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歸松了口氣的樣子：“原來是這樣。”

    “……”陸明舒心道，她無事也看過雜書，這種情節(jié)很常見??！不過，聶大小姐居然吃這個醋，她到底知不知道蔣公子是女身？

    另一邊，聶大小姐一邊抹眼淚，一邊給自己包扎傷口。因她有傷在手臂上，使不上勁，越包越是自憐自傷。

    蔣元面無表情，就那樣站在一旁。既不上前幫忙，也沒有走的意思。

    陸明舒如果是她，也不會上前幫忙。被罵了一頓還要給人包扎傷口，又不是犯賤。肯留下來看顧她，已經(jīng)是看在聶家的份上了。

    草草捆了一下，止住流血，聶大小姐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偏她又不想在蔣元面前示弱，就一邊哭一邊抹眼淚。

    好一會兒，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看到蔣元還沒走，忍不住怒聲道：“這下你滿意了吧？看我的笑話很好玩是不是？”

    蔣元沒有看她，口中說道：“我不曾看你的笑話，也不覺得這好玩?！?/br>
    “你……”聶大小姐堵了堵，冷笑道，“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恨我，覺得我搶走了浮云。如果不是我，你們兩個青梅竹馬，以后就能做一對神仙眷侶，是不是？可是你別忘了，要不是我，浮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你也不是蔣家傾力培養(yǎng)的十七公子！”

    這句話包含的消息太多了，燕無歸倒吸一口氣：“真是我小看了，這聶大小姐是個知情人?。　?/br>
    原以為，聶大小姐這樣的嬌蠻千金，估計就是個被瞞在鼓里的角色，可聽她這話的意思，似乎對蔣公子的來歷一清二楚。這就有意思，她知道蔣公子是女扮男裝，卻沒有揭穿的意思……

    那邊蔣元終于抬起眼，看著聶大小姐：“我沒有恨?！?/br>
    聶大小姐冷笑：“你就裝吧！”

    “正如你所說，”蔣元語氣平淡，“沒有你，浮云不會有今天，我也不是蔣家備受重視的十七公子。就算我們真的成了神仙眷侶，得到的也不會比今天更多。有所得有所失，沒什么好恨的。”

    “你……”聶大小姐遲疑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并不是因為誰的拆散，歸根結(jié)底還是我們感情不夠。我覺得現(xiàn)在很好，并不想改變，你大可不必這么敵視我。”

    聶大小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把柄在我手上，才故意說好話?！?/br>
    此言一出，蔣元目中閃過寒光。

    聶大小姐不由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蔣元收回目光，淡淡道：“你看，眼下這情形，我要殺你，輕而易舉。”

    聶大小姐怒了：“你威脅我？”

    蔣元輕輕搖頭：“既然我沒有選擇殺你，自然是不屑為之。就算你知道我的秘密又如何？現(xiàn)在我在蔣家已經(jīng)成勢，你說出去，也改變不了什么，蔣家還會盡力幫我掩蓋。如菲，已經(jīng)五年了，我不是當初的蔣妧，浮云更不是當初的浮云。五年時間，我和他都已經(jīng)走得太遠，你要是還不長大，會被甩下來的?！?/br>
    她語氣雖冷漠，這番話說得卻是情真意切，然而，聶大小姐卻如同刺猬一般跳起來：“用不著你高高在上地提醒！”

    隱蔽處，陸明舒暗暗嘆了口氣。這兩人，相差太遠了，這場對話，根本稱不上對峙。正如蔣公子所說，聶大小姐的心態(tài)還沒有長大，更多的是意氣之爭。偏偏，正因為蔣公子的沉著淡定，讓聶大小姐更怒。

    她忽然有些同情聶大小姐。身為聶家的掌上明珠，她看起來什么都有，高高在上，視低階修者如草芥。但是，實力、能力如同鴻溝，把她和真正的天之驕子劃分開來。她厭惡蔣公子，正是因為，從這方面來說，高高在上的是蔣公子，她才是被俯視的那個。心理有著落差，她怎么可能會看蔣公子順眼？男人什么的，反倒是其次了。

    說話間，林間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有人踩著枯葉踏步而來。

    聶大小姐眼中亮起光芒：“夫君？”

    林中那人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果真是那位面如冷玉的浮云公子。

    “夫君！”聶大小姐眼睛紅了，向他撲過去。

    浮云公子伸手接了一把，看到她狼狽的樣子，臉上不見波瀾。

    “為何會受傷？”他問，聲音也很冷靜。

    他不問還好，一問起來，聶大小姐大感委屈，頓時大哭出聲：“夫君，剛才……”

    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浮云公子的眉擰了起來。

    “別哭了?！彼鲎÷櫞笮〗?，將她按回去，把她胡亂包扎過的傷重新包了一遍。

    為此，聶大小姐露出甜蜜的笑，看得陸明舒嘴角一陣抽動。這位聶大小姐真是……

    包完了傷口，浮云公子去看那四具尸首。

    “不用查了，”蔣元淡淡道，“這些人身上不會有任何線索?！?/br>
    浮云公子皺眉看向她。

    聶大小姐的表情變得很緊張，但似乎又擔心浮云公子會生氣，沒敢出聲。

    “這四個人的身手，在平均以上，但又夠不上殺手的水準。如我所料不錯，背后之人的目標應(yīng)該是你?！?/br>
    浮云公子點點頭：“如菲沒什么仇人。”

    “你最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頓了下，蔣元又道，“算了，我看這事你也查不出個究竟來，你身上牽涉的利益太多了?！?/br>
    第325章

    蔣元雖這么說，浮云公子仍然仔仔細細把四人的尸首查驗了一遍。果然如她所說，這四人身上，沒有任何線索。

    他站起來，就聽蔣元道：“既然你回了，我就先走了。再會?！?/br>
    “再會?！备≡乒拥穆曇袈牪怀鋈魏萎惓?，反倒很客氣，“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蔣公子不再多說，舉步離開。

    “夫君……”聶大小姐眼淚汪汪。

    浮云公子回到她身邊，任她撲進自己懷里。待她情緒穩(wěn)定，方才說道：“是我的錯，中了別人調(diào)虎離山之計?！?/br>
    聶大小姐噙著淚搖頭：“不是，都怪這些人太陰險?！?/br>
    浮云公子不與她爭辯，說道：“看來有人盯上我了，你留在這里很危險?！?/br>
    聶大小姐咬著唇，可憐兮兮地問：“我是不是很沒用？拖了你的后腿?！?/br>
    過了一會兒，浮云公子才說道：“我先送你去關(guān)卡處?！?/br>
    聶大小姐垂著頭：“我果然很沒用?！?/br>
    浮云公子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從來沒有嫌你沒用，你不必這樣嫌棄自己?！?/br>
    “可是……”聶大小姐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好說的？”

    “……浮云，我害怕。”聶大小姐低聲道，她沒有再叫夫君。

    “我在這里，有什么好怕的？”

    “不，我不是怕這個?！彼痤^，“我怕……我總是怕你不要我?！?/br>
    浮云公子輕聲道：“如菲，這樣的話，我再說一遍。你有的我要的，我有的你要的，我們各有所得，沒有誰配不起誰，你大可不必擔心?！?/br>
    “但……”聶大小姐狠狠心，說出口，“我不如蔣妧，是不是？”

    浮云公子似乎很疲憊：“不要去想她了，我早就放下了，你也放過自己好不好？”

    “……對不起?！?/br>
    “你沒有對不起我……算了，先回去吧?！?/br>
    浮云公子扶著聶大小姐，慢慢走遠了。

    “呼……”燕無歸吐出一口氣，嘀咕，“女人啊，真是麻煩！”

    瞅到陸明舒斜眼看過來，立刻堆出來笑來：“哈哈，我沒說你，我沒說你……”

    “嗯，我不算女人?！标懨魇嬲Z氣平平。

    “呵呵呵呵，我這不是有感而發(fā)嗎？聶大小姐這種女人真是麻煩，她再這樣下去，都不用別人插足，自己就把事情搞死了?！?/br>
    陸明舒搖搖頭。雖然確實很麻煩，但聶大小姐的心態(tài)不難理解。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是不能接受，當初何必這么選擇？本來嘛，有一個比自己強大很多的情敵，就是件如鯁在喉的事，這不是自找罪受么？

    情敵這種東西，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自己耿耿于懷，對方卻根本無心于此。甚至可以說，對方越是無視，自己就越不舒服。

    算了，別人的事，她理會那么多作甚。

    兩人從隱蔽處出來，正要繼續(xù)前進，忽聽一個聲音。

    “兩位，聽得滿意嗎？”

    嚯！被這么一嚇，燕無歸“唰”的一聲，拔刀出鞘。

    陸明舒反應(yīng)沒這么激烈，但也是馬上擺出防御的姿勢。

    抬眼看去，就在離他們幾丈處，蔣公子倚樹而立，嘴邊帶著淡笑：“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br>
    “……”陸明舒瞬間理解了聶大小姐的感覺，相比起蔣公子的沉著淡定，自己的反應(yīng)成了陪襯。

    “蔣公子？”燕無歸沒有收刀的意思，“你沒走遠？”

    蔣元點點頭：“方才就察覺到有人在附近?！?/br>
    “你居然……”燕無歸無話可說，果然是他們太放松了，以為自己隱匿得好，結(jié)果人家早就知道了。既然蔣公子知道，那浮云公子呢？

    蔣元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說道：“浮云應(yīng)該也有感覺，但你們沒有殺意，他也就懶得理會了?！?/br>
    陸明舒在心中暗嘆一口氣。看起來，這世界的修者，實力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一點，是自己太小看他們了。

    “蔣公子有何指教？”她很戒備。他們?nèi)搪牭轿?，就算之前看不出蔣公子是女扮男裝，這會兒也會有相應(yīng)的推測了。浮云公子沒理會他們，蔣公子卻回頭了，是不是代表著她想殺人滅口？但她又說自己沒有惡意……

    蔣元嘴角翹了翹：“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們才對。剛才你們冷眼旁觀，想做什么？”

    “沒想做什么?！毖酂o歸攤了攤手，“只是路過，不巧遇到而已?！?/br>
    蔣元點點頭：“剛才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對嗎？”

    兩人沒接話。

    蔣元就道：“你們應(yīng)當知道，那些話，不該讓別人聽到的。”

    “你想殺人滅口？”陸明舒皺眉。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笔Y元抬手抱住自己的手臂，“云海論戰(zhàn)，死傷不論，就算我殺了你們，也不會有什么后遺癥?！?/br>
    “不過，想殺我們可不容易。”燕無歸笑道，“你應(yīng)該不想那么麻煩吧？”

    蔣元點點頭，也露出淺笑來：“不錯，你們實力不低，我不肯定自己能以一敵二。但是，你們聽了那些話，我又不可能放你們走?！?/br>
    “所以呢？”

    “所以，”蔣元的目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來合作吧，怎么樣？”

    陸明舒和燕無歸頓住，兩人都有些反應(yīng)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