍。 裴璣望了望偏西的日頭,嘴角緊抿。如今多耽擱一刻鐘,明昭可能就離他越遠(yuǎn)。 他懷疑清寧宮這邊也有一條密道,范循順著密道將明昭帶出了宮。他命人清理廢墟是為了尋找密道入口。只有確定了密道出口的確切位置,才能縮小搜查范圍。否則根本就是大海撈針,無從下手。 天色擦黑的時候,裴璣見廢墟只是清理出了小半部分,又調(diào)來宮里的御林軍幫忙。 姚氏實在不放心兒子,一直留在清寧宮這邊照應(yīng)著。她見兒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堆焦黑的木頭,忍不住心里泛酸,勸道:“阿璣先去吃些東西吧,我在這里守著,過會兒若是挖出什么來……”她頓了一頓,“我再使人去知會你?!?/br> 姚氏覺得縱然真挖出什么,那也是楚明昭的尸骸。不過興許已經(jīng)被燒成了灰,連個尸骸也挖不出。 裴璣只是搖頭,反過來勸姚氏回去歇著。 林氏與裴語也趕了過來。林氏瞧著那黑乎乎的一堆廢墟,心覺楚明昭是必死無疑。她對楚明昭沒什么好感,因為裴璣曾經(jīng)因為楚明昭重重責(zé)罰了她女兒。因而她只是勉力做出一副哀痛之色,勸慰了幾句,心里實則不痛不癢。 裴語倒是有些難過。楚明昭待她不算好,但也沒因先前那件事為難她。她只是覺得或許是楚明昭的好運氣已經(jīng)告罄,這才死于非命。這興許就是命。 阿燨下午醒來后就沒看到娘親,如今吵著鬧著要娘親,姚氏跟乳母們輪番哄都沒用,最后還是到了裴璣手里才止了哭鬧。 自打出事開始,裴璣一直心神不屬的,只是不得不強(qiáng)打精神撐著。他低頭看著仍舊喃喃吶吶喊著娘親的兒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起更時分,暝色漸深。 裴璣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暗夜,又幫懷里的兒子裹緊了小被子。 他忽然覺得,沒了楚明昭,他們爺兒倆真是好生凄涼。 翌日晌午,經(jīng)過眾人沒日沒夜的趕工,廢墟終于清理完畢。 結(jié)果是什么也沒找見。 派出去的兵士那邊也一無所獲。 事情一時陷入了僵局。 裴璣吩咐何隨繼續(xù)尋找密道入口,轉(zhuǎn)頭就出了宮。 暮春時節(jié),凌虛齋的海棠花開得正好。 瞿素正手執(zhí)棋子坐在海棠樹下打譜子,瞧見裴璣找來,笑著朝他招手道:“阿璣快來,我又想了個局?!?/br> 裴璣抽了口氣:“先生不要綽趣我了,我如今急得想殺人。” 瞿素面上笑意微斂,落下一子:“你媳婦的事我聽翮哥兒說了?!?/br> 裴璣坐到瞿素對面,正色道:“先生幫我算一卦吧,算算明昭如今身在何處?!?/br> 瞿素哼了一聲:“你不是一直都不信我的卦么?這會兒倒跑來求我了?!彼坏扰岘^說話就繼續(xù)道,“這種可不好算,因為對方的行蹤不定。” “先生也認(rèn)為是范循將明昭劫走了?” “這不是很明顯么?你媳婦不會死的,你媳婦要是死了,那我頭先算的卦豈非不準(zhǔn)了,我的卦怎會不準(zhǔn),”瞿素見裴璣一副直想翻白眼的模樣,神色嚴(yán)肅了些,“雖然算不了,但咱們可以商討。咱們來合計合計范循會將你媳婦帶到哪里?!?/br> 裴璣想到事情已經(jīng)過去近一天了,神色越發(fā)陰冷:“他已佯做離京,短期內(nèi)不會出現(xiàn)在京城的??蜅2贿m合藏人,他名下的莊子倒是有兩處,但他要安置明昭也不會選自己名下的產(chǎn)業(yè),這樣很容易被查到。他這回既然下了這么大力氣,便要求穩(wěn),不會玩兒什么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把戲,所以不會選那種不可能的地方。” 瞿素點頭:“繼續(xù)?!?/br> “范循應(yīng)當(dāng)是謀劃許久了,之前他與先生說什么鞭長莫及什么踟躕不前,都是障眼法,他不過是想讓我們放松警惕而已。明昭近來每日都要睡中覺,他必定是摸清了明昭的作息,又知曉我今日出宮,這才下手。” 裴璣越說面色越冷:“麗妃說明昭沒有呼救也沒有逃生,這表明他給明昭點了迷香,然后藉由密道將她帶出了宮?;鹌鸬媚敲纯?,很可能是因為他潑了油。清寧宮那邊,大概有他的眼線。至于那個密道入口,一定是被他封住了,如此一來就掩藏得更嚴(yán)密了。他就是極力想要制造明昭葬身火海的假象,從而讓明昭消失在眾人面前。” 瞿素笑道:“英雄所見略同。他這回動用了手里所有的棋,是下定決心要帶走她的。并且這種事,你也不敢張揚出去,他就是想讓你啞巴吃黃連?!?/br> 兩人說話間,何隨突然找來,說密道入口找到了。裴璣聞言當(dāng)下起身,又問起了另一件事:“我岳父岳母那邊交代了么?” “都辦妥了,您放心好了,”何隨苦著臉道,“不過殿下怎不問問我是怎么找到的?” 這個時節(jié)的白晝長了些,臨近酉正時候天光還是十分明亮。 楚明昭靠在馬車的車廂壁上,望著對面那個專心給她削蘋果的人,臉有點僵。 她之前還在聽那個外國妹子連比劃帶寫地講述朝鮮國都漢陽的風(fēng)物,結(jié)果睡了一覺,再醒來就換了個地方。 她如今回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范循是屬鼴鼠的么?怎么能把地道打得那么長? 不過轉(zhuǎn)念想想,那密道應(yīng)當(dāng)不是范循打出來的,畢竟他挖掘技術(shù)再高超也不可能在皇家地盤下面開工。 那么那密道就只能是楚圭挖出來的了。 “還在想密道的事?”范循抬頭看向她,“那密道是楚圭當(dāng)年命人造出來的,是他給自己留的后路。他當(dāng)初逃離北京時,就是從密道里走的。要不然你認(rèn)為他當(dāng)時在京城四周埋了那么多雷,他自己又是怎么出去的?只是西苑仁智殿那邊有一處,清寧宮這邊也有一條,不知道他當(dāng)初走的是哪一條?!?/br> “你一早就存有奪位之心了,是么?”否則怎么會知曉這些辛秘。 范循點頭,坦然道:“這個確實。楚懷和無能,根本不能守業(yè),我覺得我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楚圭。不過我如今不這么想了?!彼f話間微微傾身,“我如今只想跟你好好過日子?!?/br> 楚明昭嘴角一抽:“你這樣對一個有夫之婦說話,真的好么?” 范循忽然沉下臉,訓(xùn)她道:“什么有夫之婦,裴璣是個過日子的人么?你能真的把終身托付給他么?” 楚明昭按了按額角。 “他如今大概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范循仍舊低下頭削蘋果,“至多難受一陣子也就另娶他人了。即便是他猜到了是我干的,那又如何呢,天下這么大,他找得到我們么?” “你怎知道他找不到?你還是把我放了的好,否則等他找過來,這事絕不善了?!背髡堰€是試圖勸說他。 范循輕嗤一聲:“咱們都快出順天府的地界了,等再走得遠(yuǎn)些,他更找不到?!?/br> 楚明昭猛地拍案:“我丈夫兒子都在家等著我!你快放了我!” “什么丈夫兒子,”范循手上驟然一停,“往后你的丈夫就是我,至于兒子,我們也會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