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答案是他更可怕。因為靳如在他的聲音響起來時就又緊張的縮了肩膀,盡量控制著表情不讓自己露出害怕的樣子,還努力讓自己放下縮起的肩膀回過身,堆起笑容道:“將軍不可怕。” 她話說完,屋里的景月景陽看傻子一樣瞟了她一眼,迅速收回。 王夙夜有問自己可怕嗎?你在這里拆穿了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還說了謊又是什么意思! 王夙夜默,半響:“回去吧!” 靳如立刻跑了出去,落荒而逃。 王夙夜喝了一口茶,動作優(yōu)雅。 景月出去追上她,拉住還在跑的人:“夫人別跑了!將軍沒追出來!” 靳如大口的喘著氣,當(dāng)時說完那句話腦子突然就空白了。 看著靳如欲哭無淚的樣子,景月無奈的說:“屬下送夫人回如雅院?!?/br> 走了一會兒,靳如的驚嚇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只余蔫蔫的心情,她是不是讓王夙夜生氣了? 回到如雅院,小眉和黃槿早就等的著急了,她們從靳如出去就開始擔(dān)心,看到她完好無損的回來后都松了口氣,再看發(fā)現(xiàn)她情緒好像不對。 小眉急道:“夫人這是怎么了?” 靳如沒有回答。 景月在一旁說:“她沒事,讓她去睡一會就好了?!?/br> 靳如睡不著,腦子里想著剛剛對王夙夜說的話,她怎么就把話挑明了嗎?左思右想許久,她開始反省自己面對著王夙夜時,確實把害怕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了。 仔細想想也是,每次和王夙夜見面時,她都不敢抬頭,更不敢看王夙夜的眼睛,見到他基本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那種感覺就像是遇上了天敵。 雖然她有悄悄的按著戲折子上面的戲詞來對過話,可若真的當(dāng)面對王夙夜說——基本還是不可能的。 她很難想象自己對著王夙夜?jié)M面紅暈嬌羞的說:“夫君回來了?今日在外可還順利?” 估計王夙夜的反應(yīng)還會是淡淡的瞥她一眼,然后直接忽略她。 靳如嘆了口氣,她還是想著能相敬如賓的,每個月呢!他過來一次就好,大家吃吃飯聊聊天各回各家,其他的就算了。 她忍不住敲敲自己的腦袋,怎么就會不記得了呢?不記得小時候的事。 黃槿進來時就看到靳如在自我暴力的行為,趕緊走過去問道:“夫人怎么了?頭疼嗎?要不要叫大夫?” 她是頭疼,但叫大夫有什么用?左右睡不著,她起了床:“我沒事,去把針線拿來吧!” 黃槿聽她這么說愣住了,平時可是不把東西拿到她面前,她根本就不提的,今兒怎么從宮里回來后,居然主動提起了! “夫人,您怎么了?”她遲疑的問。 靳如懨懨的瞥她一眼:“再準(zhǔn)備些點心?!?/br> 黃槿出去準(zhǔn)備去了,再回來時,和小眉一起進來。 小眉聽了黃槿的話,也驚訝不已,心里暗想:難不成被宮里的貴婦們刺激了? “夫人。”小眉把繡棚遞給靳如,沒有多問。 靳如接過,看著繡了一半的紫荊花想,還是繡些東西送給王夙夜哄一哄? 王夙夜怎么會計較這個事,現(xiàn)下他正聽著景月的匯報。 景月把靳如的表現(xiàn)說的很詳細,待說到靳如說的“將軍說了,我需要什么,他都會給我置辦”時,偷偷瞅了自家將軍一眼,只見王夙夜的身形微動,其他的反應(yīng)就沒有了,她有點失望。 王夙夜聽完景月的匯報后,下定論:靳如不笨也不聰明,也并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軟弱可欺。 也是,靳家不是大戶人家,家里頭也不復(fù)雜,自然沒有那么多心思,更不會想著去害誰,她不是被保護的太好,而是環(huán)境使然;再看那個謝均安,如果靳如嫁給他,也不會有后宅之憂。 想到謝均安,他就想到了那對宮絳,棗紅色的是謝均安打的,一個男子會學(xué)這個,必然是用了真情的。 那些拿他來堵人嘴的話,王夙夜還是感到訝異的,居然會說這樣的話,還是潛意識里,希望他對她更好一些?他沉吟了一會。 至于陸湘——王夙夜的眼神閃了閃。 沒過幾天,王夙夜派人送了一個大箱子,打開后如雅院的人差點被閃瞎了眼,里面滿滿的一箱玉石珠寶,熠熠閃光。 小眉和黃槿震驚的張大了嘴,哪個見過這么多的珠寶啊!而且種類也那么多! 靳如震驚的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向自己繡了一半的花,無言。 王夙夜送她的東西這么貴重,而她卻這么笨拙,尤其是這幾天的發(fā)憤圖強后,她覺得自己在這上面很沒有天賦,繡出來的花看著一點靈氣都沒有,死氣沉沉的。 但小眉和黃槿卻覺得已經(jīng)很不錯了,畢竟她才剛開始學(xué)刺繡,花形雖不細密均勻但也沒有稀疏雜亂,再說,她自己都說了,將軍即便收了,也不會戴的嘛~ 靳如便提議道:“不如給將軍打個宮絳吧!” 那個很簡單?。∷梢源蚝芏鄺l呢! “不行!”黃槿立刻否決,這樣的語氣有些激動而且不敬,她看到靳如和小眉都驚疑不解的看著她,趕緊收了心緒,跪下道;“奴婢失言,請夫人責(zé)罰。” “責(zé)罰?”靳如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又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快起來吧!” 等她站了起來,靳如才問:“為什么不行?宮絳簡單,我打得也不難看,這樣顯得我更用心吧!” 黃槿腦子里急轉(zhuǎn),終于憋出了一句:“夫人可見過將軍佩戴過宮絳嗎?” 靳如還真被問住了,絞盡腦汁的回想著,還真不知道王夙夜有沒有佩戴過宮絳。 黃槿看著靳如不確定的樣子,連忙道:“要是將軍不用宮絳而夫人送了的話,豈不是弄巧成拙嗎?” 送別人禮物,卻送了無用之物,這才是真的不上心。 靳如低頭看向手中的刺繡,一臉糾結(jié)的認命,感覺她來到將軍府學(xué)會了好多。 小眉對黃槿的舉動留了心,無論靳如送什么東西給將軍,將軍肯定都不會用,扔在某個角落里,那么換成宮絳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除非這其中有什么緣由。 晚上伺候靳如入睡后,小眉和黃槿便回了屋,她們今夜不用當(dāng)值,小眉便問了她。 黃槿猶豫,眉頭輕皺著,糾結(jié)而擔(dān)心,在小眉又催促了一遍后才說:“夫人的宮絳,有一條棗紅色的?!?/br> 立時小眉的心就顫了一下,身體忍不住晃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連丫鬟都知道了夫人的心思,那、那……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黃槿上前扶住她,想了想還是補充道:“將軍已經(jīng)知道了,并且還拿走了兩條宮絳?!?/br> 這句話更是小眉震住,臉色都發(fā)白了,大睜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顫著嘴唇說:“將將、將軍知、知道了?” 黃槿咬著嘴唇點頭,扶著小眉坐下道:“所以,夫人千萬不能給將軍打?qū)m絳,否則——”下面的話她不敢再說。 雖然在將軍知道后,他并沒有質(zhì)問靳如,后來更是不見動靜,可未必會不在意,將軍是男人,尤其是還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宦官,更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心里念著別人,這是大忌。 小眉的臉色慘白,腦子里思緒紛亂,那么說,將軍派到永泉縣的人其目的不是來接她的,而是去打探謝均安的?越想越是心驚膽戰(zhàn),幸好那時謝均安已經(jīng)離開靳家了,不然……她不敢再想。 不對—— “兩條?”小眉疑惑,她明明只見了那條棗紅色的啊! 黃槿看她一眼,低聲道:“另一條估計是夫人打給那位公子的,據(jù)說,形狀與棗紅色的一樣,都是梅花結(jié)串了一顆白玉珠?!?/br> 小眉倒吸一口冷氣,夫人怎么這么糊涂!居然、居然……! “將軍當(dāng)時是什么反應(yīng)?” “奴婢當(dāng)時不在場,即便在也不敢抬頭看吶!”黃槿說,“但是,后來將軍在處理完事情后,來看望夫人時并沒有什么不對勁,一如往常?!?/br> 就是這樣,她們才不知道王夙夜心里是怎么想的。 許久,小眉說:“但看將軍現(xiàn)在對夫人不冷不熱,怕是心里也沒計較多少,不然就不會每月來一次了?!?/br> 黃槿點頭:“但為防萬一,宮絳還是不要有,畢竟你我都是猜測?!?/br> 小眉同意,以后但凡能與謝均安聯(lián)系起來的東西都不能有,她也絕對不會提起謝均安。 這月的二十日就又要到了,想起之前王夙夜因為宮宴的事情來過一次,靳如覺得他不會再來了。 不知為何,腦海里又回想起蔡夫人說的話,那個太監(jiān)拿鞭子抽自己的妻子……她打了個冷顫。 到了晚上王夙夜沒來,直到飯點過了半個時辰了,月亮都升起來了,靳如便一個人用飯。 小眉趕緊阻止她:“夫人忘了上次嗎?” 上次可是剛夾了一筷子魚rou將軍就過來了。 靳如只好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飯菜都又熱了一遍,那邊還沒個人影。 “現(xiàn)在去把飯菜熱熱吧!” 小眉和黃槿對視一眼,只好讓人拿下去,然后重新給做,黃槿拿了一盤紅豆糕給她先墊墊肚子。 靳如幽怨的掃她一眼:都墊了多少塊了! 黃槿訕訕一笑,又給她端了杯茶。 靳如喝著茶,小聲嘟囔了句:“下次不來就不能讓人過來通知一下嗎?” 夜里,靳如睡得不踏實,她老是想著是不是那日她說錯話得罪了他,夢里都不安生,夢見王夙夜把她綁了起來,拿著鞭子要抽她。 第二天一大早,靳如連梳洗都來不及,就叫過來小眉道:“你能出如雅院嗎?” ☆、第一更 來府里這幾個月里,雖然明文說不能在府里隨便走動,但又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過小眉比較特殊,應(yīng)該可以吧! 小眉問道:“夫人怎么了?” “你去把這個給將軍的護衛(wèi),讓人轉(zhuǎn)交給他?!苯缒贸隽艘粋€自己繡的蜜色荷包,這是她繡的諸多個荷包里最好的一個。 “夫人?”小眉驚訝的看著她。 靳如臉紅了,覺得自己臉皮太厚,但還是忸怩的小聲說:“將軍不來,禮物也得送去??!” 小眉笑的很開心,重重的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夫人放心。”說罷就跑了出去。 黃槿在一旁臉上浮現(xiàn)出“孺子可教也”的感嘆,懂得爭取比坐以待斃要好多了。 只是等了約有半個多時辰也不見小眉回來,靳如有些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黃槿蹙了眉,忽然道:“夫人,小眉怕是不認識路吧!” …… 靳如愣住,她還真忘了。 小眉果然迷了路,將軍府很大,她轉(zhuǎn)轉(zhuǎn)悠悠了半天都沒碰到一個人,好不容易碰到人了,卻被那些護衛(wèi)訓(xùn)斥了一番,然后才被帶到了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