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點點頭：“多謝譚師叔了?！?/br>
    譚語冰笑道：“都是同門，說什么謝？”

    不想她道：“都是同門，可我想說一句謝，都不容易?！?/br>
    譚語冰想到她這些年來的處境，在內(nèi)心默默嘆了口氣。金門一脈在九瑤宮很邊緣，她的資源也不多，但，同分脈的師兄師姐，從來對她關(guān)愛有加，哪像陸明舒，算來算去，也只有高驤一個與她親近。

    九瑤宮，對她來說不是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門派，更像個牢籠?；蛟S，對她來說，離開九瑤宮更好。

    譚語冰心念一動，想到剛才的事。

    “陸師侄……”

    陸明舒見她吞吞吐吐，便道：“譚師叔有事還請直言。”

    “你別怪我多管閑事。”譚語冰帶著幾分小心探問，“送藥來的，是不是廉貞公子？”

    陸明舒點了點頭：“后一個是?！?/br>
    “你們見過了？”

    “偶遇過?！?/br>
    “他是不是對你……”

    “譚師叔，”陸明舒打斷她的話，“我說后一個是，可前一個呢，你猜會是誰？”

    譚語冰一怔，意識到情況有些復(fù)雜了。

    陸明舒無聲嘆了口氣。第一個想也知道是誰，除了那嘉妍縣主，還有誰敢冒充他呢？她真是弄不懂這位縣主的心思，喜歡一個人，不應(yīng)該自己去爭取嗎？跟她這個局外人較勁干什么？且不說，她跟謝廉貞并不是那種關(guān)系，就算是，她想拉走謝廉貞的心，不應(yīng)該從他下手嗎？來找她的麻煩，簡直本末倒置。

    卻聽譚語冰道：“我原想說，如果那位廉貞公子果真對你有意，你借機(jī)離開九瑤宮也好。這么看來，七真觀也是一灘渾水……”

    陸明舒看著她，忽然笑了一聲：“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這么說呢？”

    “什么？”

    “為了離開九瑤宮，就應(yīng)該用這種妥協(xié)的方式嗎？”她靜靜問，“用一個婚姻，來換取從泥潭中脫身的機(jī)會？”

    譚語冰道：“并不是這個意思，而是，陸師侄，你目前的處境，這是最好的機(jī)會，只要順?biāo)浦劬涂梢浴?/br>
    “可是，這樣的話，我又算什么呢？”她像在自言自語，“用婚姻來換取離開的機(jī)會，和出賣自己有什么兩樣？難道因為目的更高尚，就不算出賣了嗎？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建議？”

    譚語冰被她說得一呆，隨即隱隱意識到她的想法，嘆息道：“陸師侄，我們都是俗人，逃不過這萬丈紅塵，世間早有規(guī)則，我們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顆灰塵，總要遵守它的規(guī)則。”

    陸明舒笑著搖頭：“可是這樣活著，太沒意思了?！?/br>
    “陸師侄，”譚語冰聽她這語氣，有點急，“你這想法很危險……”

    ……

    “信物？”嘉妍縣主叫了起來，“她和表哥之間居然連信物也有了？可惡！我就知道，她的清高都是裝的！真是不要臉，我一定要……”

    話說到一半，門忽然被踹開，謝廉貞坐在輪椅上，身邊的青年還維持著踹門的姿勢。

    他微微一笑，露出初春融雪般的笑容：“一定要什么？說來我聽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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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副版主小e同學(xué)的和氏璧。第一次用手機(jī)碼字，碼得我想轉(zhuǎn)行了……

    明天早上就上手術(shù)臺，所以，大概是沒更了……

    第153章

    “表哥……”嘉妍縣主喃喃說著，最初的慌亂過后，整個腦袋都是懵的。

    謝廉貞的臉上，笑容還是那么燦爛：“嗯？”

    嘉妍縣主看看他，又看看那青年，像是找到了發(fā)怒的目標(biāo)，大聲叫了起來：“謝長暉！你敢踹本縣主的門！”

    踹完門的青年，回到謝廉貞身后，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謝長暉——”

    “石嘉妍?！敝x廉貞的聲音響起，平靜的語氣，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又像是什么都發(fā)生過了。

    “表哥！”嘉妍縣主一下子慌了，“我……我沒想干什么……”

    謝廉貞側(cè)身看了一眼：“長暉?！?/br>
    身后的青年應(yīng)了聲：“是?！彪S后走上前。

    他手長腳長，面無表情地逼近，壓迫感十足，逼得嘉妍縣主連連后退，尖聲叫道：“謝長暉，你干什么？！”

    謝長暉看都沒看她，伸手便從侍女手上搶過藥盒。拔開一只瓶塞，倒出一些藥粉嗅了嗅，道：“公子，加了火狐藤的粉?！?/br>
    “火狐藤……”謝廉貞笑了起來，“活血神藥，你倒是舍得。”

    嘉妍縣主整個人都縮了起來：“表哥……”他這樣笑起來好可怕。

    “聽說，你跟她打了個賭？”

    嘉妍縣主低著頭，不敢說話。

    “借我的名義，給她送加了料的傷藥。如果她真用了，別說今天，這次挑戰(zhàn)賽都別想出場了，自然也就輸了?！敝x廉貞慢慢道，“石嘉妍，你真是長進(jìn)了??！”

    他的聲音漠然，不帶一絲情緒，冰冷得好像太辰山頂峰終年不化的積雪。

    嘉妍縣主不是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話，只是以往他這樣說話的時候，針對的是外人，她只覺得爽快過癮，可現(xiàn)在他針對的是自己，便覺得，好像一桶冰水迎頭沖下來，整個人冰涼徹骨。

    “表哥……”她帶著哀求喊道，“我、我不喜歡她，你能不能不要……”

    “你有喜歡過誰嗎？”謝廉貞注視著她，“從王妃給我相看開始，這是第幾回了？”

    “我……我也沒拿她怎么樣，就是……”

    “就是不能參加挑戰(zhàn)賽而已?！敝x廉貞漠然道，方才還春光明媚的臉上，迅速被陰云覆蓋了，“石嘉妍，你生來就是縣主，金尊玉貴，錦衣玉食，人人捧著你，縱著你，就覺得世間的一切，都要順你的意了？”

    “不能參加挑戰(zhàn)賽又怎樣？”生平第一次被這樣斥責(zé)，嘉妍縣主逆反心起，叫了起來，“她又不會少一塊rou！就算她真進(jìn)了新秀榜，又有什么好處？不就是滿足她的虛榮心嗎？”

    謝廉貞笑了一聲，眼睛里卻像是結(jié)了冰：“對你來說，當(dāng)然不值一提。身為中州王族這一代僅有的縣主，你要什么有什么，想怎樣就怎樣。從你煉體開始，無數(shù)的珍稀靈藥送到你手上，只要你開口，什么極品玄兵應(yīng)有盡有?？赡阒绬幔坑械娜?，明明天資縱橫，卻被截斷所有資源，就連最基礎(chǔ)的煉體靈藥，都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一點。只是一把中品玄兵，就要花盡師徒倆所有的積蓄……新秀榜，對你來說連雞肋都算不上，可對有的人來說，卻是人生至關(guān)重要的一步。”

    他輕輕道：“你方才說錯了，不能參加挑戰(zhàn)賽，她少的不止是一塊rou，而是改變命運的機(jī)會。那些人把她踩進(jìn)泥里，可你，連她抗?fàn)幍臋C(jī)會都要剝奪?！?/br>
    嘉妍縣主眼圈都紅了，卻不敢再說什么，只是委屈地看著他，眼神控訴。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敝x廉貞淡淡道，“你的幫助和關(guān)心，我都記得。但這不代表，你做出任何事，我都要寬容。這世間強(qiáng)者無數(shù)，中州王族的縣主，說起來身份尊貴，可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同樣也是螻蟻。就算是我這個撿來的廉貞星君，也可以不給你面子，何況別人？這是最后一次，如果還當(dāng)我的警告是耳旁風(fēng)，別怪我不留情面?！?/br>
    說罷，示意謝長暉推著輪椅離開。

    “表哥！”嘉妍縣主在他身后叫道，眼淚撲簌簌落下。她長這么大，從來沒覺得這么委屈過。

    可這并沒有留住謝廉貞，兩人的身影越行越遠(yuǎn)，就這么不見了。

    “縣主……”侍女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又不敢。

    “滾！”嘉妍縣主猛地推開她，捂著臉跑了。

    “縣主！縣主！”侍女忙追了上去。

    ……

    天臺上，比試還在進(jìn)行。

    “公子，我們回去看比試？”

    比試當(dāng)中，身為七真觀一宗之主的廉貞星君就這么離席并不合適。如果不是嘉妍縣主突然離開，謝廉貞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謝廉貞沒有點頭，而是看向另一個方向：“去那里吧?！?/br>
    謝長暉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什么也沒說，推著他過去了。

    到了九瑤宮暫住的院落，謝廉貞抬手，兩人就這么停在院外的樹下。

    他不說話，謝長暉也不說話。

    兩人靜默地一坐一立。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廉貞忽然道：“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可惡？”他像在問謝長暉，更像在自言自語，“明明自己把她當(dāng)成一個有趣的對象，試探撩撥，卻又在嘉妍面前，說得大義凜然。其實我和嘉妍有什么區(qū)別？嘉妍不喜歡她，所以一力打壓。而我，覺得她有趣，就為她保駕護(hù)航。說到底，我和嘉妍根本就是一樣的人，自私自我，心里只有自己?！?/br>
    謝長暉默默不語。

    “世上怎么會有她這樣的人呢？”謝廉貞低頭看著手中的星墜，“父親另娶，恩將仇報，祖喪母死，家破人亡，自己還被錯待。她的處境，明明比我更尷尬，更不堪，可為什么，她還是能這樣……光芒萬丈？長暉，我是不是比她差了很多很多？”

    “不，”謝長暉答得沒有一絲猶豫，“您也光芒萬丈?！?/br>
    “呵，”謝廉貞嘲弄一笑，“你何必安慰我？謝星沉，謝星沉，她給我取這個名字，真是有先見之明?！?/br>
    “公子……”

    “我可真是個小人，這樣無所不用其極。”他帶著淺笑，眼中光芒幽暗，明滅不定，“難怪她喜歡他，不喜歡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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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手術(shù)時寫了一半的更新，用手機(jī)補(bǔ)完了。作者君目前廢了一只手，明天……大概真沒有了？

    第154章

    譚語冰猜得沒錯，今天沒人再挑戰(zhàn)陸明舒。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連中四刀，要是還挑戰(zhàn)她，就太不要臉面了。

    這世間的游戲，都有自己的規(guī)則，麒麟會當(dāng)然不例外。不管私底下多骯臟，至少表面要維持著光鮮。如若不然，英雄榜的公信度何在？

    到了晚間，幾位正副使都派人來看她。安同塵是親自來的，還給她帶了東西。

    “你的防身手段太少了?！卑餐瑝m這么說，“專精雖然很好，可總有顧不到的時候。”

    “多謝安師叔。”

    陸明舒百感交集。在別人眼里，安同塵性情陰冷又惡劣，可對他們師徒，從來沒話說。

    安同塵沒有久留：“早些休息，明日定然還有人挑戰(zhàn)你?！?/br>
    “是?！?/br>
    安同塵擺擺手，示意她留步，逕自離開了。

    陸明舒拿起他留下的囊袋，解開一看，除了傷藥，還有一件圓盤狀的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