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個十五、六的少女，白皙的面色被皮毛滾邊的白衣一襯，整個人如同冰雕似的。

    兩個童兒忙站了起來：“姑娘，有事嗎？”

    陸明舒指了指藥師館門上貼的紅紙：“你們擺了擂，是嗎？”

    “是的是的，”童兒點頭哈腰，“不過，姑娘您想看打擂，可能要等一會兒……”

    “因為沒人來打擂？”

    童兒一滯。這姑娘看著挺文靜的，怎么說話這么……一針見血呢？

    “我想來打擂?！?/br>
    可下一句話，童兒就恨不得把她捧起來了。

    他們瞪大眼：“姑娘，您自己要打擂？”

    “我們這是符師擂，比符文的?！?/br>
    “是啊，您是不是再確認一下？”

    陸明舒嘴角一勾，略帶出一分笑：“怎么，你們不歡迎別人來打擂？”

    “不是不是?！?/br>
    “當然不可能?！?/br>
    兩個童兒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對不住，姑娘里邊請?！?/br>
    “歡迎歡迎。”

    開玩笑，好幾天才來一個打擂的，把人弄跑了，東家非扇他們不可。再說了，有人打擂，符師館才有得賺，他們才有賞錢可以拿??！

    不過，這姑娘年紀這么小，行不行?。慨敺麕熆刹蝗菀?，符文非常晦澀，既要有天分，還要花時間精研，有所成就的符師，無不是三十歲才出頭。正因為付出和收獲不成比例，當符師的人才越來越少，不是真愛，都沒人學。

    算了，這是符師們cao心的事，他們把人帶進去就行了。

    “海叔，有人來打擂啦！”

    跟在兩個童兒身后進館，陸明舒目光掃過符師館的陳設。

    這已經是她從地圖上找到的最好的符師館，可這破舊的樣子，像是十幾年沒翻新過。武館不必說，出名之后，會有許多學生慕名而來。藥鋪極賺錢，她之前去的升仙堂，每樣擺設都有講究?？蛇@符師館……

    “客官……”那位海叔堆著笑容出來，看到陸明舒，就是一怔，“姑娘，是你要打擂嗎？”

    “是的。”看到海叔臉上的遲疑，陸明舒問，“怎么，不合規(guī)矩？”

    海叔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迎八方來客。不過姑娘，我館的符師，都是從業(yè)二十年以上的……”意即，初學者就不要討打了。

    陸明舒點點頭：“正是貴館符師水平出眾，特來討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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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開擂啦，開擂啦！”兩個童兒提著銅鑼敲打起來。

    “喲，不容易?。　备舯陔s貨鋪子的大叔從柜臺后探出頭來，“有人來打擂啦？”

    “是啊是??！鄭大叔，去看嘛！是個漂亮姑娘哦！”童兒熱心拉觀眾。

    “什么？還有姑娘來打符師擂？”鄭大叔奇了，“行不行??？”

    “不知道，不看打擂，看人也行??！”童兒弄眉擠眼。

    “好好好，這就去！”

    鄭大叔正要鎖上柜子出門，耳朵忽然被提拉起來，然后是個大嗓門：“老不修！一把年紀了說到漂亮姑娘眼睛都綠了！給老娘滾回來！”

    “哎呀娘子，別別別，我看店我看店，你去你去！”

    “這還差不多！”

    如此鼓動了一圈，童兒總算帶著十幾個觀眾進了場……

    陸明舒看著廳中擺的兩張桌子，嘴角一抽，問：“這就是……擂臺？”

    海叔搓著手，笑道，“本館收入不多……”

    不提武館那人山人海的排場，就是相對簡陋一些藥師擂，那也是個能容納百余人的大院子。這符師館的擂臺，居然就是在大廳里擺了兩張桌子，也太敷衍了吧？

    她知道本界符道沒落，卻不知道沒落成這個樣子了。

    “姑娘，”一個穿長袍留長須文質彬彬的中年文士踱過來，“我們符師，靠的是手中一只筆，其他東西，都是末節(jié)。”

    海叔呵呵笑著介紹：“這是我們館長。”

    陸明舒無語了一會兒，問：“那么，請問你們打擂的規(guī)矩是什么？”

    館長摸著胡須：“很簡單，各自畫符，畫完之后，評定勝負?！?/br>
    “……”

    難怪符師擂沒人看，各自畫符，然后評比，這有什么看點嗎？一般的觀眾甚至聽不懂好不好！

    “姑娘對打擂方式不滿意？”館長緊張地看著她。

    陸明舒沒客氣：“這么打，沒意思?！?/br>
    館長馬上道：“那您說，怎么打？”生怕她跑了的樣子。

    陸明舒在大廳繞了一圈，然后跨出廳門。

    館長和海叔跟著她，滿臉緊張。

    擂臺好多天沒開張了，再不開張都不好意思往外面貼公告了。

    陸明舒看著屋頂：“那里，沒東西吧？”

    海叔莫名其妙：“您說的是屋頂上？”

    “嗯?！?/br>
    “沒有……”

    “那就上屋頂?！?/br>
    海叔看向館長。

    館長點點頭：“上！”

    客人第一，她說上就上。

    符師館是多年前建的，恰恰是個平頂。因為太窮，平時也會曬曬谷子什么的……

    兩張桌子搬上屋頂，童兒帶著十幾個人鬧哄哄地進來了。

    “咦，怎么搬出來了？”

    “上屋頂??？”

    “屋頂好！看得清楚?！?/br>
    “是啊，夠寬敞?！?/br>
    “早說嘛，屋里那么小，沒派頭。”

    “就是?！?/br>
    客串觀眾的街坊鄰居們，笑呵呵地搬來梯子爬上屋頂……

    眾人在屋頂坐好，陸明舒道：“直接畫符沒意思?！?/br>
    反正之前的意見聽了，再聽一次也沒什么，館長問：“那姑娘您的意思是……”

    “身為符師，首先要博文強記，看到一個符文，立刻說出它的出處和效用。其次，要有組合符文的天賦，能夠按客戶的要求畫出需要的符文。最后，讓符文的效果來做最終的評判?！标懨魇婵聪蛩梆^長，您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館長想了想，點頭：“姑娘總結得好?！?/br>
    “那么，我們就按這三個要求來吧?！彼噶酥改_下，“方才我見到，貴館廳中，放了許多符文書籍，想必其中收集了許多符文。所以，第一項比試就是，從這些書籍中，挑選出三個符文，給比試的符師看過，再由符師從這些書籍中找到相應的符文，如何？”

    其實，更公平的比試，應該把所有的符文都抄出來。不然，本館的符師極有優(yōu)勢。但是，目前條件不足，只能將就了。

    “這……”館長望著她，“對姑娘是不是不公平？”

    陸明舒淡淡道：“如果我找不出來，只能說明我不夠博聞強記?！?/br>
    她都這么說了，館長沒理由拒絕，便道：“既如此，我們不收姑娘入場費了?！?/br>
    “多謝?！?/br>
    “那另兩個條件的比試呢？”

    “其二，請到街上找十個人，一人說出一項要求，符師按照要求畫出符文，只要不出錯，快者勝?！?/br>
    “這個有意思?！别^長還沒說什么，觀眾們先叫起來了，“我們能提要求不？”

    陸明舒點點頭：“可以?！钡接^眾中找，是最合適的，只不過符師擂的觀眾太少了，她才那么說。

    館長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期待地看向她：“那第三個呢？”

    陸明舒道：“最后，以符定勝！”

    館長一怔：“您是說……”

    她問：“武擂可戰(zhàn)，器道可戰(zhàn)，為何符道不可戰(zhàn)？”

    藥的誕生，是為了治療，符的誕生，卻是為了戰(zhàn)斗。如今的符道，沒落成這個樣子，還有幾個人記得，這是一個為戰(zhàn)而生的輔道？兩族大戰(zhàn)的時候，符道可以讓一個普通人，擁有和蠻族一戰(zhàn)的能力，而現(xiàn)在呢？

    館長被她一逼問，竟至語塞，最后喃喃道：“可符道沒有器具依托，如何能發(fā)揮出強大的實力？”

    陸明舒微笑：“那就去想辦法呀！前面沒有路了，難道就不走了嗎？”

    館長一陣發(fā)愣。

    “館長，您看，這比試方法可否？”

    “可以可以！”館長還沒說話，觀眾們倒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