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要糧

    蕭少玨也松了一口氣。

    李玉忽然道：“聽說你做父親了，還沒恭喜你！孩子還好嗎？嫂子還好嗎？”他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很平靜，可是提到陸清嵐的時候，聲音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蕭少玨看了李玉一眼，笑了?！笆莻€兒子，快四個月了，已經(jīng)會翻身了，非常的活潑可愛，我和寶兒都愛他?！闭f到兒子，他臉上現(xiàn)出一種異常溫柔的表情，頓了頓，他又道：“她，也很好?！?/br>
    她有了一個兒子，丈夫?qū)λ质悄前銓檺塾屑?。她應該是很幸福的?/br>
    想到此處，李玉竟然安心了不少。

    蕭少玨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來，喝酒喝酒！”

    李玉的酒量和蕭少玨相比要差不少，很快就被蕭少玨灌趴下了。到了此時，整個帳篷里站著的人就只剩下歐陽大統(tǒng)領和蕭少玨兩人了。關鍵是南大營太狠了，喝酒根本就不用杯子，用的都是大海碗。

    歐陽大統(tǒng)領搖搖晃晃地走過來，舌頭也有些打結了，“本將軍一輩子沒服過誰，今天，本將算是服了王爺了?！?/br>
    蕭少玨也站了起來，他喝了不知多少酒，身子也有些微微發(fā)晃：“歐陽大統(tǒng)領，咱們今日是不是非得分出個勝負輸贏？要不，今天就算打平，留下一個念想，咱們下次再好好喝？”

    歐陽大統(tǒng)領明白他這時給自己留面子，他已經(jīng)到極限了，再喝下去，非得出丑不可，可是蕭少玨呢，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里。

    “哈哈哈！王爺，您這個朋友我歐陽交定了?！彼锨皝頁ё∈捝佾k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你有您但凡有事，只一句話，歐陽風里來雨里去，絕對沒有二話?！?/br>
    “大統(tǒng)領，這句話我可記下了?！笔捝佾k笑咪咪地說道。

    當天晚上，歐陽大統(tǒng)領給他們每個人都安排了舒適的帳篷，蕭少玨睡了兩個多時辰便醒了來。

    他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xue，宿醉的感覺真是令人難受。起身穿好了衣裳，他把衛(wèi)彬叫了來：“他們?nèi)齻€起了沒有？”

    衛(wèi)彬道：“都還在睡呢！”四個人的帳篷挨在一起的，所以很容易知道其他三個人的情況。

    蕭少玨道：“把他們幾個都給本王弄醒了。今天還有正經(jīng)事要干呢！”

    衛(wèi)彬答應了一聲出去，不大一會兒，于松、北鎮(zhèn)撫使、袁副將就全都聚集在蕭少玨的營帳里。大家叫苦不迭，“哎呦，我的脖子！”“南大營這群王八蛋，太狠了，哪有這么個喝法的？”

    蕭少玨道：“行了，別念叨了，趕快用早膳，一會兒還有正事呢?！?/br>
    眾人簡單用過早膳，歐陽大統(tǒng)領親自來了。他昨天也沒少喝，不過氣色比起于松他們好了不少，可能是沒少經(jīng)歷這種場合。他給蕭少玨行禮之后，道：“王爺，于總督、兩位將軍，南大營即將進行早cao，幾位賞個臉，過去指點指點？”

    蕭少玨笑道：“南大營戰(zhàn)力天下聞名，你就是不來請，本王也要厚著臉皮過去瞧瞧?！?/br>
    “那王爺這邊請?！睔W陽大統(tǒng)領帶著四人來到一個大校場，這是平日里的練兵用的。

    南大營的高級將領們都來了，見到四個人之后，紛紛七嘴八舌地打招呼，比昨天和善多了。尤其對蕭少玨，語氣中更是透出一股子欽佩來。

    這就是喝酒的力量，于松也不由好笑，難怪昨天蕭少玨要那么和他們喝酒，喝完這一次，再辦事就容易溝通多了。

    四個人被請到東邊的高臺上，謙讓了半天，還是歐陽大統(tǒng)領坐了主位。又談笑了幾句，有一個軍官走到歐陽大統(tǒng)領的旁邊提醒他時辰到了。

    歐陽大統(tǒng)領當即面色一肅，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人為之一凜。“放炮，開始！”

    隨著歐陽大統(tǒng)領的一聲令下，三聲炮響，震天動地，一千名步兵、一千名騎兵，一千名步騎混合部隊先后開進了校場，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組成各種軍陣，南大營的精銳名不虛傳，真?zhèn)€人如龍，馬如虎，氣勢非凡。

    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蕭少玨暗暗點頭，于松看得驚心動魄，對歐陽大統(tǒng)領的敬畏又深了一層。

    一時間cao練完畢，歐陽大統(tǒng)領笑道：“王爺，末將手下的這些兒郎，可還入你的眼？”

    蕭少玨笑道：“何止是入眼？歐陽大統(tǒng)領名不虛傳，訓練出來的精兵全都如狼似虎，也難怪這么多年來，大梁難越雷池一步……”把南大營的軍隊好一通夸。

    南大營的高級將領們十分高興。

    歐陽大統(tǒng)領笑笑，他可沒有被蕭少玨幾句夸獎的話捧得找不著北：“王爺過獎了，您在京師推進兵制改革，我南大營也受益不少?！蹦洗鬆I事關重大，兵制改革中并未對其進行較大的改革調(diào)整，不過臧元凱給他們設計了一套全新的后勤系統(tǒng)，南大營經(jīng)過改造之后，后勤供應能力大大提上了一個臺階。

    因此歐陽大統(tǒng)領這話倒也有幾分真心。

    蕭少玨臉色掛著客氣的笑容：“大統(tǒng)領過獎了，您是軍界前輩，我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br>
    歐陽大統(tǒng)領道：“王爺這么說，就太謙虛了。我聽說王爺在北燕山訓練了一支火、槍營，軍力極為強盛，在高水一戰(zhàn)中，五軍營望風而逃，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今日，您剛好帶了一千名火、槍兵來到我南大營，不知能否給咱們展示一番。”

    蕭少玨打了個哈哈：“有南大營的兒郎們珠玉在前，我的手下都是些混子，就別讓他們獻丑了吧。”

    歐陽大統(tǒng)領笑道：“那可不行，今天您要是不滿足咱們的要求，咱們可不放你們走?！?/br>
    軍官們跟著起哄：“王爺，您就讓咱們看看火、槍營的實力吧?！?/br>
    “是啊，您的火、槍營被傳得神乎其神，要是不讓咱們看一眼，咱們晚上可要睡不著覺了?！?/br>
    蕭少玨抿著嘴微微一笑。這些兵油子的心思他明白，不過是火、槍營被各方盛贊，他們不服氣罷了。今天他是來求援的，可是面對這些兵油子，不讓他們看看你的實力，他們永遠瞧不起你，昨天甩開膀子喝酒算是一次，這次的軍演也算一次。

    他笑道：“既然各位兄弟這么想看，那就兒郎們給各位演練一番吧，不能和南大營的兄弟們比，各位就當個樂子一看。”

    蕭少玨轉(zhuǎn)頭對袁副將吩咐了幾句，袁副將早已熱血沸騰躍躍欲試，答應一聲便下去準備去了。

    不過一刻鐘時間，袁副將就點齊了兵馬，開進了校場。

    歐陽大統(tǒng)領不由臉色微變，速度太快了。一千名士兵，那可不是十個人，說走就走，令行禁止，這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才能有的素質(zhì)。

    于松也認真看去，但見這一千名火、槍兵都騎著高頭大馬，人人表情放松，松松散散的，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比起剛才南大營展示的騎兵，個個精神緊繃的樣子，似乎差了不止一籌。

    可是南大營的軍官們卻個個面色凝重，有的人臉上竟然露出一絲駭然之色。他暗暗感到奇怪。

    他畢竟不是行伍出身，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這一千名火、槍兵看似松散，實則是成竹在胸，根本就不把對手瞧在眼里，剛才南大營的騎兵隊伍，因為檢閱他們的都是營中的高級將領，精神崩得太緊了，就像弓弦一樣，崩得太緊了就容易折斷，這個樣子上戰(zhàn)場，遇見真正的敵人就很難興奮起來了。

    蕭少玨帶來的這一支火、槍隊才是真正的精銳。

    這時袁副將一聲令下，一千名士兵整齊劃一地跳下馬背，向著蕭少玨單膝跪地，齊聲高喊：“參見王爺！”

    這一聲喊得太響了，那驟然爆發(fā)的排山倒海般的聲響，把于松嚇得一個哆嗦。

    蕭少玨笑著起身，雙手向下壓了壓，淡淡道：“兄弟們辛苦了。”

    “不辛苦！”眾人齊聲回答。

    蕭少玨坐下。眾人也都起身，袁將軍帶著他們轉(zhuǎn)了小半圈，面向歐陽大統(tǒng)領，他抱拳，眾人再次齊聲喊道：“歐陽大統(tǒng)領！”

    歐陽大統(tǒng)領練兵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倒覺得頗為新鮮。能把一千名士兵訓練得如同一人似的，這份能耐也叫他嘆為觀止了。

    見完了歐陽大統(tǒng)領，眾人翻身上馬，火槍營的士兵們都配有兩種武器，一種是最新式的火銃，另一種則是適合砍劈的彎刀，不但火銃，就連彎刀也被臧元凱帶著工匠完善過了，更符合人體力學的標準。

    袁副將一聲令下，火、槍兵或拿火銃，或拿彎刀，擺出各種陣型，沖鋒、防御，相互配合，相互掩護，陣型的變化并不是很多，但是每一種都非常實用。

    南大營的眾人看了半天，有些沒看明白。

    歐陽大統(tǒng)領還能保持冷靜，底下的人難免議論紛紛。

    “這不就是一支騎兵嗎？這有什么稀奇的？”

    “是啊，我怎么沒看明白?！?/br>
    “老齊，你是專門訓練騎兵的。你手里的王牌部隊和這支部隊比起來怎么樣？正面交鋒的話，有幾成勝算？”

    老齊猶豫了一下道：“只有三成?！?/br>
    “三成？這么少？”

    “這不廢話嗎？你沒瞧見這群兵是什么素質(zhì)嗎，這他媽個頂個都是從京師三大營里挑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即便是咱們的士兵，素質(zhì)和他們比起起來也差了一截，更何況那種彎刀，我瞧著心里面瘆得慌，似乎很有些古怪?！彼@還沒把火銃的威力算進去呢，因為他也知道火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歐陽大統(tǒng)領也發(fā)現(xiàn)了，這群火、槍兵，一直拿著火銃比劃，根本就沒開過一槍。他笑著對蕭少玨道：“王爺，也讓你的兵放兩槍給我們瞧瞧?！?/br>
    蕭少玨點了點頭，“明白?！?/br>
    他坐在那里，隨意地給袁副將打了個手勢，袁副將也興奮起來，高臺對面是一座峭壁，袁副將帶著士兵們一陣沖鋒，然后一聲令下，眾人把火銃全拿了起來，一槍在手，兵士們像是打瞌睡的老虎恢復了精神一般，所有人都精神奕奕起來，眼中有淡淡的嗜血光芒一閃而逝。

    眾人心中一凜，才知道剛才這幫子士兵根本沒出全力，全都當做玩兒呢。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氣勢。

    奔到峭壁之前十來丈，士兵們齊齊勒馬，袁副將高呼一聲：“放！”

    “砰砰砰！”一連串爆豆一般的響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遠處南大營士兵們胯、下的坐騎因為沒聽過槍聲，全都不安地sao動了起來。

    南大營的高級將領們到現(xiàn)在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一陣的硝煙彌漫，第一排一輪齊射之后，立即從兩側迂回到后翼，填裝子彈，第二排又開始齊射，然后是第三排，以此類推，兩翼再遠的地方，一直有兩百名騎士嚴陣以待護翼著射手們。

    剛才火、槍兵們所有的動作，這回大家都看明白了。

    待硝煙散盡，南大營眾人看著峭壁上那一排排整齊的彈孔，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半天都沒人說話。

    反觀火、槍兵們，策馬奔回來，把火、槍換成了彎刀，又變成吊兒郎當?shù)哪恿恕?/br>
    這時有人低聲問：“老齊，這回怎么樣，還有幾分把握？”

    老齊呼了一口氣：“奶奶的，還有個屁的把握。老子要是在戰(zhàn)場上真遇上了這樣的大軍，絕對有多遠跑多遠呢。”這還打個屁啊，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打贏的希望啊。

    從前他們認為高水之戰(zhàn)是火、槍營吹出來的，什么五軍營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他們根本就不信，可是現(xiàn)在他們見識過火、槍兵的厲害之后，他們都信了。

    一時演練完畢，眾人回到中軍大帳，將領們看向蕭少玨的目光又自不同。這些行伍出身的丘八，最瞧不起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公子哥，想讓他們低頭，也簡單，只要你比他們更強更狠。

    昨天蕭少玨用酒量教訓了他們，讓他們不得不服，拉近了和他們的距離，剛才有用火、槍營好好給他們上了一課，讓他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軍隊。

    他們已經(jīng)徹底被蕭少玨折服。對他也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這種尊敬，單靠他皇子的身份地位，是絕對不能得到的。

    眾人在營帳中坐好，好半天還是鴉雀無聲的。他們真被蕭少玨帶來的火、槍兵給震住了。

    歐陽大統(tǒng)領咳嗽了一聲：“王爺，今日本將真是大開了眼界。”

    蕭少玨笑了笑，當初火、槍兵剛剛訓練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沒比在場的各位好多少。

    歐陽大統(tǒng)領道：“咱們軍營里，不興那些虛套子，您來南大營，到底有什么吩咐，請說吧?！?/br>
    于松精神一震，終于開始說到正題了。

    蕭少玨道：“我是來給大家送銀子的?！?/br>
    高級將領們一陣哄笑，“王爺您可真會開玩笑。”誰不知道衡州災情嚴重，賑災用多少銀子都不夠使的，還能給他們送銀子。

    歐陽大統(tǒng)領笑道：“您就別逗我們了！”

    蕭少玨堅持：“我真是給你們送銀子的，你們怎么就不相信呢！”

    “您來真的?。俊睔W陽大統(tǒng)領也感受到了他話中的誠意。

    蕭少玨想了想，絕對不和他們繞彎子，“當然，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大統(tǒng)領能把南大營吃不完的糧食勻給我們一些?！?/br>
    蕭少玨剛說完，歐陽大統(tǒng)領面露難色，還是一口拒絕了，“這不可能！那是兄弟們的口糧，絕對不能出讓。”去年南大營鬧糧荒，是真把高層們給鬧怕了，誰都不想上次的事情重來一遍。

    蕭少玨似成竹在胸：“大統(tǒng)領先別急著拒絕。本王既然來到這里，就有一套完整的方案，既能解了衡州的燃眉之急，也能有利于南大營的發(fā)展，用我的一位幕僚臧先生的話說，這叫雙贏。”

    他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談道：“南大營如今存量有大概二百萬石，分布在八個巨大的糧庫內(nèi)。對不對？”

    歐陽大統(tǒng)領苦笑道：“您還真是了解得門兒清?！?/br>
    蕭少玨笑笑：“這兩百萬石糧食，當時由各州運抵南大營，每一筆都是經(jīng)過本王之手的，我能不清楚嗎？南大營這些士兵，保證士兵的訓練量，每天有一萬石的糧食就足夠了，兩百萬石糧食夠你們吃大半年了。而現(xiàn)在是七月，到了九月，新糧下來，又會有源源不斷地糧食供應過來，這樣滿打滿算還有兩個月，有六十萬石的糧食就足夠你們用了，剩下的糧食，你們完全可以賣給總督府。我們愿意出兩倍的價格購買，也就是二兩銀子一石?！?/br>