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剎那間腿軟頭暈,胃里翻江倒海,酸液順著喉管一路逆流。 “給我裝水的袋子,快”,揚帆遠皺緊眉頭,用手帕捂住嘴。 “不舒服?想吐?”,舟遙遙把塑料袋遞給他。 揚帆遠接過塑料袋,咬緊牙關,閃到印第安酋長雕像后。 聽他的聲音十分痛苦,舟遙遙準備好紙巾和水走過去,揚帆遠正彎腰捧著塑料袋嘔吐,臉頰泛著病態(tài)的嫣紅,額頭滿是汗水。 她替他拍背,“都吐出來就好了”。 揚帆遠站直身體,靠在雕像上喘息,舟遙遙拿紙巾踮腳給他擦汗。 在舟遙遙去收拾裝著嘔吐物的塑料袋時,揚帆遠攔住她,用虛弱的聲音說:“臟,我來做”,他把紙巾和手帕連同塑料袋一起扔進垃圾桶。 “咱們回家吧,我看你狀態(tài)不好”,舟遙遙擔心地說。 “好不容易出門約會,還沒玩到一半就回去,太掃興了,而且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揚帆遠凝視舟遙遙。 舟遙遙輕輕撇開視線,“以后再說吧,不差這一天”。 揚帆遠緩過來拉住舟遙遙的手,“走吧,玩最后一個項目,咱們就回家”。 像所有的情侶一樣,他們手牽手,共吃一串烤rou,共嘗一個棉花糖。 “喂,咱們來模仿吧,那年冬天風在吹的名場面,男女主的棉花糖之吻,當初看的時候,我就在想,哪一天我有男朋友了,也要這樣做”,舟遙遙舉著櫻花粉色的棉花糖,與揚帆遠面對面。 “我只看過北風那個吹,公共場合不要做奇怪的事”,揚帆遠不合作。 “北風那個吹是講知青的,那年冬天是偶像劇,男主角一雙大長腿不知道多迷人,穿著風衣特別有魅力,是我的理想型,既然你不愿意做算了,反正有的是男人愿意陪我cospalay,比如在德國留學的it男”,舟遙遙轉(zhuǎn)身就走。 走了還沒有一步遠,胳膊被拉住,舟遙遙嘴角露出得逞的壞笑。 揚帆遠把她拉回來,扳過她的身體,“怎么做?找個沒人的地方,以免辣到別人的眼睛,公德心還是要有的!”,說到這兒咳嗽一聲,不自在地問,“你的理想型是誰,真有你吹噓的那么帥?坦白講你的審美不怎么樣”。 “我的審美好的很,不信給你搜圖片看看”,舟遙遙百度那年冬天風在吹的劇照,“快瞧,這就是棉花糖之吻名場面,兩人隔著棉花糖親親,讓人看了多心動啊,再給你看男主的單人照,呶,肚臍以下全是腿,這身條多順吶,完全是模特身材,五官也非常精致,嘖嘖嘖,我太喜歡了”,舟遙遙垂涎的模樣就差舔屏致敬了。 “還湊合”,揚帆遠瞄了眼,挺直背,“我身高189不比他差” 舟遙遙摸著下巴歪頭上下打量揚帆遠。 黑色羊毛衫,黑色西褲,黑色皮鞋,黑色條紋長大衣。 皮膚極白,他假如不張嘴說話,當?shù)闷鹨痪湓?,金玲子教皮皮詩?jīng),她在旁邊聽,記得很清楚,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揚帆遠產(chǎn)生了與舟遙遙的理想型比試的傲氣,“我怎么樣?”。 舟遙遙雙手點贊,“帥”,緊接著自夸,“我也美啊,所以帥哥美女模仿名場面效果一定很棒”。 揚帆遠繃不住笑意,故作不情愿,“找人拍我不做”。 “這種時候就應該請出自拍桿”,舟遙遙擺弄了一番,把手機用自拍桿固定好,“先來張遠景,來,親棉花糖,不用害羞,又不是讓你親我” 揚帆遠總覺得怪怪的,他一大男人這是犯什么傻,嘴上說,“真rou麻”,身體卻忠實地執(zhí)行舟遙遙的指令。 嘴唇貼近棉花糖,兩人額頭相觸,揚帆遠垂眼能看清舟遙遙的睫毛和淡淡大地色的眼影,只要再近一點,就能品嘗她甜蜜的雙唇…… 舟遙遙抬眼,發(fā)現(xiàn)新大陸,“哇,你脖子怎么紅了,耳廓也紅了”。 “凍的,快拍,我要去暖和的地方去”,揚帆遠說謊。 “好好好,我換自拍神器,咱們再來一張近景,我喊一二三,開拍!” 拍完,舟遙遙放大照片,仔細看,不由驚嘆,“哇,我們完美重現(xiàn)了棉花糖親吻,你如果穿亮色的衣服就更完美了,譬如吳樹偶吧這一身”,舟遙遙帶著一絲遺憾說。 “別做白日夢了,韓劇看太多腦子容易壞,你適可而止!”,揚帆遠偷偷瞟了眼舟遙遙的手機,嗯,拍的馬馬虎虎吧,他比原型帥,舟遙遙可沒原型溫婉,不過原型清淡了些,舟遙遙要秾艷的多,人的口味或許會變的,以前他喜歡內(nèi)秀的類型,心靈美重要,現(xiàn)在……呃,他眼中只有一個舟遙遙,她就如同一株茂盛鮮艷的植物,散發(fā)迷人危險的氣息,令他心甘情愿地淪陷。 舟遙遙心情好著呢,不理睬他的毒舌攻擊。 揚帆遠又去拉她的手,“人多,牽著手不會走散”。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舟遙遙無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往前走,摩天輪就在不遠處。 “咱們坐摩天輪吧”,揚帆遠看著舟遙遙,“安靜,適合談心,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你不是恐高嗎?”,舟遙遙懷疑。 “只要不加速就沒問題,靜靜地升到高空,這種程度我能接受”,揚帆遠覺得戀人們和摩天輪是固定搭配,他想跟舟遙遙坐一次。 坐進摩天輪的紅色轎廂,揚帆遠旁邊的位置為舟遙遙空著,舟遙遙視而不見地坐到他對面,“面對面說話方便”。 “怎么想到坐摩天輪?男人們一般都不喜歡,慢悠悠的,難道和女朋友來過,想重溫一次?” 揚帆遠斷然否定,“我沒跟別的女人來過游樂場,也沒坐過摩天輪,除了你!”。 舟遙遙眉開眼笑,“我也沒跟別的男人坐過摩天輪,我們算平手了”。 揚帆遠低頭淺笑,實則開心極了,然而還沒開心夠,聽到舟遙遙說,“傳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 笑意僵住,揚帆遠的表情仿佛被冰凍住,摩天輪正緩緩升空,想下去已然來不及。 哪知舟遙遙再次爆發(fā)沖擊性宣言,“我覺得咱倆的感情發(fā)展不正常,最初為了孩子倉促結(jié)合,快速進入設置的情境,你是父親是丈夫,我是母親是妻子,又朝夕相處,慢慢就入戲了,就像禁室培欲、吾棲之膚——”。 揚帆遠打斷她,“什么禁室培欲,一聽就是變態(tài)小電影”。 “你沒看過怎么知道變態(tài)?”,舟遙遙急忙解釋,“我只是形容下,意思是咱們的感情跟角色扮演催生出來的差不多,打個比方吧,演員們拍戲,代入角色時間長了,容易和拍對手戲的同事產(chǎn)生感情,所以經(jīng)常有因戲結(jié)緣的明星夫婦,我現(xiàn)在不確定的是,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樣的?我對你的感情又有多少?畢竟咱倆沒經(jīng)過一般人談戀愛的步驟,萬一日子久了,突然發(fā)現(xiàn)不是愛情,那怎么辦?這樣我們不就互相耽誤了嗎?” 揚帆遠不想聽,“你想太多了,如果我說我愛你呢?”。 “愛情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哪有什么如果!”,舟遙遙不贊同。 “所以你想說什么?”,揚帆遠等著聽結(jié)論,倘若是他不喜歡的,他會反對到底。 “咱們做個實驗吧”,舟遙遙的眼睛像星星在閃爍,“分開一段時間試試看,假如分開后我們對彼此的感覺不變,那就順理成章在一起,誰也不許再糾結(jié),假如我們從假夫妻的角色中抽離了,對彼此的感情也變淡了,那就執(zhí)行君子協(xié)議,當然,前提是等輿論平息后,悄悄地把婚離了,你說呢?” 揚帆遠想都不想得說:“你別打離婚的主意,做實驗我同意,還有,為什么要分開?”。 “喂,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們又時不時做一些很超過的事,擁抱啊,親嘴呀,萬一擦槍走火呢,你忍得???一旦我們沒守住防線,這樣那樣……那你能說得清是愛情還是*?”,舟遙遙絞盡腦汁才說出想說的話。 揚帆遠沉吟不語,最后妥協(xié),“除了離婚我都答應你,但你也必須保證,做實驗期間不要見別的男人”。 “這點比較難辦”,舟遙遙苦惱,“我要找工作,重新上班,單位肯定有男同事,難不成我每天蒙著眼睛?說點現(xiàn)實的吧!”。 “好吧,我加個限定,可以見男人,但不要發(fā)展同事之外的交情” 舟遙遙考慮了下點頭,“成交”。 摩天輪升到最高點,舟遙遙眺望橘紅色的夕陽和遠處袖珍的山林。 揚帆遠探過身去,親她嬌艷的嘴唇。 陽光為他們相依偎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 揚帆遠在她耳邊說:“這是約定,你不許變卦”! 如果與戀人親吻,就會永遠一直走下去……這句話不期然從腦子里蹦出來,舟遙遙的面頰染上胭脂色。 兩人從一百四十多米的高空下來,都羞紅了臉,經(jīng)驗老道的情侶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在高空做過什么。 乍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間的曖昧氣氛。 舟遙遙接聽,“爸——”。 “你能回家一趟嗎?你堂姐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唉,你們都是女孩子,說話不用顧忌,你勸勸她”,舟自橫說著不斷地嘆氣。 “爸,你別急,我馬上回家” 舟遙遙看向揚帆遠,“你回去后幫我跟長輩說一聲,今晚我住爸媽家,第一天分離,實驗開始了,哦對了,你在孩子們睡前記得跟我視頻,我要看皮皮和球球”。 ☆、第八十三幕 舟遙遙匆匆趕回爸媽家。 舟自橫愁眉苦臉,“工作丟了繼續(xù)找就是,不至于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吧?老實說,我不贊成她做清潔工,趁年輕學點知識,或者學一門手藝也行,早做打算,總不能做一輩子保潔吧?”。 聽老爸的意思他還不知道真相,那就沒必要對他說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爸,我先進房間看看檬檬姐,沒準兒我們談過,她就能想開了”。 “好好好,你快進去,我去做晚飯”,舟自橫從女兒手里接過打包的菜催促她。 舟遙遙走向自己曾經(jīng)的房間,敲了敲門,“檬檬姐,我進去了”。 室內(nèi)沒開燈,光線昏暗,舟檸檬抱著膝蓋縮在床上。 “檬檬姐,我開床頭燈了”,舟遙遙打開燈,坐到床邊,手放在舟檸檬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沒事吧?” “遙遙,因為家宇,我滿懷希望離開海拉爾來到首都,也因為他,再苦再累我也能堅持下去,哪怕在老板面前沒尊嚴,我也會說服自己勞動力廉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也許只要努力再努力一些,也許就能找到出口,找到通向幸福的路”,舟檸檬抬起頭,淚眼模糊,“可家宇打破了我的幻想,他讓我認清現(xiàn)實,和王小姐在一起,能開高級車,住高檔公寓,坐到董事長秘書那么高的位置,我拿什么和董事長千金比,沒有學歷,沒有錢,沒有背景,就連長相也不如人”,她伸出手給舟遙遙看,“這雙手比男人的手還粗糙,以前不知我哪里來的自信,自以為配得上家宇” 舟遙遙聽得不是滋味,摟住她的肩膀,“姐,我?guī)闳プ鲎o理,那個王妍心也是砸錢保養(yǎng)出來的,你讓她天天下地干活,看她還美得起來嗎?我聽我老公說了,王妍心上高中時是單眼皮,現(xiàn)在變成了歐式雙眼皮,二次發(fā)育也沒這么靈啊,肯定加工過,你比她天然,為什么要自滅威風?”。 看堂姐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她繼續(xù)說:“車、房我都可以替你買啊,你如果想把路家宇搶回來,我讓我老公幫你,路家宇不是心高嗎?給他比董事長秘書更高的職位,他絕對屁顛屁顛地回頭追你!”。 舟檸檬黯然,“像你說的那樣做,他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家宇了”。 舟遙遙暗道,是啊,他早不是路家宇了,他是路宇,野心勃勃,不擇手段地向上爬,他的人生計劃中沒有你,趕緊把這種晦氣的人忘掉吧。 大概太憤慨,不知不覺把心里話說出來。 舟檸檬聽后,久久地沉默,舟遙遙見狀慌神了,后悔話說得太直,良藥苦口也要挑時候啊,她正失戀呢,當然會不好受,需要時間恢復。 舟遙遙敲了自己腦袋一下,笨蛋,讓你說話不過腦子! 舟檸檬從沉思中回神兒,替堂妹揉腦袋,“打自己干嗎?你說得對,只是,他讀研究生前,說讓我等他四年,距離他許諾的時間剛好1年零3個月11天……他不要我了,甚至連再見都不說。我以為愛情是愛情,我是我,即使沒那個人,日子還不是照舊的過?可是生活真的不一樣了,原來有個人接納你,關心你,愛你的幸福跟失去時的痛苦是成正比的。我知道一味沉浸在難過的情緒中會讓身邊的親人擔心,但我不會傷心太久的,我還要生活,還有家人要照顧,總會挺過去的!”。 自己能想開那最好不過了。舟遙遙拉起舟檸檬,“姐,起來,咱們吃飯去,吃完,我?guī)愠鋈ンw驗夜生活去,咱們不醉不歸,喝得爛醉如泥,第二天醒來什么煩心事統(tǒng)統(tǒng)都忘光了,我有經(jīng)驗”。 吃完飯,舟自橫聽說姐妹倆要出去玩,也沒阻止,只叮囑她們早點回家。 舟檸檬穿上灰撲撲的羽絨服,被舟遙遙扒下來,“晚上出去玩無條件要走華麗路線,珠光眼影和diva紅唇是必須的的”。 舟遙遙不由分說幫堂姐化妝換衣服。 煙熏妝、豹紋皮草、小腳牛仔褲、裸靴……似乎還差點火味道,她摸著下巴村度,忽然靈光一閃,“姐,你把頭發(fā)放下來,我去拿卷發(fā)棒幫你卷頭發(fā)”。 造型完畢,舟遙遙把堂姐推到穿衣鏡前,“當當當,美女大變身!”。 舟檸檬睜大了眼睛,不相信鏡子中的時髦女孩是自己。 她扭捏地攥緊衣袖問堂妹,“嘴唇是不是抹的太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